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與此同時,他以手掌蓋在方彤的喉管上,四肢指尖掐住被手術(shù)刀劃開的動脈上,試圖止血。 那些血仿佛很燙手,bill的手冰的滲人,他整個人不能控制的顫抖著,牙關(guān)打架,頭皮發(fā)麻,強(qiáng)烈的恐懼沖刷著每一個細(xì)胞。 然而就在他的頂頭上方,卻傳來阿坤肆意的笑聲。 人,又死了一個…… ☆、第68章 另一個我 5 “呵呵,這個女人果然是在虛張聲勢。” 方彤的血還沒有變冷干涸,剛剛咽氣不到三分鐘,身體沒有開始僵硬,這個時候阿坤已經(jīng)從被衣服堆滿的衣柜里翻出她的筆記本電腦,開機(jī)后發(fā)現(xiàn),這個生活邋遢毫無章法的女人,果然連密碼都懶得自己記。 戴著黑手套的雙手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cao作,很快調(diào)出方彤記錄密碼的文檔。 大概是為了設(shè)定不同的密碼組合,以防止一個賬戶被入侵會連累其它相同密碼的賬戶,所以方彤的社交網(wǎng)絡(luò)聊天軟件、郵箱、銀行賬戶都分別用了和自己身份字號、手機(jī)號碼毫無關(guān)系的密碼組。但是由于組合繁瑣,方彤這樣的酒鬼怕是自己都會忘記,索性就將它們記錄在一個電子文檔中,還設(shè)定了“隱藏”。 這樣拐彎抹角的步驟乍一聽有些復(fù)雜,然而卻是任何一個可以熟練cao作電腦的人都能找到的。何況是阿坤這種殺人成癮的高智商兇徒,在挖掘獵物的個人**,溜門撬鎖,處理尸體上,都是熟練工種。 這會兒,阿坤的嘴角掛著嘲諷的弧度,將電子文檔中的密碼黏貼到郵箱的密碼輸入框中,點擊確定,郵箱登錄。 果然,草稿箱中迸出一封存稿郵件。 點開一看,阿坤的原本帶著笑意的目光,不由得定住了。 筆記本屏幕上溢出來的白光罩進(jìn)阿坤的眼里,仿佛在那片陰測測的黑中浮上了一層白晝,阿坤一眨不眨的望著這封方彤用來要挾bill的所謂告密郵件的發(fā)送時間和收件人,隔了許久,才輕輕的眨了下眼。 呵,有意思。 發(fā)送時間確實是一個小時后,也就是上午十點。 阿坤撇了下嘴,竟帶著一絲戲謔,他將時間刪除重新設(shè)定,赫然成了上午九點二十分。 ——時間提前了四十分鐘。 與此同時,阿坤微微抬眼,目光越過筆記本屏幕的上緣,望向已經(jīng)將方彤的尸體打包捆綁的大型旅行包中的bill。 為了有效地節(jié)省空間,方彤的身體必須呈蜷縮狀,雙手后綁,雙腿蜷縮至胸前,并且要將頭盡量埋低。 做這一整套工作之前,需要現(xiàn)在地板上墊上一大塊吸水力極強(qiáng)的棉毛制品,bill從床上抽出來一張毛毯,覆蓋在已經(jīng)灑了一地血的地面上,并將方彤搬到毯子上開始捆綁,最后還要用一比九十九的漂白水洗過地板,這樣才能有效地破壞dna的排列組合,就算是后期用藍(lán)光檢測到人血,并采集到樣本,也不能檢測出完整的dna結(jié)構(gòu)。同樣的,即使bill在進(jìn)行這一套工作時留下了自己的皮屑和指紋,也會被漂白水破壞掉。 阿坤帶著頗為欣賞的目光望著bill利落的動作。 在bill雙手忙碌時,他的大腦是放空的,只專注在這樣的專業(yè)cao作上,暫時放下了其它思緒,諸如他是否該繼續(xù)助紂為虐,諸如要不要就這樣去自首,現(xiàn)場采證的結(jié)果可以證明他沒有參與兇案。 人在極度專心的做一件事時,是無暇理會外間的一切的,尤其是bill這樣熱衷與醫(yī)學(xué)事業(yè)的性子。而事實上,撒過一次謊的人就不得不用一百個謊言去掩蓋第一個,上了賊船一次就是不歸路。 見bill已經(jīng)將毛毯包好,扔進(jìn)了洗衣桶里,并將自己身上暫時用來防止沾染血漬的塑料布也摘了下來一并扔進(jìn)去,同時灌入清水和漂白水。 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火燒,然而bill沒有打算將這個屋子都點了,更不會將這些沾了不知道多少證據(jù)的東西帶出這個屋子。“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是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說過的話,所以眼下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不要二次挪動運輸,而是就地解決。 洗衣桶開始運作,聲音很大,這種洗衣桶型號老舊,勉強(qiáng)還可以用,幸好馬力十足??