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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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齊聲附和。 顧縝“嗯”了一聲,問:“依文相之見,此事交與誰辦合適?” “依微臣愚見,不若交給祀祭司郎中張遠,專事專辦?!?/br> 張遠是個毫無背景的小官,與文相裙帶并不親近,但他的頂頭上司,禮部左侍郎梅子期正是文謹禮的得意門生。 顧縝看著文謹禮那張大義凜然的臉,點了頭:“就按文相所言辦理吧。” 祀祭司郎中張遠站出來,領(lǐng)了命。 “還有一事,請眾卿細聽。” “了凡大師乃是得道高僧,超凡脫俗,朕乍失慈師,思及九皇兄與先帝,卻不免有了修短隨化之悲。朕父孝母孝兄孝在身,無心美色,皇嗣又事關(guān)國體,實難兩全。是以,朕屬意將九皇兄之子顧嵐接入宮中,封為世子,由朕親自教養(yǎng)。眾卿以為如何?” 顧嵐,九皇子獨子,是個不受寵的冷宮世子,似乎才八|九歲,如今寄居在禮親王府上。 群臣心中一喜,九皇子暴斃那次實在是把他們折騰壞了,可帝王重孝在身,上奏勸帝王娶妻會被清流們的唾沫淹死,他們猜測啟元帝大概是可憐與自己身世相同的顧嵐,不論如何,有這么一個保障,實在是最好不過。 連文謹禮心里都松了氣,他不在意皇位上坐的是哪個小皇帝,只要上面坐了人,天下不亂,他就能施展抱負。啟元帝如此上道,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這“九皇兄之子顧嵐”究竟與啟元帝有何聯(lián)系,還得查探一番。 眾臣不免用“望陛下三思”勸過幾次,也就任由顧縝下了旨。 顧縝熬過了重生后的第一次朝會,為明日上朝鋪了線,精神一松,抬手示意三寶宣布退朝。 “陛下,不如先去滌龍池暖暖身子?!?/br> 上朝更衣時,三寶就發(fā)現(xiàn)顧縝的內(nèi)衫竟是冰涼一片,猜測是出宮送了凡大師受了涼,于是小聲進言。 顧縝思及昨夜夢魘,再梳理一番今日所為,竟是恍若隔世,疲累頓生,就依三寶所言,擺駕先帝為享受建的溫泉宮,滌龍池。 滌龍池是真正的金雕玉砌,暖煙生霧,恍若仙宮。 先帝皇帝做得不一定好,但在享受上,大楚朝七代帝王,沒一個比得過他。 三寶給顧縝浣了遍長發(fā),便退遠了跪著,啟元帝行走坐臥都不喜內(nèi)侍時時跟著,若不是宮中禮制嚴格,習慣自理的啟元帝恨不得事事都親自動手。 滌龍池不是固若金湯的乾清宮,看似空蕩,其實內(nèi)侍不少,全都木頭一樣站著,務必不讓圣上心煩,大氣都不敢喘。 有小太監(jiān)剛分到溫泉宮當值,被顧縝的樣貌晃花了眼,心中納罕皇上長得比畫上的美女還漂亮,在溫泉暖霧中跟神仙似的,到底是年紀小,不自覺就松了神,盯著顧縝緊瞧。 顧縝皺了皺眉,那小太監(jiān)就被捂著嘴帶了出去。 “年紀小,重新學學規(guī)矩吧,不必重罰?!?/br> 想起奉天殿中臨死都不敢悲哭的太監(jiān)們,顧縝動了惻隱之心,輕聲道。 三寶重重叩首,替小太監(jiān)謝恩:“陛下仁厚!” 仁厚嗎? 顧縝靠在池邊,思慮起下一步來。 滌龍池外的廣場上,原以為要被廷杖打死的小太監(jiān)抽噎起來,對著宮門不住磕頭謝恩,額頭磕得都是血。 “你倒是因禍得福,去內(nèi)務府仔細學了規(guī)矩,三寶公公說了,要認你這個干兒子?!眰髟挼奶O(jiān)陰陽怪氣地說。 大悲大喜,兼之被廷杖打得重傷,小太監(jiān)一激動,竟是暈了過去。這是三寶公公定下的干兒子,自然無人敢怠慢,立即被人拖走上藥。 解了乏,顧縝也不貪戀享受,從池中站了起來,三寶眼明手快,立刻就給他披上長巾,眼睛掃到顧縝胸口,大驚失色,他倒是乖覺伶俐,及時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驚呼出聲,鎮(zhèn)定須臾才小聲提醒,“陛下!