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江俊挑眉。 衛(wèi)五卻笑著接了下去:“所向披靡?!?/br> 江俊只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心道若是葉問夏知道你變著法兒偷偷罵他是條瘋狗,將來只怕要著急咬你。 不過此刻江俊只是重新上馬,隨手抽出了一柄軍中常見的長劍握在手上:“走吧衛(wèi)大俠,這一戰(zhàn)如此熱鬧,你我難道不去湊個趣?” 回答他的,是衛(wèi)五翻身上馬前、湊過來落在他嘴角的繾綣一聞。 他們兩人并騎而下、直殺入陣中的模樣,成為了西路大軍中上下十多萬士兵心目中永遠抹不去、忘不掉的光景。 那一戰(zhàn),太刺激。 征虜西路軍中的小小參領(lǐng)葉問夏,帶領(lǐng)一萬五千余人奇襲迎恩堡,誘敵深入至撞潼關(guān),將赤冠奴一行五六百余人,盡數(shù)俘虜生擒。 副將軍上官塵帶領(lǐng)大軍逼降了四海冶府大將納哈薩,俘獲大戎吏民八百余戶。 四海冶府太守舉城投降,上官塵的大軍與葉問夏的小支部隊在云石山口集結(jié),大敗戎軍??诚铝舜笕制秸麻L翊魯?shù)哪X袋,俘獲了兩百七十多人及馬駝牛羊十萬余。 前來馳援的翟王高玨羅遁逃,葉問夏及兩位都統(tǒng)領(lǐng)率兵追至撞潼關(guān)、九孔州,又擊敗了大戎軍,繳獲了翟王金銀二印、馬駝牛羊兩萬頭才鳴金收兵。 伯顏阿魯渾率殘部退至阿罕河附近,守護神壇不被錦人奪去。 西路軍的捷報傳到京師,中軍和東路軍這邊也同時傳來了好消息:殺狐口一役征虜軍大獲全勝,而誠王凌華更是在白溪的配合下,一舉奪回了言城。 只是,誠王凌華帶病上戰(zhàn)場,斬下戎狄大將霍哈撒頭顱之后,就昏倒在了戰(zhàn)場上。 最終,也沒有能夠策馬、威威風(fēng)風(fēng)地凱旋而歸。 乾康八年冬至這日,征虜大軍先后班師回朝。凌承率領(lǐng)文武百官親自到城門口迎接,京城百姓夾道歡迎、為錦朝的英雄,也為這一場漂亮的戰(zhàn)役。 自大戎奪走錦朝北地十八州后,這是錦對戎狄用兵的第一次勝利。 也是戎狄率先前來挑釁、最終卻被準(zhǔn)備倉促的征虜軍、打了個落花流水,甚是解氣! 誠王凌華臥病,帶領(lǐng)中路、西路大軍回來的人自然是副將軍白溪,而東路自然是江俊上官塵帶領(lǐng)。 去時分成三路從京城的東、北、西三門出,回來凌承卻在南門親自相迎。更將主要將領(lǐng)自錦繡門迎到宮里去,設(shè)下宮宴歡迎。 錦繡門是皇宮的南大門,素來只有皇家慶典才會打開。 有乾康一朝,只有迎娶凌承外出祀天時、會從錦繡門出。所以,這一次的征虜軍,擁有了多少將軍、將士前所未有的榮譽。 文武百官,也跟在凌承身后相迎。 就算是那些曾經(jīng)主張和親安撫的老臣,此刻臉上也沒有半點遺憾,反而十分高興。冬至也是大日子,京城中掛上了不少彩燈,舞龍舞獅的隊伍在城中行走,熱鬧喜慶。 凌承看著遠處走來的一行人,嘴角也微微翹起。 白溪并非士族子弟,上官塵背后的上官家也并非什么高門顯貴,這一仗贏得這么漂亮,卻沒有任何一個有威脅的軍功之家興起。 這個結(jié)果,凌承很滿意。 只是,在看見了一個策馬跟在上官塵身后、披著狐裘的青年的時候,凌承微微瞇了瞇眼睛。 江俊是征虜都督僉事,他的詔命要他去西路軍中、跟著上官塵,替他掌管軍務(wù)和后勤。 若非是羅鄂山一役,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這位已經(jīng)死去的少年將軍還活著,跟不會發(fā)現(xiàn)、他就算是身受重傷、再不能武,也能在羅鄂山、墨城弄出這么大的動靜。 若非尹正的堅持…… 凌承冷冷地掃過旁邊站著的尹正,發(fā)現(xiàn)他臉上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喜色,卻并無任何驚奇。