第58節(jié)
覃云蔚道:“我初始稍稍有些不適,如今還好?!?/br> 孫溯道:“末世就是如此,靈氣混雜潰散,接著就會漸漸枯竭。修行之人修為越高,越是難捱,忍著吧??茨侨^兇獸,亦是如此?!彼莱鋈け?,鞭桿比一般的鞭子長許多:“煩請三位合體修士替我驅(qū)趕它們,我們這就出發(fā)。聶道友,請?!?/br> 孫溯和聶云葭當(dāng)前帶隊,方錦容、覃云蔚各自驅(qū)趕一頭兇獸在后,莊霙雖然不忿,也只得搶著挑了瞧著較為順眼的窮奇趕起來,方覃兩人也由得他挑肥揀瘦,韓綣和二鳳一左一右隨行兩側(cè)。這三頭兇獸受環(huán)境之影響,威風(fēng)盡失,孫溯的鞭子又是等級極高的法器,因此雖不情不愿,還是乖乖起步,搖搖晃晃踏上征途。 聶云葭道:“孫道友,你們上古,真的有人可以處置這三頭兇獸?若想處置他們,除非渡劫期老怪吧?可渡劫期如你我……嗯?”兩人其實(shí)都是強(qiáng)撐著不曾露出疲態(tài)而已。 孫溯道:“那自是有的,渡劫之上的修士,便可不受末世靈氣混亂之影響?!?/br> 渡劫之上,那難道不是已經(jīng)飛升上界而去?孫溯道:“渡劫之上是仙,莫非聶道友不信這人界有仙之存在?” 聶云葭道:“我自然不信,此界并無仙靈之氣,修士渡劫之后,若要想接著進(jìn)階,就必須飛升才可。這一界別說是大羅金仙,就算是九天玄仙下來,恐也是活不下去的。” 孫溯聞言一臉深思之色:“那么九天玄仙之上呢?” 聶云葭搖頭:“之上當(dāng)然也不行了?!?/br> 韓綣聽他二人竟然相談甚歡,詫異之余,決定與孫溯暫且放下成見,先湊了過來聽了八卦再說。二鳳卻只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兩眼,礙著聶云葭在此,并不敢過來。 孫溯緩緩道:“此界卻一直有個傳說,有人見過仙人。且見過他的人中,有凡人也有修行之人,修行者修為高低不一,自然也有渡劫修士見過他,且那渡劫修士曾說他不是下界飛升上去的那種普通的上仙,卻是天命之仙。只是世人縱然苦苦尋覓,卻找不到他,除非他與你有緣,愿意來見你才行。他若是見到你,就會滿足你的一個要求,然后從你身上取走一樣?xùn)|西。這世間,人界曾經(jīng)興盛覆滅了無數(shù)回,其中有一界也是瀕臨末世之時,不知有誰有幸見到了他,也許那人身上湊巧有他愿意要的東西,他終于出手了,不過是一句話,便令那一界的靈氣重新穩(wěn)定豐沛下來,劫數(shù)瞬息就消失不見,那一界的人就都活了下來?!?/br> 這傳說如此神奇,韓綣忽然道:“我知道了,你急著要回來,是也想尋到這位天命之仙,好化解此界之末世劫難,相救你的親人朋友?” 孫溯不語,只是深深嘆息一聲,聶云葭嗤笑:“你有什么讓人家看得上的東西,這三頭兇獸?” 第119章 輪回 孫溯苦笑:“怎么可能?這三頭兇獸雖然稀罕, 但他卻是瞧不上的?!?/br> 后面那幾人雖然離得遠(yuǎn), 卻都放了一絲靈識過來聽著。莊霙聞言插話道:“此事太過虛無縹緲,也許是那位渡劫修士在危言聳聽, 我卻是不信的?!?/br> 孫溯森然側(cè)目,但見諸人都是一臉不以為然之色,想來并不是只有莊霙一人不信。他沉吟片刻,掌中靈光一閃,一枚小小的卵石出現(xiàn)在手心:“聶道友,你且看這枚仙石?!?/br> 此石雖然只有鴿卵大小, 但表面瑩光流轉(zhuǎn)靈氣豐沛,聶云葭小心捏起看了看,疑惑無比:“果然是仙石。只是此界并無仙靈之氣, 這仙石卻是從何而來?” 韓綣道:“又沒人見過仙石, 誰知道是真是假?!边@孫溯已經(jīng)騙了玉螺洲所有人,實(shí)在不值得讓人信任。 聶云葭將那枚卵石頂在指尖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道:“不,這的確是真的。