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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生之君臣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大夫抬手一禮,先請了罪,再道:“連續(xù)數(shù)年被下情花毒,已無藥可清,最糟的是,如今這毒與公子之身軀相依存,不可大補(bǔ),大補(bǔ)強(qiáng)體,亦強(qiáng)毒性,也不可不補(bǔ),身體過虛,毒性亦強(qiáng),只得每日把脈,看脈象調(diào)養(yǎng),即使如此,恐怕也難逾不惑之年。”

    到底是親子,文謹(jǐn)禮此時表情宛如晴天霹靂,文崇德卻是一派漠然,應(yīng)該是早已知曉了。

    再一思索,文謹(jǐn)禮已想好今后該如何行事,他一把抱住了文崇德,老淚縱橫,一口答應(yīng)文崇德的來意,在他的暗示之下,文崇德投桃報(bào)李,他手上多有啟元帝特?fù)芙o他的研發(fā)費(fèi)用,答應(yīng)從自己所貪的部分,分一半給文謹(jǐn)禮。

    父子二人視線相對,一個裝作后悔的慈父,一個扮作嘴硬的孝子,一眼看去,還真裝出了幾分父子親情的模樣。

    “崇德”,想著文崇德如今的身體狀況,就算強(qiáng)迫他留個種,也生不出健康的孫輩,何況自己也已經(jīng)有了幼子,于是文謹(jǐn)禮裝出口氣無奈地詢問,“若是你執(zhí)意還是要行那龍陽之好,老父也不硬逼你改了,唉,只是就算是找個男子,煙柳巷里的到底不干凈,還是尋個好人家的孩子,你可有喜好的?”

    沒想到文謹(jǐn)禮為了拉攏自己,竟然肯裝作接受兒子斷袖,文崇德看他做戲看得心中大笑不止,滿腹惡意,一心要讓他受個驚嚇,嘆道:“兒子有個心上人,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他是不會看上我的。”

    文謹(jǐn)禮聽他這相思語氣,內(nèi)心一陣惡心,面上關(guān)懷道:“是誰家兒郎,哪有我們家配不上的?”

    文崇德用手指了指天,面色晦暗,眉目間思慕怨情不似作假:“那位,誰配得上?”

    什么?!文謹(jǐn)禮怒從心起,怎么又是啟元帝,岫云寺養(yǎng)的好啊!

    慢著,文謹(jǐn)禮轉(zhuǎn)念一想,若是如此,與燕王所謀的大事,或許可以再邀文崇德這一有錢有勢的助力,事成之后,謝九淵是必死的,還有誰會在意舊主去了哪里?賞給文崇德,正是樁不賠本的買賣!

    念頭雖想到這里,文謹(jǐn)禮究竟不是魯莽的人,強(qiáng)忍不適,一副驚愕狀安慰了一番文崇德,才放文崇德告辭離去。

    消息傳來,魚兒上鉤,啟元帝不動聲色,任文謹(jǐn)禮大義凜然地參了工部尚書一本,與刑部尚書一樣,革職入獄抄家三步走,但是,都沒要這二人的命,不知還有什么打算。

    文謹(jǐn)禮與燕王密切聯(lián)系,兵部盡在啟元帝掌握,但文謹(jǐn)禮手中也不是毫無兵力,青省臨近邊關(guān),青省巡撫高秀手中有一只特許的邊防軍,緊鄰青省的安西衛(wèi)也被文黨再次滲透,只是這兩只軍隊(duì)都不近京師,到底是不保險。

    能以智取,就不必上演全武行。

    于是,在文謹(jǐn)禮的授意與推動下,上折子請啟元帝選秀大婚的臣子越來越多,啟元帝卻怎么都不答應(yīng),連折子都不肯議,直接按下了不表,這就讓原本跟風(fēng)的大臣們慌亂起來,啟元帝正直青年,恰是大婚的好時機(jī),早日產(chǎn)下子嗣,也可穩(wěn)定江山,如今啟元帝竟是沒有一絲大婚的念頭,莫不是拜佛拜出出家意思來了?這怎么行?

    啟元帝越是不肯答應(yīng),大臣們越是著急,到最后,連最得力的帝黨重臣、大理寺卿江載道都上了折子,啟元帝被眾臣圍堵得焦頭爛額,是不發(fā)朝議不行了。

    早朝,啟元帝攤開說了自己的婚事,言明大楚正值變革之際,自己無心風(fēng)月,不想娶妻。

    此話一出,大臣們一個接一個跪了地,儼然是死諫的架勢。

    “臣等上諫,請陛下為江山社稷著想,早日大婚!”

