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苗七抱著箱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西門玉閑聊,一邊還分神打量著路兩旁的小攤。 他總覺著現(xiàn)在的沙城,跟他上次來逛的時候有些不同。 怎么說呢,之前的沙城,就像是一處無人監(jiān)管的‘自由’之地,毫無秩序可言,像那些在路邊擺攤的商販,基本上都是看哪兒順眼就擺在哪兒,連路中央都會有攤位占道。 現(xiàn)在嘛,就好像是被城管給規(guī)劃了一遍,整片街道都整潔了起來。 難不成,魔教還特地派人來整治了這里的秩序? 這么想著,苗七忍不住笑了起來,“欸,大兄弟,你說魔教最近是不是打算擴大規(guī)模了?我看這地方再擴大一下,都可以變成一個像模像樣的城市了?!?/br> 城市跟城鎮(zhèn)雖然只差了一字,但差距可是大相徑庭。 “或許吧,不過這里若是能發(fā)展起來,一定會有許多商機出現(xiàn)?!?/br> 西門玉面上始終都掛著那副溫文爾雅的微笑,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商人,反倒像個飽讀詩書的學(xué)士,若不是他言談間三句不離本行,苗七肯定會懷疑他的身份。 苗七也挺樂意聽西門玉聊這些的,因為在他日后的規(guī)劃中,有打算開一個糕點鋪,專門用來賣自己那些多到吃不完的切糕。 物盡其用嘛,自己吃不了,就干脆拿去賣錢,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拿來補貼修理裝備的費用。 談話間,二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鎮(zhèn)口。 鎮(zhèn)口處停放了許多的駱駝,基本上都是來往的商隊帶來的,西門玉帶著苗七走到最左邊的一支駝隊前,頷首沖看守駝隊的黑衣老人打了聲招呼,然后轉(zhuǎn)身接過苗七手中的盒子。 將盒子交給那黑衣老人之后,西門玉隨手從腰間取下一枚玉飾,送到苗七面前,笑道:“這一路多虧了阿七你出手相助,我這兒也沒什么能拿出手的東西,就贈你一塊兒玉佩,聊表謝意吧?!?/br> 苗七低頭看了眼那塊造型精美、明顯價值不菲的玉佩,連忙搖頭,推托道:“不用了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哪用得著你拿這么貴重的東西當謝禮。” “阿七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生意的,這東西對我來說可算不得貴重?!睆娦袑⒛菈K玉佩塞到苗七手中,西門玉忽然意味深長的沖苗七笑道:“收好這塊玉,日后,你會有用的著它的地方?!?/br> 說罷,也不等苗七反應(yīng)過來,他便轉(zhuǎn)身跟著駝隊離開了沙城。 捏著那塊泛著暖意的玉佩,苗七:“……” 等等! 這還是塊兒稀少的暖玉? 大兄弟你快回來!咱有話得說清楚了??!你送我這么貴重的東西到底是個啥意思? 堅信這天上不會掉餡兒餅的苗七有點兒方,總感覺自己收了塊燙手的山芋,但這塊山芋……咳咳,他還真有點兒舍不得還回去,暖玉啊,這要是拿去當?shù)?,肯定能換一大筆錢。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苗七心道,自己說不定是走大運,遇到了個土豪,土豪嘛,隨身帶的物件兒肯定都很貴重,說不定對方就是單純的送了自己一份謝禮,根本就沒啥別的用意呢? 這么一想,苗七心里就踏實了下來。 嗯嗯,不做虧心事,咱不怕鬼敲門。 寶貝似的把那塊玉佩收進懷里,苗七腳步輕飄飄的奔回城鎮(zhèn),打算去酒肆好好喝上一杯慶祝一下,誰成想,他剛剛踏進街道沒幾步,就撞上了一群貌似是沖著自己來的麻煩。 這群人個個都手持武器,明顯來者不善。 苗七之所以判定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是因為他在人群里認出了一位‘熟人’——那個曾經(jīng)妄圖調(diào)戲苗七,結(jié)果卻反被苗七教做人的武俊杰。 