我作為渡劫期魔修,已經(jīng)修出一絲魔靈之氣, 勉強(qiáng)能感應(yīng)出仙靈之氣的真?zhèn)巍_@仙石上仙靈之氣磅礴,縱然我們那一界所有渡劫修士加起來, 也不曾見過如此純粹的氣息?!?/br> 這石頭于他個魔修并沒有什么用,所以他也不曾起什么覬覦之心,順手還給了孫溯。孫溯將仙石緊緊握于掌心,道:“我尚未穿到后世之時, 也曾走遍天下,尋找仙之所在,最后終于尋到一處地方,得到了這塊仙石,想來那位天命之仙,曾在那處逗留過。” 韓綣道:“那仙人呢,你見到?jīng)]有?” 孫溯嘆道:“沒有,想是他不肯見我?!?/br> 莊霙忍不住又插嘴:“吹牛,一聽就是假的?!?/br> 孫溯驀然回頭,狠狠瞪過去,莊霙冷哼一聲,渾不在意。 孫溯收回目光,又道:“我這就帶諸位過去那里,是真是假,且各自判斷吧?!?/br> 一干人隨著孫溯,足足走了七八天,終于趕到一處山谷之間。周遭山脈之起伏走勢,竟與后世桫欏海發(fā)現(xiàn)兇獸處隱隱有些相似。待行至山谷入口處,諸人忽覺得心中一空,原來靈力被壓制得流轉(zhuǎn)不得。過了這個入口處,卻又恢復(fù)了正常。 孫溯神色淡然,轉(zhuǎn)首征詢聶云葭的意見:“聶道友,此處有一隱藏的平行空間,我如今修為衰退不少,聶道友可否愿意和我聯(lián)手將此空間打開?” 聶云葭點(diǎn)頭應(yīng)下,在孫溯之主持下兩人合力施法,片刻后,身周景物倏然變化,適才隱隱有青蔥之意的山川河谷,瞬間荒涼枯敗下去,韓綣訝異:“這……這就是仙住的地方?怎么會這般荒涼?” 此地既無靈氣,也無生命,除了己方寥寥數(shù)人三頭兇獸,竟有萬古空寂之感。 孫溯道:“我當(dāng)年也是翻遍典籍,又恰逢機(jī)緣巧合,才尋到了此處,當(dāng)年的仙石就是在此處所得。這兒半絲靈氣俱為,我等不可久留,這就退出去,將這三頭兇獸留下即可?!?/br> 兩人帶著諸人又退出了空間,聶云葭特意將空間留下一處極小的孔洞,方便往里張望。 那三頭兇獸似已覺出不對,雖依舊形容萎靡,卻終于躁動起來,先是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待察覺無路可走,竟然怒吼幾聲,開始瘋狂撞擊空間壁。三大渡劫后期妖獸齊齊發(fā)力撞擊空間,若是在后世之中,恐是整個桫欏海都會被糟踐殆盡,但這小小的空間在撞擊之下,卻穩(wěn)固若金湯紋風(fēng)不動,聶云葭道:“這空間果然不同凡響,必定有人背后cao縱!” 孫溯語氣中透著隱隱的激動,鄭重道:“不是人,是仙!” 三頭兇獸暴躁瘋狂撞擊來去,鬧出了天大的動靜,然而被空間牢牢禁錮,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眾人正膽戰(zhàn)心驚看著,虛空中隱隱一聲哼笑之聲,若有若無縹緲如煙。三只兇獸聞聲,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各自從空中重重落下,轟然墜地。接著似有清風(fēng)拂過,轉(zhuǎn)眼間兇獸骨血融盡,變成了三幅骨骸,連魂魄似也在風(fēng)中裊裊散盡。 眾人不禁瞠目結(jié)舌,在玉螺洲禍害數(shù)年,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三頭兇獸,轉(zhuǎn)眼間就這么灰飛煙滅了?孫溯喃喃道:“果然有仙!果然有仙!原來典籍中記載的都是真的,今番終于不虛此行!” 聶云葭心中一動,左右梭巡個不住,隱約覺得此地他似乎來過,莫非是那一世之時偶爾至此,但卻不曾發(fā)現(xiàn)這個隱藏的平行空間? 他又仔細(xì)看了半晌,忽然道:“這不就是桫欏海嗎?在你們發(fā)現(xiàn)兇獸遺骸的那處山谷。” 韓綣也頓悟:“就是這里,那入口處靈力會被壓制?!?