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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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徒弟都已經(jīng)出師了,這一手撩得真是相當有水平,把柯祺總結(jié)出來的撩之精髓都用上了。而他這個做師父的卻還在原地踏步。這么一想,柯祺看著祁編修就不怎么順眼了,這樣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的狀態(tài)太過可惡,這樣炫耀的嘴臉真是太過丑陋,必須要斷絕友誼三分鐘! 這里說句題外話,柯氏撩之精髓就是不要臉,不要臉,堅決不要臉。 然而,柯祺是真的誤會祁編修了。 祁編修絕望地說:“我見他沒有反對,就伸出筷子把他碗里的最后一塊醬肘子夾走了?!?/br>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祁編修灌了幾杯酒后, 態(tài)度誠懇地向柯祺請教今天晚上能回房睡的秘訣。 柯祺搖著頭說:“你態(tài)度再誠懇也沒有用啊。老實說,套路已經(jīng)救不了你了?!笨吕蠋熀芟氚哑钔瑢W(xué)開除學(xué)籍, 因為祁同學(xué)的這種資質(zhì)注定了他肯定會被留級的。這不是影響柯老師手里的升學(xué)率嗎? “明賢兄,你再幫幫我?!逼罹幮蘧筒畎芽蚂鳟敵捎H哥哥了。雖然他的年紀比柯祺的大。 面對祁編修辦的這么不靠譜的事, 柯祺只想毫無同情心地笑出來。他想了想, 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就含著一口酒聲音含糊地說:“負荊請罪吧。”柯祺估摸著, 祁編修家里那位是惱羞成怒了。 惱羞成怒其實是很好哄的,畢竟人家又沒有真的生氣。 祁編修愣愣地看著柯祺。他的臉已經(jīng)有些紅了,他們的酒量都不如柯祺好。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祁編修的臉更紅了。他其實特別想要問清楚, 這附近親嘴到底具體要怎么做,在誰的附近親嘴?。咳欢? 他卻不好意思繼續(xù)追問了。親嘴這種事情, 怎么能拿出來詳細說呢? 總不能躲在長輩的附近親嘴吧?那就只能是在丫鬟小廝附近親嘴了。 祁編修臉上發(fā)燙,唯恐叫柯祺看出他內(nèi)心的慌張,趕緊低頭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把酒杯滿上,然后二話不說又灌了一杯。他以為自己這番掩飾的動作十分流暢, 其實柯祺看著他, 心里已是非常奇怪。 柯祺心想,他只說了負荊請罪四個字, 祁編修這是想到哪里去了?他總不會是個抖m吧? 越抽越興奮? 柯祺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 柯祺哪里知道,人一旦腦抽了,那真是深陷泥潭怎么都拔不出來的。有時候明明是個很常見的詞語, 一旦腦抽了,就硬是沒法領(lǐng)會這個詞語的具體含義。祁編修現(xiàn)在就是這種情況,他一心等著柯祺給他傳授經(jīng)驗,以為柯祺一定能給出什么絕世好主意,正好柯祺說話時聲音有些模糊,祁編修硬是先聽出了“親嘴”兩個字,才把剩下的兩個字塞進了自己的腦子里,好好的負荊請罪就成為附近親嘴了。 祁編修的心情無比復(fù)雜。他一會兒覺得,柯祺怎么什么話都敢說出口呢;一會兒又覺得,柯祺連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果真是把他當朋友了啊。他一會兒覺得,在別人附近親嘴這種事情怎么可以做呢;一會兒又覺得,正因為躲在別人附近親嘴,家里那位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就肯定不敢掙扎,于是…… 想了想去,祁編修覺得這主意……真是太壞了,但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啊。 柯祁兩人都比較顧家,他們聚得時間不長就分開了。待柯祺回到維楨閣時,謝瑾華正在指導(dǎo)著月餅練字??