赏敢暤脑蜕w子里,塑料布和毛毯在淡紅色的液體中翻滾著。 立在桶邊正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的bill,望著腳面已經(jīng)出了神。經(jīng)過剛才的一番折騰,他的胸膛尚在劇烈起伏,頭上出了汗,幸好用帽子罩住了,否則汗水流下來也會制造痕跡。 阿坤收回了觀賞的目光,心情極好,這時又一次將目光投放在那封存稿郵件的收件人上。 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后悔,也許不該這么早殺掉方彤,盡管表面上看那只是一個蠢得不能再蠢的女人,可讓人意外的是,她對這封郵件的設(shè)定很有意思。 方彤居然將收件人設(shè)定為“樊小余”,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知道樊小余收到這封郵件后,會作何感想呢? 第一時間否定郵件內(nèi)容的真實性,將信任毫無保留的送給bill?還是通過前一天晚上的女死者lili ai脖子上的刀口,聯(lián)想到bill的刀法? 阿坤就這樣望著那三個字出了會兒神,直到bill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眉頭緊皺,目光不可置信的盯著筆記本的屏幕。 【收件人:樊小余】 而現(xiàn)在距離發(fā)送時間,就只剩下二十七秒。 bill立刻出手,要搶過cao作權(quán)。 阿坤卻也不慢,在bill拽走鼠標(biāo)的瞬間,手疾眼快的筆記本合上。 筆記本瞬間進(jìn)入休眠狀態(tài),阿坤將它夾在腋下,向旁邊跳開,躲過了bill的搶奪。 bill瞪大了雙眼,臉色很白,雙腿岔開,微微傾身,呈現(xiàn)要進(jìn)攻的姿勢。 而阿坤則有意識的側(cè)過身,將夾著筆記本的手臂置于后方,另一只手上這時多了一把手術(shù)刀,刀尖明晃晃的,上面還站著方彤的血,正對準(zhǔn)bill。 時間只剩下二十秒,顯然不夠時間讓兩人惡戰(zhàn),即使bill贏了,也會超時。 阿坤要做的僅僅是拖延這二十秒。 bill氣急敗壞道:“你把筆記本給我,郵件不能發(fā)!” 阿坤卻笑得很開心:“為什么不能,我挺好奇的,樊小余收到郵件會怎么做,難道你不好奇嗎?這是檢驗?zāi)銈冎g信任的最好機(jī)會。再說,殺人的是我,你心虛什么?” bill急切的喊道:“沒時間了,快給我!” bill又向阿坤逼近幾步。 阿坤口中發(fā)出“嘖嘖”聲,輕慢的說:“我會再殺人的bill,你我都知道,早晚大家都會知道你和我是一伙的,e on,咱們是個team,don't be shy!” 阿坤越發(fā)輕佻,bill就越暴躁,此時此刻再也顧不得那么多,腳下一跳,身體就像阿坤撲了過去。 兩個男人瞬間滾到一起。 與此同時,二十秒滑向終點,郵件發(fā)出…… 阿坤摔在單人沙發(fā)里,沙發(fā)撐不住這樣的沖擊力向后仰去,發(fā)出巨響,bill的頭則“碰”的一聲撞到重物,一時間眼冒金星。 筆記本滾落在一旁,摔成了兩半。 阿坤最先回復(fù)行動力,撐著地面,同時伸長手臂,將筆記本重新夠到手里,隨即爬起身。 bill甩了甩頭,試圖清醒,半仰在地上,正要翻身爬起來。 就在這個瞬間,那扇并不隔音的窗戶外,卻傳來一記短暫的提示音。 這聲音一點不陌生,恰恰是有新郵件的提示。 bill和阿坤同時一愣,面面相覷一眼,遂一同壓低身體。 bill爬起來,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窗外,而阿坤落后了兩步,則全身緊繃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 窗外的矮階下街道旁,已經(jīng)多了一輛車,車上走下兩個人,一是樊小余,二是時夜。 屋里兩人看的真真兒的,樊小余走下車子,正專心看著手機(jī),并沒有注意到旁邊bill的車子,反倒是時夜側(cè)首看過去,目光有一瞬間的凝固,正落在車牌號上。 與此同時,樊小余手機(jī)上的郵件已經(jīng)滑開。 【發(fā)件人:方彤】 *** 時間倒退回一個半小時前,lili ai死后第二天,早晨八點二十分。 早晨一覺醒來,樊小余破天荒的沒有去晨運,而且還比平時晚起了一個小時,她洗了個澡,將自己整理利落后,下了樓就見時夜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活了。 樊小余沒吱聲,目光一掃,見餐桌上放著一個很厚的畫本,以及一疊白紙。 