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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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有模有樣的,連文獻(xiàn)都拎出來了?!逼畛谢疵嗣掳停抗怆y得不那么自信和肯定。 顧雙儀嘆了口氣,心道從醫(yī)這一行果真不用隔行如隔山,是隔個科室就隔了幾座山。 “他曉得《紫林單方》講粥油加鹽能治精清不孕,那他知不知道《綱目拾遺》說它能滋陰長力,肥五臟百竅,利小便通淋,《隨息居飲食譜》里亦載有‘補(bǔ)液填精,有裨羸老’的功效?”顧雙儀立在爐灶前,不忙著點火,反倒先緊著給他解釋,“你的腸胃這些年都搞壞了,再不養(yǎng)就來不及了,真要等哪年體檢查出了個一二三四來你才知道后悔?” 祁承淮見她說著說著又擔(dān)心上了,忙道:“我知道的,以前也跟病人講過多吃粥這類的清淡飲食,我也沒全信他,這不還是來問你了么?!?/br> 顧雙儀心道你來問的重點根本不是粥油的功效好嗎,你是來我這里挽尊的罷,哼,男人嘛,說他哪里不好都不要緊,說他那個不好就要翻臉了。 但她想歸想,面上卻不敢露出痕跡來讓祁承淮發(fā)現(xiàn),有的話沒說開就當(dāng)沒有,說開了恐怕后頭牽連出一堆事來,還很可能是她消受不起的,比如床笫之事,絕對是她能避則避的。 哦,你問原因啊,顧雙儀只有一句話,往事太殘酷,說多了都是淚。 顧雙儀掩下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用鍋鏟拍了拍鍋沿,回頭望著他道:“雖然你做介入會有輻射對身體不好,但也聽聞你們都盡量讓已婚已育的上,所以你不用太擔(dān)心那什么……嗯,以后這些事直接回來問我就好了?!?/br> 祁承淮聞言愣了愣,然后抬手虛握成拳抵著唇咳了兩聲,略有些赧然的草草點了下頭,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廚房,顧雙儀看著他的背影,竟莫名的覺得他是在落荒而逃。 頓時便有些驚訝,又覺得有些新奇,多新鮮吶,慣來云淡風(fēng)輕穩(wěn)如泰山的祁醫(yī)生竟也有這情境的時候! 第六十五章 周末是個很不錯的天氣, 十二月中旬的陽光溫暖而柔和,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讓人不由自主就想輕松下來。 顧雙儀從床上爬起來,拉開了窗簾往下看,樓下那片她叫不出品種名的山茶花已經(jīng)有些開了花,花復(fù)色, 白底間桃紅條點,偶有桃紅色花在其中, 從她所在的八樓看過去很是好看。 花剛開的時候顧雙儀就跟祁承淮說想要嫁接幾株回家來,祁承淮應(yīng)了, 卻又忙忙碌碌, 至今已經(jīng)過了一個星期都還沒實現(xiàn)。 她嘆了口氣, 扭頭環(huán)視了一周室內(nèi),床尾的沙發(fā)上扔了一套暗藍(lán)色的睡衣,祁承淮睡的那邊床旁的床頭柜上那個水杯已經(jīng)空了, 安靜的空氣里有細(xì)微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顧雙儀立在原地看了半晌,突然想起祁承淮今天值班,一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家門。 這個想法沖進(jìn)她的腦子里, 似乎一個信號,讓她立刻就活動了起來。她疊好被子,洗漱,吃早飯, 打掃衛(wèi)生,然后出門去買菜。 早上的菜市場人頭攢動, 小菜都水靈靈的,上頭看得見晶亮的水珠,四周都是菜販一聲接一聲招徠顧客的喊聲,好似一首此起彼伏相互應(yīng)和的多重奏,還有主婦和攤販主討價還價的你來我往。 不過是幾毛一塊錢的事,但似乎人人都樂此不疲,顧雙儀挑著剛到的菜心,聽見旁邊一個阿姨跟攤主說:“啊喲,就兩毛錢,我又沒有零錢,便宜一點啦?!?/br> 攤主似是有些無奈,半晌才揮揮手將裝了菜的袋子遞過去,“好啦好啦,不收就不收了,我虧本點啦,下次再來光顧我?。 ?/br> “好好好,多謝啦。”阿姨笑呵呵的拎著菜走了,顧雙儀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望見她樂呵呵的笑臉。 