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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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云頭也不抬,一句一頓道:“這些年里,你打給我的錢,我全部還給了你。以后沒什么事,咱倆別再見面?!?/br> 魏文澤不怒反笑:“簡老板,一個月不見,這么絕情了?” “你上次說過,你犯法了,”簡云毫無征兆道,“你不去投案自首嗎?” 她的辦公桌上只放了一個相框,里面是年幼的簡真的照片??吹贸鰜?,這是近期拍攝的照片——簡真換了新書包,穿著一條新裙子,在公園里靦腆地笑著。 注意到魏文澤的目光,簡云拿起了相框,如實道:“我忘記告訴你了,真真不結巴了。帶她看了這么多醫(yī)生,終于矯正了口吃?!?/br> 魏文澤翹起二郎腿,斜倚著沙發(fā)扶手,道:“你在和我說笑?” 簡云不反駁。她放出了一段錄音。 來自于簡真的錄音。 手機揚聲器中,女兒咬字清晰道:“我有一個家,家里有外婆,還有mama。飯店里的哥哥jiejie對我很好,有幾天,能見到小白jiejie……哥哥說,小白jiejie是mama的朋友,應該叫阿姨,可是小白jiejie很漂亮,很溫柔……” 簡云道:“她在朗讀自己的作文,寫一位哥哥或者jiejie?!?/br> 魏文澤笑道:“小白jiejie是誰,徐白嗎?” 他狀似不經(jīng)意道:“你真有靠山了?!?/br> 辦公室內(nèi)部燈光柔和,他臉部的線條反而繃緊:“口口聲聲讓我自首,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一無是處,是個廢物?” “你會嫁給一個你看不起的人嗎?”簡云和他對視,又道,“我不會的?!?/br> 魏文澤站起身,無所適從。 他握著手機,摸到了手機發(fā)燙。 機身正在震動,來電的人,很可能是秦越。 想到簡云那一句“簡真治好了口吃”,以及秦越那一句“你還有一個女兒吧”,甚至于前段時間砸店的流氓,他忽然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所以呢,你恨過我嗎?” “恰恰相反,”簡云竟然回答道,“我愛過你。” 她垂首不再看他。秀麗的臉映在陰影處,像是覆蓋了一層面紗,她在此時追溯往事:“你才剛來北京,就喜歡稻香村的糕點,我買不起的……在街上收廢品,偷偷換錢,要好多個空瓶子,才能換一箱糕點……” 原來忘不掉的人,不止魏文澤一個。 簡云又說:“我媽告訴我,女孩子太主動,要吃大虧,但我想著,我對你好,你都記得的,你怎么會讓我吃虧呢?” 她也笑了一聲。 明明是在發(fā)笑,眼淚卻奪眶而出。 她討厭在人前示弱。很久以前就討厭了。賣慘是最卑微的事,誰活著容易呢?非要把傷口暴露,讓路過的人觀賞,那樣只會再疼一次。 簡云很快穩(wěn)定了情緒。 很奇怪的,魏文澤想起了宋佳琪說過的故事——亞瑟傳奇里的蘭斯洛騎士,對桂妮薇王后宣誓效忠。即便如此,他依然會與伊萊恩——另一位美麗的少女風流快活,據(jù)說是受了魔法的迷障。 魏文澤沒再和簡云說話。 他不打招呼,一個人走了。 沒過幾天,謝平川收到了警方的消息。魏文澤前往警局,實名舉報秦氏集團的總裁涉嫌嚴重的偷稅漏稅,地下洗錢,行賄受賄,以及數(shù)起不正當商業(yè)競爭。 作為秦越的助理,合作幾年的伙伴,他有海量的證據(jù)備份,加上廣泛的人脈圈——這一次,為了讓秦越坐牢,他傾盡了全力,不惜賠上了自己。 恒夏作為被害公司之一,也接受了調(diào)查和審訊。 由于案件涉及面廣泛,秦越很快被批準逮捕。這一則消息轟動一時,直到當年六月,方才塵埃落定。 秦越鋃鐺入獄,緩不過來勁。父母對他失望至極,甚至謝絕了探視,判決書下達后,第一個來探監(jiān)的人,竟然是謝平川。 謝平川還給他帶了水果。 “蘋果,橘子,和香蕉,”謝平川道,“都是在路邊攤買的?!?/br> 謝平川仍然和從前一樣,英俊瀟灑,氣質過人。顯而易見,他的日子很順心,整張臉依舊年輕,再換一身t恤牛仔褲,就可以去大學城里騙人了。 秦越的歲數(shù)比謝平川小。但他如今看來,遠比謝平川滄桑。 他問:“耀武揚威來了?” 落井下石的是謝平川,雪中送炭的也是謝平川。 秦越做慣了天之驕子,猛然跌下了神壇,再看對面的謝平川,心中更有暗流洶涌。 卻不料謝平川回答:“我只是剛好路過監(jiān)獄?!彼粝铝四且淮庥兴傅溃骸盎蛟S你覺得,坐牢的人,應該是我,或者蔣正寒……但是你做的偷稅漏稅,行賄受賄,我們都沒膽子沾手?!?/br> 秦越沉默不語。 良久后,他道:“你有什么資格放馬后炮呢,謝平川?” 謝平川并未回應。 他站起身,走出了正門。 門外是自由的天地,鳥雀高飛,草木繁盛。 秦越目送謝平川,多想跟著一起出去。他記得自己從小到大,都受到眾人的追捧,從沒有現(xiàn)在這般,凝視別人背影的時刻。 高中時代,他還是一張白紙,對年級最優(yōu)秀的女生有好感,為了班級活動而忙前忙后,吃力又不討好,竟然樂得自在。 