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陳二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陸兄果然聰明!兄弟今兒有個新玩兒法,就想邀陸兄玩一玩兒呢,怎么,敢不敢玩兒?” 陸澹淡然笑之:“有何不敢?” 陳二一拍大腿:“痛快!” 隨即便喚人將那裝著老虎的小號鐵籠子抬到擂臺上,然后對陸澹道:“方才我家奴才剛打死了一只老虎,陸兄在西北幾年,武藝定然長進不少,想來定比我家這不成器的奴才強上百倍吧?不如,就跟這頭老虎切磋切磋?” “哦,對了,我家那奴才可是滿身傷的情況下打死了一只老虎的,陸兄這沒病沒傷的,即便是同樣打死了一只虎,怕是也沒什么好說的,不如——”陳二拉長了音調(diào),看了看大鐵籠子里已經(jīng)慢慢站起來的男人,臉上露出笑來。 “——不如,陸兄一對二,一人對戰(zhàn)猛虎,再加上我家那奴才如何?這才能顯出陸兄的英勇嘛!”陳二慢悠悠地道。 ☆、53|3.20 被關(guān)在一個大鐵籠子里,跟老虎搏斗也就算了,還跟個卑賤骯臟的虎奴斗,讓臺下眾人取樂,這對陸澹鎮(zhèn)國公世子的身份來說,簡直就是侮辱。 倘若是以前自矜身份的陸澹,絕對不會答應(yīng)陳二的要求。 但是,現(xiàn)在的陸澹就不一定了。 現(xiàn)在的陸澹,可是個有名的混不吝的主兒,都能為了花魁跟人打破頭了,那么再做點兒更*份的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尤其在有人相激的情況下。 果然,陸澹先還有些猶豫,但陳二及其狐朋狗友幾句話一攛掇,立馬禁不住激,點頭應(yīng)了。 不過,上臺之前,陸澹提出要玩點兒彩頭。 若是他贏了,下注贏的錢他要分一半,此外,他還要陳二跪下叫他三聲爺爺。當然,所示他輸了,跪下喊爺爺?shù)木褪撬戝!?/br> 這話一出,頓時就把陳二惹惱了。 只是,陸澹固然禁不住激,陳二卻更禁不住激且沒腦子的,陸澹幾句話挖個坑,陳二立馬就跳了進去。 等到陸澹一臉輕松地上了臺,并且輕蔑地瞥了眼陳二時,陳二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本來是想坑陸澹的,但現(xiàn)在看來,怎么像是坑了他自個兒? 等到陸澹鉆進鐵籠子,面對猛虎也毫無懼色,并且開場顯得十分游刃有余后,陳二更是悔地腸子都青了。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面對猛虎,陸澹明顯比虎奴輕松數(shù)倍,老虎騰挪撲咬,卻絲毫碰不到陸澹一根毫毛,而他的另一個對手虎奴,卻一直小心躲閃著陸澹和老虎,顯然是想做壁上觀,安然捱過這場混戰(zhàn)。 方才籠子里只有他和老虎,除非將老虎打死,否則絕無生路,但如今籠子里多了個陸澹。 只要活下去,輸贏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可是,陳二顯然不這么想。 眼看陸澹越來越占上風,陳二急躁起來。 而這時候,隨著陸澹的到來,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群涌來。 之前只是虎奴跟老虎斗,雖說是生死相斗,雖說刺激心跳,但終究只是場血腥的表演,跟看一場馬戲猴戲也沒什么區(qū)別。大多數(shù)夫人小姐都自矜身份,不愿前來。 但現(xiàn)在,是鎮(zhèn)國公世子跟老虎相搏。 搏斗的人不同,吸引的觀眾自然也就不同。 不只是那些純粹想湊熱鬧的人,幾乎大多數(shù)的賓客都被這消息引來:鎮(zhèn)國公世子要以身搏虎! 這跟紈绔們之間的打架可不同,紈绔再混不吝,下手也有輕重,面對同樣身份的公子哥兒,只要理智還在,一般都不會鬧出人命。