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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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櫻桃被姜夫人這模樣駭了一跳,忙伸手去探她的體溫。 “櫻桃?!彼僖膊灰塘耍僖膊荒茏屗娜輧罕蝗苏谧‰p眼,一步步的拖入深淵,“你去把我的箱底的那套翡翠首飾拿來?!?/br> 夫人要它做什么?櫻桃心里疑惑,卻不敢多問,只去院內(nèi)找梨香要了鑰匙去取。 等櫻桃抱著一匣首飾再回來的時候,姜夫人不知什么時候下了床立在桌案邊寫著什么,見她進來也不多言,只打開塵封已久的匣子,從一套翡翠的首飾中挑了一枚翠玉扳指出來,翠玉綠的能掐出水來,就像姜老太爺手上那枚一樣,翠的晃眼,翠的驚人,姜夫人把寫好的紙條和扳指一并放到香包中遞給櫻桃。 “夫人?”櫻桃喃喃開口,不知道姜夫人這是為何。 “你母親是我盛家的老人,打她走后,你就一直跟著我,這么算算也快二十年了?!苯蛉丝粗鴻烟?,她比元容略長幾歲,卻是被耽誤了,至今還未婚嫁。 “夫人待櫻桃恩重如山。”櫻桃一聽這話,眼眶就紅了,屈膝跪下,沖著姜夫人叩了幾個頭,不明所以的哽咽,“可是櫻桃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br> “好孩子,怎的還跪下了。”姜夫人伸手虛扶著櫻桃的手臂,看著那枚樸實無奇的香包道,“你現(xiàn)在就跟著璽時一起去中都?!?/br> 中都? 對上櫻桃迷茫的眼神,姜夫人緩緩起身,她胸口不停的起伏,似乎在忍受著什么難以忍受的痛苦,“我給你的東西,你一定要親手交給容兒,除了她,萬萬不可讓第二人知道?!?/br> 亂臣賊子,蛇鼠一窩,他們哪里配把她的女兒踩在腳下。 “小趙娘子?!鄙狡律?,元容正笑瞇瞇地聽著幾個婦人話家常,遠遠就聽見二丫頭的聲音,小姑娘臉蛋跑的紅撲撲的,手里舉著一塊雪白的兔毛軟墊,還沒跑到元容跟前,就扯開了嗓子,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家三叔說了,現(xiàn)在還有些春寒,就打了幾只兔子給你做了個暖和的墊子。” 聲音飄在空中,聽得元容身邊的幾個婦人忍俊不禁,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子笑的尤其歡快,她性子爽利,拍著元容的肩膀道,“我認識賀三這么些年了,也沒見他給我做過墊子?!?/br> “你要收了賀三的墊子,你家男人不得鬧翻天。”一個盤著頭發(fā)的瘦小女人佯裝嫌棄的推了推那婦人,又扭頭對上元容,那眼神,看的元容有些羞赧,“賀三是個頂好的,天天往你家送這送那的,咱們賀家村好男人不少,但是像賀三這樣又體貼又有本事的可不多?!?/br> 婦人口中的本事自然就是打獵這門手藝,在這么個地方,沒有什么比獵戶更讓人羨慕的了。 賀三對元容有意思,賀家村里里外外就沒人不知道,早些年翠翠走了不是沒有女人對他示好,可是他一個沒看上,久而久之,當初那些適齡的姑娘也就都嫁人生子了,年齡小些的,也就只拿著他當長輩,沒想到,一向木訥的賀三在元容這里開了竅,心思藏都藏不住。 樂衣的話還回蕩在耳邊,元容手指不留痕跡的滑過小腹,她看著夕陽灑在山坡上,二丫頭皮膚微黑,亮著一口白牙向她跑來,身邊是婦女們的嬉笑聲,遠處是村里裊裊升起的炊煙。 如果說,孩子要有一個父親,賀三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只是,她不能像樂衣所說的,帶著欺騙面對村里這些好心的鄉(xiāng)親。 這個孩子,她不想瞞,她想把他帶到這個世上,讓他親眼看到這片安詳?shù)拇蟮亍?/br> 元容再次見到賀三的時候,是在第二天清晨,他照例來幫她家打水,兩人走在鄉(xiāng)間的小道上,元容不開口,賀三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樣惹了她不快,悶哧了半天,才開口,“二丫頭就是這個性子,我也沒想到她在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說道,你別介意。” “三哥。”