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文見他倆之間氣氛不太好，趕緊上前打圓場：“哈哈哈……這是個誤會，我們沒有在議論你，剛剛只是在猜另外一個室友會是誰，抱歉啊。我叫蓋文，他是瑞恩，請問你名字是？”

    鹿鳴澤以為他不會理會蓋文，沒想到他卻用手指抬了抬帽子的邊沿，語氣里帶著不可忽視的驕傲：“史蒂文·弗朗西斯，哼，你們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br>
    鹿鳴澤沒做聲，他回憶了一下之前見過的幾位“貴族”，難道他們都習(xí)慣性用鼻孔看人？記得第一次遇見奧斯頓的時候，對方也是這副樣子跟他說話！

    “哈哈，你好，史蒂文，以后就是室友了，大家要互相照顧啊?！?/br>
    蓋文的話剛說完，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口哨聲，然后隱隱約約聽到一聲大喊：“集合——！”

    鹿鳴澤整個人都驚悚了：“集合？集合？！臥槽！集合了蓋文！快！”

    他手忙腳亂地去床上找自己的風(fēng)紀扣，一邊大聲抱怨：“咱們學(xué)校集合是用喊的嗎？！好歹吹個號??！”

    史蒂文沖到窗前將身體探出去，看了一會兒說：“不是我們集合！是肄業(yè)生在訓(xùn)練?！?/br>
    “肄業(yè)生？”

    史蒂文轉(zhuǎn)過身，抱著手臂靠在窗邊笑著看向忙著整理軍容的兩個人：“鄉(xiāng)巴佬就是鄉(xiāng)巴佬，連肄業(yè)生都沒聽說過？你們求我我就解釋給你們聽?！?/br>
    鹿鳴澤忍無可忍地吼他：“誰稀罕！你憋著吧！”

    史蒂文嘿嘿笑道：“那我就非要說出來?！?/br>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

    蓋文在一旁無奈地嘆口氣：“你們倆能不能好好相處，不要剛見面就吵架……好了史蒂文，你要說就快點?！?/br>
    “這要從格拉斯哥的歷史說起，故事太長了……”

    鹿鳴澤笑嘻嘻地打斷他：“那就長話短說?！?/br>
    史蒂文攤開手：“好吧，肄業(yè)生就是沒能成功從格拉斯哥畢業(yè)的學(xué)生，有五年時間將自己以前沒及格的課業(yè)修滿，如果五年之后能夠成功畢業(yè)，也可以算作格拉斯哥的合格學(xué)生，但是如果五年之后還沒有修滿學(xué)分，那就只能退學(xué)咯。不過每年能夠從格拉斯哥成功畢業(yè)的人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肄業(yè)生還是很多的?！?/br>
    鹿鳴澤吃驚地張了張嘴：“我說呢，我們兩個年級加起來一共才三百個人，但是學(xué)校面積卻大得離譜。”感情都是被留級生占著呢？五年啊，五年積累下來的留級生，那得有多少。而且這畢業(yè)率也太低了吧，他們這里畢業(yè)條件是有多苛刻？！

    “哼，你不要看不起肄業(yè)生，說不定將來你也會肄業(yè)?！?/br>
    鹿鳴澤翻個白眼，懶得跟這小子一般見識：“我要去食堂吃飯，蓋文一起么？”

    “好啊，史蒂文也一起吧?！?/br>
    鹿鳴澤聞言瞥了他一眼，蓋文假裝沒看見，一手一個摟住鹿鳴澤和蓋文：“走吧走吧，以后大家都是同學(xué)了，一起去吃飯。對了，史蒂文繼續(xù)說一說肄業(yè)生的事情吧，我可不想被留級五年……到時候我都超齡了?！?/br>
    “哼，你求我我才會給你說。”

    鹿鳴澤看不下去：“那你就憋著別說！”

