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她想,等他醒來之后,被外人看到,或者照鏡子的時候,那是怎樣一副光景? 一定會被氣得七竅生煙的。 臨走時,覺得還不過癮,索性又惡作劇地在他嘴唇上也留了一個。 一個大老爺們涂口紅,一定會成為大笑柄。 但是,在她干完壞事,準(zhǔn)備抬頭之時,他那雙犀利的眼睛突然地睜開來,兩道幽冽如寒潭的眸光戳向她。 她完全沒預(yù)料到他會醒來,她已經(jīng)盡量做得輕手輕腳了。 被這么一嚇,魂兒都嚇沒了。 馮寶寶堪堪向后退,步伐不穩(wěn),一個踉蹌,兩片屁股瓣兒跟硬邦邦的地面來了個親密的接觸,摔得她痛得齒關(guān)亂顫。 她趕忙站起來,正打算溜之大吉之時,卻被他從身后抓住脖子,像一只小雞一樣被他林了起來。 緊接著,頭頂就傳來陰陽怪氣的冷聲冷調(diào),“你在干嘛?” 她當(dāng)時心里的確很害怕,可是看到他側(cè)臉上的口紅印和一張鮮紅的嘴唇時,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是不明白她為何無緣無故地大笑的,微微斂眉,“我有這么好笑么?” “哈哈……你可笑極了。”她趁著他困惑之際,眼珠子狡猾地骨碌一轉(zhuǎn),“你放我下來,我就告訴你唄?!?/br> 陸晉原看著這個狡猾的小鬼頭,心想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便將她放下來。 馮寶寶努努小嘴兒,道:“你把桌上的鏡子拿起來照一下,你就知道了?!?/br> 陸晉原照著她的話,把鏡子對著自己這么一照,氣得差點將鏡子給砸了。 該死的,這個小鬼將他的臉親成什么樣了? 馮寶寶又趁著他忙著生氣,小短腿一撒,就飛快地沖了出去,跑到門口時,還回過頭來,眉開目笑地朝他吐吐舌,做了個鬼臉,再神氣活現(xiàn)地笑著蹦跳出去。 他雙眼噴出怒火,咬著牙看著她溜走,他何須跟一個黃毛丫頭計較? 她跑出去,還沒半晌,就聽到“碰”的一聲巨響,好似火星撞了地球一般,那么激烈。 他好奇地出門一瞧,卻是看到她莽撞地將墻邊木凳上的一只花盆給撞碎了,整個人也跌在地上,弄了一臉的泥灰。 她看似摔得有些疼,但仍是咬著唇,自個兒扶著墻爬起來,揮動著作痛的小手臂,拍打著自己身上的臟土,灰頭土臉地撅著小嘴兒道,“臭花盆,敢擋我的路,還撞疼了我,哼……看我不把你毀尸滅跡!” 她抬頭之際,正撞見他在門口瞧著自己,神色微詫,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就那么倔犟地瞪看著他。 然而,在他眼里,她那狼狽摸樣真是滑稽極了。 她昂著頭,鼓著腮幫子,邊擦蹭著臉上的泥土,邊悻悻地說,“哼……算我倒霉,你要笑便笑吧。” 那是云朵離開后,他第一次笑。 盡管她是無意逗了他笑,可是他卻有意記住了那人。 是不是正應(yīng)了那句無心插柳柳成蔭? 糗事再經(jīng)提起,難免教人尷尬。 馮寶寶垂了垂臉,臉色愈發(fā)脹紅,眼睛也愈發(fā)酸脹,“就因為八歲的我,不小心親了你,你就要這么對我嗎?你知不知道,陸晉原我有多恨你? 要不是你強(qiáng)尖我,我就不會和祁銘分手,他也不會因此變成了植物人,我更不會懷上你的孩子!陸晉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可是你親外甥女啊……” 說到最后,她不堪痛苦,將一張悲痛欲絕的小臉埋進(jìn)自己的掌心之中,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不管怎么樣,都是你馮寶寶先招惹的我!” 讓他放不開,甩不掉,舍不得,恨不下那么多年。 ☆、第212章 我就死給你看 為了這個女人,他放棄京城的一切,到江城獨自打拼,又是為了這個女人,他不惜眾叛親離與整個陸家為敵。 “馮寶寶,難道你沒有心么,你就當(dāng)真從未我對你的愛么?” 男人的憤怒在燃燒,緊緊捏著拳,捏得骨節(jié)作響,真是恨不能將這狼心狗肺的女人掐死! 愛? 于馮寶寶來說,陸晉原的愛是扭曲,是變態(tài),是一廂情愿的折磨! 她稚氣未脫的小臉從掌心之中緩緩抬起,透過迷蒙的視野,緊緊盯著陸晉原,恨不得在他俊逸的五官上扎出幾個洞來。 “不!這根本不是愛,不過是你的占有欲罷了!