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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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過人的。”鳳冠霞帔,在南晉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十里紅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進(jìn)了天家,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元容笑道,“我的夫君是世間極好的男子?!?/br> “可他已經(jīng)死了呀?!倍绢^不解,小趙娘子不是說他被拉去充軍,死在戰(zhàn)場了么,“你死了男人,我三叔也死了女人,不如你嫁給他,做我嬸嬸吧?!痹莸男€僵在臉上,就見二丫頭嘎嘣咬了口脆骨,“別人死了你總得活啊,我三叔人可好了。” “你個(gè)黃毛丫頭,知道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樂衣見氣氛不對,連忙掐著腰在二丫頭腦門上點(diǎn)了下,“你才多大?。 ?/br> “我都十三不小了!等過了十五,就能跟張木匠家的小兒子成親了?!辟R家村的姑娘說親說的早,二丫頭的親事去年就定下了,張家的小兒子名喚張慶貴,比二丫頭大兩歲,有事沒事就采著花往二丫頭家跑,元容住的地方和她家離的近,每每都能聽到里邊歡聲笑語。 “你喜歡他么?”這個(gè)他,當(dāng)然是指張木匠家的慶貴。 “喜歡??!”二丫頭吮吸著手指上的油花,把吃完的雞骨頭向著遠(yuǎn)方扔去,兩只小土狗立刻吠著奔過去搶骨頭,看的二丫頭樂呵呵的,“我跟慶貴一起長大,他待我可好啦!” “真好。”元容笑著出聲。 “你和你死掉的男人也是一起長大的么?”賀家村小,在二丫頭的認(rèn)知里,相互喜歡的人都應(yīng)該是一起長大的。 “不是。”元容搖搖頭,她拉了二丫頭進(jìn)院子里坐,在籮筐里挑挑撿撿了個(gè)好看的水紅色荷包送她,上邊繡著大片的山茶花。元容很少繡山茶,年幼的時(shí)候她喜歡大簇大簇相擁的桃花,嬌俏燦爛。嫁人后,她鐘愛華貴的牡丹,無論開在哪,都不會被奪掉半點(diǎn)的芳華??墒乾F(xiàn)在,這些都過去了,她就想像安青山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安安靜靜的開著,然后凋謝,“我小時(shí)候不聽母親的話,喜歡上了其他人,沒能早早遇見我夫君。” 她如果沒有喜歡顧子期,沒有一門心思的留在應(yīng)陽,她或許就能早些遇見趙衷,看看年輕時(shí)候的他,也看看年輕時(shí)候的衛(wèi)子和。 “那你怎么沒嫁給其他人?”二丫頭摸摸手里的荷包,喜歡的不得了,問出的話雖然無心,但也讓樂衣有些暗自皺眉。 “他是個(gè)壞人?!痹輲投绢^把荷包系到腰間,又塞了一把花生米在里面,才起身,“壞的讓人心寒?!?/br> “對,你做得對?!倍绢^美滋滋地轉(zhuǎn)了,捏了顆花生米塞到口中嚼著,鄭重其事道,“我娘說了,女要嫁對郎一輩子吃蜜糖,壞人可不行?!?/br> “別轉(zhuǎn)了?!睒芬驴戳搜墼谒议T口探頭探腦的張慶貴,推著二丫頭出門,邊推邊道,“你家跟屁蟲又來尋你了?!?/br> “討厭!”二丫頭嬌俏的跺跺腳,轉(zhuǎn)眼就拎著衣服沖了出去,連招呼都沒打。 樂衣見二丫頭跑遠(yuǎn)了,才帶上門,順手栓上,把懷里的烤雞放在桌上,又扶著元容過去坐,“你跟她說這么多干什么?!?/br> “看她無憂無慮的,跟我當(dāng)年簡直一摸一樣?!痹菝蛄丝诓?。 “您是小姐,她不過是個(gè)鄉(xiāng)野丫頭,哪能一樣。”樂衣笑著,元容聽罷也不在回話,只看著樂衣小心的拆著手中的烤雞。 是不一樣,她比她強(qiáng)多了,能平穩(wěn)無知的度過一生,又何其不是一件幸事。 “三叔?!倍绢^剛追著慶貴跑到巷子口,就被個(gè)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攔下,男人國字臉,身材高大。 糟糕,正事忘了。二丫頭一吐舌頭,惡狠狠地瞪了慶貴一眼,狗腿的沖男人道,“三叔,我明個(gè)再去問問?!?/br> “都給你半只雞了,還問趙娘子討雞腿。”說著男人伸手輕揪了揪二丫頭的小辮。 “三叔烤的好吃嘛。”二丫頭跟在三叔屁股后頭,一步三回首的往家走,路上順便踹了慶貴幾腳,得到了幾聲‘哎呦’,居然剛誆她,膽子肥了。 昏暗的大殿內(nèi),勺兒雙眼布滿血絲,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幻覺,十天了,整整十天她都沒怎么合過眼,顧子期不打她也不罵她,山珍海味的往她這里送,她甚至還見到了她們家公子,姜重明問了她好多,后面甚至有些暴怒,可腦海里只有小姐的話:姜家不要咱們了。所以公子也不要她們了,不然,怎么舍得讓小姐受這么些委屈。 勺兒精神有些恍惚,眼睛剛要閉上,就被人迅速的搖晃醒,下一刻,就有人在她耳邊問,“姜小姐呢?說出來,說出來你就能好好地睡一覺了?!?/br> “我不知道。”真好,她沒問,勺兒眼神空洞,心里卻有些慶幸,慶幸她不知道小姐到底在哪里。 顧子期立在窗外,透過窗戶看著精神明顯在崩潰邊緣的勺兒,殿內(nèi)所有鋒利的物件都被收了起來,困倦疲乏就像一頭野獸,吞噬著她的理智,他給她一切,唯獨(dú)不讓她入眠,一日兩日,五日十日,總有堅(jiān)持不住的時(shí)候,“都尋過了?” “里里外外都尋了,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焙物w開口,他心里也奇怪的緊,難到成真變成蝴蝶飛了不成。 “他還真是費(fèi)盡了心思?!鳖欁悠诓冗^地上的吹落的綠葉,他背著手,藏青的衣袍被風(fēng)刮起小小弧度,“你帶著令允再去走趟密室,我要知道,趙衷究竟在里面改了些什么?!?/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桃桃,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反派,你說,我承受的?。aq 某桃:有不讓人睡覺的好人么? 小顧:我可能是個(gè)假的男主。 ☆、鳴曲散盡 “有勞賀三哥了?!眱赏俺恋榈榈乃诒鈸?dān)上搖晃著,元容跟在賀三后頭,感激道,“每日都要麻煩三哥多跑兩趟。” “趙娘子無須見外。”賀三是個(gè)獵戶,一身腱子rou,平日里哪家修個(gè)房,村里開條道之類的都少不得他,這會不過是幫著元容挑上兩扁擔(dān)水,每每都被她這么客氣一番倒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你既然來到賀家村,就是村子里的人,鄰里鄰?fù)獠槐乜蜌??!?/br> “前兩日隔壁秀紅姑送了只野兔子過來,肥得很,我今早出門的時(shí)候?qū)跎??!焙顾窳怂囊律?,元容不?xí)慣讓人做白工,開口笑道,“這會怕是好了,一會三哥也嘗嘗?!?/br> “你家妹子腳好些了么?”遠(yuǎn)遠(yuǎn)看見熟悉的院子,賀三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問,“要是草藥不夠,我再給你送來些?!?/br> 樂衣前兩日上山摘野菜,結(jié)果一腳踏空,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扭了腳,還是二丫頭帶人把她送回來的,羅襪掀起來的時(shí)候,腳踝都腫成了饅頭高,縱然樂衣有著一身的功夫,也免不了疼的哼哼,元容索性讓她連院子也不準(zhǔn)出,好好地養(yǎng)腳。她懷著身子,腹中的小東西才一個(gè)多月,太重的活不敢干,也虧得村里人心善,去地里摘菜的時(shí)候不忘了給元容送兩把,二丫頭和她家離的近,干脆烙餅的時(shí)候多烙了幾張送過來。 