她坐了下來,拉過畫本,就見攤開的那頁上是用彩色鉛筆畫的惠丁頓牛排,旁邊密密麻麻的筆跡,字跡蒼勁有力,尤其是夾雜其中的一撇一捺,末端上揚飛舞,透著神采。 樊小余又翻了翻那幾張紙,已用黑色筆簡單畫出了表格,并注明了一周七天,一個月三十天,并且將畫本中的菜名在經(jīng)過挑選后逐一謄寫。 看來,前一天晚上她要求附加的菜譜條款,某人已經(jīng)開始著手了。 樊小余撐著下巴,又瞄了兩眼,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眼神從那個畫本中□□,加上爐灶那邊又傳來香味,感覺整個人的食欲都被調(diào)動起來。 樊小余想了想,嚴(yán)格來說她自認(rèn)不是個口腹欲很重的人,生活作息有序,飲食清淡,又不喜歡沾酒精,平日的消遣就是做運動,怎么就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對美食沒有抵抗力呢?好像那些世界聞名大廚做的菜,她也是吃過的啊。 樊小余本就是個性子里有點小較真兒的姑娘,有時候一個事想不通就會使勁兒想,好像非要將固若金湯的墻頂出一個窟窿才肯罷休,這會兒一琢磨就發(fā)現(xiàn)很多事經(jīng)不起細(xì)琢磨,一時間竟然對那些所謂世界大廚做的美食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樊小余發(fā)了會兒愣,還是想不起來,直到時夜不知何時已經(jīng)關(guān)了爐火,端著兩個白瓷盤子放在餐桌上,這才將樊小余拉回現(xiàn)實。 樊小余一怔,隨即將盤子里的培根送進(jìn)嘴里,瞬間就感覺到味蕾分泌的快感,不由自主的發(fā)出“嗯”的一聲,說道:“味道真不錯!” 那邊時夜剛拿起叉子,還沒碰到食物,就聽到這樣的贊美,著實愣住,定定的看了樊小余片刻。 樊小余撥冗間抬了下眼:“怎么?” 時夜下意識道:“難得聽到你的夸獎?!?/br> 樊小余不假思索的回:“不會,你有很多優(yōu)點啊,我肯定不止一次說過?!?/br> 兩個人相處,若是一個人鉆起牛角尖,另一個必然會被帶動。 樊小余的回應(yīng)反倒讓時夜放下了叉子,雙臂架在桌面,嘴角要笑不笑的樣子,好像這個話題有什么值得深聊之處,竟讓他感到興味。 “嗯?什么時候?” 樊小余咽下一口食物,記憶力瞬間堪比金魚,幾秒鐘就忘:“什么什么時候?” 時夜提醒:“你說你不止一次說,我有很多優(yōu)點,什么時候?” 樊小余皺了下眉,陷入短暫的沉默,一來覺得早餐時間被這樣盤問很讓人不耐煩,二來還是稍微回想了一下,這才頓住。 樊小余一沉默,時夜就來了勁兒,與此同時又覺得此情此景好像分外熟悉,可他分明記得他和樊小余事實上并沒有很熟,在這棟別墅里進(jìn)進(jìn)出出時,也不過是見面點頭,連微笑都敷衍了事的關(guān)系。 這會兒也不知怎的,時夜竟然想逗逗她:“不然你舉幾個例子,我有什么優(yōu)點,我也好和自己心目中的對應(yīng)對應(yīng),看看大家口味一致?!?/br> 說話間,時夜刻意傾身,背著窗戶的身體,被灑在背后的陽光罩上了一層光圈,臉上的輪廓仿佛被陰影襯托的更加立體,那雙眸子帶著笑,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蜻蜓漫不經(jīng)心的點過,劃開一小片漣漪,一點點擴(kuò)散,又歸于平靜。 樊小余一時間看出了神,腦海中突然闖入一句話:“哦,你廚藝是不錯,正好我家里有個大廚房,平時除了讓我放兵器也沒開過伙,你來了可以隨便用,我不介意?!?/br> “兵器”,什么兵器? 樊小余眨了眨眼,那句話又從腦海中擠了出去,像是沒進(jìn)來過,后脖頸攢起一小撮戰(zhàn)栗,她不答卻反問:“時夜,在昨天以前,我都吃什么?” 時夜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的一愣,隨口說:“你我都是各吃各的,你的伙食由秘書負(fù)責(zé)?!?/br> 樊小余垂下眼,喃喃道:“那我真該炒了她,這么長時間竟然沒讓我吃過一頓好的……” 時夜不禁揚眉,笑了:“以后家里廚房的事,都?xì)w我?!?/br> 樊小余一下子抬起眼,撞進(jìn)對面那雙漆黑的眸子里。 這句話也仿佛有了重聲效果,好像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也曾經(jīng)這樣對她說過,用的也是這樣的語氣,那雙眸子也是這樣的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