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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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那日,狀元郎紅袍白馬,打馬御街,瓊林赴宴,萬般熱鬧、千言賀禮皆是俗不入眼,想的是匡扶社稷,想的是舍己為公,想的是青史留名。 變了模樣、換了心腸的,只有楚獻帝嗎? 一聲嘆息。 騎虎難下,再去想陳年舊事又有何用。 文謹禮如今明白,他從小看謝九淵開始,就大錯特錯。 啟元帝種種動作,算計了人心,更是有如神助般占據(jù)了天時地利。 一些看似是微小或荒唐的決定,比如寵信謝九淵、派毫無經(jīng)驗的謝九淵上戰(zhàn)場,等結(jié)果出來,已再無他人置喙的余地;其余則遮蓋在重用文黨的迷霧之下,幡然醒悟,已經(jīng)退了一射之地,占了劣勢。 天地君臣,臣,對上君,這臣子若是權(quán)高震主,或者還能呼風(fēng)喚雨,如今啟元帝大權(quán)在握,文謹禮思來想去,竟生出了半絲頹唐之心。 但他又一嘆氣,那半絲頹唐已經(jīng)消散,哪一個權(quán)臣,放權(quán)之后,能有好下場? 若中途易幟,下場難說,名聲更難聽。 若一錯到底,不成活,也是史書上濃烈一筆! 燕王…… 他能扶上去一個少年天子,如何不能再換一個少年天子? 文謹禮瞇起眼睛,細細思索起來。 不等文謹禮文謹禮思索出個章程來,又一個壞消息傳來。 先前,工部尚書上奏請求多造一些原先的木造戰(zhàn)船,理由是方便水師演習(xí),于是水師催促著建木船,第一批五艘木造戰(zhàn)船緊趕慢趕,終于建成交付水師,沒想到入水不過半日,竟是在海上散成了片片木板,若不是當(dāng)時有鐵甲船隨航,救起了水師士兵,那后果不敢設(shè)想! 啟元帝大怒,派人鎖了工部尚書吳都,等候?qū)弳枴?/br> 文謹禮雖然料到啟元帝必有后招,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給啟元帝送去了動手的時機! 地方文黨還在叫苦,工部尚書又身陷囹圄,文謹禮是前后著火,十分狼狽。 他手中緊握工部侍郎簽字的偽造文書,寫明那些費用是文崇德向工部借來研究機器所用,可文崇德如今與自己勢同水火,半點不肯和解,現(xiàn)在拋出這份證據(jù),有多大可信度?文崇德也不可能乖乖被栽贓。 可不拋出這份證據(jù)去攪渾水,已經(jīng)失去刑部尚書的文黨,再失去工部尚書,那核心就剩下自己一個,獨木難支??! 猶疑不定的文謹禮,找上了燕王顧無忌。 犀桂坊。 密室中,顧無忌早早來此等候。 文謹禮一進門,心中唏噓,上次見面,等候的還是世子顧嵐,今日成了燕王顧無忌,可眉宇間的不得志,卻又多了三分,好好的年輕人一副陰郁之態(tài),可見對啟元帝多有不滿。 “文相的來意,我已明知”,不等文謹禮開口,顧無忌就搶了先,“可文相,工部尚書若是在戰(zhàn)船上偷工減料,那也是罪有應(yīng)得,你可知道,咱們眼皮子底下,還有一樁禍及江山社稷的丑事,已經(jīng)發(fā)生許久了!” 聽到后半句,文謹禮心中微怒散去,見顧無忌臉上滿是憤怒與不堪,到底是年輕,那激怒不穩(wěn)的神色太過易懂,勾起了文謹禮的好奇,便問:“燕王所言,究竟指的是何事?” 顧無忌跺了跺腳,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他們二人竟有如此不堪之事,果真是佛堂棄子,不堪大位,竟是自愿給人……他不配當(dāng)我大楚的君王!” 這話太過膽大,身在密室,但文謹禮依舊大驚失色,阻道:“燕王慎言!” 顧無忌鼻中一哼,十分不服,偏過了頭,強忍憤怒的姿態(tài)。 文謹禮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雖然不知顧無忌究竟說得是何事,但他反應(yīng)如此激烈,必定是啟元帝的大把柄!于是裝作憂慮,問道:“事關(guān)江山社稷,燕王所指的,究竟是何事?” “國丑、家丑,無忌難以宣之于口,明日子時,文相派人在宮城門口和琉璃塔中暗伏,自然明白丑事為何!唉!” 