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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撩帝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第32章 “姑姑,別來無恙”

    不及反應(yīng), 韞儀已經(jīng)放下手中的糖葫蘆快步下了樓,阿寧睜開眼往下一看, 卻見一周身穿著粗布麻衣包裹的很嚴(yán)實的婦人捂著肚子跌倒在地。

    她倒在一家酒館門前, 周遭人聲鼎沸, 卻沒有一人愿上去攙扶她一把,可憐的婦人低垂著頭跪坐在地上有些無助。

    韞儀下了樓, 疾步走到那婦人眼前將其摻起:

    “你沒事吧?可需要去醫(yī)館瞧瞧?”

    婦人低低說了聲沒事,兩人四目相接, 韞儀不由得吃驚, 眼前這雙美眸可不似什么山野婦人所有,但看這雙明亮的眼便知此女年紀(jì)斷然同她差不多, 算不得什么婦人。

    “你.....”

    那人看著韞儀目光中也閃現(xiàn)出了一絲慌張, 轉(zhuǎn)而又被一種莫名的情緒給代替,韞儀被她瞧的有如云里霧里, 正想詢問一句:

    “你.....”

    那人站起身子, 飛快地說了句:“多謝公主相救?!北阃现行┎簧蹯`活的身子消失在了某個胡同的拐角。

    韞儀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方反應(yīng)過來,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呢?

    樓上,阿寧將這一切坐擁眼底,望著那倉皇溜走的老婦人隱約生出股熟悉感。

    她素來一目十行, 但凡見過的人都忘不掉, 可眼下卻有些迷惑,心中隱隱有一個荒謬的答案,可方才班懸覆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更加印證了這個答案的荒謬。阿寧少見的放松了起來,只當(dāng)自己是看花了眼。

    待韞儀上來, 也只是寬慰了兩句,此事便這么過去了。

    當(dāng)夜韞儀的情緒是何等的激昂,嘆自己生來錦衣華服無憂無慮,用著萬千百姓的錢財卻不知感恩。

    當(dāng)真罪過罪過,當(dāng)夜便決定日后每月以蕭懷雪的名義于東城門施粥贈物,是以解天下之大憂也。

    同老太君商量,竟是達(dá)成了共識,暫定于本月廿二正式施粥。韞儀欣喜非常。

    阿寧也于第二日回宮,神清氣爽。

    翌日,不想又橫生事端。找來門的人乃是一臉焦急的元祿,將她喚到得閑殿最為偏僻的一處閬苑外,焦急地問了句:

    “阿寧,你搬來得閑殿后可與三寶聯(lián)系過?”

    阿寧道:

    “有時會碰上,怎么?”

    元祿耷拉著嘴:“我這幾日去御膳房,總覺得她心情不佳似有心事,今晨一看,那手臂上可有好大一塊青紫,你說要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也就罷了,可要是....”

    阿寧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微微瞇了眼。

    翌日,便趁著夜深造訪御膳房,三寶相遇時后者正迷迷糊糊地從房中出來,阿寧知曉她這個點兒會出來如廁,也順利地將人等到了,拉至一邊。

    三寶原本半瞇的眼一看見她立即清醒了過來,還沒說上幾句話呢,這廂已經(jīng)抱著阿寧細(xì)弱的腰嚶嚶嚶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哭了起來。

    阿寧原本還對元祿的話里心思心存疑惑說來打探一般,眼下三寶這斗大的眼淚珠兒一流,她也基本確定了下來。

    懷中丫鬟雖愛哭,但也并非不分場合的,想來是真的受了不少冤枉罪,又遇見了個談心人,這才沒控住自己,哭了起來。

    “三寶,這究竟是什么回事?”

    她手臂下果然好大一塊淤青,而不只是手臂,腳踝處也有。

    “其實,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將食材給弄混了險些壞了大事,九姑娘要罰自然也是應(yīng)該的,三寶,三寶該罰....”

    “如此,那食材當(dāng)真是你弄錯了,還是他人有意從中作梗陷害于你?”

    “......” 三寶撲閃著淚眼汪汪的大眼睛:“平日里那些jiejie們也沒有這般不待見我啊,怎滴才過了幾個月,就這樣對我...”

