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第125章 討厭 聶云葭道:“你欠我的多了,幾輩子都還不清。若不是因為你, 我怎會不遠(yuǎn)萬里跑去桫欏海, 又恰巧被這老兒捉來上古末世, 你看我吃了這許多苦楚, 難道不該補償我一下?” 韓綣指指前方坐的端正挺拔正駕馭法器的覃云蔚:“我這窮得兩袖清風(fēng)的, 只有一個小覃勉強拿得出手, 大師兄若是不嫌棄, 就把你師弟領(lǐng)走吧?!?/br> 聶云葭哼笑一聲:“好會抵賴,我要個總是跟我對著干的師弟做甚?其實我也不缺什么,就缺一只靈寵, 你把那條魚送給我, 也算我沒白來這上古一遭。” 他本來暗暗發(fā)誓,要自行在這上古之地尋一只靈獸做寵, 但看這末世一片混亂, 此事想來是無望了, 只好接著來敲詐韓綣。韓綣無奈攤手:“這真不行, 縱然我愿意,那條魚也未必愿意,大師兄還是早些死心吧,免得對小魚兒相思成疾傷心斷腸?!?/br> 聶云葭怒道:“你怎么這般小氣?你給不給,不給我去揍小覃!” 韓綣驚道:“大師兄,難道你仗著修為高, 想強搶民魚不成?” 覃云蔚最見不得這兩人擠在一處唧唧歪歪, 過來把韓綣直接拎回自己身側(cè), 又回頭道:“大師兄,你回艙室中歇著去吧。若是實在無聊,我送你一本佛經(jīng)讀讀,不要總惦記著別人的東西。” 兩人好容易打發(fā)走了他,韓綣與覃云蔚耳鬢廝磨擠在一處,見周遭滿目斷壁殘垣,依稀似有古境的影子,索性摸出了彌殤古境之輿圖,一一對照著,低聲和覃云蔚商討:“我們根據(jù)這次故地重游,把輿圖補充的完整些,回頭拿到云天去,必定是獨一份,等下次彌殤古境開啟之時,也去市坊間賣個好價錢。” 覃云蔚微微側(cè)首,目光流轉(zhuǎn)瞥了他一眼,唇角笑意溫柔:“你很缺錢?還是我何處薄待了你?” 韓綣道:“靈石多了又不會咬手。” 覃云蔚道:“若是我拿著輿圖和你一起去賣,你覺得你能收到多少靈石?屆時靳師姐帶著師妹們來買,她會乖乖付錢嗎?還有盛二哥他們……” 韓綣設(shè)想了下落英宗一幫小娘子嘰嘰喳喳來和自己搶輿圖的場景,卻是不好對付,佯怒道:“我喬裝易容,我扮成從前僵尸的模樣!誰敢不付錢,嚇也嚇壞她們!” 覃云蔚點點他的嘴唇,一本正經(jīng)囑咐道:“嗯,那你這次記得把獠牙裝上,否則還是不像?!?/br> 孫溯的師門明霄宗,算得這處洲域之內(nèi)相對較大的一處修行門派,陣勢龐大高手如云。眾人隨著他進了明谷,見谷中兩側(cè)山坡之上碧樹成林,林中許多殿宇樓臺飛檐翹角,比不得當(dāng)時在古境中所見那般荒涼。待一組雕梁畫棟鱗次櫛比的恢弘殿宇遙遙出現(xiàn)在山壁之上,覃云蔚和韓綣又悄悄對視一眼,果然是明殿! 明霄宗的執(zhí)事弟子過來接了一干人,引往明殿一側(cè)山谷的別院中去,待眾人安頓妥當(dāng),孫溯就急匆匆往明殿而去,幾日后折返,神色卻更見頹廢。原來這上古之地靈氣均都在慢慢枯竭,曾經(jīng)靈氣最為豐沛的明谷,為著占據(jù)洲域最中央的位置,因此靈氣衰退起來卻也最快,宗門中人無奈之下,在掌門人的主持下分流出去一大部分,生死且隨天命。剩余一小半宗內(nèi)精英,尚且留在明殿之中苦苦支撐。孫溯所言之域外通道,其實送不了多少人出去,因此和宗門內(nèi)長老為著師門和家族之間的人數(shù)之比,來回權(quán)衡了許久才確定下來,其中最左右為難的自然還是孫溯。 