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回環(huán)鎮(zhèn)(二十)
他說他是時家幼子,今年已經(jīng)有十八歲。 時家的世交很多,其中有不少人家中的子女與他一般大小。 還都和他一樣是修行中人。 他的父母便希望他能夠在那些世交之中找個道侶。 而他不愿意。 成家立業(yè)的誘惑對他不大,他滿心想著的都是修煉修煉再修煉。 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聞名一方。 少年人嘛! 都是一群有著這樣那樣的虛榮心的孩子。 時瑄和他父母說他一心修煉,不想找道侶。 可為人父母的,都是希望孩子能夠越來越好,最好是能按照他們的想法一直走下去。 彼此之間的認(rèn)知不同,矛盾也就由此積累下來。 當(dāng)他三天兩頭的在自家院子碰見上門做的世交之女時,他自閉了。 尤其是在前幾天,他十八歲生辰那天。 原本應(yīng)該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給他慶生的日子,結(jié)果他爹娘硬是辦了場宴會,邀來許多世家好女。 為的什么,也是顯而易見的事。 那天,時瑄顧忌著父母的顏面,沒有吵起來,從頭到尾都安靜的很。 就是宴會過后,他留下一封信就跑了。 他本來是要往南邊去,誰知一出門,他才知道自己有個路癡的毛病。 不知不覺間,竟是跑到了北邊。 完美的和時家前來找他的人錯過了。 然后他拐進(jìn)了一座山,遇見了在山里打架的宿臻和賀知舟。 兩人打的不可開交,而他是想攔也攔不了。 緊接著就是他們兩個人‘同歸于盡’,一人發(fā)了一招后,一起暈了過去。 再然后的事情宿臻他們也都知道了。 說完話后,時瑄期期艾艾的問道:“你們?yōu)槭裁匆蚣馨。俊?/br> 這兩人說他們是道侶,時瑄也確實(shí)看見他們親近的樣子,著實(shí)讓人向往。 可他也記得他們打得天崩地裂,你死我活的模樣。 兩個人男人做道侶,就是這么奇怪的模樣嗎? 宿臻抽了抽嘴角,沒想到他和賀知舟會有這樣的登場方式。 他回頭望向賀知舟,用眼神示意著他解釋清楚。 讓他說,他也是無話可說。 他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會讓一對道侶打的不可開交。 賀知舟摸了下鼻尖,半真半假的說:“我對他說我是喜歡著他的,可他不愿意相信,偏說我是騙他,然后我們就打起來了?!?/br> 算起來,這話也沒說錯。 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之后,可不是因?yàn)檫@樣的理由差點(diǎn)打起來。 雖然聽上去像是哄小孩子的話。 宿臻扭過頭,不去看賀知舟這副大尾巴狼的樣子。 時瑄好奇的追問:“道侶難道不是因?yàn)楸舜讼矚g才在一起的嗎?你對他說喜歡,他為什么不相信?。俊?/br> “他??!” “因?yàn)樗π?,”賀知舟把默默往旁邊挪的越來越遠(yuǎn)的青年重新拉了回來,“他不是那種喜歡整天把喜歡掛在嘴邊的人,而道侶之間也很少有人會一直說著喜歡對方的話,通常我們都是用行動來證明的?!?/br> “比如說呢?” 賀知舟:“把真心捧到他的面前,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欺騙他,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 明明是個母胎sl快要三十年的單身狗,偏偏一本正經(jīng)的傳授著別人道侶相處的要訣。 宿臻呵呵一笑,覺得自己對賀知舟的認(rèn)識還是太少。 時瑄雖然沒有拿筆記下來,但看他的那架勢,是很認(rèn)真的把話都記在了心底。 瞧著賀知舟還想再扯遠(yuǎn)一些,宿臻錘了他一下。 見好就收,別再整什么幺蛾子。 宿臻:“我和他正好準(zhǔn)備要出山,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出去?” “真的嗎?太好了!”時瑄高興的叫了起來。 可算能從山里出去了。 他都已經(jīng)在山里轉(zhuǎn)悠了快半個月了,成天吃的不是半生不熟的野物,就是酸的牙齒都快要掉了的野果,身上有錢也什么都買不到,真的實(shí)在是太難為人了。 宿臻和賀知舟也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么個地方。 不認(rèn)識路這種窘境,對他們來說也是同樣。 解決的辦法卻很輕松。 后世有句話叫,條條大路通羅馬。 若是眼前沒有路,那就筆直的往前走唄! 世上的路不都是人走出來的么! 照著一個方向往前走,山就那么一點(diǎn)大,不繞彎,總能走出去的。 他們幾個的運(yùn)氣還不錯。 順著溪流走了半天,就看見了條林間小道。 跨過路邊的低矮灌木叢,上面結(jié)著紅色的小顆漿果,有鳥類啄食和小型動物啃食的痕跡。 林間小道也是走的人多了,才出現(xiàn)的路。 他們走上了這條路,距離人煙出現(xiàn)的地方也就不遠(yuǎn)了。 山下有個小村莊。 彼時家家戶戶屋頂上都冒著炊煙。 遠(yuǎn)處牧牛的小孩坐在牛背上回了家,天邊還有著金黃色的余暉。 時瑄興沖沖的指著前方的炊煙,道:“前面就有人家了,我們終于出來啦!” 三個人里也只有他一個人這般有活力。 宿臻捧著頭,脫離了剛才的緊繃氣氛之后,他的頭疼就沒有緩解過。 走在他身旁的賀知舟沒有他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但從他明顯雜亂無序的步伐中,也能看出他現(xiàn)在同樣不怎么好受。 兩人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宿臻:“你有沒有覺得頭很疼,是這里比較特殊,還是因?yàn)槲覀冊凇芰藗???/br> 他特意隱去了現(xiàn)實(shí)兩個字,就算時瑄不一定能聽見他們說的話,但該顧忌的東西還是要顧忌到的。 賀知舟擺了擺手,他都沒敢搖頭。 “我畫符篆時,費(fèi)心太過,精神力不足的時候,頭也是這樣疼的,先前在回環(huán)鎮(zhèn)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應(yīng)該是這里比較特殊?!?/br> 肯定了宿臻的部分推測,賀知舟把自己的感受也說了出來。 希望時間能過的快一些,讓他們能早些從這個幻境中脫離,才能回到回環(huán)鎮(zhèn)的那個幻境,從而想方設(shè)法的喚醒那里的‘時瑄’。 原本三個人并排而行的前進(jìn)方式,已經(jīng)變成了少年在前面蹦跶,后面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手臂,像老太爺似的,慢吞吞的往前走著。 時瑄偶然間回頭望見宿臻兩人親密的樣子,總是會有些羨慕。 從前在家有人陪著,尚且不覺。 如今在外面獨(dú)身一人久了,他也想要找個人來陪著了。 如果陪著他的那個人,能如同宿臻和賀知舟一樣,與他也是那般的親近就好了。 當(dāng)然,他的道侶肯定不能是他爹娘給他相看的那些姑娘。 別以為他年紀(jì)輕就好哄騙。 他對人情緒的感知很強(qiáng)。 那些人分明是看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