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衣袖?!?/br> “噢……”小氣鬼,拉都拉了,還不讓拉他手。 2 他的確有點醉,步伐不太穩(wěn)。 計程車上,倆人坐在后座,張存夜靠著座位在補眠,甘卻托著腮側(cè)臉看著他,表情苦惱。 “有話說話?!彼麆恿藙哟?,眼睛還閉著。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說話嘛?” 他不理,甘卻自動認為這人有第三只眼。 她撓亂腦后的頭發(fā),“嗯……就是、張張,等會兒我們能不能走樓梯呀?我、我可以背你!” “然后又好趁機誣賴我抱了你脖子?” “什么呀,我才沒有這樣打算!” 甘卻想了想,又問:“那要不、我們乘電梯,你、你讓我抱一下就好了。” “你覺得有可能嗎?” “為什么不可能呀?就一會兒嘛。” 張存夜睜開雙眼,歪頭去看她,“你為什么就不提議‘你走樓梯,我乘電梯’呢?” “我、我……”她試圖理直氣壯一點,“還不是因為你喝醉了、你需要一個人陪在身邊呀?!?/br> 他輕輕嗤笑了一聲,“拙劣?!?/br> 3 十幾分鐘之后,獨自爬著樓梯的甘卻簡直委屈極了。 “‘十八歲’太討厭了!” “醉了的人不是應(yīng)該‘任人宰割’的咩?” “我的天吶我好虧!我還以為、可以趁機、上下其手來著……” “哇,這樓梯,怎么爬不完嘛……” ………… 4 白色稿紙被描出手掌輪廓,第四十二張。 張存夜扔下筆,關(guān)了燈,屈腿坐在地面,背靠著床。 突然脫節(jié)的人生軌跡斷在那里,他不知道該怎樣把它們銜接起來。 漂了很久了,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嗎? 5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每天跑去博·彩天地,但是甘卻感覺那里面很厲害的樣子。 重點是,明明倆人的零花錢快用光了,但只要‘十八歲’從賭場出來,倆人又能變富有。 連續(xù)好幾天都是:她在他房門口等他,一起去用完早餐后,再一起去圖書館。 但他一般只在圖書館待兩三個小時,然后甘卻就找不到他了。 一直到晚上,甘卻自己吃完晚飯,跑去賭場外等,才能再見到他。 他偏愛步行,很少乘車,并且是賭場離他們住的酒店也并不算遠。除了第一次,往后他們都是走路回酒店。 通常情況下,除了她的嘰嘰喳喳,張存夜每晚必問的兩個問題是:“今天看了什么書?”、“今天有遇上什么好玩的事嗎?” 甘卻始終不太習(xí)慣走在他旁邊,總是跟在他身后,一蹦一跳。 他走在前面,聽著她亂七八糟的斷句,雙手插兜里,懶洋洋地像在散步。 6 荷蘭鹿特丹賭場的保安值班室里,張存夜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郵件附件下載進度條,直到百分之百。 發(fā)件人還在郵件里問了一句話:大佬,打算拐·賣少女嗎?三思啊。 看來那貨已經(jīng)看過這份東西了。 他點開資料,安靜瀏覽。賴于以前練過的閱讀術(shù),他看東西不是所謂的一目十行,只是接近于照相機拍攝那樣。 越重要的東西,越是以一種極速壓縮的方式存儲于腦海。 這傻子的個人資料,長達幾十頁,其中一半以上是各種創(chuàng)傷試驗的臨床記錄。 用各種情緒虐·待或特定恐怖場景造成她的多種神經(jīng)癥,然后再進行ptsd治療,反反復(fù)復(fù)。社交恐懼、親密恐懼、廣場恐懼、幽閉恐懼……還有很多連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的名稱。 所有意外保險承諾書的承諾人簽名都是同一個名字。 果然世上的魔鬼都擅長披著天使的外衣,如此才能肆無忌憚地行兇作惡。 7 張存夜出來時,她正蹲在門外柱子旁發(fā)呆,一見到他就笑,露出粉色的小紅rou。 “張張,你看!”她從毛衣衣襟里扯出掛在脖頸上的吊墜,“我去珠寶店拿到啦!好看嗎?” 淺碧色的玉墜上刻著字母“z”和“q”,在細細的銀鏈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2016年12月06日。 在鹿特丹城的賭場門外; 在一個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 在傻子已經(jīng)離不開騙子的某一時刻里,他覺得自己有點混。 作者有話要說: 2017·07·23 以后不刪微博了,說話算話。 ☆、第十六章 你有沒有在做某件事之前感到不忍心的經(jīng)歷? 張存夜從來沒有。 在他短短十幾年人生形成的行為準(zhǔn)則中,所謂的不忍,來自于軟弱。 這種時候,一個人所作出的所有掙扎,都可以歸為虛偽。 只有偽君子,才一面說著不忍,一面又與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馳。 他做不來。他只會快刀斬亂麻,或者直接推翻自己原先的決定。 站在賭場門前看著那傻子笑得這樣開心,他一言不發(fā)地反手戴上衛(wèi)衣連帽,一張臉藏在一片純黑色中。 可是壞男孩,現(xiàn)在這樣好玩嗎? 2 “你怎么不說話呀?不好看嗎?”甘卻走到他面前,一眨一眨的雙眼有點搞笑。 伸手過去,指尖托起貼著她毛衣的玉墜,張存夜垂眼去看這塊并不怎么純的玉。 他的眉目被額前的黑色碎發(fā)遮了大半,甘卻的視線從他臉上往下移,落在他托著玉墜的左手上。 “呀,你這個、皮膚過敏怎么還沒好?”她想握住這只手,被他先一步躲開了。 “都好多天了哎,要不要去診所看看呀?” “沒什么好看,”他把手揣進衛(wèi)衣口袋,隨口敷衍,“天氣冷,凍的?!?/br> “你很冷啊?” 他沒答話,往臺階下走。 甘卻對比了一下倆人的衣著,她裹得嚴嚴實實,他穿得像在秋季。 跟他相處的這些天,甘卻知道這人很愛干凈,每天都得換衣服,喜歡穿各種款式的休閑類服裝,很顯瘦,但看著實在有點冷。 她在他身后嘮叨:“冷的話,也是、活該,誰讓你、穿這么少衣服的呀?” “手冷,不是身體冷?!?/br> “你都整天把手放兜里了,為什么還會冷呀?” “我口袋漏風(fēng)。” “???還有這種口袋?”甘卻翻了翻自己的外套口袋,最后認定是他的衣服質(zhì)量差。 冬夜的風(fēng)的確很涼,她從后面抓住他的手臂,“張張,我的手很暖哎!” “然后?” “要我給你暖手嗎?”她眉眼彎彎,補充了一句,“不收費的!” “oh,”張存夜挑著眉睨了她一眼,說,“我要收費。” “哈?哪有這樣的?!明明是提供人工服務(wù)的人該收費的嘛,你、你是享受服務(wù)的,哪有收費的道理!” “不能接受?那就免談?!?/br> “不不不、讓你收、讓你收費還不行嗎!”甘卻趕緊妥協(xié),郁悶極了,“簡直霸王行為哎,哼,手給我啦!”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跟她對視。 “你做什么呀?” 他不說話,目光沉靜得有點奇怪,一瞬不瞬地瞧著她。 甘卻比起剪刀手,笑嘻嘻地問:“是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很可愛啦?” 張存夜選擇性忽略她這句話,等她安靜下來,等她開始刮衣角。 然后出其不意捧住她的臉頰,低下頭去。 只差幾厘米,唇就要碰到她的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