    還能因為什么?自然是因為阿寧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膳娘,阿寧走后,卻沒帶走她們的嫉妒與憤懣,這些人也將這些情緒撒到了平日里百般維護(hù)她的三寶身上,處處刁難。

    阿寧最后只留下了句:“先回房吧,日后再議?!?/br>
    而兩日后,三寶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元祿興沖沖地向他跑來說要將她帶入得閑殿時,是委實嚇壞了的。

    當(dāng)然,嚇壞了的可不止她一人,包括哪些個平日里沒少擠兌她的膳娘與丫鬟,包括藤椅上瞇著雙眼的九姑娘。

    阿寧自己也知道,這件事上她處理地太急躁了,公然與九姑娘叫板,可人生也須得有幾顆亂棋打亂節(jié)奏,也為這沉悶的日子平添不少樂趣。

    如此這般,三寶也順利在得閑殿住了下來,因著元祿的面子,綠意對她尤為照顧,因而不過幾日,三寶已經(jīng)融入了得閑殿眾多丫鬟中,阿寧也樂的見。

    可要應(yīng)付起那暴君來,便沒有這么簡單了。

    “你要寡人做的寡人也半到了,那你什么時候履行承諾?”

    阿寧也不辯解什么,問道:

    “敢問伯毅侯爺這病生了多久?”

    蕭懷雪枕在她膝上閉目凝神,略微思考后答道:

    “年初便染上了,起初以為是風(fēng)寒,可久治不愈,竟拖到了現(xiàn)在,且現(xiàn)在還出現(xiàn)了呼吸困難喉嚨干澀的情況。寡人將宮中御醫(yī)都派去診治過,卻都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你這妖女素來愛標(biāo)榜自己醫(yī)術(shù)超群,現(xiàn)在便去治一治罷。”

    阿寧笑道無奈,輕柔地為他施診:

    “哦?民女怎么不記得我說過這些大言不慚的話?懷雪,萬不可捏造事實?!?/br>
    “哼” 一聲,他挪了挪自己的腦袋,問道:

    “你這麻藥究竟用到什么時候?”

    這話無疑是帶著怒氣的,許是厭惡于他一個七尺男兒卻這般手腳癱軟渾身無力地躺在她身上,看來是薄薄一張面皮在作祟。

    阿寧便耐心地同他解釋,此物并非是為了困住你,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卻是麻痹他的知覺從而減緩他所能感知到的疼痛。

    末了,她道:

    “畢竟你此生最怕疼?!?/br>
    地下的腦袋立馬炸了起來:“簡直一派胡言!寡人其實那等唐生怕死懼痛的小人?”

    那被逆了毛的凌厲的眸子丟過來,一時間阿寧也無言以對,故好言好語地勸著:

    “你自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若你是,當(dāng)年也不會一人率僅僅百余人同大慶千人以命相搏了?!?/br>
    “.....”

    她手上動作略微一頓,面上鎮(zhèn)定的緊,見他一雙眸子微瞇,身子倏地繃緊了如暴雨前夜般無聲地怒吼著,蕭懷雪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

    她答地隨意而輕松:

    “關(guān)于那場大戰(zhàn)坊間眾說紛紜,流傳著各種各類的故事,我聽的多了,說的也多,怎么,還真被我說中了?”

    蕭懷雪緊緊盯著她,欲從她這份無所謂的閑適中尋找一份出口,可良久,他卻緩慢地閉上了眼,道:

    “今日便到這里吧,寡人身子不適,不想見到你?!?/br>
    “稍等片刻,還余下最后兩針?!?/br>
    也只有阿寧,敢如此正大光明地忤逆她的意思而蕭懷雪還默認(rèn)了下來。

    阿寧說到做到,半刻便是半刻,待最后一針也施完了,她豪不拖沓地起了身將藥包收拾了,最后,她背對著蕭懷雪而立,說:

    “阿寧履行承諾,明日便前去伯毅候府上一瞧,還望陛下將一切都安排好,阿寧可不希望屆時被攔在侯府外?!?/br>
    身后人輕微的喘息,無聲地應(yīng)了她。阿寧低了低頭,將手中藥包裹在腰間,這么輕輕笑了笑。