他不過去了兩三日,就如老了十歲一般,憂心忡忡低聲下氣和韓綣商量:“打通通道的法陣一次雖然能送走三百人,但布置卻不易,還請小友稍安勿躁,在此耐心再等等,約莫一月功夫即可。覃道友我看你的功法和韓小友息息相關(guān),屆時還請你出手相助一把,縱然有什么損傷,也能與他分擔(dān)一二。” 韓綣聞言沖著孫溯伸出一只手:“寶物呢?靈丹妙藥呢?說過的話可不能食言。” 孫溯忙摸出幾只玉匣給他,其中有靈丹,也封存著幾棵靈草,此物目前縱然在明霄宗這般宗門大派之中,也彌足珍貴,聶云葭本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羅漢榻上打坐,此時也跟著湊了過來看看,夸獎道:“不錯,比后世之中的靈丹品質(zhì)要好得多?!?/br> 韓綣聞言,正要鄭重收起,孫溯卻交代道:“你可以提前先服用一部分,此物縱然省得下,也帶不回后世中去?!?/br> 他臉色猶豫,似乎欲言又止,但韓綣只顧欣賞著那些靈丹,并未察覺,倒是聶云葭盯著孫溯打量片刻,輕聲笑道:“孫道友可是有什么未盡之言,不如一并說了吧。你已經(jīng)把我們騙入這明谷之中,再不實話實說,若是真有什么變數(shù),我們自可一走了之,你和你的族人卻要如何自處?” 孫溯無奈道:“如此老夫就實言相告,等那條通道打開,我和我族人同門會立即離開此處,但是你們也要速速撤離。因為強行改動空間會引發(fā)極大的波動,可能會驚擾到周遭的渡劫大能,他們?nèi)羰堑弥耸?,怕是拼死也會來逼迫你們,將他們也一并送走。所以你們一定要跑快些?!?/br>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迦南宗師兄弟二人一起冷冷盯著他,不知在想什么。韓綣卻被他氣得頭暈眼花,恨不得咬他一口:“跑快些?再快我們能快過那些渡劫大能?如此重要之事,你為什么不早說?!” 孫溯道:“我若是早說,卻是怕你不肯來。老夫我背負(fù)著家族及師門的使命,實屬無奈,還請小友原宥。不過此事你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有這許多人作證,你卻是推諉不得了。” 韓綣怒而戟指:“孫老兒,跟你這種人打交道簡直折壽!你這吞吞吐吐的做派,比落英宗的師姐師妹們還麻煩!你看看你,先是弄出三頭妖獸禍害一群人,又籍此逼我回了玉螺洲,還得帶你來回你這狗窩。等好容易回來了,又要替你打通什么通道,末了想拿你點東西,你又說拿不回后世去。那為何你就能帶著我們一群人回來?你是不是心疼你那點破爛寶物,所以又在誆騙我們?” 孫溯嘆道:“小友且稍安勿躁,若是有鉤沉和通天鼓陣,自是可以帶回去的,但是現(xiàn)下鉤沉也已經(jīng)廢了,老夫也是無計可施。老夫這般強行回來又改變天命,其實也是不妥當(dāng)?shù)煤?。不過縱然如此也絕不后悔,只要親人朋友能活下去,不管有什么報應(yīng),就讓我一人擔(dān)負(fù)了吧!” 他一臉決絕之色,韓綣瞪著他,卻忽然漸漸平息了怒氣,片刻后淡淡道:“還有什么,一并說了,否則我堅決不再管?!?/br> 孫溯苦笑道:“這次真沒有了?!?/br> 覃云蔚道:“沒有最好,你這就去準(zhǔn)備你的法陣,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孫溯忙轉(zhuǎn)身匆匆離去,覃云蔚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道:“韓綣,你若是不愿留下,我們這就走,不用畏懼他師門人多勢眾?!?