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穆遠自出生后一直到八歲都是在宮中度過的,后來他長大了,性子卻有些古怪,不愛與人親近。除了祖君之外旁人都不怎么喜歡他這么一個冷冰冰的小男孩,后來他的父親瑰陽長公子回京,才將他帶去了漠北。 “好,那就有勞殿下了?!蹦逻h并沒有拒絕清泱,雖說他男兒家深更半夜地和一個女子一起到處亂逛會有損清譽,但他又幾時成了那等扭捏的閨中公子了。 所謂清譽,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清者自清”,難道是別人詆毀幾句便能夠改變的嗎? 于是穆遠跟著清泱一前一后地在御花園里閑逛起來,沉默半響二人無話。 清泱先受不住這寂靜,開始找起話題來?!邦M酰闱浦焐系脑律嗪?,依我看倒真是個賞花的好時節(jié)。只是也不必同一大群人一起,我們兩個這樣閑逛著就很好,這御花園中沒有經(jīng)過精心挑選的花兒,未必就賞玩不得?!?/br> 清泱這樣說著,穆遠倒真是聞到了暗香浮動,花暖襲人,心情也好了些。方才聽到五皇女那般說他,他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有些事情聽了再多也不會適應。 “殿下說得好,這世間的萬物未必就是精心培育挑選的好。在漠北有一種植物叫做玉芙蓉,它能夠在最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長,沙漠里缺少水,它就把根扎到地下數(shù)丈之深、綿延方圓幾里來吸取水分。這種植物外表都是尖銳的刺,靠近了一不小心就會被它扎傷。但是它確是沙漠旅人最希望看到的,因為它的內里儲存著大量的水,對于缺水的人來說見到他就算是見到了生的希望?!?/br> “哦?這倒是一種奇特的植物?!鼻邈笃鋵嵵滥逻h說的就是后世里的仙人掌,但是前世她忙于學習,從來不曾去有沙漠的地方旅行過,見的仙人掌都是養(yǎng)在小花盆里的,方寸土地,縱然是耐旱的植物也需要主人時常澆水,精心呵護。 “看來睿王倒是對這種植物情有獨鐘,難道這背后是有什么故事嗎?” 第4章 穆遠的故事(修) 穆遠聞言微微驚訝,他以為像清泱這等不識五谷的貴族子弟,聽自己說起玉芙蓉,定然會鄙夷地說上一句不過是粗鄙之物罷了,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興趣。 穆遠從來沒有與人說過這件往事,這一次卻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傾訴的欲望?!罢f起來這玉芙蓉倒是救過我一命···”穆遠目光飄向遠方,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只聽他接著說道:“當年我才只有十六歲,我十四歲的時候便跟著母親和諸位jiejie上戰(zhàn)場,這時候已是有了些經(jīng)驗,所以母親將伏擊的任務交給了我。匈奴一向剽悍善戰(zhàn),馬上功夫更是無人能及,他們仗著有快馬鐵騎,時常南下劫掠邊境的百姓。而我□□兵力不足、糧草不繼、邊境又遼闊所以一直以來只有防守的份兒。” “等等,如今四海升平,匈奴也對于我們俯首稱臣,我看情況都沒有你說得那么嚴重?!鼻邈箝_口打斷了他的話。 “殿下,我說的是九年之前的事情了?!蹦逻h沒有生氣,他知道清泱沒有懷疑他的惡意,只是不明白罷了,于是開口溫和地提醒道。 清泱聞言知道是自己考慮不周,于是安靜下來接著聽穆遠的故事。 “那一次我們得了線報,說是匈奴的大王子要帶人襲擊,母親事先推演了匈奴可能的進攻路線。母親不愿一味防守,于是決定以少擊多,主動進攻。 我領到了五千人馬,一開始走了半個月都沒有遇到匈奴軍隊的影子,后來也只是遇上了零星的小股軍隊。遠行征伐本就有很多不確定因素,我們只帶了一個月的糧草,到這時已經(jīng)該原路返回了。可是我年少氣盛不甘心無功而返,于是執(zhí)意要孤軍深入?!?/br> 李清泱專注地聽著,知道馬上會有事情發(fā)生了。 