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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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啟元六年春 啟元六年春, 再開科舉。 顧嵐這個世子已經(jīng)入朝堂辦事, 此刻站在奉天殿上,為好友謝十一捏了一把汗, 希望他能高中。 啟元帝點出了三鼎甲的卷子, 由得翰林院小吏拆封, 隨后,便唱了榜。 “狀元, 謝光;榜眼, 姜洛夫;探花,海鳴?!?/br> 聽了唱榜, 世子臉上露了個不明顯的笑, 眾臣則即刻竊竊私語起來, 感嘆謝家一門親兄弟,一個探花一個狀元,真是祖墳冒青煙的好風水,聽聞謝大人這次又打了勝仗, 回來怕是終于能高升, 謝光這個弟弟此時入朝,恰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說是終于能高升, 實在是這三年來,陛下對謝大人的安排叫人摸不著頭腦。 謝大人在吏部待了一年多, 被調(diào)去了工部, 工部待了一年去兵部,在兵部待了半年, 東北傳來戰(zhàn)訊,沙俄聯(lián)合女真進犯,打得密云衛(wèi)與龍門衛(wèi)節(jié)節(jié)敗退,啟元帝大怒,謝大人臨危受命,領了金吾衛(wèi)出征,收復失地也沒收兵,一路往女真推進,這半年來捷報頻傳,九州大地無人不知曉“白發(fā)戰(zhàn)神”之威名。 一甲三人入奉天殿面圣。 狀元郎正是謝十一,他這三年來長高不少,勤于鍛煉,性子磨練得沉穩(wěn)起來。乍眼看去,像是小一號的謝九淵,但仔細看,就知兄弟二人氣質(zhì)全然不同,謝九淵是風流瀟灑,謝十一則是溫和嚴正,可見這三年是磨去了不少沖動急躁。 海鳴是宿衛(wèi)首領海涂的幼子,當年喊顧嵐“小殿下”那個宿衛(wèi)就是他,面上嬉笑沒個正行,其實天資聰穎,因為一直守著春和殿,跟顧嵐混得很熟,去年跟吏部尚書羅什之子在瑤仙閣爭風吃醋,公然斗毆,被海涂狠揍一頓,關在家閉門思過一年,到了科舉才放出來,這下子被憋狠了,謝十一上殿來目不斜視,他則眼睛轉(zhuǎn)個不停,還對顧嵐眨了眨眼。 這三人一進殿,刑部侍郎姜齊出了一身冷汗。 滿朝文武紛紛懷疑起自己當年是不是太過愚笨,怎么啟元帝開科舉以來,兩榜三甲一榜比一榜年輕?謝光剛滿二十,姜洛夫才十六,海鳴大一點,但也就二十三,真真是后生可畏,長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太猛,讓前浪們心情復雜。 啟元帝看謝十一跟看自家孩子似的,對海鳴也是溫和,但眼神掃到榜眼身上,就冷了下來,只一瞬,又恢復了淺笑模樣。 “狀元郎小小年紀,三元及第”,啟元帝夸道,“榜眼與探花也是少年英才,我大楚少年如此出眾,令朕心懷大慰?!?/br> 群臣附和夸贊,三人跪地謙辭謝恩。 啟元帝笑了笑,忽然沉了臉,道:“姜尚書,朕觀你坐立不安,可是有事起奏?” 刑部尚書姜齊面色蒼白,出班跪地,請罪道:“陛下,臣教女無方,愧對陛下。” 他此言一出,群臣全都摸不著頭腦,直到榜眼姜洛夫不情不愿地跪下,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這“洛夫”即是“羅敷”,以美人化名,竟是險些來了一出《女駙馬》? 