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是蘇子嬅，說自己人現(xiàn)在不在鹿荔市，火燒眉毛似的叫她去南城醫(yī)院，去幫她看看自己的昨天晚上一見傾心的小奶狗怎么樣了，好像晚一分鐘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林凡掛了電話，沒等開口說要下車，易卓昀就讓司機掉頭去南城醫(yī)院。

    她本想推辭，最后還是沒說話，默認了。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易卓昀沒有問她去南城醫(yī)院有什么事，卻也跟著一起去，而林凡亦是沒有解釋什么。

    車程不短，林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后座空間很大，她靠在座位上睡得直晃，易卓昀側(cè)頭看她，光線不明朗，司機一個轉(zhuǎn)彎，林凡身子朝易卓昀那邊一倒，他下意識去接，人在他懷里片刻，迎面駛來一輛打著遠光的卡車，照亮兩人。

    易卓昀低頭嘆氣，還是將人放開，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他伸了一只手過去，給林凡枕著，讓她睡得更好些。

    林凡醒來時，她感覺右半邊臉熱乎乎的，她側(cè)頭去看易卓昀，他還和自己睡著之前一樣，坐在那里。

    她睡得格外好。

    林凡下車時向易卓昀道了謝，告訴他不用等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能走。

    易卓昀站在車旁邊，夜風(fēng)陣陣，他穿得有些單薄。

    他點頭：“嗯，你去吧?！?/br>
    林凡跟他道過別，便再沒說什么，點點頭，進了醫(yī)院。

    醫(yī)院急診處相當(dāng)混亂，林凡走進去，看到幾個頭破血流等著包扎的，有蹲在墻邊吊著胳膊的，還有個人腿腳不便，伸著腿坐在病床上。

    看他們穿著打扮，一幫人穿黑色緊身背心，一幫人穿白色純情系襯衫，雙方劍拔弩張的對著……她看出來了，這是春夜的牛郎們打了場群架。

    許是蘇子嬅提前打過招呼，見她走進來，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吊著胳膊走到她面前，因為年紀小，再加上林凡臉色不太好，跟她說話時怯生生的：“林凡姐……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

    林凡看他，身形纖細，唇紅齒白，還染了個中二少年頭，眼前這人是蘇子嬅的相好沒錯了。

    “麻煩什么，她叫我過來看看你?！八贿呁镒?，一邊從某個黑背心屁股底下順走了個塑料椅子，那黑背心猛男認得她是大金主，也不敢說話，只得癟癟嘴，委屈巴巴的走了。

    “你坐下。“林凡將椅子踢給身后跟著的男生，又問他：“出什么事了？”

    男生氣憤的將事情經(jīng)過給她講了一遍。

    其實這事還和她有關(guān)，就是昨天她本來要拽走的那個男的，因為后來被秦牧截了胡，心生不滿，又看他新來的，年紀小，就喊了一大幫人堵在秦牧他們宿舍門口要打人，但秦牧人緣好，和他相熟的其他人見了就過去幫他，一來二去，人越聚越多，最后打起了群架。

    秦牧。

    昨天那個男孩。

    “秦牧在哪？”她問。

    男生指著走廊外：“他就在外面拐角，已經(jīng)處理好傷口了?！?/br>
    林凡本以為他昨天拿了錢就會辭職，誰想到今天就打起了群架，林凡在外面走了一天，又遇上這么件爛攤子，臉黑的都能滴墨，進入了完全不講道理的狀態(tài)，她想起來秦牧說自己十六歲，她想，確實是十六歲，把她對熊孩子橫沖直撞的恐懼都給激出來了。

    醫(yī)院走廊燈光雪白，走廊轉(zhuǎn)角下，少年坐在地上，頭上纏了幾層紗布，唇角帶淤青，滲著血，他盯著什么都沒有的墻壁，好像能看出花來。

    “你真是好樣的?！绷址才⊥馓?，穿高跟鞋“噠噠噠”走過來，一見面就牙尖嘴利，對著秦牧冷笑。

    少年聽見她的聲音，轉(zhuǎn)過頭去，看見她沿著長廊走過來，感覺有些頭暈，像做夢一樣，眸子里一閃一閃，像流動的星子，大腦供血不足，沒有立刻站起來，張開嘴，又閉上，不知道該怎么叫她。

    見他看著自己發(fā)呆，林凡頓了一下，火氣冷下去一半，伸出手在他眼前晃：“被打傻了你這是？”

    秦牧猛的站起來，剛想說“我沒事“，結(jié)果眼前一黑，往前摔去。

    很及時的，他在最后一刻，抓住最后一分清醒，往前墊了半步，準(zhǔn)確無誤的，撲進了林凡懷里。

    林凡胸口一痛。

    她翻了個白眼，暗自在心里罵了聲“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