這印記?” 顧縝不明所以,低頭檢視,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竟是多了一塊印章似的紅印,他趿著軟鞋幾步行至水晶鏡壁前,定睛一看,幾乎想大笑出聲。 前世,他戴著謝九淵的定情玉牌赴死,重梁燒斷壓身,將玉牌烙進了他的心口。 它竟在他心口留下了烙印。 月照鵲飛,林下幼鹿。 這烙印清晰分明,上一世謝九淵遠征,顧縝焦急等待戰(zhàn)報時,無數(shù)次看過撫過,應是與玉牌分毫不差。 謝家家規(guī),男子出生時,父母贈予玉牌,新婚夜交給發(fā)妻,意為一生一世一雙人。謝九淵這一塊,奔赴戰(zhàn)場的前一夜,鎮(zhèn)重地交給了顧縝。 顧縝望著鏡中的烙印,一陣欣喜一陣酸澀。 喜得是他可以借此籠絡謝九淵,澀的是,明日要見的謝九淵,還不是上一世與他同甘共苦的謝九淵,以后會不會是?他不是神佛,怎敢斷言。 他看得太久,身體的溫度降下來,那烙印亦漸漸淡去。 顧縝一驚,略一思量,令三寶取了熱水浣過的巾帕來,不怕燙地按在心口,不多時,玉牌烙印又漸漸顯現(xiàn),越發(fā)清晰。 果然如此。 既然給朕烙了印,那你可就跑不掉了。顧縝對著水晶鏡壁露了個笑容,竟有一絲不可言說的溫柔,三寶低頭不敢去看,跪在地上捧著內(nèi)衫,等陛下?lián)Q上,才起身給陛下穿好衣衫,擺駕御書房處理政務。 謝九淵帶著書童下仆,趕在門禁前進了京城。 三年未進京城,街市越發(fā)繁華起來,謝九淵也不著急,東晃西逛了一番,才進吏部交了文書,得了明日面圣的消息,想起一路上這位小圣上的“靈|童”傳聞,覺察出幾分興味。 書童旺財提醒他:“爺,咱們該投宿了。” “嗯”,淺笑的謝九淵引得路過的女子頻頻回頭張望,他倒是大方地任憑姑娘瞧,對旺財說,“咱們?nèi)ガ幭砷w?!?/br> 旺財大驚失色:“爺!官員不得狎|妓!您是不是又把國|法家規(guī)給忘了?” “瑤仙閣是聽曲的清館,今日我也還不是官”,謝九淵全然不當回事,“再說了,我謝九淵從不眠花宿柳,觀賞百花不動手,這是風雅,你不懂。” 旺財想著嚴厲的老夫人,皺了臉抱怨道:“是,我不懂。您呀,遲早虧在這上頭,被參一本就曉得厲害了?!?/br> “爺我寧可被參一本,也不愿意娶個貴妻,爺就指著被參一本保住清白呢”,謝九淵咬著牙低聲解釋,敲了旺財一個腦瓜崩:“少添亂,快,去問路。” 旺財捂著腦袋,小聲嘀咕:“我以為您多熟練,說得跟回自己家似的,怎么還不認識路啊?!?/br> 謝九淵咳嗽一聲。 旺財?shù)菚r正了臉色去問路。 主仆倆剛進瑤仙閣的大門,文謹禮和顧縝都收到了線報。 文謹禮沒當回事,顧縝握緊了拳頭。 謝九淵,你好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整個腦洞就是想到這種前世烙印覺得很好吃 第4章 第一金吾衛(wèi) 次日。 啟元帝還未上朝,群臣們一早來了奉天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換著消息,左相文謹禮還是獨自站在隊首,懷里揣著笏板,閉目養(yǎng)神,一副不群不黨的樣子。 聽說,啟元帝今早上讓三寶公公去內(nèi)庫取了把青鋒長劍,說是夢見今日朝會上有大用處。自從了凡大師圓寂,啟元帝做事神神鬼鬼的,叫人摸不著調(diào),也不知帶著把劍上朝究竟是個什么路數(shù)。 都說亂拳打死老師傅,啟元帝不按套路出招,這幫老狐貍一個個心里都沒著沒落的。 “恭迎圣駕!” 顧縝一身月白龍紋皇帝常服,走入殿內(nèi),步步走上王座,群臣們早已列班站好,恭謹?shù)亟o顧縝躬身請安。 按照流程議事,啟元帝也并沒有提出許多異議,大多數(shù)還是按照各部官員的意見行事,終于,吏部尚書啟奏,說是昨日說過的丁憂官員已經(jīng)在殿外等候,請陛下傳召。 “宣,丁憂期滿候補官員覲見?!?/br> 顧縝雖按捺住了情緒,不動聲色,視線還是忍不住期待地望向殿門口。 七名官員低眉斂目地隨著傳喚的太監(jiān)走進奉天殿,五名著文官常服,兩名著武官常服,行至階前,口呼萬歲,跪拜叩首。 應了禮,七名官員品級都不高,為表恭敬,都還是低垂著眉目,并不敢直面圣顏。 啟元帝忽而命道:“抬頭?!?/br> 七名官員心下一驚,隨即恭謹?shù)乜聪騿⒃邸?/br> 謝九淵一對上啟元帝的臉就晃了神。 他雖不眠花宿柳,但愛看美人是不假,可縱然賞花無數(shù),卻還是第一次賞到如此國色。 啟元帝眉目如畫,容貌已是無可挑剔,他的特別在于,他是帝王,是天下至尊,這等貴氣只唯他獨有,更有甚者,他眸中無半點渾濁混沌,反而是如出世高人一般的清冷空靈。 雖是金堂貴子,卻恍若無暇白壁,謝九淵頓時明了那個“靈童”稱號是因何而起。 未免失態(tài),謝九淵壓小指掐著掌心,視線下移,只敢盯著啟元帝白衣上繡著的金龍。 殿上群臣跟著瞧那七名官員的樣貌。丁憂至少為期三年,這七位官員都是先帝末年的臣子,品級又不高,殿上群臣歷經(jīng)九皇子風波,換過一次血,大多數(shù)都對著七位官員毫無印象,唯獨謝九淵,喚起了群臣的回憶八卦。 “哎呀”,吏部尚書小聲跟身側(cè)的戶部尚書說,“這不是那個謝探花?!?/br> 戶部尚書挑了挑眉毛,神色間皆是了然。 在群臣的竊竊私語中,左相文謹禮也想起了這個年輕的官員。 謝家九郎,青溪謝家有名的才子,名謝憲,字九淵,自幼聰敏,才思斐然,在江南有“謝神童”的美名。 謝家家規(guī)嚴謹,不許族中子弟幼齡應試。 謝九淵十三歲那年,兩位大儒先生接連請辭,說是謝九淵太過聰敏,已是教無可教。族中商議之下,令謝九淵跟著小叔走南闖北增廣見聞,如此游歷三年,十六那年初試牛刀,便以第一名過了鄉(xiāng)試,隔年春,會試第一,二十歲殿試策問,成了先帝年間最后一位的探花郎,遺憾未能連中三元。 其實,他本該是狀元郎。 這事得怪先帝。 先帝他愛美出了名,不僅在后宮好美人,前朝官員任調(diào),長得俊朗的候補都占便宜,傳說左相文謹禮當初也是因為通身的儒雅氣質(zhì)受了先帝注意,才一路高升。 結(jié)果到謝九淵這里,就倒了霉,先帝一句“如此瀟灑郎君當為探花”,輕巧地奪了他的頭名,竟是因為容貌錯失了狀元郎的位置。 但先帝也給了不錯的差使,讓他在翰林院蹲了一年,就外派他去了戶部徽州魚城主事,剛?cè)グ肽?,恰逢夏澇,又遇上個無能憊懶的長官,他倒是當機立斷,跟著小吏親自開河道分洪,保住了百姓的莊稼,是徽州全境唯一沒受澇災的小城,成功撈了個為民做主的美名。 因此,謝九淵能干的名聲就傳回了朝堂,先帝當時正為奪嫡頭痛,謝九淵有才干,又不屬于任何皇子的黨|派,先帝巴不得趕緊把他調(diào)回京城,正是升官在即,他祖父久病無醫(yī),竟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走了,于是回鄉(xiāng)丁憂到如今。 啟元帝似是對謝探花很有興趣,張口就問:“你就是先帝欽點的探花郎謝九淵?” 謝九淵應了聲“是”。 “果真是好相貌”,顧縝似笑非笑地夸道。 謝九淵看著是個溫潤儒雅的瀟灑郎君,只有家里人才清楚他的底細,他內(nèi)里簡直是膽大包天,連書童旺財都知道,他家少爺是儒生的殼子里裝著狂生的芯,在外是端方正直,私下常有猖狂言語,攪得他這個書童都愁得掉頭發(fā)。 聽了顧縝的夸獎,謝九淵頗有興味地在心底回敬了一句“沒您好看”,面上卻是聲色不動,寵辱不驚的模樣,只是簡單回道:“謝陛下?!?/br> 顧縝一本正經(jīng)地繼續(xù)夸:“謝探花前任戶部徽州魚城主事,抗命長官,分洪免了夏澇之災。果真是為民請命,一方青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