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她知道自己還處于危險之中,可是卻再沒了那種恐慌無措的心情,就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再也沒有什么事情能讓她畏懼。 她相信,她的陛下會為她擋去一切苦難。 “你把手松開,我們還可以再商量?!?/br> 靳承乾望著路菀菀的眼睛,心臟猛地一抽,急忙轉(zhuǎn)開了視線不敢再看,拳頭在身側(cè)握的死緊。 “有什么可商量的,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你心中,江山和美人,哪個更重要罷了?” 夏高勇微微垂頭,看著路菀菀光潔的額頭和挺翹的瓊鼻狠狠吞了口口水,拿著刀的右手緩緩移上了她的臉頰。 “瞧瞧,多漂亮的姑娘,把我害得那樣慘,我都沒舍得真正下殺手?,F(xiàn)在,就要把命斷送在你心心念念的陛下身上了,是不是很想哭?” 路菀菀被臉上冰冷的刀刃激得一陣哆嗦,卻還是努力朝著靳承乾微微笑了笑,讓他安心。 “把刀放下,朕以命換命?!?/br> 靳承乾抽出腰側(cè)的劍,橫在脖頸間,冷著臉對上夏高勇的眼睛。 “但你若是傷了她分毫,朕的弓弩手,不是擺設(shè)?!?/br> “還真是伉儷情深啊,佩服,佩服!” 夏高勇愣了一瞬,隨即便是哈哈大笑。看著靳承乾脖子上順著劍鋒慢慢滲出來的血跡,眼神幽暗。 “不過,陛下您該快一些,這樣婆婆mama的,什么時候這小美人才能回去?” 聞言,靳承乾臉色未變,只是手上的力道確實大了些。劍鋒不再是淺淺留于皮面,而是真的切進了脖頸里。 瞬間,血流如注,滴落到地上,綻起了朵漂亮的梅花。 “陛下…不要…不要啊?!?/br> 路莞莞眼睜睜地看著鮮血一滴一滴地落下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努力地從喉嚨里發(fā)出細(xì)微的響聲,期待著靳承乾能聽見,別再做傻事。 看著路莞莞面上一點點匯聚的淚水,靳承乾的心像是被刀子剜過般的痛。 那一瞬,他真的希望自己能突然生出翅膀,長出利爪。哪怕像個怪物,被萬人唾棄。但至少,他可以在他的莞莞隨時需要他的時候都能挺身而出。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讓那個小姑娘受盡了委屈還要跟著他擔(dān)驚受怕。 路莞莞還在哭著,細(xì)小的哼聲幾不可聞,卻還是一絲不落地傳進了靳承乾的耳朵里。 就像是一把無形的鋸子,將他的心磨得千瘡百孔。 沒事的。 靳承乾溫柔地望著她的眼睛,用口型悄悄對她說著。 寶寶,我愛你啊。 “真是難得,我都快被感動了?!?/br> 夏高勇挑著眉冷哼了一聲,語氣玩味。臂上的青龍因為肌rou的縮緊更是鼓脹緊繃,形狀駭人。 可此時得意洋洋的他不知道的是,危險正在來臨。 一群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從水中冒出頭,手中長刀精準(zhǔn)地劈向夏高勇船周圍繞著的防守士兵,見血封喉。 那些士兵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軟軟地癱倒在了地上,再無氣息。 轉(zhuǎn)眼之間,船上的殘兵全部都沒了活口,只剩下船頭與靳承乾對峙的夏高勇,和他身側(cè)拿著劍警戒的李副將。 慕言鉆出水面,濕淋淋卻又沒有一點聲音地爬上船尾,抹了把臉,一步步提著長刀向船頭的二人逼近。 三步…兩步… 眼見著慕言的刀尖離得夏高勇越來越近,靳承乾眼中的暗色也逐漸加深。手上再使了兩分力,劍鋒又沒入脖頸些許,將亮閃的銀劍染得一片血紅。 路菀菀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看著靳承乾青筋暴起的手背,哽咽地?fù)u頭。 “陛下,臣妾也愛您…您別這樣…” 乖。 靳承乾彎著眼睛笑笑,面上是一如往常的寵溺,像是手上的劍根本沒有帶給他任何痛苦一樣。 他面上還帶著青色的胡茬,衣服上也有著破處,除去那一身的氣度,看起來就像是個落魄的流浪漢。 可盡管再狼狽,那眼中的溫柔還是滿得就要溢出來,溫暖得天地都要失色。 地上的血已是積了一小灘,夏高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手上的劍,嘴角慢慢勾起個得意的弧度。 一時間,廣闊江面上,就只有獵獵的風(fēng)聲。 慕言抿著唇站到了夏高勇身后半步遠(yuǎn)的地方,緩慢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看著靳承乾安慰的笑,路菀菀焦躁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了,一點點止住了哭噎。 她該相信他的,他說過他們會白頭偕老,又怎么會比她先走?他肯定舍不得的。 “喲,怎么不哭了?想開了是不是?以后跟著爺,不一樣是…” 聽路菀菀不再嗚嗚咽咽,夏高勇挑了挑眉,一邊緊盯著靳承乾,一邊半低下頭湊近她的耳朵。 就是這個時機。 靳承乾瞇了瞇眼,猛地松開右手。還染著血的劍倏地飛向夏高勇。落在離他腳尖只有半寸遠(yuǎn)的地方,劍尖深深地插入了船板竟是約有三寸。 