顧無忌留下這句話,似是不堪忍受,匆匆一禮,三步兩步離開了。 文謹禮閉目捋須,琢磨燕王這番作情作態(tài),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又有什么目的。 次日上朝,啟元帝宣了全國統(tǒng)一鹽價的旨意,交由戶部去辦,因為查辦吏部尚書與刑部尚書的余威尚在,沒有人跟啟元帝唱反調(diào),順利通過。 新任的吏部尚書是歐茂竹,刑部尚書是馮裴,卓遠則升了刑部左侍郎。六部尚書,只剩下工部尚書一個獨苗文黨,還被關(guān)進了牢里待審,文謹禮心中郁卒,對燕王所說的啟元帝丑事更為期待,當(dāng)夜,竟是親自悄悄前往琉璃塔,藏身暗處等待。 陛下要秘密出宮,那知情人宜少不宜多,三寶公公親自提著琉璃燈籠,跟在謝九淵與顧縝身邊,錦衣衛(wèi)隱在暗處護衛(wèi)。 顧縝穿了套天藍常服,帶帽的黑色長披風(fēng)將他遮得嚴嚴實實,只露了散下的長發(fā)與下半邊臉。 謝九淵特地策馬進宮,三人行至馬廄,顧縝特地掀帽跟黑蛟打了個照面,黑蛟想起被這人不斷投喂的恐懼,嚇得往后倒退兩步。 “它怎么了?”顧縝不明所以,轉(zhuǎn)身問謝九淵。 被你喂怕了,這話謝九淵不敢說,只道:“一段時間沒見你了,黑蛟戰(zhàn)場上威風(fēng),私下里怕生?!?/br> 黑蛟怒噴鼻息,你才怕生! 顧縝聞言,憐愛地摸了摸黑蛟的大腦袋,安慰道:“別怕?!?/br> 黑蛟整只馬都生無可戀,籠罩著郁悶的氣息。 謝九淵沉聲低笑,末了翻身上馬,伸手給顧縝,將顧縝一把拉至身前,小心攏好顧縝身上的黑披風(fēng),只露出天藍衣角,顧縝依偎在謝九淵身前,拽著他的衣襟,這樣看不到顧縝高挑的身形,與謝九淵一對比,頓時雌雄莫辯。 怎么看怎么像私奔,三寶公公很cao心,囑咐道:“謝相,帶陛下早去早回啊。” 顧縝忍不住笑,對謝九淵說:“喏,怕你把我拐跑了?!?/br> 謝九淵一手持韁,一手摟著他,跟著一起逗三寶:“哦?那現(xiàn)在拐到手,該跑了?!?/br> 他一聲呼喝,懷抱美人策馬而去,留下氣呼呼的三寶公公空對馬廄。 子時剛過,探子看到謝九淵與來時原樣出了宮城,但懷中多了一個人,夜色中不好分辨,可那人依偎中謝九淵胸膛,謝九淵還摟著護著,很大可能是個女子! 不論在宮城私藏女眷,還是帶閑雜人等出入宮城,確實都是大罪,探子仔細記下,一路跟蹤,不知道錦衣衛(wèi)就緊緊跟在他們身后。 行至城門,城門即開,都不需謝九淵下馬給出城令,這又是一罪,探子記下。 觀水塔四周寂靜無人。 謝九淵一路縱馬,不緊不慢,來到塔前,翻身下馬,牽著馬在塔邊系好,才將馬上人抱下,一路抱進了塔中,與城門一樣,也不需謝九淵叫門,簡直跟回家一樣,也不知道來了多少次。 多次私自進入佛塔!在佛門之地私會!探子記下,塔中另有專人潛伏,他帶著記錄飛奔回了文相府。 謝九淵抱著顧縝進了塔。 設(shè)計文謹禮,是他們和燕王一起商量出的主意,可他們又沒在別人面前秀過恩愛,進了塔,在知道已有探子潛伏的情況下,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一陣沉默,顧縝還被謝九淵抱著,干脆把臉埋進了謝九淵懷里。 太羞人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謝九淵抱著人輕松上樓,他武力高,耳目比旁人清明得多,聽出頂層有人,在最后一階木梯的轉(zhuǎn)角處,那里有一處讓人憑欄觀風(fēng)的美人靠,此時欄外琉璃窗緊閉,于是謝九淵將顧縝放在那坐好。 顧縝背靠木欄,看向他,不明其意,小聲問:“怎么了?” 謝九淵故意沉了嗓子,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陛下,我忍不住了?!?/br> 他一說,顧縝就知道他是故意說給探子聽的,可這樣的話還是讓顧縝紅了臉,等謝九淵親上來的時候,更是沒忍住出了聲,越發(fā)羞澀。 躲在暗處的文謹禮呆若木雞。 原計劃是想讓文謹禮認為,啟元帝為控制如今權(quán)傾朝野的謝九淵主動相邀,可事到臨頭,兩人才發(fā)現(xiàn)實施難度太大,顧縝說不出口,謝九淵也舍不得顧縝說那些商量好的說辭,于是干脆演了出謝相苦戀陛下步步緊逼的戲碼,顧縝不用特意出聲,謝九淵一個人就能把求之不得的戲份給演了。 “我知道陛下不情愿,但陛下還不是乖乖來了?