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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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揚并未留意犬子到來, 他撫弦彈奏, 醉心于琴聲。 犬子跟隨阿荷, 來到水井旁,將魚倒入一個大木盆中。 “阿荷,這人是?” 聽得身后一個響亮的聲音,犬子回頭一看,見到了莊家大郎。這人個頭很高,眼鼻和莊揚又幾分相似, 但不像莊揚那樣秀美,方臉濃眉,樣貌看著有些嚴厲。 莊秉遠遠便認出犬子身上的衣服,是莊揚的舊衣物。 “大郎,這是住在西岸的劉家孩子,喚阿弘。他會捕魚,跟他買些魚來。” 犬子行禮,他呆呆看著莊秉,心里想莊揚長大后會是這樣嚴肅嗎? 莊秉上前瞧瞧魚,見魚肥美且新鮮,很滿意。 “都是自己捕的魚?” “是?!?/br> “別看他小,捕魚打獵種田,什么都懂,就連弓……” 阿荷喋喋不休,莊秉打斷她話語,問犬子: “你幾歲了?” “十三?!?/br> 看著犬子,莊秉不禁想到當(dāng)年抵達竹里的自己,也是個小男孩。這般小,便要養(yǎng)家糊口,實屬不易。 犬子默默背回竹筐,他朝山茶樹那兒看了一眼,這個小動作被莊秉察覺。 “阿荷,多算些錢予他?!?/br> “二郎吩咐了?!?/br> 阿荷掏出錢袋,倒出幾個子,數(shù)了數(shù),放在犬子掌上。犬子接下,對莊秉行下禮。犬子沒有逗留,抬步要離開,突然看到莊蘭從屋內(nèi)跑出,她瞅見犬子,歡喜叫著:“阿弘兄,你來了!” “嗯,過來送魚?!?/br> 犬子將銅錢揣入懷,心滿意足。 “兄長在彈琴,你要聽嗎?” 莊揚的琴聲始終沒停止過,輕柔悠長,像風(fēng)輕拂耳朵。 犬子癡癡看向山茶樹后的莊揚,他愣了愣,搖搖頭,跟莊蘭說:“要喂豬?!?/br> 其實豬早喂了,不知為何,看著山茶樹后優(yōu)雅彈琴的莊揚,犬子第一次感到自愧形穢,他拉拉籃筐繩子,快步離開莊家院中。 莊秉目送犬子的身影離去,問莊蘭:“阿蘭,你認識他?” 在竹里,莊蘭的玩伴只有阿離和阿平,未見過她對一個別人家的孩子這般親昵。 “認識啊,大兄好笨,他是阿弘兄,就住在我們家對面呀?!?/br> “阿弘兄可厲害了,他還教我和阿平,還有阿離弓箭,他站在這里,可以射到掛在那邊樹上的靶子,他還帶我們?nèi)ァ?/br> 莊蘭是話嘮,她和莊秉講述他們和犬子的友誼。莊秉很快知道犬子的情況,他和母親被親戚趕出家門,來竹里居住,父親早亡。這孩子會捕魚會打獵會種田,而且箭術(shù)過人,以致阿揚請他到家中教阿平弓射,也難怪他身上穿著阿揚的舊衣服。不幸的遭遇下,使得這孩子寡言,并非是木訥。這孩子品貌很好,會是阿平和阿蘭的好玩伴。 莊秉攜帶新婦回到竹里的第二日,便就舉辦酒宴,宴請臨邛的朋友。莊秉十三歲時,就跟隨舅父經(jīng)商,早年跟舅父在臨邛販羊,結(jié)識數(shù)位友人。他在臨邛的交游,有貴有貧,一視同仁。 接到邀請,午時第一位前來莊宅的客人,打扮相當(dāng)引人注目。這是位三十來歲的高大男子,騎匹駿馬,身上背負弓箭,衣物陳舊,看著有些落魄。 