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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府寵妾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思念宛如潮水般涌來,瑤娘心中充滿了感傷,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雙翅膀,眨眼就能飛回林云縣,去見小寶和jiejie。

    瑤娘自顧沉浸在思緒中,自然忽視了身后的動靜,直到晉王走到她面前來,她才發(fā)現(xiàn)屋里竟然來了人。

    她下意識往窗外看去,院中空無一人,想著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大抵守門的婆子又偷懶了。其實(shí)也是小跨院里尋常沒人來,又是在王府里,所以下人都比較松散,再加上玉燕玉翠兩個丫頭也不是那種待人苛刻的,難免有人偷jian耍滑。

    她曲膝行禮,沒敢抬頭。

    心中想著上午那賞,更是不確定晉王這時候來是干什么。

    “本王來看看小郡主。”晉王輕咳了下,道。

    瑤娘忙點(diǎn)點(diǎn)頭。

    按規(guī)矩,主子來了,是要奉茶的??蛇@會兒小樓中一個人都沒,福成竟然也罕見的沒出現(xiàn),瑤娘十分懷疑晉王能看得住小郡主,只能局促地站在那里渾當(dāng)沒這回事。

    屋里很靜,兩人的目光看似都看著床榻上,不停地翻過來翻過去樂不思蜀的小郡主,實(shí)則注意力卻是有些飄散了。

    瑤娘想了又想,才小聲道:“奴婢謝謝殿下的賞。”

    晉王幾不可查地唔了一聲,頓了頓,才道:“你侍候小郡主有功,本王早該賞你。”

    這就算是翻篇了?

    渾當(dāng)那日之事沒有發(fā)生?

    瑤娘能明白晉王的意思,此時又得了晉王的話,一直懸在空中沒著沒落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來了。

    甚至有一絲小小的雀躍,她成功了,也許她真的可以安穩(wěn)無恙地待到小郡主再大一些,便帶著賺來的銀子回家。

    想著這些的同時,瑤娘不禁看了晉王一眼。

    晉王長身玉立,脊背挺直,雙手負(fù)在身后,面色冷凝地看著小郡主。明明那張俊臉還是如同以往,幾乎沒有什么多余表情,可因?yàn)檠壑腥彳洠浕苏麖埫婵椎匿h芒。

    這樣的晉王,是瑤娘從未見到過的。

    她甚至隱隱有些羨慕床榻上那個天真無邪的奶娃。

    她想,這世上大抵也就只有小郡主,才能讓晉王褪去臉上的冰寒,全心全意呵護(hù)。

    晉王覺得這個小奶娘有點(diǎn)傻,他都來了這么半天,飯也就不提了,連茶都沒有一杯。

    他在想她的規(guī)矩到底是誰教的。

    于是瑤娘便發(fā)現(xiàn)晉王的俊眉蹙了起來。

    晉王蹙眉真好看。

    瑤娘見過很多人皺眉,可要么是顯得十分兇惡,要么就是皺著兩個包在額頭上,有的甚至連眼形都會變,皺巴巴地擰在一塊兒。

    可唯獨(dú)他,長眉順滑,色澤不濃也不淡,宛如煙雨籠罩的水墨畫。眉峰不會顯得太鋒利,反倒走勢柔和,當(dāng)他皺起眉頭時,只是眉心微微擰起一個弧度,看起來不是皺,反倒是蹙更為貼切。

    瑤娘突然想起一首詩,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想完之后,她覺得自己真是太大逆不道了,她怎么能把晉王比作女人??烧J(rèn)真去看,晉王長得真得很好看,比女人還好看。

    瑤娘覺得自己洞悉了一個事實(shí),為何晉王總是冷著一張臉,冷冰冰,硬梆梆的。因?yàn)樗L得太好看了,若是這樣一副模樣被外人看到,還怎么能威懾闔府上下,統(tǒng)領(lǐng)邊關(guān)將士抵御蠻夷。

    就在瑤娘思緒渙散之時,晉王早就看了過來,他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小奶娘在偷看他。

    這種眼神晉王并不陌生,認(rèn)真說來,他被很多人這么看過。但還從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眼神。

    沒有算計,沒有別有用心,沒有那些很雜的東西,而是很純粹,似乎就是看著是他這個人,而不是晉王。

    這樣的眼神讓晉王有一瞬間的茫然,可他并沒有來得及去深思,就被打斷了。

    原來福成方才之所以沒同晉王一起進(jìn)來,一是識趣,二則是去叫人了。

    玉燕玉翠進(jìn)來后就跪在地上。

    她二人也是宮里出來的,宮里的規(guī)矩最是嚴(yán)謹(jǐn),早先在朝暉堂的時候,規(guī)矩大致與宮里差不多??勺源騺淼叫】缭海赡苷媸情e散慣了,竟會發(fā)生門里門外都沒人守著,殿下來了才后知后覺。