    看著跪了一殿的朝臣,顧縝心中煩悶,江載道這人死腦筋,跪了也就跪了,秦儉你湊什么熱鬧,還有,還有,謝九淵!

    明知謝九淵此時是不得不跪,顧縝心里不舒服,也沒好臉色,端坐在龍座上,一言不發(fā)。

    眾臣跪得腿都打抖,卻是文謹(jǐn)禮站了出來。

    “陛下,老臣有一言。若是陛下執(zhí)意不肯大婚,那么,為了江山社稷計(jì),不如請陛下先立儲,再慢慢尋覓皇后人選?!?/br>
    文謹(jǐn)禮這話一出,文黨心下明白,其他臣子心中皆是一驚。

    此時立儲,啟元帝又無子嗣,除了燕王還能立誰?他們本是想鞏固啟元帝的地位,才一同上諫,并不是想要捧燕王,這時候文謹(jǐn)禮提這么個建議,搞得像滿殿群臣擁護(hù)燕王上位一樣,啟元帝會這么想?這怎么得了?

    帝黨眾臣反應(yīng)過來,可真要反駁文謹(jǐn)禮的提議,就算是江載道,都得思量猶豫一二。

    儲君問題,是每一個臣子都不想沾惹的問題。

    眼下啟元帝似乎真無娶妻之意,有個什么萬一,只有燕王有資格繼位,到時候清算起來,這時站出來反對的大臣,能落個什么好下場?

    殿上一片寂靜,然后江載道站了出來,諫道:“文相的提議,不合禮制,有傷陛下英名?!?/br>
    他話音落下,又是一陣寂靜。

    然后,竟是謝九淵站了出來:“若為安民心,文相所言,也有幾分道理,臣并無異議。”

    謝九淵的話音落地,群臣面面相覷,匪夷所思。

    奇了,謝九淵是帝黨,這時候站出來同意文相這個有害啟元帝地位的建議,是個什么意思?也沒見謝九淵和燕王走得近啊,這時候投誠是不是太早了一點(diǎn)?又或者,謝相手中權(quán)力大了,就生出了別的心思,此舉是轄制啟元帝故意而為?

    文謹(jǐn)禮卻不驚訝,他自認(rèn)心中明白,滿殿朝臣,最不想啟元帝成婚的,就是謝九淵。

    終于,啟元帝開口了,他問:“燕王,你可愿為儲?”

    顧無忌不慌不忙,面上既無得色,也不怯懦,端正幾步走出隊(duì)列,撩袍一跪,不卑不亢,沉聲道:“若皇叔不棄,侄兒愿擔(dān)下儲君之責(zé)?!?/br>
    他冷靜的模樣,令群臣心中都不由地贊了聲好,可說出的話,卻是野心十足,而且竟是絲毫都不遮掩,群臣不知該贊他好膽魄,還是嘲他不識數(shù)。

    頓了頓,顧無忌又補(bǔ)充道:“如果皇叔他日有嫡親子嗣,侄兒在此立誓,定將儲君之位奉還?!?/br>
    這種話,說了白說,群臣這時都下了判斷,燕王一定是與文相勾結(jié)在了一起,好大的野心。文謹(jǐn)禮聽來,以為顧無忌是在嘲諷啟元帝斷袖無子,心中還頗為得意贊賞。

    唯獨(dú)顧縝和謝九淵明白,這孩子說得是真心話。

    顧縝心中一軟,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嘆道:“既然兩位丞相都如此說,那就這樣吧,立儲大典,梅子期,朕就交給你來辦了?!?/br>
    燕王立刻謝了恩,禮部尚書梅子期也站了出來,領(lǐng)了旨。

    下了朝,江載道就跑來御書房請罪,他不知這些都是啟元帝的設(shè)計(jì),以為啟元帝是被文相和謝相聯(lián)手逼迫,自己和其他帝黨官員無意間推了波助了瀾,此時悔恨不已,進(jìn)了御書房就跪地領(lǐng)罪。

    “此事我自由安排,江大人不必著急”,啟元帝不好和盤托出,只是模糊地寬慰了一句,轉(zhuǎn)而問起工部尚書的審問結(jié)果。提到自己的分內(nèi)事,江載道也就暫時放下儲君一事,與啟元帝商討起來。

