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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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父皇朗笑著稱他為“初兒”時,她的心情是激動的,差點打翻了茶盞,雖然她并非皇后親女,可長安皆知三公主早已有了個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馬,那么父皇母后想必不會把她的三姐婚配給這位表哥,那么……是不是就代表著她有這個機會? 她就這么忍耐著等到了三月,等著了長林宴開,她跟隨著一眾公主落座,按捺著心中的焦急,等著裝作不經(jīng)意地一瞥眸看向謝初,讓母后發(fā)覺自己的心思,然后一切就都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可是她卻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向?qū)@些事漠不關(guān)心的沈令月卻忽然站了出來,遙遙指著那個她朝思暮想了三個月的身影,回頭對皇帝燦爛一笑:“父皇,我要他當(dāng)我的駙馬!” 她笑得那么燦爛,那么張揚,沒有絲毫擔(dān)心的神色,也沒有絲毫阻礙負擔(dān),仿佛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耀如明珠,神采飛揚。 那一瞬間,她如墮冰窖。 她熬了那么多天,輾轉(zhuǎn)反側(cè)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這一天,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不,不僅僅是一步。 從一開始,她就輸了,輸給了沈令月,輸給了皇后嫡女這個身份。 沈令月是皇后嫡女,她是皇后養(yǎng)女。 一字之差,卻是云泥之別。 沈令月可以對帝后二人肆意撒嬌,她不能;沈令月可以大聲笑著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不能;沈令月可以當(dāng)場指定自己的駙馬人選,她……依然不能。 …… “母后,這個就給我嘛,反正還可以讓外面多打造幾副送進來?!?/br> “父皇,我要這個!這個!” “不要!這是令兒的!不給別人!” ……從來都是這樣,從小到大,從她記事開始,就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她活得小心翼翼、謹(jǐn)言慎行,沈令月卻能夠過得肆意張揚,只因為她是皇后的親生女兒,而她,只是一個被抱養(yǎng)的、從一個妃子肚子里爬出來的庶女…… 只要她一句話,就能輕輕松松比過她大半年的努力,她耗費了大量精力繡的繡品,也只得了皇后一句不咸不淡的稱贊,而她,只不過是讓別人幫著題了詞而已,就能滿堂皆驚,都是因為她是皇后的女兒罷了。 如果是這樣,那也罷了,反正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屈于人后,當(dāng)那個耀眼身影背后的一抹影子,可是老天,卻又為什么讓她在放棄的時候燃起希望,而后又狠狠地打她一巴掌,讓她認清現(xiàn)實? 那個偶遇謝初的夜晚,她幾乎都以為自己是在夢中……不過是抱著一絲渺茫的期待往麟德殿而去,怎么就那么巧,碰上了他呢? 她幾乎以為又回到了那個雪夜,那個讓她追悔莫及的雪夜,是老天重新給她了一次機會,讓她從頭再來,甚至都不需要她鼓起勇氣上前,謝初就先發(fā)現(xiàn)了她,單膝下跪著朝她行禮問安。 可是,還沒等她從驚喜中回過神來,沈令月就出現(xiàn)了,打碎了薄冰一樣的幻境,也把她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拉了出來,給她當(dāng)頭澆了一盆涼水。 一切,都被徹底摧毀了。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是她先遇見的。 明明他們兩個才是天生一對。 只是一句話而已。 若她不是庶女,沈令月不是皇后的女兒…… 要是她們二人的身份調(diào)換過來…… 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變成這樣? “……”不知不覺中,淚水盈滿了沈卉的眼眶,她緩緩抬起頭,看向沈令月緩步而出的背影。 那個背影明明和她相差無幾,可她們的境遇卻天差地別。 就像長林宴,就像剛才,不過一句輕輕巧巧的話罷了,就能把她打入地獄。 她錯過謝初、遠嫁他國,全都只因為沈令月的一句話! 她不甘心,不甘心! 沈卉顫抖著嘴唇,想再一次對沈令月哀求,想求她高抬貴手、放她一馬,可是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她再也不想這么卑躬屈膝地面對這個人了。 明明都是父皇的女兒,卻在一開始就注定了一切,她認命地接受這份命運時不會有人認為這是她深明大義,只會覺得這是她該做的,沒有稱贊,也沒有遺憾嘆息,只是理所當(dāng)然的漠然;她不過小小的爭取一下,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天底下哪有這種荒謬的道理? 她只是動了一個小小的手腳而已,為什么會受到這么重的懲罰?明明都沒有造成什么大礙,沈令月照樣驚嘆四座,照樣受盡寵愛,她根本就沒有對她的生活造成半點影響。 就在沈卉無聲流淚的同時,沈令月也走到了珠簾旁,伸手撩起了珠簾,一束日光從外面照進來,在她腕上的玉鐲凝成了一個亮點。 沈卉被這光芒刺了刺眼,下意識地側(cè)頭躲避,視線也隨之移了開來。 一把繡花用的剪子就這么撞入了她的眼簾。 她定定地望著那把剪子,鬼使神差的,她爬起了身,慢慢探手過去,有些發(fā)抖地用力握住了剪子。 而后,她轉(zhuǎn)過身,搖搖晃晃地朝沈令月走去。 第57章 受傷 宣政殿。 “……孟邑地處邊關(guān),雖然漠庭已經(jīng)不復(fù)往日的戰(zhàn)略要地, 但也——”一派嚴(yán)肅的氛圍中, 兵部尚書徐暨的話被匆忙走進的薛成打斷, 還不等他來得及皺眉,薛成就三兩步走到了坐在上首的皇帝身邊,神情焦急地附耳小聲說了幾句話。 “什么?!”皇帝顯然知道他這個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內(nèi)侍總管不會無緣無故地闖進朝堂要殿, 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因此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準(zhǔn)備,可一聽薛成的話, 他還是一下站起了身, 雙目圓睜道,“此事當(dāng)真?!” 薛成連聲道是:“陛下, 你看這……” 皇帝一拍桌案:“還愣在這里干什么, 快去宣太醫(yī)令!把房仁心他們通通都宣進來!公主現(xiàn)在在哪?” “還在鳳蘭閣,云珠姑姑已經(jīng)替公主緊急處理了傷口,皇后娘娘也聞訊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