其實這群人中,還有一位苗七打過交道的‘熟人’。 就是武俊杰那位不幸被廢了武功的三叔。 可惜苗七壓根兒就沒記住他的臉。 隔了數(shù)米遠,苗七就聽見武俊杰在朝旁邊的一個中年壯漢告自己的狀,“爹,就是這個戴帽子的家伙,就是他廢了三叔的武功,還害得你丟了堂主的職位!” “噗?!泵缙弋敿脆托Τ雎?,揚聲喊道:“喂,對面那個草包,你這帽子可不能亂扣啊,你爹丟了職位跟我有毛線關(guān)系?來來來,讓爺爺我再教教你該怎么說話?!?/br> 武俊杰當即回想起了上次被教做人的場景。 他慫了吧唧的一縮腦袋,趕緊躲到了他爹身后,才弱弱的回聲道:“你、你別得意,我爹可是魔教排的上號的高手,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等會兒肯定會被我爹三拳兩腳給打趴下。” 武俊杰此言一出,旁人還沒啥反應(yīng),他爹的臉就黑了下來。 這牛皮吹的有點兒忒大了。 在這種遍地都是魔教成員家屬的地方,說這種話,那分分鐘都是要被打臉的,眾目睽睽之下,武岳只覺自己一張老臉火辣辣的疼,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家這個蠢兒子。 見狀,苗七頓時捂著肚子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還不忘嘲諷對方,“哈哈哈哈……不行不行,笑死我了,我怎么沒聽說過魔教有你爹這號高手?一個堂主、哦,還是前任堂主,竟然也能在魔教的高手行列中排的上號么?” 武俊杰下意識想要回話,卻被他爹扇過來的一巴掌拍了回去。 “閉嘴,滾一邊兒去。” 狠狠的瞪了眼被打懵的武俊杰,武岳抽出腰間的重劍,氣勢洶洶的走到苗七身前,厲聲道:“你這白毛小兒,倒是牙尖嘴利的很,拔出你的刀來,咱們手上見真章!” 聽到‘白毛小兒’這個明顯帶著貶義的詞匯,苗七臉上的笑意頓時散盡,眼神也冷了下來。 他站直身體,從腰后抽出彎刀,冷笑道:“來就來,且讓你看看我到底是嘴利,還是刀利。” 話落,二人幾乎是同時發(fā)動了進攻。 苗七手使雙刀,武岳用的是一柄重劍,前者招式輕靈,后者大開大合,在一旁的路人看來,應(yīng)該會是一場很有看頭的戰(zhàn)斗,可實際上,武岳全程都在被苗七壓著打。 大部分人之所以沒發(fā)現(xiàn)他已落下風(fēng),是因為苗七故意在逗著他玩兒,根本就沒有出重手。 事實上,在任何一個懂行的人眼里,場上的局勢根本就是一邊倒。 苗七就像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捉到這只老鼠,卻故意反復(fù)的逗弄對方,在捉到對方的前一秒,松開爪子,放對方逃過一劫,然后再次展開追擊。 這般周而復(fù)始。 武岳從一開始的憋屈惱火,到后來的麻木絕望,其中滋味兒,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 心好累。 要不是怕當眾丟臉,他甚至都想認輸了。 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例啊。 就在武岳越打表情越死氣沉沉的時候,苗七終于給了他一個痛快,雙刀一上一下,打落了他手中的重劍,在重劍落地的時候,武岳莫名生出了一種解脫感,他嘆了口氣,沉聲道:“你贏了?!?/br> “是你輸了?!泵缙呤掌痣p刀,表情輕松隨意的聳了聳肩,卻沒有趁機再打擊對方,“承讓承讓,既然打完了,你能帶你的人讓開路了么?這么堵著多影響交通呀?!?/br> 武岳有些驚訝于對方竟然沒有為難自己。 但當他看到苗七兜帽下的表情后,才恍然明白了原因。 實力懸殊太大,哪怕是打贏了,對方也半點兒都不覺得自得。 武岳的心情頓時更加沉重起來。 他蔫了吧唧的揮手,讓堵在身后的眾人讓開道路,然后看著苗七大搖大擺的穿過街道,背影越走越遠,原本挺直的背脊忽然間垮了下去。 “爹,你,你怎么了?” 看著忽然間仿佛老了數(shù)十歲的武岳,武俊杰有些忐忑的問道。 “我老了?!?/br> 武岳搖頭嘆了一聲,扭頭看著身旁已經(jīng)二十四五,卻仍舊一事無成,沒有半點兒出息的兒子,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之色,“你要是能有那人一半的優(yōu)秀,我就用不著像現(xiàn)在這樣cao心了?!?