勾起了嘴角,凌承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臉上笑得十分開心的鎮(zhèn)國大將軍: “當(dāng)真是虎父無犬子,江老將軍,江僉事此番隨軍,當(dāng)真是沒給江家丟臉?!?/br> “陛下嚴(yán)重了,小犬只是盡職做些分內(nèi)之事。僉事只管糧草軍務(wù),戰(zhàn)場上的事兒,還是要靠陛下的英明決斷、上官將軍的統(tǒng)領(lǐng)有方,以及將士們?yōu)榱吮菹?、為了錦朝的奮勇殺敵?!?/br> 凌承微微笑,江老將軍也微微笑。 兩人相視一笑,凌承眼中流露出了些許贊許之意,點點頭道了一句“不錯”之后,便從傘蓋之下走了出去,親自迎接那一眾將領(lǐng)。 上官塵、白溪、葉問夏,還有那些統(tǒng)領(lǐng)、副都統(tǒng)、參領(lǐng)跪了一地。 江俊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了隊伍末位。 “各位將軍請起,你們對錦朝、對朕有大恩!眾位將士辛苦,你們是錦朝的功臣!”凌承一邊扶起上官塵和白溪,一邊揚聲對所有人說道:“大戎虎視眈眈,今日,我們錦朝——也終于揚眉吐氣!” 眾人恭敬地聽著凌承說,他說了很多句場面話之后,終于笑瞇瞇地說了嘉獎和獎勵,不外乎是升官加爵、封賞無數(shù)。 頓了頓,凌承又笑著看了看整個隊伍:“葉問夏、葉將軍何在?” 葉問夏立刻從江俊身后的隊伍中出列,規(guī)矩地朝凌承行了大禮。 “你的勇猛、巧計,朕都聽人說了,”凌承走過去:“迎恩堡一役,贏得漂亮。之后四海冶府炸山之舉,也算是下得去狠手的殺伐決斷之舉。朕欣賞你、更希望你能夠為國更好地效命?!?/br> 葉問夏只低著頭,沒有言語。 “五軍都督府、驍騎營、前鋒營?奮威大將軍?龍騎大將軍?”凌承自顧自地丟出去了幾個頭銜,繼而他又在百官驚恐想要反對的當(dāng)口、自己搖了搖頭、道:“不、那些都不適合你。” 欲直言進諫的言官紛紛一愣,險些殿前失儀撲倒下去。 須知剛才凌承隨口丟出的幾個官職,可都是正三品以上的武官。葉問夏一個小小馬夫,一戰(zhàn)便可翻身成為人上人? 此例一開,后患無窮! 然而,凌承確轉(zhuǎn)身,看著吏部一群人,找到了人群中那個看上去面上無悲無喜的男子:“葉寬、葉大人,你生了個好兒子。” 葉寬只是笑笑,眼神淡淡地掃了葉問夏一眼后,鞠躬:“還是托陛下的洪福。” “葉問夏,你統(tǒng)兵有方、善于籌謀,軍中凋敝頗多,朕便給你一筆錢財,更封你個正五品指揮使的官職,此后、你在軍中,給朕挑出一撥人,你提朕,把他們訓(xùn)練成一支新軍?!?/br> “名字嘛……”凌承想了想,“便叫奮勇軍?!?/br> 百官當(dāng)中沒有人想到凌承會有此一招,他的話音已落、金口玉言,便再無改變可能。官職雖小,但皇帝卻允許他擁有自己的軍隊?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卻不知道凌承心里在打著什么主意。 “啟稟陛下!”葉問夏謝了恩之后,卻還是跪地不起:“葉問夏從前在軍中,只是一介小小的馬夫,若非遇上了貴人,今日也不可能有此成就。陛下英明決斷、賞罰分明,還望陛下、也賜我的恩人,一份榮華。” 凌承一愣。 而江俊心里咯噔一下。 “若非是江俊、江僉事在軍中點出我來,給我?guī)巳テ嬉u迎恩堡,我也不會有這種機遇。還望陛下,看在江僉事對我的知遇之恩上,許他入奮勇軍中、做我的軍師!” 江俊皺了皺眉,在心里狠狠地把葉問夏罵了一遍。 凌承和他不對付,又不是一天兩天,這小子竟然如此耿直、竟然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直接給他挑事兒! 