/br> 孫溯道:“我們當(dāng)時從桫欏海穿來,自然會落到桫欏海附近?!?/br> 聶云葭卻驀然回身盯著孫溯,質(zhì)問道:“既如此,那一界依舊有這個空間存在,只是沒人發(fā)覺而已。你尋到兇獸遺骸的那處絕境,其實(shí)就是這個空間吧。” 孫溯道:“是又如何。” 聶云葭冷笑:“不如何,如此說來,你在那一界依舊能進(jìn)入此空間之中,你卻并不肯將三頭兇獸驅(qū)逐入內(nèi),偏要強(qiáng)迫韓綣送你回來,其心可誅!” 孫溯冷然望他一眼,一副我就是這樣你待如何的表情,聶云葭道:“那遺骸……”他轉(zhuǎn)首又看看空間中的兇獸遺骸,“難道你發(fā)現(xiàn)的那些遺骸,其實(shí)就是我們帶來此處這三頭兇獸的遺???” 孫溯道:“按理該是如此?!?/br> 桑田滄海,輪番往復(fù),如今身處之上古,與千萬年后的人界奇異地重合呼應(yīng)了起來,眾皆驚悚不已,良久韓綣方訝異道:“這……這不可能吧!那后世的玉螺洲,是否還會有新的我們,和新的兇獸需要我再給帶回來?” 孫溯斬釘截鐵道:“不會,時辰會錯過去。而且我也不會再回去,若是沒有我,又哪兒來的兇獸。至于你,只要你不回去,那邊也不會再有你了?!?/br> 他顧不得再搭理諸人,大著膽子,再次打開空間步入其中,直接飛身落在三頭兇獸遺骸之側(cè),想起此仙終于有了回應(yīng),不禁心神動蕩,顫抖著雙手一一摸過,目中隱隱淚光閃現(xiàn),片刻后抬頭望向虛空之處,顫聲道:“這位上仙,可否屈尊現(xiàn)身見一見晚輩?上仙可知這人界末世已經(jīng)來臨,一場浩劫將使無數(shù)生靈涂炭,上仙既然常駐此界,難道就忍心看著他們悉數(shù)隕落嗎?” 空山寂寂無聲,任他悲憫凄惶之語悠悠回蕩,這片天地之間,仿佛從不曾有人涉足其中。三頭兇獸之遺骸,從初始時的慘白一片,漸漸轉(zhuǎn)為灰黃之色,成了三堆真正的殘骸。 孫溯守候良久,卻等不來任何回應(yīng),他伏在一堆遺骨之上,深深一聲嘆息,似乎被抽干了力氣一般,整個身軀瞬間佝僂下去。 眾人雖然憤恨孫溯,待看他如此模樣,也不禁心悸,韓綣低聲道:“上界之人都是這樣嗎?行不行的且不說,為何連回應(yīng)都不肯給一個?” 覃云蔚道:“沒見過上界之人,不知道。” 聶云葭道:“上界其實(shí)和我們?nèi)私绮顒e不大,除了一些當(dāng)?shù)赝林?,大半人是人界各處飛升上去的。只是這一位看著不像是普通的上界仙人,因?yàn)榫退闶窍勺?,也無法在沒有仙靈之氣的人界生存,他卻能長期滯留于此,他到底是誰?” 此地太過荒蕪詭異,眾人其實(shí)想早早離開,但孫溯執(zhí)意不走,死死守在那三具遺骸之側(cè),又不敢強(qiáng)行將其弄走,一群人只得百無聊賴等著。 一天過去,兩天又過去,末了七天過去,這空間之中竟無一絲一毫波動,孫溯依舊蹲在兇獸骨骸之側(cè)默默出神。韓綣忍不住催促道:“孫前輩,你還不走?”他想你要是愿意陪著這三堆骨頭老死此間,那我們不如各走各的,我們還得趕緊設(shè)法回我們那一界去。 孫溯似乎忽然驚醒過來,左右環(huán)顧一遍,喃喃道:“還是不曾有人來理我?” 莊霙忍不住一聲嗤笑:“人家為什么來理你?你是貌美如花還是資質(zhì)超群?” 孫溯聞言忽然跳了起來,目露兇光,莊霙嚇得往后一躲,眾人見狀皆嚴(yán)陣以待,卻聽孫溯冷冷道:“不理我?不理我我就毀滅了這里!”他說打就打,一道靈力擊出,重重打在空間壁障之上。 這空間壁障三頭兇獸亂沖亂撞,都不曾撞壞半點(diǎn),他這一擊無異也是螞蟻撼樹,但他發(fā)瘋般地亂打亂鬧,若那位上仙真的存在,這行為卻是無禮之極。見聶云葭只在一側(cè)袖手看著,不管不勸,方錦容只得道:“覃師弟,莊霙,幫我攔住他!” 