/br> 韓綣嘆道:“雖然他作惡多端,但見他為親人朋友如此奔波忙碌傾盡所有,我卻還是心軟,總覺得若是換了你適逢如此亂世,對待云天諸人,怕是也與他一般選擇吧?!?/br> 覃云蔚默然,片刻后道:“若真有這么一天,你就走你的,不用管我,你自己好好活著即可?!?/br> 韓綣伸手就去擼他的腦袋:“什么意思?覃云蔚,你若是敢轟我走,我就給你摞上幾十頂綠帽子,看壓不死你?!?/br> 覃云蔚順手捉了他手腕,以免他接著動手動腳,又對韓綣微微一笑,溫聲道:“那好吧,若真有那一日,我們就同生共死?!?/br> 自從碎石以后,雖然甜言蜜語他依舊說不來,但一般的情話也能勉強對付幾句??伤捯舨怕洌砗蟛贿h(yuǎn)處就嘶一聲輕響,覃云蔚立時收起脈脈柔情,側(cè)頭冷目而視,見聶云葭一只手托著下頜,還在不停抽氣,他臉色一沉:“大師兄,你又怎么了?” 聶云葭道:“你們要互訴衷腸,為什么不換個地兒?還攆到我房里來嘰歪著給我看,老光棍兒覺得牙酸不行么?” 這確實是分配給聶云葭的房舍,兩人只是來例行探望的,覃云蔚悔悟過來,冷哼一聲,扯了韓綣揚長而去。 待得孫溯再次來見韓綣之時,已是一個月之后,此時同來上古的三個合體修士也已感到隱隱不適,看來此地已經(jīng)不可久留。聶云葭更是閉關(guān)不出,連覃云蔚都已經(jīng)半個多月不曾見過他。今番見事關(guān)重大,他才出來見人,也不過坐在一側(cè)默默聽著,見眾人要隨著孫溯離去,也沒有起身隨行的意思。 孫溯猶豫片刻,終于詢問道:“聶道友不去看看?” 覃云蔚道:“沒什么好看的。我可以以日月雙焰替韓綣加持法力,又請了兩位同來的合體修士為我們護法,至于我大師兄,他一直不太妥當(dāng),就不須再來看了?!?/br> 孫溯道:“但是聶道友主修空間之術(shù),若是能有他出手助我等穩(wěn)固通道,卻是再好不過的?!?/br> 覃云蔚聞言臉色一沉,聶云葭卻輕聲道:“既如此我去看看吧。自從來了上古,尚未動用過法力,用一次也無妨。” 此話有些莫名其妙的,但眾人不及多想,一窩蜂隨著孫溯去了明殿之中。 法陣設(shè)在明殿一處極大的偏殿之中,殿宇之中暗沉沉幾近目不視物,中央處地面上一只極大的陰陽雙魚陣盤,正中鑲嵌一顆人首大小的水晶精魄,色如霜雪靈光炫目。周遭設(shè)下小陣盤無數(shù),明滅閃爍的靈石鑲嵌其中,如星河點點流光縈繞。 韓綣按孫溯之指令,且去雙魚圖案正中處盤膝坐好,孫溯囑咐道:“此法陣須得你七成精血,即可完全打開?!?/br> 韓綣聞言怒目而視:“七成?你開始明明說的一點即可!” 孫溯無奈望著他,目中滿是哀求之意,韓綣長嘆一聲,幸好修士之精血多用些也無妨,事已至此,也懶得再和他計較了。覃云蔚跟了過去與他相對而坐,又低聲道:“有我在,不要怕?!?/br> 韓綣點頭,以短刃在右手掌心畫一個十字,爾后將手掌按在水晶精魄之上。隨著他血液緩緩注入,雙魚陣盤徐徐旋轉(zhuǎn)起來,帶動周遭小陣盤一起轉(zhuǎn)動。須臾,血光神魂之力勾動天象,殿外長風(fēng)驟起濃云翻滾,且以明殿為中心,漸漸蔓延開去。 孫溯一直守候在陣盤一側(cè),見狀虛空一擊,一處扇形通道隱隱約約出現(xiàn)在雙魚陣盤上空,另一側(cè)的聶云葭也緩緩踏前幾步,以雙手結(jié)印,天色瞬間暗了下來,昏天暗地之中,星辰驟現(xiàn)璀璨流離,點點星光涌向通道之處,由模糊漸轉(zhuǎn)清晰。難掩激動之色,喃喃道:“成了!