    “嘿嘿，那我偏要說?！?/br>
    “……”蓋文為什么一定要拉著這個神經(jīng)病一起吃飯？！

    第72章 體能訓(xùn)練課

    奧斯頓到底有多牛逼？他是一個可以令體制都向他低頭的男人。

    史蒂文雖然又煩又神經(jīng)，但是他對軍校的情況確實比蓋文和鹿鳴澤了解多很多。比如他了解奧斯頓的過去，他從很多前輩們口中聽過關(guān)于他的傳說。

    “很久以前格拉斯哥并沒有審偵學(xué)這一科，但是自從尼古拉斯侯爵任教之后，從他們那一屆就加上了這一門課，而且屬于必修?！?/br>
    史蒂文說到奧斯頓的時候整個人都眉飛色舞的，鹿鳴澤從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尼古拉斯侯爵說，審偵學(xué)并不是單純粗暴的刑訊逼供，而且將審訊和偵查相結(jié)合的一門課，因為即便是全機械戰(zhàn)斗也需要人來cao作，機甲不可能完全代替戰(zhàn)士，在未來戰(zhàn)斗中將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鹿鳴澤用叉子搗餐盤里的青菜，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偶爾在史蒂文說得激動的時候抬眼看他一眼。原來審偵是這個意思，聽上去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但是為什么跟審訊放在一起。

    ……奧斯頓是教人審訊的？

    “但是尼古拉斯侯爵離開軍校之后，審偵這門課又變成了選修。”

    鹿鳴澤把叉子上的青菜放進口中：“因為終于覺得這門課雞肋了？”

    史蒂文冷哼了一聲，對鹿鳴澤侮辱自己偶像的行為嗤之以鼻：“當(dāng)然不，是后來請來教學(xué)這門課程的教官都沒辦法教得很好，雖然尼古拉斯侯爵離開格拉斯哥的時候?qū)⑺械募记蓛A囊相授，但是那些人學(xué)得都是些皮毛，也不會創(chuàng)新，每次都只能教侯爵教過的一些東西。久而久之就變選修了?！?/br>
    鹿鳴澤對此沒有再評價，因為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這門課程是奧斯頓開創(chuàng)的，當(dāng)然由他教授才最合適，最知道從哪里入手。

    “我只知道尼古拉斯侯爵厲害，沒想到這么厲害。”

    鹿鳴澤瞥了蓋文一眼，心想怎么連他也跟著一起夸，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是奧斯頓的粉絲嗎？

    他剛想完，食堂進來一撥人，鹿鳴澤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看到坐在對面的史蒂文驚訝地張大嘴。

    他趕緊轉(zhuǎn)過頭去看，是奧斯頓跟幾個教官進來了。

    教官們的制服是深綠色的，鹿鳴澤覺得奧斯頓還是穿藏藍色那套比較順眼。其實光從制服的樣式也能看出軍隊和軍校各屬于哪方，奧斯頓那套藍色的是他在政府部門的制服，與軍隊的制服一致。而綠色的是軍校特有的制服，它不屬于任何一方的管轄。

    不過不管穿哪套，奧斯頓都會規(guī)規(guī)矩矩配戴肩章，考過軍校之后鹿鳴澤才認得出來他的軍階——四星上將。

    據(jù)統(tǒng)計，現(xiàn)如今僅存在著兩位五星以上的上將軍階，一位姓尼古拉斯，正是奧斯頓的父親，另一位則是當(dāng)今總統(tǒng)。尼古拉斯這個家族不論在貴族中的頭銜還是在軍中的軍銜，都達到了至高點，所有人都對他艷羨不已，鹿鳴澤卻覺得心驚rou跳。

    自古君臣之間的斗爭鹿鳴澤聽過太多，尼古拉斯家族都不是功高蓋主可以形容了，他們這是要跟總統(tǒng)分庭抗禮，是要造反?。?/br>
    更何況奧斯頓如今還身負監(jiān)察官一職，選誰當(dāng)總統(tǒng)還得他同意，如果他是總統(tǒng)，非找個理由讓他全家壯烈犧牲不可。

    咦？壯烈犧牲？奧斯頓不是說他上次就差點壯烈犧牲了嗎？難道這個主意并不是大王子的，而是總統(tǒng)想讓他歸西？

    鹿鳴澤想到這里不由地看向還站在食堂門口的奧斯頓，對方像是就等他看過來似的，同一時間看向了鹿鳴澤?？上Ш笳哒趹n慮他頭頂上那柄達摩克里斯之劍，根本沒有心思跟他眉目傳情。