三人沖上去,聯(lián)手?jǐn)r在孫溯身前,方錦容沉聲道:“你冷靜一下!” 孫溯看著眼前突然多出來的三個人,終于回神,片刻后果然冷靜了許多,憤然道:“我卻是不懂這位仙人,既然他能出手滅殺兇獸,為什么不能出手阻止這場浩劫?” 莊霙再次忍不住嗤笑:“上仙之事,需要你懂嗎?” 虛空之中忽然又一聲輕哼,爾后仿佛清風(fēng)化雨冬去春來,倏然掠過干涸的山川河流,這處空間之中的景色漸漸變了。天際列岫如屏層巒如黛,遠(yuǎn)處兩座青峰之間,一線瀑布飛流直下,砸落諸人身前不遠(yuǎn)處的山石之間,化做一潭滾珠濺玉的池水,潺潺之聲由遠(yuǎn)及近漸漸響起,帶來兩岸繁花如錦草木葳蕤。那瀑布之下水潭中,似有金光閃爍明滅,再細(xì)看竟是一群金色鯉魚來回游走,更有那大膽活潑的,試探著往瀑布上跳去,卻在水流沖刷之下,又跌落潭中。 第120章 化龍 此時那水潭中濺起的水霧漸濃漸厚, 彌漫開來, 周遭景色被水霧沁潤著,倏然間又似化為一副淡彩寫意水墨, 天際隱隱一道人影現(xiàn)身于畫中,若遠(yuǎn)若近若有若無,仙靈之氣初始淡薄,爾后越來越是濃厚,磅礴厚重幾欲沖霄而起。 孫溯呆呆看著,片刻后腿一軟, 噗通跪了下去,頷首膜拜:“今日三生有幸,終于得見上仙之真身。”而后起身踉蹌沖著那人現(xiàn)身之處奔去。 余人皆震驚不已, 韓綣道:“大師兄, 這真的是上仙嗎?” 聶云葭道:“看這氣息應(yīng)該是,只是誰知道這位上仙是否待見我們,也許人家心里煩得要命,只是嫌棄老孫太膩歪,才不得不現(xiàn)身。我們就在這里原地守候, 等等再說。” 孫溯繞著寒潭轉(zhuǎn)了幾周,又打算施法飛行, 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冥冥中似有一種神奇的禁制控制著自己的行為,只能在潭水及瀑布附近徘徊,竟走不到遠(yuǎn)方巍峨的山脈之中。他來回試探了一會兒,不禁有幾分失落, 又滿懷希冀地望向那上仙現(xiàn)身之處,見那位仙人忽然伸手遙遙一招,池中一尾金魚的身上,竟飛出一條透明的絲線,瞬間沒入那仙人手中。 爾后那仙人彈指間又將一道光芒打在金魚身上,小巧玲瓏的金魚縱身一躍,如騰云駕霧一般,輕飄飄飛上云端,不見蹤跡。 眾人正看得茫然,天邊隱隱龍嘯之聲響起,接著嘯聲愈來愈大,聲震九霄。覃云蔚的曦神槍忽然在儲物手環(huán)中跳動了幾下,他按住腕環(huán)一感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是金金有了異動。 覃云蔚略一思量,祭出曦神槍,金金果然不等召喚就破槍而出,飛向瀑布頂端,然而亦如孫溯一般,被那無形的禁制控制著,急得在空中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卻靠不到龍嘯之處。 片刻后,一條金龍自云中飛來,迎風(fēng)長大,初始只有三尺長短,片刻后雄偉俊逸遮天蔽日,在空中盤旋飛翔良久,終于收了法力,再次縮成三尺長短。金金見狀,急忙應(yīng)了過去,搖頭擺尾狀甚歡樂,那條小金龍卻不理不睬,直接飛向那上仙之處。金金忙緊綴其后,卻再次被那無形禁制攔截,只得原地蔫蔫等著。 韓綣見金金一再受挫,湊到覃云蔚耳邊低聲道:“你說金金會不會看上了那條小金龍,想和人家結(jié)成伴侶,所以才只管追著人家跑?” 覃云蔚道:“追著跑也沒什么,隨它去。” 韓綣擰眉道:“那大紫小紫呢,難道不要了?” 覃云蔚道:“金金并不曾和它們私定終身?!?/br> 原來主人也跟著叛變了,韓綣搖頭嘆息:“沒良心,沒良心!” 那小金龍猶自環(huán)繞在上仙身周,耳鬢廝磨親熱無比,俄而,上仙之身影卻漸漸消失于一片虛空之中,金龍空自繞了幾圈,爾后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哀鳴,重又飛落寒潭之中。 