穆遠沒有注意到李清泱略顯憂心的神情,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 “又過了幾天,一日遮天蔽日的風沙過后,我居然遇到了匈奴軍的主力,這些自然是后來我回去后才知道的。匈奴大王子率領二十萬兵馬犯境,遭遇母親的追擊后倉皇逃離??墒羌词故锹鋽≈畮煟倥丝躺星矣惺嗳f兵馬,根本不是五千人可以對付的強敵,可卻偏偏狹路相逢了。 那一場戰(zhàn)斗很是慘烈,我?guī)サ娜笋R全部都戰(zhàn)死了。我殺了匈奴的大王子,然后憑借快馬逃離了那個修羅地獄。我疾馳了三天三夜,直到筋疲力盡,匈奴的兵馬沒有再追來。或許是因為群龍無首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我跑得太快了,不過當時我什么都沒有想就一頭栽下馬來。 半昏半醒間我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舔我的臉,醒來發(fā)現(xiàn)是我的坐騎踏沙。我三天三夜沒有喝水,喉嚨里像是著了火一般,我從踏沙的身上取下了水袋,只剩下了半袋水,我喝了一口,將剩下的都給了踏沙。踏沙實在是累壞了,它是西域的名馬,素來以耐力見長的,如今卻是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我守了它一天,幾次去試圖將它拉起來,可是都失敗了。那時候我知道它已經(jīng)廢了,我沒有辦法帶著它離開沙漠。我抽出自己的刀殺了它,然后帶上了它的血rou獨自上路。 可是我已經(jīng)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在大漠之中漫無目的地漂泊著。半個月后踏沙的血rou都消耗完了,我再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我開始出現(xiàn)幻覺,在太陽的炙烤下連黃沙都是guntang的,我倒在上面感覺聞到了自己皮膚焦灼的味道。 再次醒來是第二日的清晨,我掙扎著站起來繼續(xù)走。然后翻過了一個沙丘看到了一大片琳瑯滿目的花朵,我興奮地跑過去,用自己的佩刀劃開了玉芙蓉,然后貪婪地汲取著它積存了不知道多久的汁液。后來我靠著它尋找到了水源,獲得了生機?!蹦逻h難得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說罷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清泱前世今生都不曾經(jīng)歷過如此殘酷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聽當事人講來不由心驚,“原來睿王還有如此的驚險的際遇,絕地逢生,真不愧戰(zhàn)神之名?!鼻邈蟀l(fā)自內心地感嘆,絕不是隨口敷衍。對于眼前的男人,她只覺得了解的越深就越讓人敬佩憐憫。 “自此一戰(zhàn)我殺了匈奴的大王子后便聲名鵲起,算得上是一戰(zhàn)封神??墒俏缫箟艋匚覅s時常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死去。還有踏沙,它是這世間最好的坐騎,它救了我,我卻為了活下去親手殺了它?!?/br> “這怎么能夠怪你,你的坐騎本來就活不了了,它若是有靈識,知道自己能夠為自己的主人做最后的貢獻,一定也是十分愿意的?!鼻邈髣窠獾?。 “殿下,是穆遠的錯,將這些血腥往事講給殿下聽,污了殿下的耳朵?!蹦逻h從愧疚悲傷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不好意思地致歉。 “睿王哪里的話,睿王保家護國、守土衛(wèi)疆,這等英勇的事跡,若是污了我的耳朵,那我該成了什么人?!鼻邈蟛唤獨馍嫌浚嫔及l(fā)紅了。 