蚂魅滩蛔】吭陂T邊看了一會兒。月餅坐得十分端正,表情嚴肅,后背直挺,手架得很穩(wěn)。 謝瑾華抬頭看向柯祺,問:“站那里做什么?怎么不進來?” “身上有些酒氣,別熏著了孩子。”柯祺搖著頭說。 柯祺又第一時間夸了月餅:“月餅不錯嘛,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別夸他,我剛說過他這兩天懈怠了?!敝x瑾華一直都是個嚴厲的老師。 每一天的柯謝夫夫都很慈父嚴母呢! 柯祺自己能吃得了苦,卻有些同情月餅,說:“小孩子嘛,在外頭多跑跑跳跳,身體反而會更健康一些。我倒是覺得,月餅沒必要總是在書桌前坐著。也不看看他現(xiàn)在的先生是誰,他肯定能學(xué)得好?!?/br> 月餅:“……”夸我的時候,能一口氣夸到底嗎?請不要中間忽然就拐彎了! 謝瑾華摸了摸月餅的頭,笑著說:“月餅確實比某人有天賦?!痹谠娫~上,月餅很有靈性。當然,現(xiàn)在讓月餅去作詩,其實也是難為孩子了。謝瑾華陪著月餅一起鑒賞詩詞時能感覺到他領(lǐng)悟力不錯。 謝瑾華夸月餅時,故意沒有說出“詩詞”這個限定條件。這是在鼓勵孩子,也是在調(diào)侃柯祺。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應(yīng)該的。”柯祺笑著說。 這樣的對話真是越來越具有生活氣息了??蚂髟诖┰角半m然沒有談過戀愛,卻見多了別家夫妻的生活。夫妻間好像就是這樣的,彼此間不用多說就會擁有默契,然后家里還會有一個孩子跑來跑去。 雖然,臨時cos了他們孩子的月餅其實是謝二的。 柯祺跑去洗了個澡,等身上沒有了酒氣,才重新走到書房。謝瑾華叫月餅自己練字,他則小聲地問著柯祺,道:“那位祁編修……你們今日都聊些什么了?我聽說,他是個萬事周全不惹事的性子?!?/br> 柯祺把小本子拿了出來,遞給謝瑾華,說:“他給了我這個?!?/br> 謝瑾華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某家納某家庶女為妾、某家將外姓表姑娘嫁于某家的外姓養(yǎng)子等等。這冊子上記載的都是一些嫁娶之事。謝瑾華不明白這些內(nèi)容有什么用,就一臉好奇地看向柯祺。 柯祺說:“趕在這時候嫁娶,這些人分明就是在站隊啊。祁編修是好意,想叫我避開他們一些?!?/br> 祁家是新貴,新貴在某些時候可以同等于是暴發(fā)戶。而說祁家是暴發(fā)戶,還真沒說錯。祁父當年擁立開瑞帝有功,這祁家滿打滿算不過才富貴了二十年。因此,祁編修的嫡母在行事時頗有些唯利是圖的意思。她就是想要用庶女謀利,無論是嫁給老頭子當填房,還是嫁給貴人們做妾,她都無所謂。 所以,祁編修給出的這本冊子上才會有很多被二嫂莊氏忽略的內(nèi)容。 慶陽侯府中真正能走出去做夫人交際的人只有莊氏,張氏和于真柔這對婆媳的身份是夠了,但張氏過于短視,而于真柔幾乎就不懂女人間的各種試探,因此還得由莊氏出馬。誰家與誰家聯(lián)姻了,莊氏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也會把這些消息整理出來交給柯祺,這樣柯祺他們在外頭做事時就不會摸瞎了。 可是,莊氏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她到底是侯府的管家媳婦。 誰家娶親了,肯定會給侯府送一份帖子來。但哪有誰家納妾時給侯府送帖子的?哪有誰家悄無聲息嫁表姑娘時給侯府送帖子的?于是莊氏忽略了這種暗地里的……不能說是聯(lián)姻了,應(yīng)該說是交易。 祁編修卻把莊氏的消息漏洞補齊了。他有心了,提供的這小本子對于柯祺來說確實很有用。 “真正的聯(lián)姻,肯定要考慮門當戶對,而且娶媳嫁女都需要時間,不可能如此倉促。像這樣在暗地里匆匆納妾什么的,我只能想到他們這是在暗中表明立場?!笨蚂鲗χx瑾華解釋說,“他們都在抱團?!?/br> “這么說,祁編修幫了大忙了?!敝x瑾華說。 這樣的消息,如果他們自己愿意花時間去打探,倒也能打探出來。但祁編修的心意不能作假。 柯祺贊同這話,道:“他這人不錯……我覺得可以深交。對了,他和他契兄弟感情也很好,日后若有了機會,我們可以四個人一起聚一聚?!贝蠹宜降紫禄ハ嘟涣鹘涣?,說不定謝瑾華就能徹底開竅了。 