    按照晉王一向處事的規(guī)矩,玉燕和玉翠都少不了鞭刑十下,可這次他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下不可再犯,就讓她們起來了。

    玉燕玉翠心有余悸,看著她們隱隱有些蒼白的臉色,瑤娘有些不明白她們?yōu)楹闻鲁蛇@樣。

    其實(shí)瑤娘也怕晉王,但她知道晉王不是一個會亂發(fā)脾氣,隨意遷怒之人。

    晉王沒有用午膳,玉燕下去安排。

    廚房那邊準(zhǔn)備得很快,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午膳就提來了。

    午膳在東次間擺好,晉王移步過去。

    經(jīng)過這一會兒的時間,瑤娘也餓得不輕,奶娘就是餓得快,說來就來了,一旦餓勁兒上來,就是饑腸轆轆。

    她想這會兒玉燕玉翠都在,有人幫忙看著小郡主,她可以去吃午飯。便悄悄跟玉翠說了一句,打算離開。

    她以為她行為不惹人注意,實(shí)則一切盡落旁人眼底。

    “既然蘇奶娘沒事,那就幫著侍膳吧?!备3傻?。

    第27章

    福成雙手抄在袖子里中, 一副老神在在地立在晉王身后。

    他一身碧青色緙絲團(tuán)領(lǐng)衫, 頭戴烏紗帽,腳踩黑面皂靴, 腰間垂掛著一個青蝠玉佩。看面相也不過三十出頭,實(shí)則瑤娘知道福成已有四十好幾了。不過太監(jiān)都生得細(xì)皮嫩rou,所以面相顯得年輕。

    他眼睛往這邊斜了斜,就看見挨著墻角打算離開的瑤娘。

    其實(shí)晉王的眼神也看在這里,只是相對沒那么明顯。

    “既然蘇奶娘沒事,那就幫著侍膳吧?!?/br>
    瑤娘抬頭看著福成, 神情錯愕。

    再去看端坐在桌前的晉王,晉王神情淡漠,并未表現(xiàn)異議。既然不說話, 那就是同意了, 可屋里這么多丫頭,怎么就輪到讓她一個奶娘侍膳了?

    “蘇奶娘在這下人里頭, 如今可是頭一份兒啊?!备3尚σ饕鞯?。

    所以說主子跟前的得臉奴才說話就是不一樣,福成看似只字未提上午那事, 可無不是在說瑤娘受了晉王的賞,就當(dāng)?shù)镁瞎M瘁。這鞠躬盡瘁自是要盡心盡力服侍晉王, 首要就是這侍膳了。

    玉燕等一眾丫頭俱不敢吱聲,瑤娘站在那里頗有些手足無措。可如今這種情況, 她肯定無法出言拒絕,便也只能來到桌前。

    綠娥捧來了水盆,讓瑤娘凈手, 眼神略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她。

    這侍膳之事看似簡單,實(shí)則也不是誰都能做的,需得知道主子的喜好,并要懂得眼色。主子本是想吃這個菜,你卻夾來那個菜,不是擺明了添堵。且主子并不會出言指導(dǎo)你該怎么去做,凡事都讓人指點(diǎn),還要你這奴才作甚。

    且晉王是出了名的難侍候。

    晉王的難侍候是他的冷臉,一旦不如他的意,那冰寒之氣能凍死人。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綠娥她們聽人說的,以她們的身份還到不了晉王跟前侍膳。

    幾個綠字輩的丫頭眼神擔(dān)憂地看著瑤娘,心想這殿下的賞也不是隨便能接下的,賞識的同時也蘊(yùn)含著無限危機(jī),一個不好可就是遭了嫌棄的下場。

    倒是玉燕兩個還是一貫的沉穩(wěn),臉上看不出喜怒。

    瑤娘用干帕子拭了手,先是把袖子往上挽了挽,才接過綠腰捧來的長柄銀箸。

    其實(shí)給晉王侍膳這事,瑤娘也是干熟了的,她上輩子沒少給他侍膳,深諳這位主兒有多難侍候。關(guān)鍵此人還是個脾氣大的,但凡不合意就甩冷臉,上輩子瑤娘沒少因?yàn)檫@事被晉王嫌棄。

    他雖然口里不說,但眼中無不是寫著:侍個膳你都不會,你還能干什么?

