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他整了整衛(wèi)衣,拈掉衣袖上的一點粉色線團,估計來自于她的衣服,也不知何時黏到的。 “那要怎樣才叫‘刺激’呀?說不定你教教我,我就會了哎?!?/br> “想知道?”他輕挑長眉。 在這深夜的鹿特丹街頭,慢慢靠近她,眼里躍動著說不出來的壞。 “教你嗎?”他抬手攬住她細白的脖頸。 長指涼,呼吸熱,低首湊近她側(cè)頸。 鼻翼周圍縈繞著他身上的青檸氣息,夾雜著微微醉人的酒氣,甘卻覺得這個距離太近了。 近得讓她手足無措,近得讓她面紅耳赤。 他俯在她肩窩,鼻尖輕輕擦過她皮膚,若有似無。偏偏不說話,偏偏沒有過多的動作。 一手還收在衛(wèi)衣口袋里,額前碎發(fā)碰到她臉頰,癢癢的。 甘卻瞪大雙眼,盯著他隨意站著的修長雙腿,兩手直愣愣地捏著自己的衣角。 這個角度在路人看來,就是一對在街頭接吻的小情侶。 桃花眼里盈著點點笑意,可惜未達心底。張存夜壓低了聲音問:“刺激嗎?” “我、不知道,但是、心跳好快?!?/br> “快就對了。” 他退開了點,毫無意外看見她臉頰彌漫著一片緋色。 “現(xiàn)在,去咖啡店等我?!?/br> “哦……那你不要、玩太久?!?/br> 甘卻說完就趕緊開溜,橫穿過街道之后,背對著他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邊往咖啡店走去邊嘀咕:“這就是‘刺激’嗎?可是我怎么覺得、跟心臟病的癥狀那么像呢……” 3 站在賭場的洗手間,十指在水流下變得稍微暖了些。 烘干雙手之后,對著鏡子撩開自己的額前碎發(fā),張存夜盯著這張臉看了一會兒。 摸到自己鎖骨處的細銀鏈,長指勾出碧色吊墜。 它在他的黑色衛(wèi)衣前無聲輕晃,他從鏡子里靜靜看它的正反面,刻字“w·l”顯得如此刺眼。 整個世界都像陷入了斷點時代,只有“嗡嗡”的耳鳴聲充斥在他雙耳。 s曾說,「你會被l的死,困住一輩子?!?/br> 心臟隱隱出現(xiàn)裂痕,他手腳冰涼,緊抿的唇鮮紅得像抹了鮮血。 他的唇色一向紅,如果身體情況正常的話。使得這張臉平添妖冶,又頹又精致。 旁邊突然有“嘩嘩”的水流聲響起,是有人在洗手。 他的世界又恢復成了動態(tài)的模樣。 反手解開頸后的銀鏈搭扣,他把玉墜攥在掌心,爾后放進休閑褲兜里。 張存夜想到那傻子在珠寶店說的刻字,也不知哪里學來的小心思,把他現(xiàn)在用的這個姓跟她的名放在一起。 可惜,關(guān)于她,張存夜承認:人在無聊的時候,會變得格外混蛋。 4 夜越深,咖啡店里本就稀少的顧客變得更少了,最后只剩下甘卻一個人。 “張張怎么還不出來呀?”她坐立不安。 她走出咖啡店,朝博彩天地那邊張望。連街道也變得那么空曠,只有三兩個男人進出賭場。 手上拎著的塑料袋有水珠滴下來,他買的啤酒已經(jīng)不冰了。 正想著酒呢,甘卻就看見他從賭場正門走出來,手里多了一個玻璃酒瓶。 “他今天怎么喝這么多酒呀?”她穿過街道,跑過去他那邊。 “張張,你出來啦!”她見他遞給門口保安一些現(xiàn)金,她見他的腳步有點不穩(wěn),她踏上臺階。 “我們是不是該回家啦?很晚了哎?!?/br> 張存夜看了她一眼,神情很廢,眼睛勾人。 他往某一級石階坐下,雙手隨意擱在自己膝蓋上,左手還拎著酒瓶。 “你是不是有點醉了呀?”甘卻在他旁邊坐下。 “你覺得我醉了嗎?” 他的聲音有點涼,可是臉龐一點紅暈都沒有。甘卻也不知道他醉了沒。 “你、你沒擦地面?!彼噶酥杆奈恢?。 張存夜不以為意,似笑非笑,“那就是我醉了吧?!?/br> “噢……”甘卻暗暗咋舌,原來要這樣判斷一個人有沒有醉呀。 “喝這個、酒,能喝飽嗎?” 他沒理她,仰頭灌了幾口。 她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好像很好喝的樣子。 “張張,我可以嘗一口嗎?” “免談?!?/br> “為什么呀?你都可以喝哎?!?/br> “我年紀比你大?!?/br> 甘卻小聲“切”了一句,“其實呀,我偷偷告訴你哦……” 張存夜偏頭看著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我倒要看看你能吐出什么有價值的話語’。 “就是……”她朝他靠近一點,伸出食指,在空氣中把他的臉部輪廓描了一遍,然后說,“我每次一看到你這個臉,就無法相信你已經(jīng)十八歲了?!?/br> “那要我夸夸你辨識力不錯?” “不用啦,我會驕傲的,嘿嘿。不過你的年紀可能真的比我大哎?!?/br> “去掉‘可能’?!?/br> “………”她縮回手,環(huán)住自己的膝蓋。 倆人安靜的時候,甘卻想到一個問題,突然蹙了眉,眼眶變紅。 “可是張張,你知道嗎?你跟辛迪有一個很像的地方:都不跟我分享自己的事?!?/br> 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張存夜把瓶子遞給她,聲涼如水:“有什么好分享的?” “朋友之間,不分享、怎么了解呀?” 的確,她就像張白紙。那程度已經(jīng)不止是‘分享’了,簡直是‘赤·裸’在他面前。 看了她一會兒,他垂眸去看暗色的石階。 有些東西是沒法分享的,保持無知,比進一步了解要好一點。 人跟人之間,了解得越多,糾纏得越痛苦。 尤其是,身處于兩個很難產(chǎn)生交集的世界的人,連彼此的語言都不懂。 可惜如果這么跟她說,估計這傻子也聽不懂。 他盯著地面,問她:“要聽我分享嗎?” “要呀!你愿意跟我說啦?”她一臉雀躍。 “我忘了自己是誰,但應該不是壞人,”張存夜轉(zhuǎn)頭看著她的眼睛,想從里面看到某種與他契合的訊息,“你信嗎?” 甘卻眨了一下眼,“我信。” 有點呆愣,有點認真,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十八歲’,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br> 她說著,魔怔了一樣,半起身,湊上去,柔軟的唇碰到他的桃花眼。 坐在石階上的人微仰了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靜默的空氣浮動在深夜的荷蘭街頭,甘卻俯著身,與他四目相對,一動不敢動。 他突然抿著唇笑了一下,用近乎氣音的聲音說:“傻子,你完了?!?/br> ☆、第十五章 甘卻直起身,站在他下一級石階,紅著臉問:“我、為什么完了呀?” “你不知道???”他往后仰,雙手撐在身側(cè)的地面,挑了挑眉,就那么看著她,要笑不笑。 “我不知道呀,”她被看得有點緊張,又覺得從這個角度看他這個樣子,分外招人,“你干嘛又不說話?” “我問你,吻過你的辛迪嗎?” 視線下移,張存夜觀察著她的手指,她開始刮自己的衣角。 她身上的一切都那么明顯地昭示著她在福利院的生活狀態(tài),就差某人的一份資料來證明核實他的猜想了。 “你、你跟辛迪、你們不一樣,不一樣的……”甘卻吞吞吐吐,眼里有藏不住的傷痛。 “剛剛不是還說我們很像嗎?” “………”她低頭看著他,說不出話了。 張存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說:“行了,回去吧。” 她悶悶地“哦”了一聲,差點就要掉出來的眼淚又跑回眼眶里去了。 “要不要拉?”往下走了兩步的張存夜,背對著她問。 “???拉、什么?” 他往后伸手,長指微蜷;甘卻趕緊搭上去,然而剛碰到他手指,就聽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