不料,凌承聞言卻只是笑了笑,先扶起了葉問夏,然后直接穿過跪著的人群、來到了江俊面前,緩緩地扶起了江俊。 “江僉事,江、公子——” “陛下。” “以往朕對你誤會良多,你在墨城助我錦軍、在羅鄂山相助白溪,這些、朕都看在眼里,”凌承嘴角笑著,竟然執(zhí)了江俊的手,緩緩地朝前走了去:“玄甲衛(wèi)?是朕、錯了。” 江俊皺了皺眉,垂眸沒有接腔。 凌承笑著,可他的眼眸里,卻沒有一絲兒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江?。喝~問夏你…… 葉問夏:┑( ̄Д  ̄)┍ 玩家凌承,完成了日常搞事(1/1) 說更一萬就更一萬3.0,我也是個講信用的人呢~連續(xù)萬了好幾天,感覺身體被掏空= = 需要一萬個么么噠才能站起來╭(╯^╰)╮ 我是寫得很開心啊各種戰(zhàn)場,不過還是要讓江大俊和凌大武兩個人多點小情趣~ 凌武:你根本不是我親媽。 凌承:你根本就是我后媽。 凌華:你根本不是我后媽。 感謝一下萌塌了的大寶貝兒們:(什么叫塌了??大概就是萌塌了、藥丸的那種意思:) 第76章 將軍威武076 天空中緩緩開始落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搖曳著下墜,百姓中有一兩個年紀(jì)稍小的孩子忍不住發(fā)出了欣喜的驚呼。 凌承還是笑著, 但江俊卻別開了眼眸:“陛下言重。” “呵——江卿待朕, 還是如此疏離, ”凌承好像沒有聽到江俊的話一般, 只拉著江俊到御輦前:“朕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朕不勉強你?!?/br> 江俊微微低下頭, 沖凌承一拜, 起身后便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承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只轉(zhuǎn)身沖著文武百官并那凱旋而歸的征虜大軍道:“今日冬至, 朕在宮中御花園設(shè)宴替諸位接風(fēng)洗塵。若京中有家眷的、朕許你們?nèi)⒅觼硗瑯?。?/br> 皇帝陛下這席話一掃這幾日朝堂上的陰霾壓抑,玉天祿和禮部的官員便適時出來安排好一切——如要進宮的家眷當(dāng)如何梳洗打扮,如宮里怎么派人出去迎接。 高門顯貴之家自然不會放過這么一個同皇親國戚交接的機會, 至于真正的貧家寒門,自不愿在這種場合出岔子丟人。 因此皇帝這話不過是走個過場, 最終到場的還是那些高官的家眷。 不過雖是走過場, 玉天祿也還是帶著人在朝臣中問了一遭,因為難保有些夫人、家眷不方便的, 比如尹正家的二公子尹實, 他夫人蔣氏新喪, 他要送柩往妻子家鄉(xiāng),故而不便參與。 江俊看著玉天祿帶人湊到了他父親面前,而老將軍蹙了蹙眉, 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看來父親不打算讓尹氏來? 江俊挑眉勾起了嘴角,這倒有點新鮮。 待玉天祿這邊定下了,監(jiān)侍館的幾位太監(jiān)便引著眾人穿過錦繡門,過崇天門入宮禁,然后踏上繡橋。 時值冬至,寶蘊河和錦榮河的水在繡橋下凝結(jié)匯聚,像是攤放在橋下的一面巨大明鏡,橋上人影瞳瞳,鏡中倒影虛虛實實。 漢白玉制成的繡橋,雕刻精致的流云蟠龍紋飾上落滿了新雪。 江俊跟在父親身后慢慢挪步,他下意識地用眼角地余光瞟了瞟繡橋西面,那邊重疊的檐角風(fēng)鈴,在簌簌下落的大雪中、發(fā)出不真切的清脆銅鳴。 昔日的焦黑血跡已去,青色的墻壁、藕荷色的窗柩,還有那素黑色瓦當(dāng)上雕刻得惟妙惟肖的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