但是,老虎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什么叫適可而止。 鬧不好,可是要送命的! 所以,隨著陸澹要跟老虎搏斗的消息一傳出來,幾乎整個園子的賓客都涌了過來。 而陸澹的祖母鎮(zhèn)國公府老夫人,更是被這消息嚇地差點沒暈過去,婢女們一陣拍胸捶背掐人中好不容易緩過來,立馬就讓人攙扶著來到了校場。 陪著她一起來的,還有寧音公主母子、云霓郡主、勇毅侯老夫人,渠家的崔氏梁氏和渠瑩,以及譚氏等人。 譚氏一眼就看到了臺邊的宜生,她眼睛瞪過來,翠縷忙跑過去,宜生見狀,只得也慢吞吞地走過去。 譚氏嚴厲地瞪了宜生一眼,正想說些訓(xùn)斥的話,就被身邊一聲凄厲的喊聲止住。 “澹兒啊!”鎮(zhèn)國公老夫人一聲悲號,立刻讓籠子里正躲閃老虎進攻的陸澹動作一頓。虎爪襲向陸澹的肩膀,陸?;剡^神來連忙躲閃,但肩膀上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鎮(zhèn)國公老夫人差點又要暈過去。 “陳家小子,趕緊把籠子打開,放澹兒出來!”鎮(zhèn)國公老夫人含怒朝陳二道。 陳二這下高興了。 但臉上卻還是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這、這不好吧?您孫子可是自愿上去的,說好的事兒怎么能不作數(shù)呢?君子言而有信哪,老夫人……” “言而有信個屁!”鎮(zhèn)國公老夫人破口大罵,“今日澹兒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就在你陳家大門口吊死!” 陳二頓時唬了一跳。 他雖不成器,卻也知道當今是敬長崇孝的,若鎮(zhèn)國公老夫人真因為他在陳家門口吊死了,別說被人唾沫星子淹死,恐怕父親姐夫甚至圣上都饒不了他。 雖然他并不信這老婆子真敢吊死,但這話一說出來,他還敢不應(yīng)承,那就是他的不對了,真?zhèn)鞯绞ド隙淅铮隙ǖ帽挥?xùn)斥。 更何況,還有鎮(zhèn)國公老夫人身邊的云霓,他那沒比自己小幾歲的外甥女,可是正一臉兇狠地瞪著他呢。 他毫不懷疑,若是他堅持不開鎖,云霓肯定不會顧及什么舅甥關(guān)系。 想到這里,陳二立刻陪著笑道:“哎呦老夫人,您可別嚇我,我膽兒小。我給您開還不行么?立馬就開,立馬就開!” 說著就要招呼人開鎖。只是,一邊招呼人,一邊兒湊到臺下距離鐵籠子最近的地方,朝陸澹喊道:“陸兄,這可不是我故意占便宜??!你家老夫人非要開籠子,我也沒辦法呀,這樣一來你可就輸嘍,先前說的可別忘了哈!” 因為之前被抓的一下,陸澹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面對老虎也有些落了下風,但聽到陳二這話,卻冷哼一聲,阻止了那些欲要開鎖的人。 “祖母,您別擔心,我可還想聽陳二叫爺爺呢!”他哈哈笑著,一轉(zhuǎn)身又撲向了老虎。 開鎖的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聽誰的。 鎮(zhèn)國公老夫人一聽頓時大急,連聲呼喚請求。但無論她怎么請求,陸澹卻都不為所動,依舊要跟那老虎拼個你死我活。 圍觀的人群頓時議論起來。 “這鎮(zhèn)國公世子……也太狂妄太好勇斗狠了,還罔顧祖母的關(guān)心,讓長輩擔驚受怕的,實在是……不孝?。 庇腥藫u頭晃腦的小聲說道。 “要不怎么說是紈绔呢?要是往后還是這性子改不了的話,說不準哪天就——”又一人竊竊私語,說到最后卻咽下了沒說出口的話,而那句話,自然是“說不定哪天——就丟了命了” 人群中遍是指責陸??裢欢碌淖h論。 遠遠地,躲在一叢茂密灌木后的沈青葉小聲哼了聲。 ——陸澹才不是狂妄不懂事的紈绔。 ☆、54|3.22 無論鎮(zhèn)國公老夫人和云霓怎樣勸說,陸澹依舊堅持要繼續(xù)。 