元容停下腳步,她看著眼前的背影一僵,心里嘆了口氣,邁著碎步走到男人身側(cè),他生的高大,元容只將將到他胸口,她抬起頭與他對視,許久才道,“不是我介意,只是我壞了身子?!?/br> 元容不留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就見他臉上的表情微僵,心里就有了底,竟是暗地里松了口氣,她佇立在風中,清晨的陽光落在她的發(fā)絲上,鍍上一層淡淡地光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是我夫君的唯一的骨rou,現(xiàn)在說出來,也是怕三哥誤會,更怕拖累了三哥。” 風輕輕吹過樹葉,發(fā)出好聽的簌簌聲,元容把該說的話說完,也不在多言,只笑著轉(zhuǎn)身,終于,把心底的不安說出來了。 腳步聲響起,賀三垂著眼,余光掃到那抹水紅色的身影,各種念頭不停地在腦海中跑過,原來她不是嫌棄他,原來她有自己的苦衷。 “小趙娘子?!钡人俨[眼看去的時候,似乎下了什么決心,水桶和扁擔被嘩啦丟在路邊,他闊步向著元容跑去,他動作極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元容眼前,他低頭看著她,有些羞赧地撓撓后腦勺,笑的一臉燦爛,“你要是不嫌棄,愿意嫁我,我可以把他當自己的孩子養(yǎng)?!?/br> 作者有話要說: 預防針:小顧馬上就要全面上線了……以上~~顆顆~~ ☆、結(jié)發(fā)之情 “爺,您慢些?!焙物w端著青銅鑄就的燭臺,微弱的火苗在漆黑的密道中顯得格外亮,這條道正如顧子期所言,奇怪的緊,走過的人要么消失不見,要么便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直到顧子期卡著之前的眾人走過的路子一步步推,才再繞了不少彎路后尋到一處略微寬敞的地方,就像一條巨大的迷宮,一旦踏進去,要么運氣極佳的走出來,要么困死其中,之前消失的怕是誤打誤撞的入了此地,然后就再也沒走出來。何飛猶豫道,“再往前,不知道有些什么。” 顧子期就著燭火打量著四周,這是一條有些破舊的密道,四處散落了不少殘垣碎片,墻邊的陰暗處爬滿了滿了青苔,深處,是足以吞噬掉一切的黑,顧子期不禁朝那里多看了幾眼。 “爺,不若,就算了吧。”何飛開口,聲音有些遲疑,既然姜元容走了,便隨她去吧,何苦非要費這么些心思,民間皇家各不相擾,也算是成全當年青梅竹馬的那份情誼,何況還有表小姐,顧子期應該知道,元容若是回來,只會給小姐那邊帶來負擔,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只要平林公主的孩子養(yǎng)不活,這天下,終究是他們二人的,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平添煩惱。 “呵?!焙物w的話讓顧子期輕笑出聲,回蕩在密道中顯得尤為諷刺,算了?怎么可以算了?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想要的東西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觸摸得到,江山也好,元容也罷,不是他的東西他要搶,是他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姜重明呢?” “屋里那個瘋瘋癲癲的,今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哭鬧個不停,姜公子天沒亮就趕了過去,至今還在秀春宮呆著?!焙物w口中那個瘋癲的,自然是指姜沛曦。 這些日子,姜重明秀春宮和大興宮兩頭跑,既要照顧他那個堂妹,又忍不住擔心自個的親妹子。他心里也想透了,只要元容愿意,回當康姜家也好,去應陽生活也罷,哪怕她真的出格到想去游歷山水,他也愿意依著她,順著她,元容還活著,已經(jīng)沒有什么,比他打小放在心尖上的meimei開心更重要的。 “你想辦法把姜重明留在沛曦那?!鳖欁悠诳粗矍暗氖冢厦娌紳M了奇怪的石紋,如同隱藏著什么秘密般,他抬起手臂,寬大的袖口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線,手指輕勾,便有人先一步踏入了未知的密道,顧子期看著消失在拐角處的人影,眼底映著微弱的燭光,更顯的如深海巨淵,“我要讓她無第二條路可選?!?