成了!” 覃云蔚一直目不轉(zhuǎn)瞬盯著韓綣看,一只手緊握他右手,見他丹田中之元嬰隨著精血流失,似有不穩(wěn)之癥狀,臉色也漸漸發(fā)白。他正心疼得不得了,頭頂通道中的星光倏然亮起,整個殿宇隨之亮如白晝。覃云蔚抬眼四顧,卻見殿宇深處,竟烏壓壓有二三百人候著,以渡劫修飾及合體修士居多。這都是孫家族人和明霄宗一部分門人,他們深受末世靈氣衰竭之苦,今見通道出現(xiàn),面上神情各異,有惶恐,有激動,更有振奮無比者。 這通道甫一形成,就給周遭帶來了極大的波動。但波動中,亦有數(shù)道靈力自四面八方迅速逼近來,只是被明谷之外的明霄宗護山大法陣阻隔,一時靠不近這明殿。方錦容和莊霙本在陣盤外圍行護法之事,立時察覺不妥,莊霙大聲道:“有人來了,孫老兒,你們還不趕緊滾!” 孫溯大喜之下,也不計較他言語無禮,忙道:“這就滾!” 莊霙還不罷休,又沖著方錦容抱怨道:“一個個長得這么丑,還磨磨唧唧的,沒事兒就會拖累本座!煩死人!” 此言指向不明,也不知他究竟是在罵誰。 第126章 離奇 孫溯正要帶領(lǐng)族人及同門進入通道之中, 忽然間卻又駐足不前,原來那星光通道隨著孫溯靠近,大團暗色煙霧滾滾涌出, 且攜裹著陣陣嘈雜聲浪,婦人尖利哭叫, 嬰兒悲啼之聲, 男子慘烈無比的哀嚎, 甚至有兇獸嘶吼混雜在一處。 覃云蔚見狀一把抓起韓綣,閃身出了法陣, 爾后回首望向那通道, 見其中怨魂影影綽綽, 且都顯了生前之面貌出來,但那人臉卻均都剩下半面,連三頭被眾人帶回遠(yuǎn)古的兇獸亦在其中, 只是也只剩了半張臉孔, 瞧來詭異無比。 待濃霧漸漸覆蓋陰陽魚之時,那處通道在一片嘶鳴哀呼之中,竟?jié)u轉(zhuǎn)模糊不清。覃云蔚正凝神觀望,手中一沉,卻是韓綣軟綿綿倒了下去。覃云蔚大驚,忙將他一把抄起, 小心兜攬在臂彎之間, 見他臉色蒼白, 低聲道:“你怎么樣?” 韓綣靠在他肩上, 啞聲道:“我無妨,你不要擔(dān)心?!?/br> 覃云蔚嗯一聲,忽覺頸項之間被溫?zé)岬囊后w侵染,卻是韓綣不由自主嘔了一口鮮血出來,覃云蔚知這是法陣功敗垂成的反噬之力,把一只手覆上韓綣后心,以自身之修為先護住他心脈,爾后靈識掃過他體內(nèi),察覺精血并未用至七成,只損失了五成左右,想來是那通道未徹底打開之故。 他心中稍安,忽然想起聶云葭,忙迅速靠過去,問道:“大師兄,你還好吧?” 聶云葭默然無語,片刻后輕哼一聲:“我不好。這是冤魂形成的怨氣,由于太過強大,竟然破壞了空間通道。作死的孫老兒,比我還會坑人,他若是阻止不了這些怨氣,法陣未必能成行了。” 他一開口,便有一滴鮮血沿著面具之邊緣啪嗒落地,覃云蔚見狀更加憂心忡忡,不禁狠狠瞪向?qū)O溯。見孫溯倒是安然無恙,但同樣臉若死灰,目不轉(zhuǎn)瞬盯著漸漸模糊的通道入口處看,喃喃道:“為何會這樣?難道真是我作孽太多之故?” 他看到對面那些等著離開的修士臉上失望之色,忽然急躁起來,如困獸般在陣盤邊緣轉(zhuǎn)得幾趟,一狠心闖入正漸漸消散的濃霧之中,傾全身之靈力,沖著虛空之處再次狠狠一擊,欲強行啟動法陣,隨著轟鳴之聲驟起,那通道雖然清晰了許多,然而更多的濃霧蜂擁而出,攜裹怨氣席卷而來,瞬間將孫溯之身形徹底掩蓋。 陣盤中“啪”一聲輕響,雖細(xì)微不可辨,卻瞬間被聶云葭攝入耳中,他立時沉聲喝道:“退出去!” 隨著眾人迅速退到偏殿之外,整個陣盤噼啪之聲不斷,先是周遭幾百個小鎮(zhèn)盤各自跳起,爾后紛紛炸裂,接著轟隆一聲,整個大陣盤轟然炸裂,引動得整個偏殿跟著抖了三抖,爾后整體塌陷下去。