買了菜后回去,好似也沒什么事可做,顧雙儀抱了書本和草稿紙坐在了茶幾前的地板上開始背書和做題。 那些曾經(jīng)為了考試背過的方歌和藥物有些已經(jīng)記得模糊不清,顧雙儀望著面前的復(fù)習(xí)資料,不停的背,又不停的嘆氣,不知自己當(dāng)時怎么想的就讀了這個專業(yè),從此考試要考到老。 直到下午,方蘅打電話來邀她去逛街,她沒有任何猶豫就跑了出去,將復(fù)習(xí)的事拋到了腦后。 她們在一家寵物咖啡店見面,每人對著一杯咖啡一碟點心,一面聊天一面逗弄跑來跑去的貓,后來方蘅說要去買衣服,她們便結(jié)賬出了門。 才出門方蘅就晃了晃,顧雙儀眼疾手快的托了她一把,“怎、怎么了?” 她仔細(xì)的看了眼方蘅的面色,見并無異常,心下大安,笑著繼續(xù)問道:“是不是坐太久了,一下起來有點不舒服?” 方蘅搖了搖頭,顧雙儀便問:“那你要不要緊?” “雙儀,我……”方蘅抓住她的手臂,回過頭來看著她,“我想去趟附近的醫(yī)院?!?/br> 顧雙儀一愣,“嗯?不是說沒事么?” “我……”方蘅舔了舔嘴唇,面色變得有些紅,看著顧雙儀的眼睛有些閃爍,“我、我覺得我可能真的懷孕了……” “哦……”顧雙儀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隨即又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啥?你懷孕了?” 她的聲音揚(yáng)了起來,嚇得方蘅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別喊,別喊……” 顧雙儀忙點點頭,示意她放開自己,然后迫不及待的問道:“多久了?” “大概一個月?”方蘅有些不確定,“還是快兩個月,不太確定?!?/br> “你自己就是婦產(chǎn)科的呀,上班的時候沒抽血查一查么?”顧雙儀眨了眨眼疑惑道。 方蘅擺了擺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老黃還不知道呢,我想給他個驚喜來著。” 顧雙儀聞言就翻了個白眼,“真討厭你們這種秀恩愛的?!?/br> 方蘅愣了愣,看見她撅起的嘴唇,笑了笑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只是拉了她道:“陪我去做個檢查吧?” “好啊?!鳖欕p儀高高興興的,也是替她開心,陪著她去了附近的醫(yī)院。 掛了號然后去抽血,hcg結(jié)果出來之后,顧雙儀望著上頭的結(jié)果,感嘆了一聲,“倩倩要做小jiejie了哎!” 方蘅笑著點點頭,轉(zhuǎn)頭看見她仍舊低著頭在看驗單,先前沒說出來的話終于說了出來:“雙儀,你……你有沒有想過,早點要個孩子?” 顧雙儀愣了愣,抬起頭來疑惑的看了方蘅一眼,“怎么突然提這個?” “你和老祁年紀(jì)都不小了,尤其是老祁,要不是你,估計到現(xiàn)在還是光棍一條,你們現(xiàn)在難道就不覺得平時少了點什么?”方蘅循循善誘的欲要開始勸說。 顧雙儀卻道:“沒有啊,我們挺好的呀,輕松快樂的,再說了,我們才在一起多久就要孩子,孩子那么好要的?后面一大堆事我聽你們說著就怕。” “……難道還怪起我們來了?”方蘅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 顧雙儀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難道不是?什么學(xué)區(qū)房多貴啦,奶粉要代購啦,幼兒園要排隊啦,小升初太鬧心啦,嚇都嚇?biāo)懒??!?/br> 方蘅嘆了口氣,“車到山前必有路嘛,你也不要這么……” “最重要的是,我和祁承淮才在一起半年都不到吧?”顧雙儀摸了摸鼻子,“這么快就提孩子,這也太快了?!?/br> 方蘅聞言不再勸,轉(zhuǎn)而向顧雙儀咨詢了許多孕期食補(bǔ)的方子,也因為這件事,她們約好的逛街很快就不了了之,隨便逛了逛就各自回家去了。 這件事對顧雙儀來講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與己無甚關(guān)系的喜事,她陪著方蘅高興一下也就算了,但她卻不知祁承淮卻不如她這般想的開。 祁承淮白天值班,搭班的一線跟以往一樣是容秉,當(dāng)值班護(hù)士來喊醫(yī)生收病人時容秉已經(jīng)被其他病人叫去了病房,他便帶了路文奇去收新來的那個。 