因為月餅就坐在一邊,所以夫夫倆的聊天內(nèi)容并沒有特別深入。 等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柯祺就叫月餅站起來走走,又讓他盯著院子里的大樹看了一會兒。謝瑾華由著柯祺這么帶孩子,卻又小聲地埋怨他說:“你為了讓月餅偷懶,竟然還編出這么多的歪理來?!?/br> “這不是歪理?!笨蚂鞣瘩g說,“月餅還小,身體還沒有發(fā)育成熟,就得精心呵護著。” 謝瑾華笑了笑,沒有說話。夫夫倆并排站著,靜靜地看著月餅在院子里活動手腳。 到了年底時,謝二終于從南面回來了。他是獨自回來的,大哥依然沒能趕回來過年。謝二帶了幾船好東西??梢姡x二在照顧大哥的同時,也抽時間去找了一下商機,這一回南下的收獲相當不錯。 謝二回來那天,謝侯爺?shù)那榫w很激動。 雖然謝侯爺基本上沒打罵過孩子,但他同樣不是一個會隨便夸孩子的人。結(jié)果當謝二回來后給謝侯爺請安時,侯爺破天荒地贊了謝二好幾句,說:“這兩年辛苦你了,城南的那間鋪子就獎給你了。” 謝二暈乎乎地謝了賞。城南的那間鋪子是侯爺?shù)乃疆a(chǎn),是侯爺?shù)睦献婺溉ナ狼傲艚o侯爺?shù)模瑳]想到現(xiàn)在給了謝二。謝二第一次覺得,這爹確實是親的??!好吧,這說法夸張了,但謝二確實很激動。 為什么侯爺忽然對謝二這么好?因為他終于認識到了老二的重要性! 原本整個侯府都在謝大的掌控之下,侯爺只用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草就好了。他這二三十年都在享兒子的福?。〉鹊街x大要外放的時候,大哥培養(yǎng)出了一個柯祺,需要動腦子的事就都移交給了柯祺,侯爺那時雖想過要站出來主事,但后來見府內(nèi)府外風(fēng)平浪靜,他就默默縮回去了。等到謝大出事,謝二跑去照顧謝大的時候,一直交由謝二負責(zé)的庶務(wù)忽然沒人管了,侯爺只好又站了出來,一站就站到現(xiàn)在。 這些庶務(wù)交給謝三是不合適的,謝三能把他自己照顧好就算是不錯的了,更何況他還要忙于球隊的訓(xùn)練事宜。交給謝瑾華也是不合適的,謝瑾華大概能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交給柯祺更加不合適,雖然柯祺他有這個能力,但柯祺正值事業(yè)的上升期,他都已經(jīng)那么忙了,怎么可以再給他增加工作? 侯爺只能自己默默地扛著了。 默默地扛著了。 扛著了。 扛……不住了。老二啥時候能回來?老二這個不孝子是不是賴在老大那里不回來了?老大的身體明明已經(jīng)好了,太醫(yī)都說沒事了,怎么還不把老二趕回來?老二再不回來,那些四季海棠都要頹了! 就這樣,侯爺數(shù)著日子盼謝二回家。 在這種時候,連著柯祺五個兒子,唯有謝二是貼心棉襖,其余都成破大衣了。謝三和謝四最破,已經(jīng)沒法補了。北風(fēng)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老父親的一顆心啊,在寒風(fēng)中被凍得拔涼拔涼的啊。 唉,到了年底時,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特別多! 所以,謝二到家后,一天都不帶休息的。 侯爺火速地把賬本還給了他,高高興興地縮回了花圃里。冬天原本是個無聊的季節(jié),因為天氣冷了,很多花都謝了,侯爺待在花圃里也閑得很。然而,侯爺這一回再不嫌棄冬日給人的無聊感覺了。 這才是神仙日子啊。被能干的兒子們養(yǎng)廢了的侯爺默默想到。 臨近春節(jié)時,皇上封了筆,謝瑾華和柯祺這樣的官員終于迎來了假期。三嫂于真柔作為郡主,陪嫁里有幾個皇莊,其中有個很小的莊子,布置得十分精巧,最妙的是那是個溫泉莊子。謝三知道謝瑾華特別怕冷,就先去媳婦那里得了準許,然后跑來對謝瑾華說,讓他和柯祺兩個去莊子上住到過年。 謝瑾華有些心動。 柯祺立刻收拾了行李,準備了馬車,把謝瑾華打包到了馬車上。 厲陽和厲桑剛剛成了親,柯祺按照后世的員工福利給他們放了假,他們得等到年后才會回來繼續(xù)伺候,所以夫夫倆身邊最近是新人在伺候。新人們雖然訓(xùn)練有素,也把主子的喜好都記牢了,柯祺和謝瑾華卻不是很習(xí)慣。