啟元帝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冷淡道:“榜眼似是不服氣啊,欺君之罪,你可還有話辯解?” 那姜洛夫振振有詞道:“陛下,《大楚律》可有一條寫明‘女子不得下場科舉’?” “沒有?!?/br> “那么,臣未曾舞弊,靠自身學識中的舉,也是靠錦繡文章中的榜眼,就因為是女子,這成績便不作數(shù)了么?”姜洛夫辯道。 她如此大膽,還自稱為“臣”,著實令滿朝文武側(cè)目。 “此言有理”,啟元帝竟是點了頭,“男子苦讀,為的是入朝為官,你混入科舉,目的為何?” 姜洛夫一拜及地,朗聲道:“臣目中無人,不愿為庸|人|妻,臣愿終身不嫁,請求陛下一視同仁,讓臣與同榜一般入朝為官!” 姜尚書出了一頭的汗,急道:“陛下!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請陛下恕罪!” 啟元帝微閉了眼,想起前世,他原本體諒一名女子難得能有青云之志,讓姜氏女入了翰林院,那時他與謝九淵還未相交,聽說姜氏女倒追謝九淵鬧得滿城風雨,雖然不滿這姜氏女出爾反爾,卻也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思。 豈料姜氏女求而不得,對謝九淵生了恨,那時謝九淵為了不被逼娶權(quán)貴之女,長期留宿瑤仙閣,風流名聲在外,姜氏女某日竟帶著家衛(wèi)綁了瑤仙閣一眾女子,將她們扒光了衣服綁出去游街示眾,她們都是唱曲的清倌,哪里受過此等侮辱,當夜全數(shù)掛了白綾,慘案震驚京城。 就因為她們是青樓女子,都是無根之萍,無人為她們討個公道,城中百姓議論數(shù)日后,此事竟不了了之。顧縝驚詫姜氏女的心狠,免了姜氏女的職,姜尚書火速將她嫁了出去。 后來,謝九淵為了瑤仙閣慘死的女子們專門買了墳地,甚至身穿白衣送她們棺木入殮,還遭了世人恥笑。 二人相知后,顧縝問過謝九淵,謝九淵坦言自己與她們從未有過男女之情,不過是借宿瑤仙閣,故意鬧出風流名聲躲避婚約,沒想到害了她們慘死,因此謝九淵一直心存愧疚,有時想起竟是夜不能眠。 她不是啟元朝唯一一個以女子之身高中的才女,只不過因為她,之后那名女狀元未能入朝為官,嫁人后飽受苛待,死后才有數(shù)篇文章詩稿流傳于世,其才華見識勝過姜氏女數(shù)倍,著實令人惋惜。 “朕不忍奪了榜眼的青云志,欺君之罪,朕可以不計較”,啟元帝嘆道,“女子在家從父,姜尚書,還是由你這個做父親的決定吧?!?/br> 姜尚書松了口氣,立刻道:“求陛下不計榜眼名姓,再添一名補全三甲,臣將小女帶回家中,嚴加教導,定不會再讓她如此胡亂行事!” 那姜氏女還想辯駁,被父親瞪視一眼,立刻憋屈地皺了眉眼,不再說話。 “那姜尚書就帶著千金先行退下吧”,啟元帝道。 姜尚書感激地一拜,立刻帶女兒退出了奉天殿。 啟元帝沉思片刻,宣道:“本榜榜眼空懸,不計名姓,亦不再填補。日后,若有女子高中,能進一甲者,得家中高堂親筆贊同,可入朝為官?!?/br> “此舉于理不合,請陛下三思!”多名大臣反對道。 于理不合是假,掉面子是真。 啟元帝卻說:“于哪條理不合?世上幾個女子能讀書?能讀書的又有幾個能混進考場考試?這都考不過,還要說于理不合?” 眾大臣一想,也對啊,考場搜得嚴一點,女子進不了考場,這道圣諭不就是如同虛設?當下也就不再爭論。 此時三寶上前來,小聲稟報有捷報到了,啟元帝一笑,朗聲道:“快傳!” 報信的小兵上殿,大聲報喜:“陛下!謝將軍率金吾、密云、龍門三衛(wèi)打退沙俄,再下女真二部,收回海|參|崴!