孫溯見狀憂急無比,積蓄全身之靈力再硬闖了一次,卻重重撞在無形禁制之上,他頹然落地,臉色衰敗頹喪,喃喃道:“完了,看來是真的不肯出手搭救我們?!?/br> 諸人怔怔看著上仙消失之處,猶自不能回神,寒潭中咕咚一聲輕響,一個少年自潭中躍出,膚光如雪秀眉烏瞳,著一身淡金色海水紋錦衣,瞧年紀(jì)不過抵得人族的十二三歲。他見這邊一群人,就沿著溪邊小路往這邊跑來。 聶云葭雙目一亮,搶上去閃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身軀挺拔氣度端嚴(yán),碧琉璃面具恰到好處地遮掩了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撣一撣衣袖,又輕咳一聲,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正待開口說話,錦衣少年一抬頭看到他臉上的面具,卻忽然道:“你不要說話了,神仙哥哥已經(jīng)提點(diǎn)過我,你們這群人,其他人還好,就那個戴面具的是個大騙子,且終年怨念纏身。他讓我不要理你,一句話都不能和你說,不然一定會上了你的當(dāng)。他還給我兩個耳塞,說若是實(shí)在無法阻攔,你說話我就堵上耳朵?!?/br> 他一伸手,玉盞般的掌心中,果然兩只小小的耳塞,非金非玉不知是何材質(zhì)。 聶云葭呆住,他自開始行騙以來,向來左右逢源無往不利,這卻是頭一次出師未捷身先死,他不禁怒了:“我明明什么都還沒說!” 那少年道:“你說也說不出好話,以為我不知道么?你再說我就真的堵耳朵啦!” 他身后的韓綣和莊霙兩人,笑得簡直想抽搐過去。孫溯卻忽然自兩人中間閃身而過,強(qiáng)行將聶云葭擠到了一側(cè),語氣迫切問道:“那你是否愿意和我說話?我能否請教你幾句話?” 那金衣少年道:“你?你倒是還行。”聶云葭一聽氣得暗暗咬牙,盯著這少年,暗道憑什么他行我就不行,待會兒再好好收拾你。他以靈識掃過四周,忽然發(fā)現(xiàn)那邊林子里似有鮮甜之物,索性閃身消失不見。 金金本來懼著聶云葭不敢過來,此時見他遠(yuǎn)離,忙又趕了過來,化成三尺長茶盞粗的一條金蛟,親熱無比地纏上了那少年的手臂。韓綣見狀,悄悄道:“你看,你家金金真的叛變了,別說大紫小紫,說不定連你都不要了,不信你召喚它試試?!?/br> 覃云蔚道:“不用管他?!?/br> 韓綣卻不罷休,定要他召喚試試,覃云蔚只得試著暗地里召喚金金,金金果然恍如不聞,一心一意纏著那金衣少年,覃云蔚縱然不在意,也不禁臉色一沉。那少年卻伸手輕撫金金的腦袋,溫聲道:“他們要跟我說話呢,你去那邊的水潭里洗個澡,能把你的血脈純度提升很多,等將來飛升以后就可化龍了,等他們話說完了,你再來找我玩吧?!?/br> 金金又湊上去蹭了蹭那少年光潔秀美的臉蛋,方才飛往水潭之中。韓綣見狀,忙讓覃云蔚把大紫小紫也放了出來,想著一并洗洗,也提高一下靈獸之血統(tǒng)純度。大紫小紫和金金廝混慣了,立時飛往金金那邊,那金衣少年見狀卻秀眉微蹙,沖著金金道:“你既然喜歡它們,那待會兒也不用再來找我了!” 金金聞言,身軀一頓,轉(zhuǎn)頭沖著大紫小紫嗷一聲怒嘯,狀甚兇惡。大紫小紫頓時畏懼不前,縮成兩團(tuán)躲到了韓綣身后去。韓綣簡直瞠目結(jié)舌,低呼道:“小覃小覃你快看,你家金金真的是個勢利眼。有人說寵如其人,它怎么跟你就一點(diǎn)都不像?” 金衣少年似乎頗為滿意,沖著韓綣一笑,燦若花開:“因?yàn)槲也幌矚g它這樣!”轉(zhuǎn)首又問孫溯:“你來此做什么,又要問我什么?” 孫溯道:“此界末世將到,想請上仙出手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