元容心里感激,她也不會別的,但凡那家姑娘嬸子想在她這討兩個(gè)花樣子,她二話不說就送出去,這會聽到賀三的話,忙開口,“夠用夠用,今早就消了腫,再過兩天就能出門了?!?/br> 院門被推開,地上揚(yáng)起一層薄薄的黃土,賀三輕車熟路的挑水去了廚房,清澈的水落在缸中開出大片的水花。樂衣的腦袋從灰色的粗布簾后探了出來,等看到元容才松了口氣,她腳還碰不得地,只拄著著拐往門口移動,就見元容拿著湯勺在鍋里攪著,奶白的湯混著rou香,看得人食指大動。 元容挑了家里最大的瓷碗,舀了滿滿一大碗遞到賀三手中,見他不停地擦汗又忙從籮筐里挑了快干凈的帕子遞給他,“正巧趕上吃朝食,三哥要是不嫌棄,就在這吃吧。” 話音落下,還沒等賀三答應(yīng),元容就轉(zhuǎn)身去拿騰熱的烙餅,又切了些腌好的咸菜,一并端了上來。 手指叩在門簾上,樂衣腦海中思緒萬千,最終沒有出聲。 賀三端著碗,小心翼翼的抿了口,湯濃而不膩,帶著姜末的辛辣,鮮美的緊。他飛快的打量了元容一眼,見她正笑著望她,耳根一紅,頭就垂了下去,恨不得把腦袋埋在碗里。 元容長得很好看,比他見過的所有的姑娘都好看。賀三喝著湯,他又想到了翠翠,那個(gè)溫婉的女子,她是他在集市上撿到的,當(dāng)時(shí)正被一群人往紅樓里面拖,他沒去過紅樓,但也知道那是個(gè)什么地方,不知是不是天意,翠翠努力掙脫掉那群大漢,直接向著他撲過來,腦袋叩在地面上,咚咚作響,死死地抱著他的大腿求他救她。那一天,他花光了所有賣掉野貨得來的銀子,領(lǐng)了小翠回賀家村。 翠翠是個(gè)很柔弱的人,跟村里的女子不同,她力氣很小,小到連半身高的箱籠都抬不起來,他不知道她當(dāng)時(shí)哪里來的力氣,掙開那么多人的鉗制,那應(yīng)該是翠翠一生中最拼死一搏的事情,畢竟從那以后,她就一直細(xì)聲細(xì)語,笑起來也只是彎著眼,用袖口掩住嘴巴。她曾說她的父親是一方從事,因著被宮內(nèi)某位美人的家族連累而被罷官,之后含冤死在了路上。賀三不知道是么是從事,也不知道宮里的美人出事為什么會連累到別人,他只知道,翠翠是個(gè)大戶人家的姑娘,大戶人家的姑娘和村子里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她們的皮膚比冬日里的雪花還要白皙。 賀三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湯,他把碗輕放到面前,看著眼前的女子又給他舀了一碗,元容的手指又細(xì)又長,白嫩的像蔥根。他笑著咬了一大口烙餅,他知道,元容那么好看那么溫柔,聲音軟軟的和翠翠一樣,她還會繡好多新奇古怪的東西,這樣的女子怎么可能如她所說是村子里養(yǎng)出來的,便是里正家,也教不出這樣的姑娘的。 只是元容不愿意說,他也就不多問,翠翠就是這樣,每次他問多了,都能勾動她的傷心事。若不是迫不得已,誰會丟開財(cái)富名望,流浪到他們這個(gè)閉塞的小村子。 “我還不知道小趙娘子叫什么呢?!边@話問的有些唐突了,一碗湯下肚,元容看著賀三放了筷子,他抬著頭有些不自在,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你要是不想說也沒事,沒事的?!?/br> “我叫元容?!痹菅凵裎⑹帲Y貌性的放了筷子。 “原來小趙娘子姓元。”賀三很少聽到這個(gè)姓氏,倒是有些生耳,見元容只飲了幾口湯就落了筷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是個(gè)粗人,小趙娘子繼續(xù)吃便是,不用在意我。” 話越說越尷尬,賀三索性起身告辭,“我一會還要上山,就不打擾趙娘子了?!?/br> 音還停在空中,人就先一步?jīng)_了出去,元容看著賀三的背影,竟然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狽。 “我可以出來了么?”樂衣還撐著耳朵,聽見賀三走了,這才挑起簾布的一角,探出半張臉。 “你那里學(xué)來的聽墻角這壞毛病?!痹蔹c(diǎn)點(diǎn)桌子,示意她過來吃飯。 “屋子就這么大,我腿腳又這個(gè)樣子,想不聽都難?!惫展鞅患茉谧烂嫔希瑯芬驴粗矍暗某允?,有些話一直卡在嗓子眼里。 元容看在眼里,面上卻不作聲色,話不吐不快,反正憋的不是她。 “您覺得賀三如何?”樂衣按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元容要去拿茶杯的手指,她眼里寫滿了復(fù)雜,對上元容平靜的眸子,一時(shí)有些自慚形穢,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我覺得他是個(gè)好人?!?/br> 值得托付,值得做小主子的父親。 后半段話樂衣沒有說完,室內(nèi)陷入一片寂靜。 “呵,你倒是會為我著想?!痹莅咽种笍臉芬率中睦锍槌鰜恚o自己倒了半杯茶水,賀家村沒有好茶,所謂的茶葉也不過是略有些甘味的嫩葉罷了,樂衣對她從來就不是忠心的,她所有的忠誠都給了趙衷。趙衷讓她護(hù)她,她便可以為了她拼命,現(xiàn)在她有了孩子,樂衣就把對主人的忠心轉(zhuǎn)嫁到了這個(gè)孩子身上。 “您可以給他一個(gè)身份的。”一個(gè)父母健在,一個(gè)永遠(yuǎn)不會被外人懷疑的身份。樂衣不懂,賀三明顯喜歡元容,只要她點(diǎn)頭,只要她吃了曹元晦的藥,這個(gè)孩子就可以來的名正言順,“這難道不是皆大歡喜么?” “你所謂的歡喜是建立在欺騙之上,虛幻的就像空中樓閣,你怎么知道賀三知道我有孩子還會愿意娶我?”元容伸手覆住了樂衣的心口,掌心下的心臟跳個(gè)不停,趙衷那樣的人,怎么會養(yǎng)出樂衣這么自私的性子,她好似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只要能達(dá)到目的,他人的喜怒悲歡于她而言全然可以忽略不計(jì),“別人拿真心待我,我卻附上一把利刃,該多讓人寒心,萬一事情出了哪怕丁點(diǎn)的差池,賀家村可還能容得下你我?!?/br> 大殿懸著數(shù)枚隨珠,燈火在琉璃內(nèi)跳躍,室內(nèi)被照得恍如白晝。 顧子期對著這副巨大的八陣圖已有一個(gè)時(shí)辰,密室內(nèi)的每一條道路都躍然紙上,連陣眼都被勾畫的清晰。何飛立在一側(cè),眉頭微蹙,這間密室他們來來回回的走過許多次,已經(jīng)無路可走,尋到勺兒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 “會不會一早姜元容就被趙衷送出去了?!?/br> “如果只是尋到曹元晦二人我尚可信?!鳖欁悠诎淹嬷g的佩瑤,指尖在如脂的玉面上摩挲,他眼角輕挑,唇揚(yáng)起好看的弧度,“若是她被提前送出宮,勺兒與她主仆情深,豈會留下?”眼神漸沉,顧子期輕輕敲擊著桌面的圖紙,“那丫頭既然留下,定是生了蜥蜴斷尾絕地而生的心思,這其中的精妙,定在這陣中。” “可咱們沒找到啊?!?/br> “我方才沿著令允所說的在圖上又過了一遭?!鳖欁悠诤鋈惠p笑出聲,“有個(gè)點(diǎn)讓我心里好奇的緊?!?/br> 何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個(gè)再尋常不過的道路上被顧子期用毛筆落了個(gè)圈,何飛不明所以,“這條路屬下走過,很是尋常?!?/br> “就是太尋常了,多它一條不多,少它一條也無礙?!鳖欁悠谔ь^看向何飛,眼里有點(diǎn)興奮,又有些傲慢,“你說,它存在的理由是什么?” 好生聰明的男人,顧子期忽然覺得有些可惜,他背靠在圈椅上,輕輕閉上眼,耳邊是窗外淅瀝瀝的雨聲。 只可惜,人死燈滅,鳴曲散盡。 作者有話要說: 容兒,快點(diǎn),該收拾鋪蓋跑路了~~~ ☆、蛇鼠一窩 “大夫怎么說?” 姜承疇坐在書房內(nèi),月白安靜的在一旁伺候筆墨,管家弓著腰不敢直視,“說是染了風(fēng)寒,又加之這些日子心有郁結(jié),難免病癥加重?!?/br> 月白姑娘是半月前入府的,她的到來驚動了整座姜府,姜家女兒少,平白冒出來這么一個(gè)新小姐,氣的姜夫人差點(diǎn)沒背過氣去,在內(nèi)室與姜承疇大吵了一番,他們做下人的哪怕立在院外,也能從老爺鐵青的臉色中猜出端倪。