謝將軍說,不日既將外滿收入大楚版圖,預計下月班師回朝?!?/br> 好大的口氣!群臣心中犯嘀咕,可面對謝九淵實打?qū)嵉能姽?,是一句異議也說不出來。 “好!” 啟元帝先叫了好,群臣立刻賀喜,盛贊謝將軍真是我大楚悍將。 秦儉算了算糧草兵餉,悲從中來,又算了算今年的茶馬、鹽鐵、海商貿(mào)易,心中稍稍平靜了些微,還抽空想了一瞬那個三月沒回京城、已經(jīng)是“謝大老板”的謝鏡清。 一個好消息剛報完,苗|人們的使團到了,他們是來交同意書的。 這三年來,啟元帝在邊疆推行通商與漢學教育,漸漸將一些少|(zhì)|數(shù)||民||族的自治都司歸入地方,并入省府縣的三級地方制度,方便統(tǒng)一管理,何況地方長官仍是交由他們自選,不是任派漢人,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能看能寫漢文。這樣,出了事既能自己處理,又可以向上舉|報,不會像以前那樣隨意被人糊弄。 此舉秉持的是自主愿意的推行方式,因此并未受到抵制,反而推行得十分順利。這些苗|人都是各個苗|寨的寨老代表或苗|人|王,交了同意書,回去改了縣,他們就能自己選出知縣了。 啟元帝在這些苗||人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想起是三年前跟著卜羲朵的使團成員之一,原來是他接過了卜羲朵的位置。 想起現(xiàn)在在謝九淵帳下任參將,叫謝九淵師父的卜羲朵,啟元帝心中微醋,打定主意等謝大將軍回朝再跟他算。 阿大進京后打聽到卜羲朵在金吾衛(wèi)中,比啟元帝醋多了,他這次進京就沒打算回去,是追人來了。 等苗||人使團退下,工部侍郎站出來稟報大船建造的進度,為了彌補刑部尚書姜齊剛才鬧出的事,工部侍郎還特地討啟元帝歡心,說:“等謝將軍班師回朝,大船就能下水了,有此大船,我大楚對外海貿(mào)定是如虎添翼!” 啟元帝聽出了他的小心思,但也并不在意,連聲說了兩個“好”字,秦尚書也露了個笑容,畢竟海貿(mào)的利潤高昂,大頭都得入國庫,他怎么能不高興。 連著都是好消息,最后兵部尚書卻站出來報了個憂,說是馬族新王阿骨歡上臺后,屢屢sao擾邊關,似是有鬧事的意思。 啟元帝略皺了眉,但知曉馬族真正起兵并不是現(xiàn)在,也沒有過分煩憂,只囑咐令猿將軍多加警戒,兵部尚書應了是。 一個早朝開到了將近午時,啟元帝宣布了退朝。 退朝后,文相府中開了小宴,宴請的自然是來投奔文相的新科進士。如今朝堂上站位明確,除了文黨就是帝黨,有了謝九淵與江載道等一干年輕官員的崛起,儼然已經(jīng)是分庭抗禮之勢,因此這些進士們自然一入朝就得選邊,否則搞不好連官都沒得做。 梅子期很是沒臉沒皮地打著“文相高徒”的旗號進了文府,明著觀察敵情,把文謹禮膈應得夠嗆,偏偏又不能無緣無故地與他斷絕往來,氣得漲紅了臉,被一個不長眼的進士夸“文相氣色好”,那臉是越發(fā)紅潤,梅子期心中一哂,笑這人是無緣入朝了。 文崇德這兩年越發(fā)放浪形骸,此時提了壺酒一個人在亭子里坐著,梅子期在文相面前討嫌地晃了一圈,也進了亭子,他本也是個要臉的人,此時心累,躲進亭子是想要個清凈,沒注意撞上了文崇德。 梅子期訕笑:“文公子好雅興。” 文崇德哼笑一聲,懶散道:“梅大人真是個角兒?!?/br> 角兒說的是戲子,這話難聽,梅子期臉色一變,到底是沒接話,講開了更難聽。 亭中一時沉默。 文崇德又喝了口酒,忽然咳個不住,捂著心口皺眉,梅子期見他咳得實在厲害,問:“你沒事吧?” 