穆遠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反應,若是別人聽了,大概都會覺得他一個男子如此悍勇,有違夫道吧! “額,咱們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想必宴會都快結束了。還是趕緊回去吧!”李清泱回過神來建議道。穆遠如今是炙手可熱的人,大半夜的她單獨和他在御花園里溜達,要是被別人知道還不是要懷疑她的居心。 “是,殿下考慮周全,還請殿下先回?!蹦逻h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清泱瞬間明白過來,穆遠是要避嫌,畢竟兩個人一起回去,難免叫人聯(lián)想到兩人是約好了一起躲開眾人的。雖然她與穆遠的確是偶遇,但是人言可畏,別人可不會相信巧合。于是她也不再客氣的推辭,邁開腳步就朝花月亭的宴會處走去。 回去后發(fā)現(xiàn)果然是將近散場的樣子,畢竟正主兒穆遠不在,一眾想要借此獻殷勤的貴族子弟也沒了目標。而方才還身體不適的元君早又言笑晏晏地回到了祖君身邊,不知和祖君說些什么,逗得祖君不住地掩著嘴笑。 李清泱見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下情緒復雜。她原本以為自己不過是來湊個數(shù),沒想到轉眼間就成了元君眼中最合適的人選,頓時心情沉重不少。 沒過多久穆遠也回來了,只見他的父親長公子一見他便將他叫到了身邊,數(shù)落道:“你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規(guī)矩,這是你外祖父為你特意舉辦的宴會,你卻一個人跑開了算怎么回事兒?” “是,父親,兒子知錯了?!蹦逻h垂首回答道,雖然他心里十分不情愿在這里被人品頭論足,卻還是沒有違逆自己父親的意思。 “老祖宗,您看著時間也不早了,不如今日叫大家都散了吧?”元君見穆遠回來,便開口向祖君建議道。方才他怕自己的小女兒想不開,便派人跟著李清泱,沒想到后來她竟然與穆遠相遇,還相談甚歡。 元君心想:這穆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著在場的王孫貴女全然不在意,難得自己女兒可以叫他另看一眼,可不能再拖延下去叫他改了主意。 “嗯!時候是不早了,哀家都困了,大家就此散了吧!”祖君何嘗看不出元君的意思來,不過他也屬意清泱,便順水推舟了。說罷祖君打了個哈欠,元君見祖君順著他的話說,便及時扶起祖君來作勢要走。 眾人本就百無聊賴,見狀無不欣喜,皆站起來道:恭送祖君、元君。然后也不再逗留,這原本熱鬧十分的宴會便瞬間散了。 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李清泱還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動身。方才元君離開時拼命向她使眼色,那意思分明就是叫她去送穆遠回去,好借此獻上一番殷勤,順便在長公子面前留下個好印象??伤睦飬s是十分排斥這樣的行為,便遲遲在座位上不肯動身。 “清泱,你怎么還不走?” 李清泱聞得一個低沉的女聲喚自己,抬頭一看見是自己的太女jiejie,只好露出一個苦笑來,也不答話。 太女見狀尷尬,若不是她死活不情愿娶穆遠,這苦差事也不會落到清泱身上。清泱他年紀尚幼,還沒見識過世間的好兒郎,如今就要娶一只公老虎回去,叫她也實在不忍心。 “清泱,是jiejie對不起你,待jiejie登上皇位之后,定封你做個最尊貴無匹的王女,叫你一生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安慰的話元君也都已經(jīng)說過了,太女無話可說只好許諾起了將來的前程。 李清泱面上恭敬地回答:“為太女jiejie分憂是meimei該做的事,jiejie不必記掛?!笨蓞s在心中冷笑:你如今拿我的終生大事去穩(wěn)固你的位子,可到頭來許諾的也不過是皇家里最尋常的榮華富貴。說什么姐妹情深,也不過如此。 “那本宮就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府吧!更深露重,莫要著涼?!碧笄械貒诟懒艘环?,便帶著自己浩浩蕩蕩的東宮侍從走了。 第5章 誤解(修) 李清泱見太女灑脫地離開,心中更是不快,拿起桌子上的酒壺來就不管不顧地往嘴里灌。 她原本以為她在這女尊的王朝都生活了十六年了,對于這里的習俗、皇家的無情也都該習慣了,可到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她還是做不到。 她是來自現(xiàn)代的人,先入為主地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現(xiàn)代教育,有些觀念早已是烙印在靈魂深處了。 她一個人喝了將一整壺酒都喝了下去,那宮里的美酒入口醇正香烈,勁道綿遠悠長,加上她喝得急。開始時沒有什么感覺,后來勁頭上來了只覺得頭暈目眩。可偏偏她是同元君一起過來的,連個侍從也不曾帶,這下可好了。 她不禁在心里怨自己,好好的為了旁人生這么大的氣做什么?自己不是已經(jīng)決定了隨波逐流,放蕩一生了嗎?為何偏偏在娶穆遠的事情上這樣不情愿呢,明明自己對穆遠還頗有好感,娶他難道不比娶那些嬌滴滴柔弱男子要好嗎。 其實此刻她還沒有想明白,正是因為看重穆遠才格外不愿意輕賤了他,不愿意叫他只像個物件一樣被爭奪。 李清泱喝光了壺里的酒,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一旁打掃的宮人想要去扶,卻被她一手推開了。 “不用你們,我自己可以走?!闭f罷自己搖搖晃晃地走了。 她自己走到黑影重重的林子里,見眼前突然出來了一個黑影。天色又黑再加上她醉酒后迷糊,直愣愣地盯著那黑影半天也沒有看出來人是誰? “你···你是誰···誰?。俊彼_口問道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殿下,天黑了您也不叫上個人,多不安全?!焙谟皼]有回答李清泱的問題,反而皺著眉頭責備起了她。 李清泱一聽這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便猜到了是穆遠,她醉的糊涂,打著酒嗝接著問道:“嗝……唉!你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我剛剛明明親眼看到你走了。我當時還沒喝酒呢,難道我眼花了?”她不等穆遠回答,自己先胡言亂語了一通。 “方才在下的確是走了,不過遺失了一件重要的小東西,故而獨自回來尋找。找到后發(fā)現(xiàn)殿下自己一個人在喝悶酒,沒想到居然會遇到殿下?!蹦逻h簡潔地說明了原因,其實他并不是偶然遇到李清泱,而是看她心情不好特意在此等候。 方才他和長公子回去的路上,長公子便問他屬意哪家的小姐。他不好回答,反正只不過是政治婚姻,是誰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便開口道‘一切但憑父親做主。’ 然后長公子便同他說了他屬意的人是李清泱,還說元君和祖君也都沒有異議。他聞言心下一動,回想起那個眉目清秀的女子認真聽他講往事的樣子,可片刻后回過神來,伸手去摸自己隨身的玉佩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玉佩不見了。這一下子將他從旖旎情思中拉了出來,他慌忙地向父親說明后趕回去尋找。 他回到花月亭,見宮人們開始打掃,心下先涼了一半。他那枚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若是落到那個貪心人的手里要想再找回來就不易了。雖然可以一個一個拷問,但是他剛剛回京,還不想鬧出什么風波來落人口實。 他正心慌意亂著,卻不料有個拿著掃把的宮人主動湊了過來,問他是不是在找什么東西。他趕緊將玉佩的材質、形狀等都說清楚了,那宮人便將撿到的玉佩還給了他。 他一見大喜,連聲道謝,還將自己的錢袋都送給了那宮人,那宮人連道了幾聲‘王爺客氣’,卻還是默默將前收下了。 