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bill仍在自言自語,仿佛聽不見阿坤的話。 阿坤不厭其煩的安撫道:“好吧我承認,這件事有我的責任,是我一時興起打亂了以往的節(jié)奏,可是你看,我沒有留下兇器,那些沾了血漬的衣服不是昨天就被你拿去燒掉了嗎,咱們連指紋都沒留下,你還擔心什么,一個酒醉女人的胡說八道?” bill抬起臉。 阿坤笑了:“好,如果你擔心,這件事也很容易解決,你知道的。認清現(xiàn)實吧bill,現(xiàn)在只能按照老規(guī)矩補救,這不是你的錯,錯都在我,你要怪就怪我,但是規(guī)矩不能改?!?/br> bill終于發(fā)出聲音:“不,是我的錯,我應該阻止你。” 阿坤:“ok,就當做是你的錯,我不和你爭,我只問你,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補救?” bill一下子不說話了,他拉開了距離,靜靜地看了阿坤片刻。 阿坤沒有躲閃,就那樣和他對視,彼此之間沒有較勁的意思,仿佛無聲的審視揣度。 直到bill的眼神漸漸冷卻沉淀,他移開目光,走到窗前,背著光轉過身,聲音已經(jīng)恢復平穩(wěn):“也許咱們應該去自首?!?/br> 阿坤沒有爭辯,一瞬間也平靜下來,揚了揚眉,問:“你放的下那些病人?” bill:“有那么多醫(yī)生,少我一個這個世界還是會轉?!?/br> 阿坤靜了兩秒:“好,都聽你的,你永遠是對的?!?/br> bill垂下眼,像是長吁一口氣。 阿坤的語氣很柔和:“你是對的,如果我不坐牢,你永遠阻止不了我。也許有一天,我會殺了你?!?/br> bill緩緩抬起頭,張了張嘴。 阿坤卻將他打斷:“先別著急,別著急,開口之前,先想想清楚。送我去坐牢,一切都值得。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我總要求去殺人,你一直想把我從那種癮里救出來,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這一次,我尊重你,你說讓我去坐牢,我就去。” bill挫敗的閉上眼,搖頭:“不,這樣也不……” 阿坤又一次將他打斷:“沒關系,讓警察把我抓走,你就能擺脫我,不用再受我影響。” bill終于說道:“夠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按照我說的辦?!?/br> bill邊說邊在原地踱步,步子混亂,但思維條理卻很清晰:“方彤有酗酒鬧事的案底,昨天晚上她一定沾了酒精,在門口她手上的包被撞在地上,可以說是受到驚嚇,也可以解釋為喝酒過度,加上那件浴室里燈光很暗,這一切都很難證明方彤所見的可信度,她的供詞會充滿疑點。只要我去試探她,就能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我可以暗示給她知道,即使她向警察告密,她的供詞也會被輕易推翻,不足以呈上法庭,何況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實質的證據(jù)……” “沒錯,就是這樣……” bill說著就拿起車鑰匙,向門口移動。 阿坤一怔,很快跟上:“等等?!?/br> 然而,bill已經(jīng)先一步?jīng)_出門口,快速將大門反鎖。 阿坤在門里用力拍打著,可bill已經(jīng)快速離開。 *** bill一路驅車,根據(jù)方彤的地址向目的地行駛。 臨到方彤家之前,醫(yī)院的護士打來電話,稱方彤一大早就聯(lián)系了醫(yī)院,取消了今天的復診。 bill心里頓時浮現(xiàn)出兩種可能,一,方彤前一天受到驚嚇,而且看到現(xiàn)場有他,二,方彤前一天酗酒過度,而且她原本就是個不配合的病人,加上今早宿醉…… 顯然,第二條成立的牽強。 如果宿醉,方彤根本沒力氣爬起來,還刻意致電醫(yī)院? 正在這么想時,車子已經(jīng)來到方彤家門前。 bill熄了火,又在車里坐了兩分鐘,目光透過側面的窗戶望向幾節(jié)臺階上的已經(jīng)生了繡的鐵門。 又沉淀了片刻,bill終于打開車門,踏上臺階。 他按了兩下門鈴,里面?zhèn)鞒鲆粋€女人的聲音:“誰?。俊?/br> bill沒有應答,里面的女人很快就能從門上的貓眼看到他的面容,如果她因為目睹了前晚的事而拒絕開門,那么他就會這樣若無其事的走開。 