    彼時為了一雪前恥,也是為了討好晉王,瑤娘可是用心學(xué)過了的,她雖對晉王其他方面了解不多,但關(guān)于他一些生活上的小習(xí)慣,簡直太清楚了。

    桌上的菜很豐盛,八菜一湯,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

    瑤娘只用嗅著這味兒,就知道這是朝暉堂小廚房里的菜式。

    她慣是個不貪吃的,但吃過晉王幾次剩菜,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間美味,那是讓人把自己舌頭吞掉都不為過。上輩子瑤娘只是個小小的妾室,說是寵妾,其實(shí)還是吃大廚房,大廚房里的飯食雖也不差,但總覺得缺少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瑤娘也分辨不清,反正她知道晉王的膳很好吃就夠了。

    菜是五葷三素一個湯,葷菜有爆炒肚絲、口蘑炒雞片、清湯魚圓,宮保野兔、砂鍋煨鹿筋,素的有糟燴鞭筍、鮮菇菜心、清炒茭白,還有一道三鮮湯。

    可能真是餓了,瑤娘看得口涎泛濫,心里火燒火燎的。

    不過她還沒有忘記自己要干的差事,見晉王持起銀箸,便一手壓著袖子,一手給晉王夾了幾片清炒茭白,擱在他面前的瓷碟里。

    大抵是太熟悉這幕場面,也可能實(shí)在是餓了?,幠镆粫r竟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小戶人家的出身,進(jìn)了王府也沒干過給人侍膳的事,按理應(yīng)該是不懂給人侍膳這事的。

    她動作有條不紊,行云流水,十分優(yōu)美。那微微翹起纖纖玉指,一舉一動都蘊(yùn)含著一種嫻靜的從容,美得像是一幅畫。甚至讓人可以很輕易地就忽視她此時的打扮,而是下意識就覺得此女很美。

    最關(guān)鍵的是她的手很穩(wěn),并沒有遲疑,似乎很篤定她夾的菜晉王一定喜歡吃。

    晉王也確實(shí)喜歡吃。

    與其他行伍出身的人不同,晉王喜素不喜葷。葷食也是吃的,但素食更得他青睞。當(dāng)然肯定會有人說,為何明明喜素,卻偏偏弄這么多葷菜。這個問題就有些深奧了,反正瑤娘也是服侍晉王久了,才知道他身邊有許許多多奇怪的規(guī)矩。

    就好比這些菜,晉王吃得并不多,可能每樣也就吃幾筷子,他的喜好跳躍性很大,但只要記住一個道理就可,跟著他的眼神走。

    這邊一個夾,一個吃,配合得很好。

    那邊以福成為首的一眾人,各種吃驚、詫異,就不一一列舉。

    屋里十分安靜,宛如無人之境。

    反正瑤娘為晉王侍膳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十分佩服他用膳碗筷從來不會發(fā)出任何聲響,甚至連咀嚼聲都沒有。

    瑤娘夾過去的菜,眨眼沒了,眨眼又沒了,就是讓人不知道是怎么沒的。

    驀地,一陣腹鳴聲突兀地響起,因?yàn)槲堇锇察o,所以顯得十分響亮。

    瑤娘臉唰的一下紅了,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里鉆進(jìn)去。她想晉王大抵要斥她失儀,哪知他根本沒說什么,似乎沒聽見一樣。

    晉王又吃了幾口,放下了銀箸。

    “剩下的菜賞你。”

    晉王并未點(diǎn)名道姓,但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就望了過來,瑤娘除了自己,也不做他人思考。

    她看著桌子幾乎沒怎么動的菜,疑惑地想著,今兒晉王胃口不好?

    晉王并沒有久留,吃過午膳就離開了。

    似乎他來就是為了吃頓午膳。

    瑤娘得了一桌子菜,因?yàn)檫@桌非比尋常的菜,她得以回房去用膳,還有人恭恭敬敬幫她將這些剩菜提回房里,在桌上擺好。

    有時候瑤娘挺不懂這種規(guī)矩的,不過是晉王吃剩下的菜,怎么就格外與眾不同了呢,明明它就是菜啊。

    瑤娘上輩子沒堪透這個道理,這輩子大抵也是無能,反正吃晉王剩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瑤娘適應(yīng)良好。甚至因?yàn)檫@些菜好吃得讓人想吞舌頭,她比以往多用了一碗飯,吃得肚兒圓圓,才算罷。

    可菜還是沒有吃完,還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