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正是正是,葉公子不必當真,我等不過是與恒之兄開個玩笑?!?/br> “是是,開玩笑,開玩笑。” 葉重錦輕哼一聲,放下杯盞。 葉重暉見他跟一只撓人的貓兒似的,忍不住一笑,喝與不喝,其實看他自己的心情罷了,只是阿錦關(guān)心他,他心里很歡喜。 葉重錦轉(zhuǎn)頭去尋陸子延。 他心里有疑惑,想找他解答,但這些日子一直見不著他的人。 正巧看見陸凜匆匆走出酒席,去了室外。 他拿醒酒做借口,跟了出去,見陸凜立在廊下,正和一個小廝說話,湊近了聽,隱約是說誰早膳只喝了一碗粥,午膳也不肯用,陸凜便沉下臉,顯出一絲焦灼之態(tài)。 他走出去問:“陸侯爺,可是子延病了?” 陸凜回頭看到是他,意味深長地勾起唇,道:“多虧了葉公子贈與的宮廷秘藥?!?/br> 葉重錦愣了愣,這是何意,莫不是那藥有問題,把陸子延給吃病了? 他解釋道:“那藥……應(yīng)是不傷身的?!?/br> 陸凜低笑道:“若是讓陛下吃了,葉公子覺得,傷身不傷身?” “……” 這樣一說,葉重錦就明白了,他干笑兩聲,很是有些尷尬。 陸子延坑起人來,連他自己都不放過。 第107章 敵意 因為家里的小祖宗不肯用午膳,陸侯爺只好提前告辭。 羅尚書夫婦倆只忙著高興, 哪里管他失禮不失禮, 只請他慢走, 就這么把人放了。 陸凜一路快馬加鞭, 趕回府上,等到了陸子延房門前, 他又故作從容, 緩緩推門而入。床上的少年, 面容蒼白,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陸子延雖然是同志,但一直以來只停留在意識層面上, 并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原來鈣片里那些小受, 一臉享受的樣子全是裝出來的, 他就只覺得疼, 再沒別的感覺了。 陸凜自然也是心疼的, 這孩子前幾日才滿十六歲, 他原本想著再熬幾年,未嘗不可,誰曾想,這膽大包天的孩子, 竟然給他喂了那種藥。 任他心性如何堅韌, 心愛之人未著寸縷地貼在他身上, 神仙也把持不住, 最后沒節(jié)制地要了他許多回。 他大步走上前,把苦著臉的少年撈在懷里,小心地給他揉腰,問:“怎么不用午膳?” 陸子延氣得推他,道:“不想用,你走,我不想見到你?!?/br> 陸凜挑起眉,道:“好,我這便走?!?/br> 說著欲把他放下,這孩子又抓住他衣袖,氣嚷道:“你,你怎么這樣沒有擔當,你弄傷了我,還不許我發(fā)脾氣么?!?/br> 陸凜把他重新?lián)нM懷里,輕笑這道:“說笑的,你這孩子,非要吃了苦頭才知道害怕?!?/br> 陸子延雖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是不愿承認。 此時婢女送來一碗甜粥。 陸凜道:“交給本侯,全都退下?!?/br> 陸子延見他小心地吹著熱氣,眼里的憐惜遮掩不住,心里又覺得甜。陸凜這樣的人,對誰都無情,唯獨他是獨一份,這世間唯一叫陸凜舍不下的人。 他現(xiàn)在,終于變成他舅舅的了。 雖然很疼。 陸凜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唇邊,說:“慢點,別燙著?!?/br> 陸子延點點頭,張口吞下了。 他乖巧的模樣,讓陸凜不自覺露出笑意,湊上去往他唇上親了一下,濕潤的,沾著甜粥的水漬。 “延兒,還疼嗎?” 陸子延點點頭,說:“都是舅舅的錯。” 陸凜失笑,這孩子倒是忘了,是誰先挑起來的,卻還是應(yīng)道:“是舅舅的錯,但你若再撩撥,可怪不得舅舅了?!?/br> 他這話半真半假,畢竟剛開了葷,只比從前沒開葷時更難忍耐。但這孩子先前疼哭了好幾回,如今嗓子還是啞的,這小可憐的模樣,他也狠不下心來。 陸子延靠在他懷里,期期艾艾地說:“以后,以后都不要了?!?/br> 陸凜皺起眉,說:“不要什么?” 事到如今,陸子延忽然發(fā)覺柏拉圖式戀愛,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他又提高了聲音,道:“那事太疼了,我受不住,日后都不做了?!?/br> “只是初次會有些不適,以后次數(shù)多了,自然覺得舒服?!?/br> 陸子延卻堅決搖頭,“不要?!?/br> “……” 陸侯爺又說了些好話,陸子延一貫聽他的話,便有些動搖,道:“那,那就再試一次,就一次?!?/br> 陸凜眼里全是寵溺,擭取住他的唇,加深這個吻。 ====== 幾日后,葉重錦前往侯府拜訪。 他是算好了日子的,估摸著陸子延身子養(yǎng)好了,這才動身,畢竟那宮廷秘藥,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在里面,難為情的不僅僅是陸子延。 陸公子好不容易可以下地活動,整日在屋里悶著,他早耐不住性子了。 見到葉重錦,他是有苦難言。雖然想傾吐這些日子的苦水,甚至想傳授作為前輩的血與淚的經(jīng)驗和教訓,但是說出來,未免太丟面子,只好暗自隱忍著。 葉重錦也沒笑話他,直接切入正題,道:“子延,你跟我說的那個云游老道士說的話,我有些地方不清楚,想跟你確認一下。” 