后來他進入大學,同學們各有所長,家族放權給他,逐漸嘗到了甜頭。他好大喜功又孤高自傲,忽略了虎視眈眈的叔伯兄弟,輕視了白手起家的恒夏集團。 ——竟然有些后悔。 那些回不去的少年時光,好像冥冥之中黃粱夢一場。 他不知道謝平川所說的“路過”,其實是一句假話。謝平川單純地想看一看,秦越在監(jiān)獄里的景象。 探視完畢,他還給蔣正寒打了電話。 秦越的話題沒持續(xù)多久,蔣正寒就提到了一個喜訊:“我剛才確定了,恒夏明年九月份上市?!?/br> 如此一來,謝平川就成了億萬富豪。 謝平川的反應倒是冷靜:“嗯,還有一年多的時間?!?/br> 他算起了自己的公務:“語音軟件的3.7版本即將上線……” “下個禮拜,你要去加州,”蔣正寒忽然打斷,接著說了一句,“從加州回來,應該是六月底,你舉行完婚禮……” 謝平川不假思索道:“舉行完婚禮,仍然需要假期?!?/br> 因為他想度蜜月。 但是這樣一來,相當于整整一個半月,技術部要脫離謝平川。 謝平川再三斟酌,決定在假期,也抽空工作。 自從他擔任恒夏的技術總監(jiān),沒有請過一次公休假,一年到頭任勞任怨,直叫董事會嘖嘖稱奇。時至今日,風水輪流轉,他也要去享受生活了。 三天之后,謝平川帶著徐白飛往加州。 他的父母住在洛杉磯富人區(qū),派遣了一幫親戚前來接機——宛如一條豪車的隊伍,在機場外的街道上開天辟地。 街邊的樹木郁郁蔥蔥,建筑風格大同小異——徐白專注地打量四周,恍然想起了她更熟悉的英國。 他們這一輛車是最新款的s級奔馳,開車的人,則是謝平川的一位堂弟。堂弟比謝平川小三歲,是個土生土長的華裔,不怎么會說中文,費力地和徐白交流。 “嫂子好,”堂弟熱情開口,發(fā)音磕磕絆絆,“我中文名叫杰潤……” 徐白體諒他的語言水平,干脆和他說起了英語。她一口標準的倫敦腔,引得堂弟回頭,瞥了徐白一眼,又和謝平川說:“姨媽一定會喜歡她?!?/br> 謝平川笑了笑,沒做評價。 再然后,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車輛停穩(wěn),徐白第一個開門。她瞧見一棟靠海的豪華別墅,附帶著露天的游泳池,類似于悉尼歌劇院的蛋形遮陽棚,以及那精巧的棚子下面,分坐對面的謝平川的父母。 謝平川的母親帶著墨鏡,面朝徐白揮了一下手。 空蕩的海風吹來,吹得徐白有些發(fā)蒙。 謝平川當著眾人的面,摟住了徐白的肩膀,低聲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暈車?” 不,她不是暈車。 她暈錢。 從沒有想過,謝平川家在洛杉磯,是這樣一種境況。 謝平川握緊她的手,絲毫不避諱親戚,向所有人介紹的時候,措辭都是:這是我的妻子。 于是當徐白面見婆婆時,她的婆婆也只能說:“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小白,終于成了我的兒媳婦了。” 周圍眾人談笑風生,中英文偶爾交雜,像是熱鬧的會場。 謝平川的母親摘下墨鏡,露出一張保養(yǎng)得當?shù)哪?,她略微瞇起了雙眼,眼角皺紋淺不可見——徐白終于想通,為什么謝平川換一身衣服,就可以裝成大學生,因為他們家的基因,存在某種優(yōu)越性。 “你們坐了那么久的飛機,一定很累了吧,到家就是放松的,我和你爸爸準備了晚餐,”謝平川的母親站起身,挽住了徐白的胳膊,笑道,“我聽小川說,你還是喜歡吃海鮮……你真和小時候一模一樣?!?/br> 穿過高高支起的涼棚,路過湛藍色的游泳池,在歐式風格的走廊上,徐白停下腳步,觀賞彩虹色的花籃。 “喜歡嗎?”謝平川的母親問她,“都是我挑選的款式?!?/br> 徐白由衷評價道:“很好看。顏色是漸變的?!?/br> 謝平川的母親便笑道:“每天住在這兒,你就總能看見了?!?/br> 海風吹過徐白的裙子,撩起紗織的淺綠裙擺,她還戴了一頂帽子——不過是尋常的草帽,偏偏她戴了就很好看。 她一手扶住了帽子,察覺到了婆婆的用意。 婆婆的意思是讓她“每天住在這兒”。 這當然是不行的,她和謝平川的家在北京。為了這一趟來加州,蝦餃和燒麥那兩只貓,都被謝平川托付給了蔣正寒。 臨走之前,蝦餃還好,情緒比較穩(wěn)定。 燒麥可能是流浪過,又被人幾次轉手,展現(xiàn)了巨大不安,“喵喵”地連聲叫喚,一度讓徐白想起了湯圓。 她就蹲在地上,和燒麥講道理:“我要去見公公婆婆,最多一個禮拜,就回家了。你乖一點,等我回來?!?/br> 燒麥歪頭將她望著,最終舔了舔她的手指,乖巧地趴在了別人家。 徐白不能把心里話告訴婆婆。她含糊其辭道:“好啊,我都聽哥哥的。” 誠然謝平川態(tài)度堅決,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 當天晚上,他們在餐廳共進晚飯。徐白好久沒吃辣椒,又見到了一桌子的海鮮,鮑魚比她家的貓還大,她整個人都很歡快,話也比白天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