患者是個六十歲左右的男性,祁承淮帶著路文奇去到病房的時候他剛躺下,陪同他來的是個老阿姨,應(yīng)是他的老伴兒。 祁承淮做了自我介紹之后問道:“阿伯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他今天早晨突然頭暈啊,然后就砰的摔倒,就在那個廚房里頭啊,哎喲嚇壞我了,我們家孩子都不在家的呀,我拿藥給他吃啊,過了十來分鐘他就慢悠悠的醒了,我聽人講老人家這種時候很多都是腦出血的啊,我就帶他醫(yī)院了。”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說著,又抓住了祁承淮的手,一臉希冀的表情。 祁承淮耐著性子聽她講完,繼續(xù)問道:“那阿伯醒了之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講話不太好咯,好像含含糊糊的,聽不清他說什么,又有點困難,不大利索?!崩咸肓讼?,然后應(yīng)道。 祁承淮又問了些諸如有沒有受到什么刺激啊之類的問題,老太太都一一的應(yīng)了,又緊著追問:“祁醫(yī)生,我家老頭子沒事吧?” 他將問到的情況示意路文奇記下來,然后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安慰道:“阿姨先別著急,我們給阿伯做個檢查就清楚了。” 說著他就輕輕抽出手來,走過去要給一直靜靜躺在那里的阿伯做查體,他彎下腰去問了句:“阿伯你哪里不好啦?” 對方哆哆嗦嗦的想開口,卻只發(fā)得出嗚嗚嗚的聲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一張老臉立刻就漲得通紅,有些凹陷的眼里流出了一串串的眼淚,面上的表情極度痛苦。 祁承淮和路文奇此時才看出異常來,剛才無論問什么問題都是老太太在回答,他只是在床上聽著,祁承淮聽說他言語不利,開始也只以為是常見的腦出血伴隨而來的后遺癥,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他的心里有什么閃過,卻來不及細(xì)想,只能忙忙的安撫對方的情緒,“沒事沒事,咱們不著急,慢慢來,說不出來也不要著急?!?/br> 老人依舊是嗚嗚的哭,老太太似是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先是被嚇得愣住,回過神后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跺著腳,哎呀的嘆氣聲不知響起了多少次,著急起來還要罵:“你這個死老頭子,那么大年紀(jì)了還哭,丟不丟人,讓人家看笑話,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沒事沒事,阿姨別生氣,阿伯他也不想這樣的,您別怪他,消消氣,消消氣啊。”路文奇忙不迭的去安撫老太太,眼角的余光已經(jīng)看見祁承淮有些抽搐的眼角,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神內(nèi)的病區(qū)一間病房住三個人,同病房的另兩個,一個是腦出血進(jìn)來的,已經(jīng)快要出院了,另一個是偏頭痛查因進(jìn)來的,結(jié)果并沒有查出什么異常,但住在醫(yī)院他覺得沒工作壓力很是輕松,也沒犯過了,再觀察兩天就要出院了,于是兩個人鎮(zhèn)日都湊在一起聊天。 此刻見到有新的病友住進(jìn)來,本來都還挺開心,準(zhǔn)備等醫(yī)生走了來慰問一下,結(jié)果卻看見了這樣一幕,不由得都有呆滯。 但彼此都是病人,多少都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見老人家哭得凄涼,于是便嘆著氣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又勸他道:“怕什么,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你能來到這里找到那么好的醫(yī)生就很不錯了,人吶,要放寬點心嘛,說不定過段時間好了咧?!?