男子在莊家院門前躍下馬,他將馬韁交到仆人手里,徑自走入院中。他到井邊探看數(shù)位仆人在殺雞宰羊,他戳戳手,咧嘴笑著,露出一口不整齊的牙。 “逃了逃了,快抓住它。” 竹筍從阿易雙腳間逃跑,阿荷拿著一個竹筐,氣喘吁吁追在后頭,氣惱地叫著。竹筍逃出堵截,撒著短腿,哼哼叫著,它如果會唱歌,此時必然是要唱一曲自由歌。它歡脫奔跑著,直到四腿突然離開地面,整只被人拎起,它氣憤地抓繞一只大手,瞪著小眼睛。 “我聽人說竹里有貘,不想這都跑家宅來了?!?/br> “段游徼你來了。這貘崽家養(yǎng),不是野生?!?/br> 阿易過來行禮,看來對老段很敬重。 “有趣有趣,可是要養(yǎng)來烤rou。” 竹筍掛在老段手臂上,鍥而不舍地抓繞,可它腿短,也無可奈何,老段哈哈笑著,將竹筍遞給阿易。 “二郎才不舍得烤咧。” 阿易把竹筍放進籃筐里,竹筍仰起頭沖阿荷咩咩叫著,阿荷叉腰訓(xùn)著:還咬鐵鏟子嗎? “哎呀,二郎養(yǎng)花花草草就算了,怎么還養(yǎng)起貘來。貘rou腥得很,不好吃,貘皮倒還值錢?!?/br> 老段摸摸下巴,抬頭看了看身旁的茶樹,也瞅見了茶樹后的一池荷花。 “段游徼,里邊請?!?/br> 老段那響亮的嗓子,早被在荷池散步的莊揚聽著,他走到山茶樹前,溫雅地行禮。 “看吧,才說你壞話呢,就被聽到。大郎呢?” 老段以往時常來莊家,他和莊秉是很好的朋友,也算是看著莊家孩子們長大。 “兄長在屋內(nèi)?!?/br> 莊揚噗嗤笑著,將人往屋內(nèi)帶。 午時,第一位客人是咋咋呼呼的段廣宗,他是淶里的游徼,負責(zé)給捕抓盜匪小鄉(xiāng)官,是位貧窮的老兵。段光宗進屋不久,一位農(nóng)民裝束的臉黑男子前來,因他實在從里到外,看著都是位尋常農(nóng)夫,阿易還以為他是位佃戶。為辦宴席,莊宅從張家借來數(shù)位仆人,然而還是忙的不可開交,阿易對這位農(nóng)民兄弟,態(tài)度敷衍:“有什么事?今日忙呢?!?/br> 黑臉男不惱不怒問:“莊家二郎在嗎?我是他友人袁安世?!?/br> 他自報家門后,阿易驚詫得長大嘴巴,支支吾吾許久,才吐出一句:“你是袁先生,怎么變得這般黑!” 袁安世無奈攤手,說著:“收了三日豆,豆萁尚未曬好,我先曬熟了?!?/br> 年少時,不用干農(nóng)活,只管讀書,所以養(yǎng)得一身白皮膚。可也不耐曬,一曬就紅,隔日就黑。 好好的讀書人,成了莊稼漢。 “二郎,是袁先生。” 阿易將人請進院中,他再不敢怠慢,到屋內(nèi)喚莊揚。 莊揚還未出來,莊蘭先跑出來,仰頭看著袁安世,認了好會,才開心叫著:“真是袁先生!” “阿蘭是吧,長高了?!?/br> 袁安世蹲下身,比著莊蘭個頭。 “嗯,我是阿蘭,他是阿平,這只是蛋餅?!?/br> 莊蘭介紹著身邊的人和動物。阿平過來行禮,他不似以前那般內(nèi)向,會主動和人打招呼了。 “安世,你過來了。” 莊揚大步趕來,袁安世將他一把攬抱,兩人交情之好,流露于言表。 “我一大早聽得馬車聲,出來一看是易叟。易叟和我說啊,大郎成親了,要請我喝酒,我還以為發(fā)夢呢,想著大郎什么時候回來了……” 袁安世跟隨莊揚進屋,他侃侃而談,看得出他十分高興。 