    奧斯頓移開視線，不知道對其他教官說了什么，幾個人一同向鹿鳴澤這桌走來。

    蓋文反應(yīng)最快，拉了坐在旁邊的史蒂文一把，并示意鹿鳴澤趕緊離開，史蒂文看見偶像朝自己走過來，整個人都僵在那里，別說走開了，恐怕是腿軟得站都站不起來。

    鹿鳴澤見幾人靠近，條件反射地起立立正，四指并起往額邊利落地一搭：“長官好！”他眼睛沒看奧斯頓，而是看的他旁邊的人，那意思很明顯——我可不是給你行禮，我是給別的教官行禮。

    但是別的教官并不明白鹿鳴澤的意思，他們之中奧斯頓不說話，別人是難以開口的，于是奧斯頓便微笑著看向鹿鳴澤：“不用如此拘謹，請坐?！?/br>
    鹿鳴澤不想跟他有過多交流，便直接坐下了，誰知奧斯頓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他旁邊，然后對幾名教官說：“就在這里吧。”

    跟著一起站起來行禮的蓋文和史蒂文互相對視一眼，自覺地拿著自己的餐盤縮到桌子靠邊的位子上，鹿鳴澤卻來不及起身——他被教官們團團包圍了！

    目前眾人的座位是這樣的，奧斯頓坐在中間，鹿鳴澤坐在奧斯頓旁邊座位上，然后以奧斯頓（和鹿鳴澤）為中心，諸位教官呈環(huán)形向外坐在剩下的空位上。鹿鳴澤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抓住自己的餐盤想要起身，奧斯頓卻在這時突然開口問：“你是今年的新生？叫什么名字？”

    “……”

    ——錯過了最佳逃跑時間，鹿鳴澤騎虎難下，只能坐下來。

    靠！這混蛋是不是故意的！因為剛剛沒對他行禮？！

    感覺到幾名教官的視線投過來，鹿鳴澤額頭上開始滲汗——他腦子里有根深蒂固的觀念，作為軍人就要服從上級命令，作為學(xué)生就要尊師重道。他之所以可以對奧斯頓以輕慢的態(tài)度，是因為他心里根本不把他當(dāng)老師和上級，但是對其他人……鹿鳴澤做不到太過囂張。

    他吞了吞口水：“我叫……瑞恩?！?/br>
    奧斯頓微笑著點點頭：“瑞恩？是新兵吧?！?/br>
    鹿鳴澤默默道：“是。”

    奧斯頓不再跟他說話，而是看向別的教官：“格拉斯哥的校規(guī)里面應(yīng)該再加一條，回長官話的時候應(yīng)該抬頭挺胸，聲音洪亮。從我們軍校里出去的士兵，不能如此唯唯諾諾?！?/br>
    其他幾位教官顯然沒明白奧斯頓和鹿鳴澤之間到底有什么齟齬，都沒接話，奧斯頓接下來又問了一句：“諸君，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此時眾人才紛紛點頭稱是。

    鹿鳴澤正低著腦袋裝鵪鶉，一聽奧斯頓這番指桑罵槐的話立刻怒了——如果問他問題的不是奧斯頓，他當(dāng)然會抬頭挺胸聲音洪亮地回答，但是他對奧斯頓帶有個人情緒，要他正襟危坐，鹿鳴澤就怎么都覺得不得勁?，F(xiàn)在居然還敢質(zhì)疑他作為軍人的素養(yǎng)，可惡，這個外星人居然敢看不起他們地球人！

    鹿鳴澤越想越生氣，糾結(jié)的事情已經(jīng)從個人恩怨上升到星球之間的榮譽之戰(zhàn)了。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身后的凳子‘嘭’地一聲倒在地上。鹿鳴澤頭都沒回，氣沉丹田地吼道：“是！長官！多謝長官教導(dǎo)！”

    教官們大概被他吼懵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說話——應(yīng)該說整個食堂的人都被鹿鳴澤吼愣在那里。本來嘛，傳說中的尼古拉斯侯爵帶著一群教官成群結(jié)隊地出現(xiàn)就夠扎眼的了，這堆人里面又出來個大吼大叫的學(xué)員，當(dāng)然會成為焦點。

    過了一會兒，奧斯頓突然輕笑一聲：“好了，坐下吧，這不是在校場，不用這么緊張?！?/br>
    鹿鳴澤才不吃他那一套，他目視前方眉頭皺得死緊：“報告長官！我想坐在同學(xué)的旁邊用餐！請批準！”

    “……”