/br> 祁承淮退后一步站到床尾去,和之前就站在那里的路文奇相視苦笑,病房門口已經(jīng)漸漸有看熱鬧的病人和家屬圍了過來。 第六十六章 新收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病人, 查體都還沒做就哭成了淚人,同病房的病友又發(fā)揚(yáng)風(fēng)格去安慰,祁承淮這個主治醫(yī)生只好暫時退居一旁。 所幸是周末,事情并不多也不急,祁承淮尚且有耐心在一旁等著。 但干等著也不是個事兒,祁承淮便又同老太太交談起來, “阿姨,阿伯說話有問題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今天才有的, 還是有一段時間了?” “嗯……我想想……”老太太低著頭做苦思冥想狀,半晌才拍了拍手掌道, “我想起來了, 上個月他就這樣了, 說話變慢,但還是可以的,后來呢, 就慢慢的話變少了,不過他以前也不愛說話啊。” “在那之前他有什么特殊表現(xiàn),跟家里說過嗎?”祁承淮又問。 老太太又想了想才道:“好像他說過幾次頭暈的。” 路文奇一直靜靜聽著, 此時才忍不住低聲問道:“老師,這個病人是什么問題?” “tia?!逼畛谢赐瑯拥吐暤膽?yīng)了一聲,從老太太的描述上看,老人家應(yīng)該是突然短暫性腦缺血發(fā)作。 “可是他現(xiàn)在說不出話是為什么?”路文奇又問。 祁承淮扭頭看了他一眼, 微微一笑,“是啊, 為什么呢?你仔細(xì)想想,神經(jīng)科學(xué)的課上一定講過的,你先想,到時候告訴我你的答案?!?/br> 他就這樣把任務(wù)布置了下去,路文奇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即又撓了撓頭,似乎是為自己沒記住上課的內(nèi)容而覺得赧然,耳根都有些紅了。 很巧的是,他們剛說完話,那頭的老兩口都被病友好言安撫妥當(dāng)了,祁承淮見狀先是謝了那兩位好心的病人,這才又彎下腰去溫聲道:“阿伯,我問你問題,你用搖頭和點頭回答我好不好?有就點頭,沒有就搖頭,明不明白?” 老人先是看了眼還站在身邊的兩個新朋友,然后才向祁承淮點了點頭,祁承淮見狀就微微笑了笑,看來他們相處得不錯。 接下來的交流順利了很多,祁承淮安撫他,問他話,老人都能理解,一雙眼睛積極的望著他和路文奇,順著祁承淮的話點頭或搖頭,樣子看起來清楚明白得很。 接著祁承淮問他:“今天大便了沒有?” “沒有?!边@兩個字他倒是說了出來,還跟搶答似的快,顯得很是干凈利落。 他突然發(fā)出的聲音將路文奇嚇了一跳,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正想說什么,偏又看了眼祁承淮,見他面上平平靜靜,好似早就預(yù)料到一樣,想說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可是接下來再問別的,老人就又說不出話來了,好似只懂得那一個問題的那兩個字似的。 稍后路文奇又按祁承淮說的那樣遞了張紙和一支筆給他,讓他寫自己的名字,老太太扶他坐起來,又拉了小桌板過去,他按住那張紙,歪歪扭扭的倒也寫得出來,書寫功能顯然沒有完全受損。 等艱難的問完病史返回辦公室,祁承淮一面寫首日病程記錄,一面問路文奇:“小路,怎么樣,剛才的問題有答案了么?” “呃,病人有失語癥。”路文奇拿著幾張空白的驗單坐在一旁正要填,聽到老師的提問便忙停了下來。 祁承淮又問道:“失語癥有幾種?這個病人是哪種失語?” “主要有運動性失語、感覺性失語、傳導(dǎo)性失語等,這個病人應(yīng)該是運動性失語?!甭肺钠嫦肓讼?,然后很有把握的應(yīng)道。 聽到他肯定的語氣,祁承淮心里有些高興,面上卻不露分毫,語氣平平的繼續(xù)問道:“為什么這么說,你的依據(jù)是什么?” 路文奇聞言便立刻道:“運動性失語以口語表達(dá)障礙為突出特點,聽理解相對較好,呈非流利型口語。表現(xiàn)語量少,每分鐘講話字?jǐn)?shù)小于五十個,講話費力、發(fā)音和語調(diào)障礙和找詞困難等,呈電報式語言,復(fù)述、命名閱讀及書寫均不同程度受損。這個病人無構(gòu)音肌癱瘓,但言語表達(dá)僅能說出個別單字,字歪歪扭扭的說明有書寫困難,所以我認(rèn)為病人是運動性失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