夏高勇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一愣,反應(yīng)過來剛想將手上的短刀插進路菀菀的胸前,就被早已準(zhǔn)備好的慕言一刀劈下。 轉(zhuǎn)眼間,人頭飛出三丈遠(yuǎn),撲通一聲便落入了河中,只留下一片紅水。 溫?zé)岬难獮R了路菀菀滿頭滿臉,撲面而來的鐵銹味讓她忍不住捂住唇彎腰便吐了出來。 長時間沒進食讓她不住地干嘔,吐出的全是辨不清顏色的酸水。 慕言的那一刀又準(zhǔn)又很,站在旁邊的李副將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被削掉了一邊的肩膀。 他看著軟倒在地的夏高勇的尸體,怒吼著抹了把臉上的血便提起了手上的劍想要刺向路菀菀。 極致的憤怒讓李副將即使斷了一臂卻仍舊爆發(fā)出了極強的力量,銀色的劍尖比慕言的長刀更先一步指向了路菀菀的鼻尖。 路菀菀正跪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下一瞬卻只覺眼前銀光一閃,尖叫聲還未出口,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 靳承乾柔聲輕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說,“寶兒乖,夫君在呢?!?/br> “哥哥…” 路菀菀的嘴無意識地癟起,所有的委屈在睜眼看見靳承乾笑得晶亮的眼睛時全部都爆發(fā)了出來。 “你這只豬!又蠢又笨的豬!你怎么可以把我弄丟?!怎么可以這樣晚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這一天我有多慌張?!你不在我身邊,那么多危險,我有多害怕?!” “我是豬,全天下最笨的豬?!?/br> 靳承乾還是笑著,淚卻是一點點從眼角滑了下來,落在路菀菀的臉上。他伸出手,把她臉上的血污慢慢擦掉。 “寶貝,我錯了,我錯了。你打我好不好,乖,你別哭,千萬別哭,寶寶在肚子里看著呢,會笑話你的?!?/br> 靳承乾一邊說,一邊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胡亂地拍著。 “寶貝乖,回宮了朕跪鐵鏈給你看好不好。朕錯了,朕不該弄丟你的,你是朕的心尖子啊?!?/br> 看著這樣的靳承乾,路菀菀的眼淚卻是怎么也止不住了。他的聲音越溫柔,她的淚便流得越兇。 舍不得再去打他的臉,路菀菀把手攥成拳頭,使勁掙脫出來,環(huán)住他的脖頸失聲痛哭。 “哥哥,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的。” “哥哥怎么舍得扔下你這樣好的姑娘。” 路菀菀的淚滲進了他剛剛被劍割過的傷口里,疼得他連手指都緊緊攥起,就像是活生生地往破了皮的血rou上猛地撒了把鹽。 可就算這樣,靳承乾還是沒有將懷里的路菀菀推開半分,只是不住地拍著她的背,將她愛聽的,他會唱的曲子都一首首地哼給她聽。 越疼越好,只有疼了,他才敢相信,他的寶貝還在他的懷里。就在他的懷里,哪兒也不會去了。 “寶兒,寶兒,哥哥的好寶兒?!?/br> 靳承乾鼻頭酸酸,抱著路菀菀慢慢走著,輕輕搖晃著,從船頭走到船尾,再從船尾走到船頭。 “我們家的好寶兒,又聽話,又懂事,乖乖巧巧的,讓人看了一眼就發(fā)了狂般的喜歡。就連任性撒嬌時的樣子,也是恨不得讓人疼進心坎里去。你說,我們家的寶兒怎么就那么好?” 路菀菀笑著打了個哭嗝,不輕不重地錘了下他的胸口。剛欲開口,眼角瞟到他頸上的傷口時渾身卻是一僵,忙在心底里唾棄起自己的矯情。 她的陛下都為了她傷成這樣了,她還在那里鬼哭狼嚎什么。 伸手捂住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路菀菀紅著眼圈偏頭去尋太醫(yī)。 “陛下,太醫(yī)呢?怎么還不來?” “時間緊急,等不及太醫(yī)登船了?!?/br> 靳承乾把她的發(fā)絲撩回耳后,笑意盈盈地吻上她的唇。 “寶兒對不起,等咱們回宮后,朕立刻傳太醫(yī)來,你先委屈會?!?/br> 路菀菀的后腦被扣住,只能用手去戳他的胸膛讓他停下來。 這個混蛋在說什么啊?他又在做什么啊?流了那么多血,就不能上點心嗎? 靳承乾毫不在意她撓癢癢般的碰觸,伸手抬起她的腿圈上自己的腰,就按著那個姿勢吻得入了迷。 脖子流點血又怎么樣,又死不了。但如果失了懷里的這塊珍寶,他才真的會死。 兩百條軍船,幾千名士兵,均是在晨光之中低著頭,默默地等著他們的皇帝陛下和貴妃娘娘親熱完。 慕言提著還滴血的長刀,伸腳踢開已是氣絕身亡但仍舊睜著眼的李副將,縱身一躍回到了另一艘船上。 娘的,就不能再忍一會兒?隨時隨地像頭要發(fā)情的公牛一樣,不嫌丟人? 這么多兄弟看著呢,老子怎么就跟了你這么個不成器的皇帝?老臉都讓你丟盡了。 瞧瞧你,瞧瞧你那妻奴樣!沒出息! “陛下…” 路阜言氣喘吁吁地從旁邊的船上跑過來,無視了站在原地一臉希冀的慕言,急匆匆就要跳上中央的大船。 “干什么去?別礙著陛下的大事。” 看著心上人目不斜視地與自己擦肩而過,慕言準(zhǔn)備好的大大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見路阜言已是快要走到了船頭,忙伸手?jǐn)r住他。 “陛下和娘娘親熱呢,你這時候去不是找抽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