是的,現(xiàn)在是白天,街道有路人穿行來往,他的車就停在路邊,會有很多人看到他。 然而,bill正在這樣想著,門鎖就想起“咔咔”兩聲,門板開了。 方彤就站在門里,眼神有些警惕的看著他:“bill先生,請問有事嗎?” bill靜了一秒,吐出一個理由:“你取消了今天的復診,我正巧路過,來看看?!?/br> 事實上,bill并不明白方彤開門的原因,她拒不見面的概率占了百分之九十,可她不僅把門打開了,還讓開了一步,說道:“請進?!?/br> bill帶著一絲詫異踏進門口,門板在身后合上時,他的目光恰好落在門口鞋柜上的一疊厚厚的賬單上,有幾個信封還沒拆開就揉爛了。 bill不動聲色的換上拖鞋,目光又望向屋里,桌上和地面上都散落著廉價酒的酒瓶,以及許多速食食品的包裝盒,周圍擺設的家具都是簡易款,像是隨時準備在搬家時丟棄的樣子,反而是扔在沙發(fā)靠背上的那套小禮服精致奢華的和這里格格不入,領口的吊牌漏了出來,竟然還沒剪掉。 這些明晃晃的事實都向bill透露著一個訊息——方彤負債累累。 這或許更有利于他接下來的談判,一個缺錢的人,恰好見到了一幕不該見到的事,又沒有實質的證據(jù)。他大可以用錢解決,價格不會很高,一定要用現(xiàn)金,不能留下任何銀行匯款的痕跡,而且他必須標明這是一次性的支付。 是的,就是這樣,這樣方彤就不用死,阿坤一定可以斷了念頭。 bill心思一定,在堆了雜物的沙發(fā)上撥出一塊地方,坐下去時,方彤已經(jīng)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 bill沒有碰那瓶水,如果是一次□□易,算上這一次他們大概只會見兩次,他不能留下任何指紋。 方彤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她推開一張木質椅子上疊放的雜志,任其掉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還翹起二郎腿,同時雙手環(huán)胸,眼神不敢放松的盯著bill。 方彤單刀直入道:“說吧,你到底來干什么?” bill抬眼,沒有接話。 方彤替他說道:“來談判?因為我昨晚看見了不該看見的?”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bill眉心微皺。 方彤繼續(xù)道:“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我敢放你進來,就說明我有準備。昨晚的事我已經(jīng)原原本本的寫在郵件里,還設定了發(fā)送時間,只要一個小時之后我沒有登錄修改,那封郵件就會發(fā)到各大媒體和警局那里?!?/br> bill一動不動的看著方彤片刻,張口時,語氣很是平淡:“你沒有實質證據(jù)。” 方彤仰著下巴,不可一世:“我就是人證。” bill一怔,像是有些不能置信的盯著方彤看了幾秒,隨即笑了。 方彤:“你笑什么?” bill:“方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小時后你沒有去登陸郵箱修改郵件日期,這只會有一個可能。就是你死在這間屋子里?!?/br> 方彤一驚,臉色瞬間變了,站起身躲到椅子后面:“你要做什么?” bill卻仍是那個姿勢:“別害怕,我不會動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被滅口,你的那封郵件根本不能影響我分毫。與其說那是你死前的告密信,你不覺得它聽上去更像是真兇用來殺人越貨的工具嗎?” 方彤臉色又白了幾分,像是被bill的邏輯說動了。 一轉眼,她就從主動淪為被動。 bill這時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語氣依然溫和:“但是比起這個方案,我還有個更好的辦法?!?/br> 方彤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什么辦法?” bill:“我會給你一筆現(xiàn)金,不多,但是應該夠你還清債務。當然,這筆錢是一次性的,你收下了不能再用同樣的理由問我要第二次,我不是你的提款機。