本來穆遠找回玉佩便該回去,可偏偏見到悶頭喝酒的李清泱便邁不動腳步了。他心里不禁暗暗地想“方才她還和我談笑風生,如今不過片刻間又有什么煩心事,叫她一介皇女自己在這里喝悶酒呢?”他疑惑片刻猛然想起了父親剛剛和他說過的話,心里不由猜想這難道是因為自己? 穆遠雖然心生疑惑卻不敢直接上前詢問,倘若是真的,那么七皇女一定十分不想見到自己。于是他就悄悄地隱匿了起來,想看七皇女安然無事再回去。卻不料李清泱居然喝得酩酊大醉,還不帶個人就自己往回走,他這才無奈地現(xiàn)身出來。 李清泱平時精明,但此刻她的頭腦已經(jīng)被酒給麻醉了,完全聽不出穆遠話里的漏洞?!芭?,是這樣??!” 穆遠見她沒有追究,看見自己也沒有流露出不滿之色,便提議道:“殿下,若是殿下不嫌棄就讓在下護送您回去如何?” “好?。∧茏屇麓髮④娮o送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李清泱此刻醉意上頭,眸中不復有一絲清明之色。 穆遠伸手扶住了搖搖晃晃的清泱,鼓起勇氣道:“殿下,殿下你打起精神來聽我說?!?/br> “我知道殿下不情愿娶我,我自然也不會強求。等我回去便稟告父親一定不會嫁給殿下,屆時我不肯嫁也沒有誰再會來為難殿下了。” “殿下,我穆遠寧愿此生不再嫁人,也不會連累殿下,我自小的志向本就不是嫁一個如意妻主,殿下盡管可以放心?!?/br> 穆遠的話在心底里滾了幾滾才說出口,可憑著一股子沖動說出去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扶著的人已經(jīng)人事不省了。自己的話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幾分。 穆遠苦笑搖頭,只好扶著李清泱朝宮門走去,出了宮便叫了一頂小轎子將李清泱送上去,自己則騎著追風將她送回了七皇女府,見她被自己的下人扶進去才安心。 “睿王,您也進去歇一歇吧!”來接人的老管家禮數(shù)周到的問他。 “不了,好好照看你家七皇女?!蹦逻h冷冷地說罷,就翻身上馬離開了。他一向面無表情,就算是有關切之意旁人也看不出來,這莫名其妙的態(tài)度叫老管家不由地心下犯疑。 穆遠回到長公子府時已經(jīng)算的上深夜了,他進門后將追風的韁繩遞到守門護衛(wèi)手里,自己一個人便要悄悄地回房。 可路過長公子房間附近見自己父親房間竟然還亮著燈火,心下想著莫不是父親還在等著自己?想到這里便感覺頭大,他方才說是取玉佩,可卻去了這么長時間,難免又要被父親嘮叨。 他有心悄悄躲過去,等明日父親的氣消了再去認錯請安。可伺候長公子的小侍晉興一早就奉命守著他回來了,如今一見他的身影就高聲叫道:“公子回來了!” 長公子聞言馬上出來了,叫穆遠實在是無處可躲,只好乖乖跟著去自己父親房間里認錯。 “父親,遠兒錯了。不該深夜晚歸叫父親擔心?!蹦逻h趕緊認錯,態(tài)度誠懇得讓人無法責備。 “你知道自己錯了,為父問你,你方才去哪里了?”瑰陽見穆遠深夜方歸,實在不是大家公子的作為,而且如今穆遠是即將嫁人的男子,更不該如此不拘小節(jié)。 穆遠對著父親不敢隱瞞,誠實地道:“七皇女沒帶侍從,兒子去送七皇女回府了?!?/br> 長公子原本準備好好教導他一番,可聽見是送七皇女回府便一下子打消了方才的念頭?!麆倓偤瓦h兒說希望他和七皇女多多親近,遠兒便主動送人家回府,看來遠兒也很中意這個七皇女呢。這可真是難得,也不枉費自己去求父親了。’ “罷了,既然是送七皇女回府的正事我也不好說你。只是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你是大家之子,不可輕浮?!?/br> “是,父親。兒子還有一事要說?!蹦逻h見父親似乎心情不錯,便想著就此將拒婚的事情說出來。 “你說罷!” “方才路上父親和我說的事情,兒子不愿意,請父親不要再惦念著了?!蹦逻h一臉決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