陳二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心里卻挺高興。 許是因為肩膀的傷,陸澹的動作不如之前靈敏,原本被壓制的老虎終于奪回一些優(yōu)勢,陣陣虎嘯中頻頻進攻。 看著陸澹狼狽地招架著,陳二愉快極了,但是,看到那個同在鐵籠中,卻極力躲避陸澹和老虎的身影時,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賤胚子! 他在心里狠狠罵道。 心里卻也知道虎奴為何不聽話。 他只求保命,命在的情況下,他總是會做出對自己傷害最小的選擇。至于用自由誘惑,這個餌陳家人用了太多次,虎奴不傻,只有生命真的受威脅的情況下,才會心甘情愿的吞餌。但當有別的更好選擇的時候,這誘餌就是個笑話。因為陳家人的信用早就破產(chǎn)。 陳二一時竟無計可施。 他煩躁地看著臺上,突然眼睛一亮,大聲朝陸澹道:“陸兄,之前我們賭的可是生死,你這場自然也不能例外,想要贏得話,你可得把這老虎和虎奴一塊兒打死了才算!” 臺下一片嘩然。 殺人啊……真可怕。 不少夫人小姐不忍地捂住了雙眼。 陳二算盤打得好,奈何陸澹并不接招。 上一場是上一場,事先又未說明,他為何要遵守上一場的規(guī)矩? 雖然那虎奴看上去幾乎要死的樣子,但能打死老虎的人,肯定有些真功夫。當然,他不是怕虎奴,可若再加個虎奴,雖然他仍舊有自信笑到最后,但恐怕無法避免地會受些傷。 其他時候還好,但如今祖母還在臺下,若是他受傷,祖母定然承受不住。 更何況,既然有更輕松的取勝方法,他為什么要舍近求遠? 用最輕松卻省力的方法達成目的,這是他的原則,哪怕是這樣一場玩樂似的搏斗,他也依舊堅持這個原則。 所以,任憑陳二如何叫囂,陸澹都只當作耳旁風。 而這時,臺下的鎮(zhèn)國公老夫人和云霓也惡狠狠地看著陳二,那目光,簡直像是恨不得把陳二扔進鐵籠子里喂老虎似的。 陳二被瞪得心里發(fā)憷,無法,只得小聲罵了幾句孬種便作罷。 然而,看著虎奴消極躲避的模樣,他的火卻怎么也消不下去。可他又不好當著那么多人,尤其是云霓和鎮(zhèn)國公老夫人的面,直接威脅虎奴加把勁兒揍死陸澹。 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終于又想出個主意。 陳二笑著,朝陸澹道:“既然陸兄不愿殺了這賤奴,我陳二自然也不會逼你,可是,比試總得有個輸贏,不如就定個規(guī)矩,陸兄若是能把老虎打死,再把虎奴雙腿打斷,自然就是你贏了,反之亦然?!?/br> “當然,”看了眼云霓和鎮(zhèn)國公老夫人的臉色,他趕緊又加了一句,“陸兄若是不敵,直接認輸便可?!闭f罷,便不懷好意地看著陸澹。 因為來地晚,鎮(zhèn)國公老夫人并不知道陸澹與陳二之間還有賭注,此時一聽,立刻便道:“澹兒,咱們認輸,咱們認輸吧!” 陸澹瞥了陳二一眼,也沒提醒祖母,只在又一次躲過老虎的襲擊后笑了笑,英俊的面容引得臺下許多小姑娘不自覺地紅了臉,他卻沒注意小姑娘們的反應(yīng),只沖著臺下一臉擔憂的老夫人道:“祖母,您放心,我不會輸?!?/br> 又掃了那虎奴一眼,轉(zhuǎn)頭朝陳二道:“如你所愿,不過,若是我贏了,你可別忘了上臺前說的話。” 雖然身體還在狼狽地躲避,但陸澹的聲音十分輕松,姿態(tài)也云淡風輕的樣子??瓷先ゾ妥屓四X得:他會贏,一定會贏! 然而,就在陸澹的話剛剛落下,甚至目光還停留在陳二身上未收回時,原本一直消極躲避的虎奴卻忽然暴起! 他躲在老虎巨大的身軀后,從陸澹的視線死角躍進,眨眼間便落到陸澹身后,然后從后面勒住了陸澹的脖子。 陸澹身前,猛虎也咆哮著奔來,而身體被縛的陸澹,看似完全無法躲避這一擊。 “澹兒!”鎮(zhèn)國公老夫人撕心裂肺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