老爺夫人之間僵持不下,反倒是月白這個(gè)新入府的小姐,跟沒事人似的,平日里也好聲好氣,起早問安也一日不落,只可惜夫人的院子從未讓她踏進(jìn)去。 “既然無礙,好生養(yǎng)著便是?!苯挟牄]有繼續(xù)話題,手中的毛筆落下最后一畫,他又看了遍,才折起來印上封泥,放在桌上,“一會你把這信件交給璽時(shí),務(wù)必讓他親手交給顧大人。” “是,老爺?!惫芗疫~著小步,雙手端起信件,小心的投入袖口內(nèi)。 “你可知大哥什么時(shí)候動身?”月白見管家收了信,隨意地開口,聲音甜的像窗外的鸝雀,“我昨日去東武廟求了只平安符,想要尋機(jī)會送給大哥?!?/br> “大公子這會正在夫人院內(nèi)說話?!崩瞎芗矣X得姜鈺辰礙著夫人的面子,也不會與這位從天而降的妹子有什么往來,只好開口,“若是小姐不嫌棄,老奴可代為轉(zhuǎn)交?!?/br> “有勞了?!痹掳啄樕弦琅f掛著笑意,眼彎如月,面若芙蓉,觀之可親。 平安符上過著一層明黃色的綢布,朱紅的字跡若隱若現(xiàn)。 “母親這是何苦。”姜鈺辰揮退櫻桃,親手端了藥喂給床上的姜夫人,她的發(fā)間生了不少銀絲,因著病弱反倒褪卻了主母身上該有的凌厲,低聲的勸著,“四弟說容兒還活著,母親應(yīng)該高興才對,這個(gè)節(jié)骨眼,何必為了個(gè)外人氣壞身子。等meimei知曉了,不知該多擔(dān)心?!?/br> 擔(dān)心。姜夫人飲了藥,心底止不住的傷感,她搖搖頭,姜鈺辰連忙遞上帕子,姜夫人就著帕子拭了拭眼角,又拉著他的手道,“這兩年,我的容兒該受了多少難為?!?/br> “母親放心。”姜鈺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這不是都回來了么,會好的,等容兒回來,咱們兄弟幾人定會把她捧到手心里,不在讓她吃丁點(diǎn)的苦?!?/br> “璽時(shí)?!苯蛉擞门磷友谥劢?,綢帕下看不清她的表情,手指越捏越緊,她盡量緩和了語氣,“你要時(shí)刻記得,你只有元容一個(gè)meimei?!?/br> “母親?!苯暢江h(huán)顧眼四周,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讓父親聽見,又免不了一頓責(zé)難。 噠噠噠—— 門外傳來下人的敲門聲,“公子,該動身了。” 姜鈺辰扶著姜夫人躺下,幫她掩上被腳,又叫來櫻桃交代了一番,才起身告退。 雕花木的漆門被帶上,姜夫人原本已經(jīng)閉上的眼猛然睜開,眼底的恨意怎么也掩蓋不住。 放在錦被中的指尖忍不住抖,她的容兒太委屈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就被外界的風(fēng)雨打的支離破碎。 而這一切都怪她,明明可以制止的,明明她的女兒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她是盛家的嫡女,高高在上名門望族,當(dāng)年便是真逆了姜承疇的意思帶著容兒回了中都,誰又敢說些什么。如今這般,都要怪她,怪她癡心錯(cuò)付,怪她誤以為歲月可以把一塊頑石暖成繞指柔。那么些年,她對顧家防范再三,她以為姜承疇也是迫不得已,她不停地告訴寬慰自己。直到那個(gè)肖似其母的女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錯(cuò)的有多離譜。這些年她處處忍讓,把一切能說的不能說的都憋在心里,埋在最深的角落,可那個(gè)男人,卻拿著她唯一的女兒給那個(gè)野種鋪路。他把所有的苦一股腦的推給了她的女兒,等塵埃落定,才把他心尖上的孩子正大光明的帶進(jìn)來,妄想讓那個(gè)野種成為姜家唯一的小姐,她是姜承疇的明珠,是顧子期青梅竹馬的表妹,那么她的女兒算什么?她的容兒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