    商討完,見江載道還想說起大婚的事,啟元帝趕忙將他打發(fā)走了。

    等人離開,顧縝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嘆道:“真累?!?/br>
    三寶公公本就因?yàn)榇蟪紓內(nèi)褐G的事,心疼顧縝頂著壓力,還要應(yīng)付那么多廢話連篇的奏折。結(jié)果今日早朝,謝九淵竟然還跟群臣一起跪諫啟元帝大婚,其他人沒注意,三寶可是注意到了顧縝那一瞬的不開心,于是三寶更加是對謝九淵生了怨氣。

    何況,近幾年來,找小宮人在他眼邊耳前吹風(fēng)的人更多,謝九淵權(quán)傾朝野,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shí),論實(shí)權(quán),謝九淵早就超過了文謹(jǐn)禮,偏偏陛下對謝九淵一點(diǎn)防備都沒有,還掏心掏肺地對他好,怎么想,都有些危險。

    這下顧縝自己說累,三寶立刻就忍不住了,小聲道:“陛下,大婚有什么不好,就,非得謝相不可嗎,外面人都傳說,‘前有文,后有謝’,陛下還是多為自己想想?!?/br>
    “三寶。”

    顧縝立刻沉了臉,“這種話,我不想從你這里聽第二遍。”

    眼見著陛下如此護(hù)著謝九淵,連疑心都不肯起,三寶更是擔(dān)憂,干脆就地一跪,認(rèn)真道:“陛下就算生氣,三寶也得實(shí)話實(shí)說。就是民間夫妻,也還有同床異夢的時候,感情再真,也要預(yù)防生變,為什么陛下不肯防著些謝相,這樣,對您、對謝相都好?!?/br>
    “因?yàn)槲也恍枰乐N倚潘?。他值得?!?/br>
    顧縝看著地上忠心耿耿的三寶,思及他前世為自己受苦,終究是開了口解釋,“三寶,他身上小傷無數(shù),留疤的重傷三處,右肩有一道刀疤,側(cè)腰受過箭傷,背上被□□劃過,這些,都是他為我、為大楚受的。他的頭發(fā),也是為我、為大楚白的?!?/br>
    “我是大楚的君王,他是大楚的重臣良將,沒有他,就沒有我直面文黨的今日,于公,他不顧安危盡忠盡責(zé),我不能負(fù)他;我們彼此鐘情,于私,我們都不計(jì)較為對方扛了多少,我更不能負(fù)他?!?/br>
    “我這一生,每一步都得費(fèi)盡萬般思慮,他亦如此。唯一不需要令我猜疑防備的,就是面對他的時候,我對于他,也是一樣?!?/br>
    “退一萬步,若他真負(fù)了我”,顧縝閉上眼,光是想想這種可能,都叫他難受,“若他真負(fù)了我,我顧縝未能看清股肱之臣,也沒能看清枕邊人,真真是眼瞎心盲,有何面目為君?他想要這江山、要我的命,都拿去便是?!?/br>
    顧縝睜開眼,看向三寶的眼睛,問道:“朕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三寶眼含熱淚,他早知道陛下衷情于謝相,可情深若此,叫他一個局外人聽著莫名難過,心碎得很,再不敢提什么提防,他伏身一拜,哭道:“陛下,是奴婢僭越,此話奴婢永不再提!”

    “下去吧”,啟元帝揮退了他。

    謝九淵忙完了雜事就進(jìn)了宮,在御書房門口遇著了一雙兔子眼的三寶公公,正奇怪,進(jìn)了門,見坐在桌后顧縝也蔫蔫的,頓時急了,三步兩步走到顧縝身邊問:“發(fā)生何事?”

    顧縝倒向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不想提三寶那番口舌,像小少年似的抱怨道:“煩?!?/br>
    “誰煩你了?”謝九淵摟著他,柔聲問。

    顧縝推鍋給江載道,“江載道那根認(rèn)死理的木頭。”

    他這么說,謝九淵估摸著是江載道找來御書房又提了大婚的事,于是哄人安慰:“那我挑撥王澤大人去找他吵架。”

    忍不住笑了出來,顧縝抬頭看向謝九淵,問:“挑撥離間?將軍戰(zhàn)術(shù)了得?!?/br>
    謝九淵一挑眉,給了顧縝一個“那還用說”的眼神,把顧縝徹底逗樂了。

    閑話說到這里,兩人說起正事,排起手上的證據(jù)來,到最后,顧縝嘆道:“若是還有更直接聯(lián)系文相的證據(jù)就好了?!?/br>
    謝九淵當(dāng)初手拿《大楚律》懟遍朝臣,本就對律法深有了解的他后來更是與江載道詳細(xì)切磋過,此時心中不虛,直言道:“就這些,定罪也盡夠了。到時候抄了家,還怕找不到直接證據(jù)?”