于是,他們這回去溫泉莊子時,就只帶了一隊護院,并沒有帶貼身伺候的人。 溫泉莊子面積小,內(nèi)里卻五臟俱全,有主院,有次院,還有外院。每個院子里都有溫泉。 夫夫倆住了次院。次院本來就是為家人們預(yù)備的。 柯祺去外院逛了一圈,回來對謝瑾華說:“外院才是真正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我仔細看了看,覺得各樣設(shè)施都很齊全,招待客人是絕對不會失禮的了。臨行前,三哥特意和我說過,若是我們倆住得無聊了,可以約上三五知己,大家一起來湊湊熱鬧。不如,我們就邀請祁編修和他契兄弟過來玩吧?” 謝瑾華自然無有不應(yīng)。 祁編修最近正好煩得很。祁家的家庭氛圍不是很好。祁編修這一輩里頭,最有出息的就是祁編修本人了,雖然他選擇結(jié)契,還對著祖宗牌位發(fā)過誓,說此生不留子嗣,但幾個嫡出的兄弟依然看他不順眼。過年時大家齊聚一堂,祁編修總免不了要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連帶著樓四都跟著他受委屈。 柯祺的邀約簡直是救祁編修脫離了苦海??蚂魇钦l,皇上身邊的紅人!都不用祁編修自己爭取什么,祁家人就迫不及待地替他應(yīng)下了邀請。反正,像祁編修這樣的庶子,年底祭祖時都不指望著他。 祁編修帶著樓四坐上慶陽侯府的馬車到了溫泉山莊。 樓四和柯謝夫夫是第一次見面。樓四長得很漂亮。雖說漂亮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有些微妙,但樓四確實很漂亮。他的親娘出身于煙花之地,因此樓四在家里特別不受寵,才會到了年紀被嫡母“嫁”了出去。祁編修和柯祺寒暄時,樓四就微笑著站在一邊,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漂亮的、沒有脾氣的花瓶。 見面的第一天,大家在友好的氛圍中一起吃了飯。 晚上睡覺時,謝瑾華對柯祺說:“樓悅太溫柔了,祁編修真是好福氣。” “溫柔些好,不然你和他一起玩時,我還要擔心他欺負你?!笨蚂鏖_著玩笑說。瞧著樓四那樣子,真不像是能把祁編修趕去書房睡覺的人。明明吃飯的時候,樓四一直在給祁編修夾菜,對他特別好。 外院客房里,祁編修對樓四說:“我說得沒錯吧?他們是真把我當朋友的。你莫擔心?!?/br> 樓四應(yīng)了一聲,說:“瞧著柯探花那沉穩(wěn)的樣子,真想不出他竟然常給你出些不靠譜的主意?!?/br> 見面的第二天,大家各自泡了溫泉。 外院里共有兩個溫泉池子。本來嘛,他們四個都是男人,完全可以一起去泡大的溫泉池子。但作為有夫之夫,大家坦誠相見就有些不合適了。因此,他們就選擇了小溫泉池子,兩對夫夫各泡各的。 這種小溫泉池子是自帶了房間的,房間里設(shè)有床榻,能讓大家有機會做些不可言說的事。 整個上午都是自由活動的時間??蚂骱椭x瑾華就只泡了半個時辰不到,因為溫泉泡久了對身體不好;祁編修和樓四泡了足足有兩個時辰,誰知道他們究竟是泡了這么久,還是在屋子里浪了這么久! 下午時,謝瑾華拉著樓四下棋去了??蚂骱推罹幮藓炔枇奶?。 據(jù)說樓四的棋下得不錯,反正祁編修肯定是玩不過他的。不過,樓四常被拘在內(nèi)院中,因此遇不到什么對手,很少有下得盡興的時候。在樓家人面前也好,在祁家人面前也罷,樓四很少展露自己的真性情,總拿著一個算盤撥弄不止,大家就以為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實整個人都掉進錢眼里去了。 柯祺有意讓謝瑾華和樓四多接觸接觸。說不定他們聊著聊著,謝瑾華忽然就開竅了呢?祁編修也有意讓樓四和謝瑾華多接觸接觸。因為樓四一直沒什么朋友,若是能和謝六元交好,也是他的運道。 很默契地沒有去打擾謝瑾華和樓四,柯祺和祁編修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民以食為天,他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晚飯時吃暖鍋子。 “吃暖鍋子時,我喜歡沾辣醬,辣得才夠味。”柯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