/br> 一旦有退路,那個女子,定會如當初陪著他在歸蜀途中那般,趁他不備,逃得無影無蹤。 腳步聲在遠處響起,由遠及近由近及遠,顧子期背手而立,何飛自小就跟在他身邊,對他的命令一向言聽計從,從未反駁,哪怕心里還記掛著鶴山歸來時父親的交代,記得表小姐這些年隱隱透出的無奈,如今也只點頭應下,“我這就去辦?!?/br> “不必急于一時,明個再去也不晚,只是重明眼里揉不得沙,做的利落點?!钡氐阑璋党睗瘢l(fā)著一股腐爛的泥土的味道,顧子期背對著何飛,像是再問他又想是在自言自語,“如果你養(yǎng)了一只漂亮的鳥兒,心里十分喜歡,可有一天,那只鳥卻尋到了更好的地方,妄想飛走,你會如何?” 何飛不知顧子期這話究竟什么意思,思忖片刻才開口,“我會給它喂最新的糧食,最肥的蟲兒,最清甜的泉水?!?/br> 既然它想去更好的地方,那么他便把自己這里變成更好的地方。 “甚好?!鳖欁悠谳p笑出聲,他轉(zhuǎn)頭回看何飛,地道很長,侍衛(wèi)們眼觀鼻鼻觀心的佇立在不遠處,兩邊點著不太明亮的火把,他的語氣頗為輕快,卻讓人聽的有些心寒,“我會親手折斷她的翅膀。” 姜沛曦病了,在一個午后直接栽倒在了秀春宮的園子里,手里還握著吃了一半的點心,吃穿用物,太醫(yī)里里外外的查了個遍,也沒能說出什么所以然,氣的姜重明當場掀了桌子。 “廢物!一群廢物!”姜重明當著宮人的面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嚇得幾名老太醫(yī)當場就有些腿軟,宮人們噤若寒蟬,他們是南晉人,伺候的卻是蜀國的主子,殿外是身披鎧甲的護衛(wèi),他們的刀那么寒,那么利,仿佛還能嗅到數(shù)日前的血腥味。 “疼。”床上的人陷在柔軟的床榻里,額頭上不停地冒汗,低低地喚了一聲。 沛曦紅著眼,嘴巴癟成一條線,她這一開口,才讓暴怒的姜重明冷靜下來,他飛快的撩開床紗,伸手握住沛曦的小手,生怕嚇到她,“一會就不疼了?!?/br> “四哥?!贝采系娜松袂橛行┗秀?,汗水浸濕了整條被褥,她的思緒混亂,所有的事都混在了一起,偶爾清醒,更多的時候是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嗯?”姜重明輕拍著她的肩膀,把身子伏的更低了些,耳朵輕側(cè)。 “張公子說雍曲湖的芙蕖開花了?!迸骊匚罩孛鞯氖种肝⑽⑹站o,身上疼的不得了,“我叫了容兒jiejie一起,你把子期也帶上吧,他倆前兩日又鬧別扭了,現(xiàn)在還沒和好呢?!?/br> 雍曲湖,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是他們幾人唯一一次聚全,張世棟對沛曦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只等著他這個堂妹及笄,像條小尾巴似的追著沛曦跑。元容因著顧子期不告而別正鬧著小脾氣,整整一天都昂著小腦袋拿鼻孔看他,靜好和他在中間充當著和事老。三哥則一門心思撲在垂釣上,偏偏一無所得,連個魚苗都沒釣起來。船上幾個丫鬟小廝不停地活躍氣氛,中途不知道誰推了何飛一把,就見他手忙腳亂的一頭栽進了雍曲湖,嚇得眾人不輕,結(jié)果人家居然爬上來了,還抱了條魚,魚嘴里咬著的正是三哥的魚鉤,氣的三哥直跺腳,這段小插曲也讓繃了一天的元容忍不住瞬間笑開,和顧子期之間的小別扭煙飛云散,幾個人直玩到夜幕低垂,滿天繁星才盡興而歸。 姜重明撐起身子,眼下的人頭發(fā)不復當年的黑亮,二十多歲眼角就有了細細的紋路,原本聰慧的人變得糊涂不堪,哪還有當年在湖中采蓮對詩的明媚身影。 “好,我跟他說?!?/br> “對了,靜好還托子期從外地帶了副耳墜,你讓他記得拿來。” “靜好?”姜重明疑惑。 “蘇寶齋的首飾都是極好的,早知道子期去融安城,我也托他帶幾只步搖回來了”姜沛曦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抹笑,只是身體的疼卻還是讓她眉頭緊鎖,臉上表情古怪的緊,“張公子喜歡綠豆糕,我一會讓萍兒多做些,四哥要吃什么,一口酥好不好?” 