    “說是這么說”,顧縝還在思索,“許是這兩日讓他們起草文章,我怎么想,都覺得會受人編排非議。”

    謝九淵略一搖頭,回道:“不必在意。就算有直接證據(jù),編排非議也不會少的,別的地方不說,京城百姓大部分都耳聰目明得很,什么編排不出來。”

    “倒也是。算計(jì)著別人受人編排,輪到自己就不情愿了,這因果報(bào)應(yīng),不爽不錯的?!鳖櫩b笑了。

    他這話,思及顧縝剛才提及的文章,謝九淵問道:“可是儲君之議的文章?明早就發(fā)?”

    顧縝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將一張稿紙遞給他。

    那是要供稿給《大楚官報(bào)》的頭版文章,開頭是從史官處抄來的,詳寫了今日早朝提議立儲的經(jīng)過,誰的發(fā)言都標(biāo)得清清楚楚,后面是官報(bào)主筆寫的評論,通篇看似中立,但述盡了啟元帝主持革新之辛勞,引導(dǎo)百姓接受立儲,同時,又不免令讀者對文謹(jǐn)禮產(chǎn)生非議。

    “寫得不錯”,謝九淵看完,又提議,“不如借此機(jī)會,提前開了公議。也為文相一案,早做準(zhǔn)備。”

    開公議,指的是允許各地舉人與秀才,在當(dāng)?shù)貙W(xué)社暢談時事與思想切磋,不加限制,官府不做干涉,暢所欲言,只是不允許一言堂,任何觀點(diǎn)都必須接受質(zhì)疑與辯論。若言論當(dāng)真有出格嫌疑,不舉不究,若有人追究,那便請雙方撰文在當(dāng)?shù)厮綀?bào)上辯論,若不服氣,只要是言之有物的辯論,都可再在《大楚官報(bào)·有論》分刊上辯論,交由全國學(xué)子探討。

    顧縝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即取出了一早擬好的圣旨,蓋了印。

    謝九淵半是提醒,半是戲謔道:“猛虎出閘?!?/br>
    顧縝一笑,接道:“官私殊途同歸,翻不出天去。堵不如疏。”

    二人相視一笑,與此同時,秦儉尚書府門口,來了兩名不速之客。

    秦府門房:“我們老爺不見客?!?/br>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被霹靂虐得整個人不太好……

    第76章 正是各就各位

    秦府的門房本就以這一句萬金油打發(fā)來客著稱, 對面前的女客尤其不假辭色, 恨不得比文相府的門房還要硬氣。

    他來來回回都是一句“我們老爺不見客”,葛琴思不耐煩, 要與門房理論, 被柳瑩攔在了身后。

    柳瑩目露寒光, 一抬手,從袖中露出了金牌一角, 壓沉了嗓子:“別自作主張, 去通報(bào)你家大人,本巡按上門, 有要事請教?!?/br>
    竟是那名陛下欽點(diǎn)的女巡按, 門房背后冷汗直冒, 拱手作了個揖,一溜煙跑進(jìn)去請示秦儉。

    秦儉正被又遠(yuǎn)行歸來的謝鏡清纏得不行,聽說是巡按柳瑩,又說是請教要事, 那公事自然比私事重要, 立刻就囑咐門房讓人進(jìn)來。

    于是書房立刻醋飄十里,謝鏡清耷拉著臉, 不情不愿地躲在了書房內(nèi)間。

    柳瑩帶著葛琴思一進(jìn)門,與秦儉見了禮, 秦儉剛回禮, 一抬頭對上葛琴思的臉,怔了一瞬, 立刻別過視線,問道:“柳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他的反應(yīng),沒有逃過兩位細(xì)心女子的眼睛。

    “下官冒昧”,柳瑩抬手一禮,才道,“秦大人,先帝時期那件轟動一時的晉省稅銀案,是秦大人親自前往晉省查辦的。下官聽說,當(dāng)時并無定論,之后,文相卻獻(xiàn)了所謂的證據(jù)九皇子,讓葛右相被定了罪,慘遭抄家滅族。可有此事?”

    她忽然說起舊事,秦儉又是一怔,沒有像其他官員那般彎繞,直接回道:“當(dāng)時確實(shí)沒有查出明證。后來的發(fā)展,并非我能左右。柳大人,不妨直言?!?/br>
    他這樣爽直,柳瑩與葛琴思對視一眼,做了決定。

    葛琴思上前一步,再行一禮:“秦大人剛才對著蘭芷的面容一愣,可是想起了故人?小女蘭芷,流落風(fēng)塵前,姓葛,名琴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