    奧斯頓沒想到鹿鳴澤會當(dāng)眾用這種直球打他的腦袋，唇角的微笑僵了一下。但是人家現(xiàn)在提出來了，理由又相當(dāng)正當(dāng)，他總不好拒絕，只好放鹿鳴澤走了。

    鹿鳴澤現(xiàn)在整個人都快暴走了，他端著餐盤走到離教官一桌最遠的座位，用力把餐盤頓在桌子上，這才坐下來。

    等這個小插曲過去后，眾人紛紛開始用餐，史蒂文才湊過來，用胳膊肘捅鹿鳴澤幾下：“哎，你跟尼古拉斯侯爵認識??？”

    蓋文叉起一塊牛排塞進嘴里，無語地看著史蒂文：“顯然認識吧，你是不是欠他錢了？”

    鹿鳴澤笑瞇瞇地看了他倆一眼：“你們倆剛剛把我自己一個人扔在教官堆里，現(xiàn)在好意思說這種風(fēng)涼話？”

    “咳……我哪知道你跟尼古拉斯侯爵有仇。瑞恩，你真的是平民嗎？居然有機會得罪那種人?！?/br>
    鹿鳴澤翻個白眼：“喲呵，您這話說的，我還得對他感恩戴德是吧？感謝他給我機會能跟他有仇？”

    史蒂文的腦子卻完全不跟正常人在一個水平線，他只抓住鹿鳴澤和奧斯頓“認識”這個重點，他瞥一眼教官那桌，又艷羨地看著鹿鳴澤：“我怎么沒有這么好的運氣……”

    鹿鳴澤一邊往嘴里塞吃的一邊白他一眼：“你沒聽到他問我叫什么名字么，我才不認識他?！?/br>
    蓋文笑著說：“不管你們以前認不認識，現(xiàn)在你們肯定認識了。你剛剛表現(xiàn)得那么出眾，應(yīng)該說，現(xiàn)在所有的教官都認識你了吧?！?/br>
    “……”

    史蒂文贊同地點點頭：“而且，印象深刻。你可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當(dāng)眾拒絕尼古拉斯侯爵的學(xué)員，應(yīng)該被載入史冊?！?/br>
    他說完又補充道：“哇塞，這樣想想還挺帥的！如果我有機會被尼古拉斯侯爵邀請……”

    “那你肯定樂得找不著北?！?/br>
    蓋文壓低聲音笑著問：“你舍得像瑞恩一樣拒絕他嗎？”

    史蒂文眉飛色舞地說：“當(dāng)然不舍得！我要抓住機會多跟他說幾句話?！?/br>
    鹿鳴澤聽著旁邊兩個傻逼說風(fēng)涼話煩得要死，只能低著頭一個勁往嘴里塞東西，他覺得自己果真是日子過得太閑吃飽了撐的，剛剛為什么要擔(dān)心奧斯頓的未來呢？像他這種禍害，主星上的人死絕了他都不會有事！

    但是史蒂文和蓋文給他插的flag很快就成真了，鹿鳴澤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新生中的“名人”，因為食堂事件。

    下午第一節(jié) 課是體能訓(xùn)練，一群新生頂著烈日在校場上站了兩個小時的軍姿，然后授課的教官才出現(xiàn)，鹿鳴澤一抬頭就懵了——見鬼的教官席上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有奧斯頓。

    所有的新生被分成十個班，每個班只有十五人，每堂課卻配備三名教官，其中兩名是助教，負責(zé)為他們示范打斗中的標(biāo)準動作。光看這師資分配，就能看出他們確實是在把這些學(xué)生當(dāng)成精英人才來培養(yǎng)。但是奧斯頓教授的審偵課明明安排在第二天上午，他怎么現(xiàn)在就來了。

    鹿鳴澤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站在新生隊列中微微低下頭，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喂，瑞恩，我們今天的教官為什么是尼古拉斯侯爵？”

    鹿鳴澤斜了旁邊說話的人一眼，發(fā)現(xiàn)并不認識對方，于是干脆垂著頭不接話，心里卻如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個人為什么會知道他的名字啊？！這才開學(xué)第一天而已……

    鹿鳴澤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你是誰？你怎么認識我？”

    那個人理所當(dāng)然地說：“現(xiàn)在大部分新生都認識你吧，只要他們中午去了食堂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