話音還含在口中,沛曦臉色驟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她抱著肚子縮成一團,手里還緊緊攥著姜重明的手指,身子疼的不停的顫抖,聲音都帶了哭腔,“四哥,我疼。” 人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圈住,姜重明把她擁在懷里,就像小時候那樣,不停地哄著,“沛曦乖,一會就不疼了?!?/br> 懷里的人把臉埋在姜重明手臂間,他感覺有什么溫熱透過衣裳印上了皮膚,“明明不是我,明明嫁入南梁王府的不該是我。” “沛曦?!?/br> “靜好她怎么能進宮,她為什么要進宮?!苯骊孛腿惶ь^,眼底一片慌亂,繼而又變成無盡的迷茫,她喃喃開口,“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br> 姜沛曦口中嘟囔個不停,可身體卻一動不動,又念叨了會,倦意襲來,才縮在姜重明懷里安靜的睡過去,手里還緊緊握著他的食指。 沛曦病的厲害,醒來的時候多半在發(fā)癔癥,只有睡著了,才平靜下來,姜重明不放心她一個人呆著,索性整日呆在秀春宮陪著她,只派人每日準時去大興宮打探元容的消息。 地道迷霧重重,顧子期不在意別人死活,做出來的事自然事半功倍,短短七日,便尋到了其中規(guī)律。 何飛依例每日說著最近探子遞來的消息,姜大公子已經(jīng)到了富水縣,不日便可抵達中都,蜀國朝內(nèi)無天子已經(jīng)亂作一團,姜承疇趁機收攬人心。 “還有?!焙物w看著信,這封不同,這是他父親遞過來的,內(nèi)容無非是讓顧子期照顧好身子,唯一不同的是,他難得的提到了審喆,“我父親來了書信,說是平林公主近期脾氣越發(fā)的暴躁,前些日子在鶴山打死了顧家的兩個奴才。” “平林不就是這個性子么,隨她去?!鳖欁悠谒坪鯖]什么興趣,只略微睜下眼就繼續(xù)闔上閉目養(yǎng)神。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焙物w躬下身子,靠近了些,小聲道,“姜夫人的病,來的古怪。” “哦?”顧子期眉頭一挑,一雙桃花眼就應聲張開,他的發(fā)被一根白玉簡單的束起,伸手接過何飛遞上來的信件,待他細細看完,才順手放在桌案上,指尖點著素白的紙背,“居然是中毒?這可就有意思了?!?/br> “會不會是表小姐?”何飛有些擔心,他對顧子期一向直言不諱,雖說表小姐一向溫雅,他也不愿往這方面去想,可心里多少有些沒底。 “月白聰穎善察,定然不會做這等沒腦子的事?!鳖欁悠谛乃及俎D(zhuǎn)千回,手指圈成一個圈,噠噠的敲在老梨花的桌木上,“我猜,是姜承疇忍不住動手了?!?/br> “姜大人?”何飛一驚,眼珠骨碌碌轉(zhuǎn)了幾圈,環(huán)顧了眼四周,才低聲回,“那是他發(fā)妻?!?/br> “利益之上,何來結(jié)發(fā)之情?!鳖欁悠趽u搖頭,眼波流轉(zhuǎn),香爐精巧的蓋子被掀開,信件卷成一團直接落入燃燒的炭火中,“這件事情不要插手,也無需再探?!?/br> “可她是姜小姐的生母啊?!焙物w疑惑道,“這事……” “正因為她是容兒的母親,我才愿意敬著她,不與她計較許多,現(xiàn)下出了這事,她多半是抓了姜承疇的把柄,并以此威脅?!痹掳走M入姜家,果然是給姜夫人帶來了致命的打擊,那條能串起來所有碎片的一條線徹底浮出水面。 姜夫人對他的疏離,對元容的縱容,顧子期覺得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抱著那個驚天的秘密,居然忍了二十多年。也對,有些東西,一旦說破,所帶來的后果就不是她一個后宅婦人所能承受住的,這段陳年往事會成為姜家的滅頂之災,又何嘗不是她們盛家的滅頂之災。 這些年,姜夫人該是何等的懼怕,何等的驚恐,日日煎熬,她手里握著的是一把刀,一把一旦亮出來,刺穿姜家喉嚨的同時,也會把自己的母族一并拖死到深淵。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這個秘密埋在心底,不敢告訴任何人,盡自己所能去保護自己的女兒。或許,這之中還帶了份對姜承疇的奢望,奢望著那個男人對她們母女有那么丁點的恩情。而月白的出現(xiàn),才讓姜夫人徹底看清,她為姜家所做的,她自以為是的忍耐,不過是個跳梁小丑,滑稽的可笑。 