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買斷你永遠不對外人說出此事,只是給你一個心里安慰,給你的保持緘默標一個合理的價格,這樣你心里會舒服,我也可以放心。而你我之間,也不要再見?!?/br> 方彤嗤笑出聲:“那你覺得我的封口費值多少錢?” bill很痛快道:“五十萬。不二價?!?/br> 方彤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驚喜,隨即又很快掩飾過去,她輕咳著轉開頭,故做考慮的樣子,想著該如何裝腔作勢的討價還價。 等隔了幾秒,方彤覺得吊胃口的時間夠了,才說:“這些錢不夠還我的債務。連三分之一都不夠。我想,就算我現(xiàn)在答應你,稍后債主找上門我還是會麻煩你的bill先生?!?/br> 沒想到,bill卻站起身,一副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的樣子,繞過小桌走向門口時說:“很遺憾你拒絕了我的提議,那么我也不再堅持?!?/br> 方彤忍不住出聲:“你就不怕我發(fā)郵件!” bill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道:“你認為有多少人會相信一個有酗酒鬧事案底,昨晚又攝入大量酒精的認證的供詞?” 一瞬間,方彤收聲。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昨晚她喝了多少酒,又有多少人看到她一杯接一杯的猛灌自己。事實上,她之所以會上二樓就是奔著隨便逮住一個富二代倒貼,再趁機要一筆過夜費的打算,誰知道一連推開幾道房門都有人,她百無聊賴的不知不覺的就走到走廊盡頭,見主臥室的電子鎖竟然亮著綠燈,心里一喜就推門進去。 就在方彤以為自己可以就勢爬上別墅主人的床時,卻聽到從浴室里傳出來的動靜,她想也沒想就往里走…… 然而方彤自己也明白,以她當時體內的酒精含量,即使不經(jīng)測試,那些目擊她喝酒的人也足以證明她當時的神志并不清醒,何況她那些案底,她多次因此進過醫(yī)院和警察局,資金周轉又遇到了重大問題,這些看在任何一個有經(jīng)驗的警察眼里,都會認為她的誠信有問題。最糟糕的情況,恐怕還會被bill反咬一口她是勒索不成反誣陷…… 哎,可恨就可恨在她當時光顧著害怕了,竟然沒有拿手機拍下來! 方彤正遭懊惱,和出于心虛的審視自己的形勢。 另一邊,bill也已經(jīng)耐心的等候了一小會兒,遲遲不見方彤有回應,便腳下一轉,再度走向門口。 方彤醒神時,bill已經(jīng)碰到了門把手:“五十萬是我認為值得價格,那些郵件,請你隨意處置?!?/br> 方彤終于急了:“等一下!” bill腳下一頓,卻沒有回頭。 就聽方彤說:“五十萬就五十萬……” bill緩緩露出笑意,同時心里也松了口氣。 一切都和他預想的一樣,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阿坤不會有事,也不用再為此殺了這個女人滅口。 bill一邊這樣想,一邊緩慢的回身,腦海中正飛速略過最適宜的交易地點和時間,和最不會露出蛛絲馬跡的行車路線,還要制造其不在場證據(jù)。 然而下一秒,bill的眼底卻清晰的映出方彤震驚的眼神。 方彤的那雙眼睜的極大,嘴巴被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緊緊捂著,正從她嘴里發(fā)出的“嗚嗚”聲也淹沒進去。 她雙手攀在那條手臂上,試圖掙扎,可是鋒利的刀尖已經(jīng)頂住了她的喉管。 bill瞬間愣在當場,只因緊緊揪住方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坤。 阿坤是怎么離開別墅的,又是怎么進來的,從窗戶? bill抬起一只手,試圖穩(wěn)住他:“不,阿坤,你先冷靜……” 可這一次,阿坤連多一句廢話都懶得說,bill只能聽到從他喉嚨深處發(fā)出來的“咯咯”笑聲,他的臉色都興奮的泛著紅。 剎那間,手起刀落。 方彤的“嗚嗚”聲沒了,整個人倒在地上,渾身痙攣顫抖,呼吸頻促,睜著一雙大眼緊緊盯著已經(jīng)奔到跟前的bill。 方彤試圖伸手揪住bill,卻揪不住。 bill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不,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