既然來了,何必惺惺作態(tài)?!?/br> “陛下的唇,是不是生來就該讓我親的?” “生氣了?都是我的錯,為了賠罪,這次我親得輕一點,一定讓陛下舒服?!?/br> 顧縝看著謝九淵一個人絞盡腦汁,心里感動,但還是十分想笑,只得捂了自己的嘴,反倒弄出了幾聲近似哭腔的音調(diào),煽情得很。 兩人親了一番,貢獻了謝九淵的辛勞演出,謝九淵抱著顧縝離去。 文謹禮又是惡心,又是激動,呆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琉璃塔。 等兩個人進了東暖閣,錦衣衛(wèi)的密報也呈了上來,發(fā)現(xiàn)居然是文謹禮親自查探,顧縝和謝九淵頓覺毛骨悚然,尷尬得又是一陣面面相覷,最后顧縝想起謝九淵自編自演的那些臺詞,忍不住笑出聲來。 謝九淵抱住他,裝委屈道:“陛下,魚咬鉤了,微臣到現(xiàn)在還沒吃上,餓?!?/br> 顧縝躲著他玩自己耳垂的嘴,正直道:“那讓三寶傳膳,師相想吃什么?” “你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地雷與營養(yǎng)液~~ *為謝大人的演技鼓掌~ 第75章 釣魚立儲訴情 顧縝翻著密報, 不由稱贊:“老狐貍真沉得住氣?!?/br> 那日真戲假做后, 文謹禮與燕王往來日密,但對于燕王提出的, “為謀大事, 還是先避開風(fēng)頭, 以退為進,丟出工部尚書降低啟元帝防備”的提議, 卻并不熱衷, 多有敷衍,沒有要動工部尚書的意思。 將密報扔入火中, 顧縝從蒲團上站起, 將手浸入凈水盆中洗凈, 拿起盆邊軟帕擦拭,從懷中拿出一張封好的密信,扔向暗處:“送給文崇德。” “是。” 密信被接住的同時,從暗處傳來一聲應(yīng)諾。 當(dāng)夜, 文崇德就入了文府。 父子久不相見, 看向?qū)Ψ降难凵裰校且呀?jīng)不打算掩飾的算計。 聽完文崇德的請求, 文謹禮老朽的面容,露出了一個涼薄的笑容, “扶桑侯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 別說老朽與工部尚書只是師徒之誼、君子之交,就算老朽真的知道什么工部尚書的把柄, 又為什么要為了你,害了自家徒弟?” 文崇德一背手,也面上亦是不屑的笑:“哪有容忍臣下敗壞江山的君主,你們自尋死路,與我何干,我的爵位,是我自己遠渡重洋、辦差事掙來的,到頭來,在啟元帝眼里,我還是姓文,與你們文黨脫不了干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上有你偽造的、我與工部尚書往來的證據(jù)。” 文謹禮立刻沉了臉:“你胡說什么!” “哈”,文崇德嘲諷一笑,“我能打聽出來,那定然是工部尚書招認的,啟元帝肯定也已經(jīng)知曉。要么,你就遂了啟元帝的意,保一個劣跡斑斑、再無希望握重權(quán)的工部尚書,在啟元帝手上留下你們偽造出的、我這個唯一受重用的‘文黨’扶桑侯的把柄,要么,你就趁早把工部尚書的罪釘死,讓他手上的證據(jù)都成誣告,或許我日后,還能拉您一把。爹?!?/br> 文謹禮暗自思量,文崇德左請不來右請不來,今天卻匆匆而來,證明啟元帝只是用其才,卻對他多有猜忌,甚至隨時準備卸磨殺驢。不然按照文崇德如今的位置,拿出手中的賬本自證便是,何必懼怕工部尚書手上的偽證。 如此,倒確實有合作之基。 文謹禮慨然一嘆,那聲音儼然是悲從中來的傷心慈父:“再怎么說,你也是我嫡親的孩子,我怎會為了外人坑害你。血濃于水,既然工部尚書有害你之心,為父定然不會保他。吾兒,就不要跟老父‘你’來‘我’去了,咱們是一家人??!” 聞言,文崇德似也有松動,張嘴就是不甘心的嘲諷:“一家人?包括你新娶進府的二娘,還有十歲的幼弟?一家人,會讓我不知不覺中了情花之毒?” 情花?! 文謹禮大愕,他原以為所謂文崇德中毒一事,是文崇德耍的心機手段,此時再提,似乎是真的? 此時,文謹禮面露了幾分真實幾分夸大的焦急神色,一疊聲叫人請來了大夫,大夫聽說是情花毒,細心診斷后,看向文崇德的眼神露了幾分憐憫,肯定道:“公子所中,確實是情花之毒,已是纏綿入骨……恐怕、” “恐怕什么!”文謹禮急道,“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