/br> 他在魔教中拼死拼活,絞盡腦汁的求上位,還不都是為了給武俊杰提供一個安然無憂的生活環(huán)境?可惜這孩子太不爭氣,除了惹是生非之外,啥本事都沒有。 武俊杰難得敏銳了一次,察覺到事態(tài)好像不太妙。 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正想打個哈哈把話題轉(zhuǎn)移開來,卻被武岳搶先一步堵住了嘴。 “反正你爹我現(xiàn)在也沒事可干,從今天開始,你就乖乖的跟我練武學(xué)藝,你以后要是再敢給我惹是生非,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連屋門都出不了?!?/br> 武俊杰:“!!” 不!不要啊爹!求放過啊爹! 你兒子我真的不是練武的材料啊爹! 另一頭,抵達酒肆的苗七已經(jīng)和胡鐵花喝上了。 被強行拉上湊人數(shù)的中原一點紅冷眼看著這兩人你一碗我一碗的灌著酒,開始在心底盤算,等晚上回去的時候,該怎么帶上兩個喝醉的酒鬼。 他拒絕跟人‘親密’接觸。 所以到時候還是讓楚留香和姬冰雁出馬吧。 “小紅,泥憋光看著不喝呀,來來來一起喝?!卑雺亓揖葡露?,苗七雖然還沒有醉倒,舌頭卻開始捋不直了,他萬分熱情地招呼著坐在對面的一點紅,試圖勸對方加入自己和胡鐵花的比拼當中。 中原一點紅:“……” 小紅是誰? 第27章 男人若是喝多了酒,打開了話匣子,就免不了一番侃天侃地、憶往昔崢嶸歲月,胡鐵花原本就是一個話多的人,喝多之后更是變本加厲,能一口氣從天南說到地北,從二十年前說到現(xiàn)在。 苗七也不遑多讓。 他話雖然沒胡鐵花多,但聽起來的費解程度卻直線上升。 楚留香花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猜到苗七剛才拉著自己,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翻譯一下,就是“大兄弟,來來來,我給你看樣寶貝?!?/br> 看著縮在角落做神秘狀的苗七,楚留香無奈道:“阿七你……” 有必要搞得這么神秘么?整個酒肆都被咱們給包了,壓根兒就沒外人在場啊。 他話沒說完,就被苗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噓,泥小聲點!知不知道灑叫財不露白呀?快來快來?!泵缙咦砸詾槁曇魤旱煤艿?,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擋在嘴角,沖楚留香喊道。 楚留香囧囧有神的湊了過去,心想自己不能跟酒鬼較真,權(quán)當是哄小孩兒似的,配合道:“是什么寶貝,快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哎嘿嘿?!泵缙哌肿煲恍Γ炖镞€給自己‘當當當當’的配著背景音樂,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玉佩,“看!怎么樣,是不是很值錢?” “這塊玉成色上佳,造型精美,應(yīng)該是出自大師之手,確實價格不菲。”不知何時,姬冰雁也湊到了兩人身旁,對著苗七手里拿的那塊玉佩點評道。 苗七眼睛一亮,立馬問道:“辣它能賣多少錢?” 姬冰雁答道:“要我估價的話,至少五千兩?!?/br> 一金等于十兩,五千兩就是五百金……苗七在心里換算了一下,頓時喜出望外,他原先也知道這東西能值不少錢,但沒敢往這么高了想,也就估摸了個一千兩的‘高價’。 誰成想,這玩意兒竟然能值五千兩,五千兩啊,都夠他在中原買一處不錯的房產(chǎn)啦! 他當即一拍大腿,目光灼灼的盯著姬冰雁,道:“那這東西泥收不?收的話窩賣泥唄,五千兩就行,窩不貪心噠,絕對不往高了要。” 姬冰雁目光一閃,正想點頭,卻被擠過來的胡鐵花一巴掌給推了出去,帶著一身的酒氣,胡鐵花滿臉義憤填庸的沖姬冰雁怒哼一聲,罵道:“你這鐵公雞死jian商,連兄弟的便宜都想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