這一日莊家數(shù)位客人前來,即有騎馬,也有趕牛車,也有架馬車,也有步行,院中熱熱鬧鬧,院外圍觀一群湊熱鬧的孩子。 午后,犬子在河畔割兔草,見得一輛牛車停在半道,似乎是壞了。犬子多看了兩眼,不想駕馭牛車的漢子喊他:“小孩,拿麻繩來?!?/br> 漢子模樣兇惡,聲音更兇惡,要是其他孩子恐怕都嚇哭了。 犬子本不想理會他,但想他是莊家的客人。他回屋取來一團麻繩,過橋拿給漢子。 這是位絡(luò)腮青須的粗壯漢子,別著把破劍,身上胡亂套一件長袍,領(lǐng)子袖子都沒整理,邋里邋遢。 原來是綁車衡的繩索斷了,難怪他停在半道上。 犬子站在一旁看他粗魯?shù)卦饽?,聽老牛哞哞叫著。犬子偷看胡須漢子一眼,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一處猙獰的刀疤。刀疤男子顯然察覺犬子的偷窺,他抬起頭對犬子吹胡子瞪眼,雖然是兇暴樣子,又帶著幾分滑稽。犬子覺得他有些傻,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小孩,你不怕我?” “不怕,你是莊家客人?!?/br> 莊家人都很好,客人應(yīng)該也不是壞人,何況他還能吃人不成? 兩人交談間,易叟趕來了,他遠遠喊著:“武亭長,可是車壞了?” “還煩勞老叟過來,修好啰!” 武忠跳上牛車,趕著牛,慢慢慢慢朝莊家院子前去。 他離開時還不忘又瞪了犬子一眼,犬子學(xué)他樣子回瞪,他摸摸胡子呵呵笑著,看起來也并不兇惡。 目送著牛車漢子離去,犬子想莊家大郎怎么會有這樣奇怪的客人,這人看著是位武夫,又像是位農(nóng)民,說不定還是位商人呢。 第26章 西鼓山 莊宅深夜, 院中數(shù)盞燈火明亮, 莊秉和莊揚站在院門口恭送客人離去。 武亭長喝得伶仃大醉,摟著段廣宗說:“大郎啊, 你可得上我家喝喝酒, 明兒就去。” “去去, 一定去?!?/br> 段廣宗應(yīng)聲,免得他念叨不休。 好在有和武亭長同鄉(xiāng)的客人, 誰幫他將這牛車趕回去。武亭長醉成這樣, 要讓他自己趕車,他半道上把牛車趕水溝里去都有可能。 “我這也走了, 哪日得空, 一起去西鼓山打打野味、近來山里有野豬, 可是好東西,把烤架子一起帶去,還能烤rou吃?!?/br> 段廣宗和莊家兄弟辭行,他是打獵好手, 西鼓山就在淶里。 莊秉會打獵, 往年也曾和段光宗去西鼓山打野鹿, 這不過是鄉(xiāng)下消磨的玩戲而已。 “好好,可是許久未和你去打獵。” 莊秉笑語,他在家中這段時日無所事事,得等秋時,才會再和舅父一起外出。 “不用送,你們可要記得過來?!?/br> 段廣宗跨上馬, 不多說廢話,在月色下,揚鞭馳騁而去。馬蹄聲噠噠噠噠,由響及微,及至消失。 深夜,在寢室中臥下的犬子,被車馬聲吵醒,他站在涼風(fēng)徐徐的院中,看著從對岸離去的莊家客人,無論是坐車是步行,各自都提著盞燈,在夜色下緩緩進行。唯獨見一人騎馬,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威風(fēng)凜凜,在夜幕下馳騁,月光明亮,照在他背上的物品,那似乎是副弓。 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