    “陛下,晚膳來了” 適逢婉柔端來晚膳,阿寧走出殿外,她們二人一個進(jìn)一個出,彼此只隔著短短距離四目相望了半秒,便又移開了目光,分走各自路。

    夜里,九姑娘歇在榻上,懶洋洋:

    “當(dāng)真?她竟然要去醫(yī)蕭賀乾?!?/br>
    婉柔點點頭:“我聽得清清楚楚,確實如此。”

    伯毅候蕭賀乾,蕭舜與蕭懷雪的皇叔,一生鐘愛游山玩水不問政事,也正是如此,才讓他避過了蕭家人為這皇位爭破頭的數(shù)不盡的明爭暗斗,當(dāng)屬這朝野上下最為清閑的皇親貴族。

    素聞蕭賀乾年前染了場病,渾渾噩噩拖到了現(xiàn)在還未痊愈卻不想,蕭懷雪今日盡讓昔日的御膳房膳娘去醫(yī)治他。

    病急亂投醫(yī)?亦或不然,事情沒到個頭啊,也不敢往下定論,越是深入了解此女,便對她的身份越是好奇,究竟是誰,放有如此大的本事竟能將整個皇宮,將蕭懷雪握在手里...

    倘若借由阿寧醫(yī)治薛賀乾一事窺探到她身份的一只半角,到可姑且一試。

    *******

    翌日

    阿寧便背這一包較之尋常要大些的包不急不緩地出了宮。

    皇帝果然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她輔走出門,已經(jīng)有人迎上來將她請上馬車。

    車內(nèi)極為寬敞,備有茶點小吃,馬車夫也是個極有經(jīng)驗的主兒,縱使?jié)u漸駛?cè)氤墙贾芈访娌簧跗教?,也未曾讓車中阿寧身子傾斜過半分,何遑那始終平穩(wěn)的茶面。

    約莫行駛了有兩個時辰,馬車方停了下來,卻不是正正停在伯毅候府門外,卻是在離著侯府約莫還有一刻鐘步行的街道上,來接他們的小廝解釋道:

    “侯爺素來愛清凈,周遭數(shù)里之外是聽不得一點吵鬧聲的,這馬兒嘶鳴聲過響,恐引得侯爺不悅,況且,侯爺也不大聞得慣這股馬臊味?!?/br>
    看來這侯爺年紀(jì)雖長,卻也是個極為講究之人。

    阿寧點點頭表示諒解,便不再說什么。

    約莫行了一刻鐘后,漸漸走入一片茂密的竹籬中,若非親眼所見,阿寧也不大相信在這天子腳下皇城外,竟有這么漫天一片竹籬。

    而在它不遠(yuǎn)處,便是最為繁榮人聲鼎沸的京城大街,這片寂靜同它遙遙相望,卻并不顯得突兀,好似它本該長在這里,阿寧也本該瞧見它。

    竹籬很深,淡香四溢,于那竹籬的中央赫然圈起了一圈三米高的圍墻,高聳華貴,闊氣雄偉,是以就地化圈為府,于這漫天竹籬中化了這么一小塊來,做了世人稱贊不已的竹中雅居“伯毅候府”。

    那小廝又迎上來,道:

    “煩請姑娘稍等片刻,待我去只會主子一聲?!?/br>
    片刻后,小廝歸來,將阿寧請進(jìn)門去,一路清雅竹香不斷,伴著悠揚琴聲笛聲相和,仿若她走進(jìn)的,是一間仙人居,遠(yuǎn)離塵世,沐浴圣光。

    “主子每日都會聘請全京城最好的琴師樂手于園中縱情演奏?!?nbsp;小廝解釋道。

    阿寧便覺得蕭賀乾此人也算將生活過道了極致,于重病中也能享絲竹之樂。

    等她真正見到薛賀乾時,望著這人眼神的澄明清澈,只覺透過他,走到了那些她曾走過的山山水水浩瀚河山,這是一種同道之人互有的默契與掩不住的暴露。

    直覺告訴她,薛賀乾很眼熟,而那歇在榻上的老者在初初瞧見她時一瞬間細(xì)微的動作也告訴了阿寧,對方也有同感。

    不等她開口,薛賀乾面上掛一抹了然于心,輕輕地喚了聲:

    “姑姑,別來無恙。”

    阿寧略微一怔,也總算想起來了薛賀乾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