文崇德?lián)u了搖頭,止了咳,又喝了口酒。 “酒不是好東西,以前也沒聽說文公子好這杯中物”,梅子期忍不住勸道。 文崇德嗤笑,挑著眉問:“干卿何事?”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梅子期一怒,走了。 亭子里的人還在喝,連個眼神都沒給梅子期,一副對外物漠不關心的樣子。 海鳴中了探花,這下是揚眉吐氣,夜里特意在父親海涂面前嘚瑟了一圈,才出了門,顧嵐知道謝氏肯定在家中備了好菜,于是到了晚上才請謝十一出來慶祝,海鳴跟著來蹭,假裝世子也是給自己慶祝,十分的厚臉皮。 都是年輕人,再沉穩(wěn)也是熱血方剛,三人在席間談到馬族sao擾邊關的事,義憤填膺,又談起謝九淵的捷報,謝十一和顧嵐都與有榮焉,那自豪的模樣簡直像一家人。搞得海鳴生了疑惑,“謝大人是他哥,又不是你哥”,海鳴咬著一根筷子,用另一根筷子指指謝十一,對顧嵐說,“你這么自豪是做什么?” 顧嵐的回答十分冠冕堂皇:“謝大人乃是國之棟梁,我作為世子,為大楚有此等良將自豪,有何不對?” 海鳴恍然大悟,世子竟是如此心懷大楚,他用力拍拍顧嵐的肩膀,一副很感動的樣子。 謝十一喝了口酒,他這三年不是在家溫書就是跟著小叔跑西北,跟海鳴見得不多,此時覺得這探花真有意思。不過,想到君臣有別,顧嵐對自家大哥的濡慕一直沒變,倒也令他著實有些感動。 顧嵐舉杯笑道:“一個狀元,一個探花,咱們這也算是小鹿鳴宴,祝二位日后在官場也能發(fā)揮學識,我滿飲一杯茶,你們可得陪一杯酒?!?/br> 海鳴咋呼著“世子好詐”,一咕嘟干了,謝十一有些為難,但也干一杯下肚,沒一會兒就趴了桌。 “如何?”顧嵐看向海鳴。 海鳴露了個老jian巨猾的笑容,瞇著眼道:“果真是純善之人?!?/br> 他跟著顧嵐混,都隱約猜到了陛下跟謝大人的關系不一般,這個謝大人的親弟反倒絲毫未覺,還一點都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純良得讓海鳴幾乎要感動落淚。 顧嵐扔了筷子,命令道:“你背著他,咱們送狀元回府?!?/br> 海鳴一愣,假作委屈道:“為何要我背?我也是今兒中的探花,主子您可真偏心?!?/br> “誰讓你口無遮攔?”顧嵐略沉了聲,抬眼看他,露了幾分威嚴。 海鳴心下一凜,立刻乖覺,收了吊兒郎當?shù)臉觾?,把謝十一往背上一背,還是沒忍住嘴欠,小聲喊了聲“起駕~”。 顧嵐哭笑不得。 四月,啟元帝擺駕京郊,率百官迎金吾將軍謝九淵歸朝。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下,我捏的前朝約等于(明 清),只不過沒有清末那段歷史 *本文沒有穿越,“無常”的身份下章或者下下章就解開了 *下章小顧陛下要給謝將軍要升官,然后要算算醋賬 第50章 你才是師娘 京郊一早就架起了高臺, 百官們在玄武門集合, 上了轎,跟著御駕一起往京郊去, 百姓們一路圍觀, 對著啟元帝的御駕不停叩拜, 有的是為了拜靈童,有的是為了拜那串舍利, 大部分還是兩者囫圇一起拜。 江載道看在眼里, 頗覺有趣。這兩年因著開放通商,還引進了外域兩種高產(chǎn)作物, 今年還減了項小雜稅, 百姓日子好過起來, 越發(fā)信陛下是佛祖保佑的靈童,明明通海商一事,除了秦尚書,大多是文黨在做事, 不知道文相見此情形會不會氣得手抖, 但對于陛下而言,這情形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