殿外狂風(fēng)立止,天上濃云退散,一層層卷往天際而去。 那些欲借助通道離開的修士也從一片狼煙闔地之中紛紛逸出,諸人望著殿宇之殘骸,均都默然無語。 韓綣雖被反噬之力重創(chuàng),然而恍惚中卻忽然想到小魚兒的話,說是孫溯曾經(jīng)害死了許多人,那位上仙會令夭亡之人甚至兇獸的怨氣始終跟隨糾纏他,令他百事不順。他不禁喃喃道:“小魚兒果然說得準(zhǔn),我在那通道中看到許多半張臉,有人有獸,瞧來十分可怖,另一半的怨氣,難道真的在韓師尊那里?” 覃云蔚低聲道:“各有各的因果。你且不用管,管著你自己即可?!?/br> 韓綣道:“可是我們也繁殖了那許多靈獸,雖然小魚兒說無大礙,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 覃云蔚見他神色萎靡,接著溫聲安撫:“靈獸都是我逼著你繁殖的,與你無干?!?/br> 韓綣無奈苦笑道:“你胡說什么,明明是我半夜拿著陰陽幻生之術(shù)去勾引你,后來又主動請纓做下此事?!?/br> 覃云蔚道:“無妨,我喜歡被你勾引,你且少說話,養(yǎng)養(yǎng)神吧。” 側(cè)殿殘骸中卻忽然傳出一陣笑聲,似哭似笑如癲如狂,聽來酸楚無比。幾個明霄宗的門人去殘骸中把孫溯翻找出來,見他并未受傷,但一臉頹敗黯然之色,只翻來覆去道:“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 有一位似是明霄宗長老,見此狀況出面勸道:“天道如此,且不可強求,你也莫要再自責(zé),我們另行設(shè)法即可。” 孫溯伸手抓住那老者衣袖,嘆道:“不,好容易才等來這天時地利機緣巧合,卻悉數(shù)被我毀掉了,還殘害生靈無數(shù)。我是罪人,是天大的罪人!” 眾人正不知如何勸他才好,忽然遠(yuǎn)遠(yuǎn)天際一陣轟隆隆雷鳴之聲,爾后靈力波動如漣漪般,自空中一層層壓下,幾個宗門中弟子從明谷谷口處慌張跑來稟報,卻是聞風(fēng)而至的第一批渡劫修士,正在拼命攻擊籠罩明谷上空的護山大法陣。 幾個長老以靈識掃過,見竟有幾十人之多,若任由他們這般將法陣損壞下去,明殿就危在旦夕。明霄宗長老們索性召集了聚集在殿外之修士,一隊分去加固法陣,另一隊各執(zhí)法器,直接沖出谷外與那些攻來之人火并而去。 一群人須臾散盡,孫溯望著諸人離去之背影,臉色慘淡又無奈,自嘲道:“我這真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打通通道失敗了且不說,還招惹來這許多渡劫修士這真是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都是我都是我一人之過” 他強撐著站直了身軀,跌跌撞撞往前走去,丟一個黯然銷魂行尸走rou的背影給韓綣等人。眾人默默看著,片刻后忽然悔悟過來,方錦容道:“孫前輩,你要去哪兒?” 孫溯身形一頓,仿佛突然想起來還有這幾個人,他緩緩轉(zhuǎn)身,這須臾功夫神色倒是平靜了許多,勉強道:“老夫適才只顧著自怨自艾,倒是失禮了。把你們騙來上古,真是對不起各位?!?/br> 他折返回來,自儲物袋中拿出四只玉簡,分別遞給覃云蔚聶云葭方錦容和莊霙,鄭重道:“這是適才那法陣布陣之法,各位可以留作末世之用。老夫雖然布陣失敗,卻是為著我罪孽深重之故,你們想必是不妨礙的?!?