陸子延自然點頭,說:“你只管問便是?!?/br> 葉重錦望著他,輕聲道:“你上回跟我說,大邱覆滅后,便改朝換代了,那你知道新君是誰,新的王朝又叫什么名字嗎。” 陸子延擰巴著眉,認真想了想,道:“我只記得大邱之后的王朝稱為‘后晉’,至于新君是誰,我還真的不記得,似乎是姓陳?!?/br> “后晉……” 前朝的國號就叫做“晉”,而前朝皇室是姓陳的。 如此一來,答案昭然若揭。 陸子延見他神色有異,問:“你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難解之事了嗎,不妨說與我聽聽,或許我有辦法替你解決。” 葉重錦的確是遇到了難解之事,雖然此事與前朝脫不了干系,他是早有預料的,但還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 陸子延是前朝遺孤,可是他只知玩樂,沒有謀反的心思,那么,到底是誰在背后謀劃了這一切。 葉重錦沉吟片刻,轉(zhuǎn)身握住陸子延的手,道:“子延,你可知曉自己的生辰八字?” 陸子延嘴欠道:“難不成你相中了我,想與我互換庚帖?” 他還有心情說笑,葉重錦心情復雜。 “我想替你算算財運?!?/br> 陸子延便笑了,說:“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其實記不住生辰八字,我舅舅倒是知道,等他回來你問他?!?/br> 葉重錦只得作罷,他是一點都不想見到陸凜的。 走出侯府,他抬起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 夏荷給他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道:“主子,今年嚴冬來得早,眼看就要下雪了,可得多護著些身子?!?/br> 言罷,又往他手里塞了個鏤金湯婆子。 葉重錦應(yīng)了一聲,這種天氣,倒是與前世他死的時候有些相似。 他沒有上馬車,只是在街道上緩慢地行走。這一路上不少人暗暗打量他,這其中,或許就有前世殺害他的兇手。 雖然他還活著,可畢竟死了一回。那種身體一寸一寸冰涼的感覺是真實的,然而,他胸口傳來的痛,讓他清楚地知道,他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因為他幾近瘋魔的男人。 他只輕咳幾聲,那人都會慌張,何況他死了,顧琛有多痛苦。 那些東躲西藏的臭蟲,他會一個一個找出來,即便千刀萬剮,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 因著安氏正在養(yǎng)胎,顧琛怕她動胎氣,傷著腹中未出世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因此很少往相府去。 葉重錦最近也忙,忙著追查線索,顧不上他,所以兩人竟有十多天未曾見面。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兵部尚書莫懷軒。追查前朝亂黨的重擔如今在他肩上,早些年記錄的檔案也全部收歸在兵部,葉重錦想找線索,就只能來兵部找他,但又不可能單獨過來,只好回回都帶上顧悠。 顧悠自然是高興極了,他喜歡跟阿錦一起玩,所以理所當然把他懷軒哥哥給拋在腦后了,好些天沒給他碰過。 莫懷軒告去御書房,說你媳婦不早早娶進宮,卻在宮外勾引悠兒,成何體統(tǒng)。 顧琛聽罷,也覺得這種日子過不下去了。 他和前世一樣,設(shè)立了內(nèi)閣,由幾名德高望重的大臣組成,順便把葉重暉也給加了進來,專門幫他處理政務(wù),他自己落得清閑。 而且,岳丈和大舅子一忙起來,他就不愁沒機會接近阿錦,一石二鳥。 于是這一夜,皇帝又做了飛賊,闖進了葉家二公子的福寧院。葉相那里得到消息,但也懶得管了,這些天他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已經(jīng)什么都顧不上了,就想睡個好覺。 兒孫自有兒孫福,都由他去吧。——佛系葉相。 葉重錦趴在桌上,握著狼毫在白色宣紙上書寫什么,忽然聽得門外有動靜,他彎起唇,故意道:“是哪只野貓,在外面撓門呢?!?/br> 顧琛推門而入,抬手將門合上,道:“那只老虎忒煩人,朕還沒進院門,它就嗅到了氣味,瞎叫喚個沒完,害朕被府上的人給察覺到了,也不知道你爹會不會來抓jian?!?/br> 葉重錦失笑,片刻后,他道:“其實,我倒是覺得大貓喜歡你。” 顧琛愣了愣,挑眉:“嗯?” “大貓其實很聰明,一般嗅過的氣味,便不會忘。你在它年幼的時候照顧他,與它最親近,對它而言,你一直是特別的。可是呢,你把它送走了,不聞不問了這么些年,它難免生氣,才跟你鬧脾氣。” 顧琛捏著他的臉頰,說:“這話聽著倒是熨帖?!?/br> 葉重錦笑道:“我是認真的。它雖然是老虎,但對陌生人并不兇,只要不傷害它,不傷害我,它都不會有攻擊行為,可偏偏每次追著你,你說怪不怪?” 顧琛沉默片刻,貼近少年的臉頰,輕聲道:“又或許,它察覺到朕會把你搶走,才起了敵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