而現(xiàn)在,南晉被蠶食在這滾滾的戰(zhàn)火硝煙中,趙家倒了,皇權(quán)倒了,她便再也沒什么可懼怕的了。 這個秘密一旦說出來,死的是他們姜家,是他們顧家,自然,也會波及到她的兒子。可是姜夫人還是開口了,在她還有耐心忍耐姜承疇的時候,只要月白在,只要姜承疇認那個女兒,這么拉扯下去,總會走到魚死網(wǎng)破,絕望的瘋魔不過如此。 姜夫人手中的把柄是姜承疇的出身,是他染了蜀國皇室的血統(tǒng),所以才有底氣,才敢這么硬氣的要他把月白拒之門外。她似乎不知道,月白不僅是姜承疇的女兒,是他顧子期的表妹,她更是錢河郡主的女兒,是宋國公府的表小姐。二十多年前宋國公和太子的謀逆案震驚了整個蜀國,齊王高舉清君側(cè)的旗子入主皇城,一夕之間風云色變,他們沒了華貴的身份,沒了慈愛的親人,被多少人用鮮血護著,才能從二十年前那場謀逆案的肅殺中活下來,走到這一步,身上已經(jīng)插滿了刀子。 而姜承疇,他離權(quán)力中心就差一步,只要邁過去,姜家就會站在皇位之下,萬人之上,這么個節(jié)骨眼,他的夫人卻妄圖毀了他這么多年的忍耐,這么多年的蟄伏,他怎能容忍。 “這是姜家的私事,我既不推波助瀾,也不從中干預。”顧子期看著爐中的白紙被火焰吞噬,燃燒成細碎的煙灰,爐蓋從手中落下,嚴實的蓋到爐身上,他拉回思緒,仿佛從未看過這封信,這把懸在他頭頂?shù)牡?,他不親自動手已經(jīng)稱得上仁慈,“她既然敢做,便生死由命,怪不得誰。” “大人!”門被打開,一個渾身染滿泥土的侍衛(wèi)闊步奔出,沖著顧子期抱拳,“咱們尋到出口了,西北角出現(xiàn)了水源。” “好,好,好。”顧子期連道了三個好子,才撩袍起身,紺青色的長袍上繡著金絲祥云,腰間只利落的系著根雷紋腰帶,更襯得他體型挺直華貴異常,邊行邊交代,“不許走漏半點風聲,尤其是姜將軍那里?!?/br> “是?!?/br> 太陽在湛藍的天空懸掛著,賀家村一如既往的熱鬧,今個是村北的王家娶妻,元容和樂衣一起被邀來吃酒,村子里的喜宴不及外頭,沒那么些規(guī)矩,一村子人,聚在一起吃頓豐盛的,熱鬧熱鬧便成了。 元容跟賀三坐在一張桌子上,樂衣也笑瞇瞇地坐在元容另一側(cè),只好生看著她,不讓她吃那些涼寒的吃食。元容跟賀三好上的消息還是從二丫頭嘴里傳出來的,村里的人一傳十十傳百,沒一上午就知道的差不多了,對元容的稱呼也從‘小趙娘子’便成了‘元娘子’。 “新媳婦來嘍!”二丫頭扯著大嗓門,人還沒出來,聲音就飄了老遠,元容順著聲望去,就見一位穿著大紅粗布的姑娘羞答答的站在院門口,賀家村娶妻沒有花轎,沒有紅蓋頭,新娘是被新郎從女方家一路背回來的,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胭脂,眉毛也被烤黑的木炭描過,發(fā)髻上別了兩朵水紅色的絨花,眼底的笑藏都藏不住。 “你喜歡胭脂么?”賀三見元容笑的眼睛亮晶晶的,心里也跟吃了蜜似的,探過身子笑道,“等我娶你過門的時候,保證你畫的比她還好看?!?/br> “還用說,我姐不畫也好看?!睒芬聸]等元容開口,就搶先一步出聲,“你啥時候娶她過門?” “樂衣!”元容皺皺眉頭,笑著伸手在她眉間狠點了一下,“就你話多?!?/br> “看你姐愿意啥時候嫁?!辟R三笑出聲,聲音十分爽利,帶著點憨厚,撓撓頭道,“我都行?!?/br>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歸來~~~ ☆、人如螻蟻 清脆的鳥叫聲在安青山響起,山腳處的黃柳特別的粗壯,抽著新枝嫩葉,周圍布滿了巨大的亂石,其中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巨石不停地猛烈晃動,發(fā)出的轟隆聲在幽曠的山林間顯得格外清晰,不久,林間的鳥雀像是受了驚嚇,撲騰著翅膀啼叫著沖向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給這片安靜的地方投出斑駁的陰影。 老村長坐在上首,笑瞇瞇地看著院里,賀家村人不算多,喜事也不多,今日難得這么熱鬧,大紅色的粗布系成火色的紅團,掛滿了樸實的小院,在風中不停的搖曳。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