/br> 他又仔細(xì)看了看韓綣,見他臉色依舊蒼白黯淡,但精神倒還好,又以靈識掃過他體內(nèi),囑咐道:“你的精血已經(jīng)耗費了五成,余下五成雖然不夠再次打開空間通道,但法陣之外那些渡劫修士可不管這個,所以你們等他們開始交手,就趁亂離開吧。各位跟著我辛苦一場,我卻不好讓你們空手而歸,且先先隨我來藏經(jīng)洞一趟?!?/br> 眾人只得隨著他穿行在一處處殿宇之中,路上韓綣忍不住道:“孫前輩,你那你又有何打算?” 孫溯嘆道:“我能有何打算,難道我還能厚著臉皮隨你們再回玉螺洲不成?況且那種孤身漂流不知何時是盡頭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此地靈氣枯竭勢不可擋,修士注定要十去其九,死就死吧,縱然死,老夫也要和族人及同門死在一處。” 孫溯所謂之藏經(jīng)洞,竟是從前韓綣和覃云蔚來過的那處秘境,處于一處偏殿之中,待孫溯打開石壁,架上各種玉簡層層疊疊堆積一處,所藏之靈石比之當(dāng)年覃韓二人所見更是多了幾倍。 孫溯收拾起一批靈石,分別送給幾個人,連二鳳都有份兒。聶云葭由于修為最高最需此物,比之別人更見豐厚數(shù)倍,他也老實不客氣悉數(shù)收下。莊霙見狀,立時表示不滿,問自己為何比著聶云葭差了這許多,方錦容未及阻攔他,只覺得尷尬無比。二鳳試探著要把自己得到的靈石遞給他,卻被莊霙一把推開,惡狠狠道:“我若是拿了你的,你容哥又得給我臉色瞧!” 孫溯卻約莫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失了和任何人計較的心,隨手又遞給莊霙一袋子靈石,道:“這些靈石帶不到后世去,拿多了也無用,但卻可以在末世中支撐一陣子?!彼麆e有深意瞥一眼聶云葭,“此地不可久留,你們早些回后世去吧。我這就將此處封印,如果明殿不保,只要能保住這些功法典籍,也算為后代修士留下一些傳承,總不能讓明霄宗在這世上存在數(shù)千年,卻半點痕跡也留不下?!?/br> 韓綣心中暗道聽孫老兒這口氣,倒是篤定我們必定能回去一樣,不由也隨著他看了看聶云葭,想孫溯強行拉聶云葭來這上古,難道是給自己幾個人留后路的?這老兒jian猾又自私,一門心思就想著自己的親人朋友,什么時候能有這般好心了。 覃云蔚卻是盯著一處架子默默出神,他記得當(dāng)年行至此處,那日魂月魄就自動纏上,最后與日月雙焰合二為一生出了靈智,驅(qū)使起來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聽孫溯催促眾人離開,他忽然問道:“這兒沒有日魂月魄嗎?” 孫溯奇道:“日魂月魄,那是什么東西?” 覃云蔚道:“是兩團光芒?!彼麑n綣打個手勢,兩人將日魂月魄各自從日月雙焰中提出一點精華,托在掌中給孫溯看。 孫溯搖頭:“老夫不曾見過,只是你們那日月雙焰威力卓絕,使用之時,我孫家族人背地里也是贊不絕口?!?/br> 覃云蔚道:“其實我們就是從此處得到的,既如此留下一份吧,縱然后世我們不在涉足,也可以留給別人?!眴沃敢粡棧栈昙ど涠?,月魄隨之而去,雙雙沒入穹洞深處黑暗之中。 后世彌殤古境中的一切所得,都是自己穿來上古留下的,覃云蔚始終覺得此事太過離奇,但見韓綣堅信不疑,索性一切以他意思為準(zhǔn)。 待韓綣提醒道:“還有功法?!倍擞謱?dāng)年所得之功法注入空白玉簡之中,隨手丟在了當(dāng)時得到功法玉簡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