試問一個愛我的男人,怎么會在她結(jié)婚的前一晚把她給強(qiáng)占了?” 至今,馮寶寶都無法忘記那一夜。 一經(jīng)想起,整個腦殼都跟著疼。 就是在那個可怕的晚上,她的整個人生就被陸晉原殘冷地毀滅了。 然而,她沒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馮寶寶,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不是么?你的那一槍,差點要了我的命!” 的確,她差點一槍要了他的命! 再回憶起來,她的手都會不自覺地發(fā)抖,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膽量殺人! 就在時發(fā)第二天清晨,溫暖的晨光灑進(jìn)來,卻沒有半絲暖意。 她人此刻正躺在陸晉原的象牙大床上,穿著女式的棉質(zhì)睡衣,那睡衣干干凈凈的,像是新的,一點污痕都沒有,而她呢,已經(jīng)不新了,污點斑駁。 想著想著,昨夜干涸的淚又涌出來,弄濕了她的臉面。 但是,此刻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強(qiáng)撐著站起來,緩緩爬下床,但是只要走一步,下身就撕裂般的痛,雙腿也是軟乏地沒有半絲氣力。 “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她雙膝跌跪在地上,骨頭被震得架子快散了。 她又不得不攥起雙拳,死死咬著牙,拼命地想要站起來。 一直站在門外,沒有離開過半步的陸晉原聽到房里的動靜,趕忙丟了手上的明明滅滅的煙頭,推開了房門。 可是卻沒注意到腳下,赤著的腳掌,一腳便踩在了未熄滅的灼燙的煙蒂上,但是他連眉頭皺也沒皺一下,好似他根本沒察覺到這被燙的疼痛一般。 一走進(jìn)去,陸晉原就看到馮寶寶正倔犟而努力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淚水“啪嗒、啪嗒”直掉下來,在她膝蓋前面的地板上蘊起一圈水漬。 練了斂眉梢,上前欲將她扶起,可是馮寶寶卻發(fā)狂地去推他,啞了嗓子痛徹心扉地嘶喊,“走開……走開……你走開……我不要你碰?!?/br> 陸晉原沉著眉目,眸光又募得一深,還是執(zhí)意抱起了她,將她輕放到床上。 馮寶寶淚眸紅透,用小拳頭狠狠地捶打著他,似發(fā)了瘋的小獸一般,用尖銳的牙齒撕咬他的肩膀,鈍圓的指甲摳撓進(jìn)他的脖頸,他卻只是沉默著,緊緊地抱著她顫抖冰涼的身子,任憑她為所欲為。 他輕輕一聲,也是早已變得粗啞低嘎,“寶寶,別哭,別哭……” 他的痛一點也不比她來的少,他親手毀了他最珍愛的寶貝,徹底葬送了他們的舅甥之情。 他是天底下罪孽深重的大惡人,他將背負(fù)上一切罵名! 然而,那些他都可以承受,可是他唯一不能承受的是他最心愛的寶貝在哭泣。 那一聲聲尖利痛啞的泣喊聲,就如一片片碎了的玻璃片,直直地戳進(jìn)了他的心口,痛得他幾乎撕心裂肺。 馮寶寶仍舊不依不饒地發(fā)泄,哭喊,叫囂,“陸晉原,你是個禽獸,你毀了我的清白,未來,幸福,我的一切,你毀了我的一切,你還我……還我……” “我還不了你?!?/br> 他也憎恨自己,那種憎惡的程度絕對不比她少。 若不是他喝醉了,他怎么可能連最后的控制力也沒了? 忽然地,他騰出一只手臂來,拉開床頭柜的一層抽屜,拿出一把槍來,又把槍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讓她抓緊了,替她扳動了后面的保險,讓槍口抵在自己的心臟口。 “我唯一能還得起的——只有我這條命?!?/br> 要知道,馮寶寶只要開口,但凡他有的都能給,哪怕是這具行尸走rou。 馮寶寶瞪大了紅腫的雙眸鎖牢了他,那一雙墨儒的眼里滿是猩紅,俊眉近乎擰到了一塊,面色也是泛著蒼白,微微干裂的薄唇一直輕輕磕碰著,仿佛那兩片唇瓣里有說不盡道不出的話,要與她說,可是卻無從對她說起。 她握著槍的雙手不覺越發(fā)地哆嗦,內(nèi)心的駭怕驚秫不言而喻。 長這么大,連一只雞都沒殺過,更何況是殺人? “來,對準(zhǔn)這里,只要輕輕一扣機(jī),就可以結(jié)束你我所有的痛?!?/br> 陸晉原冷冷地說,眼波里流轉(zhuǎn)過一種灰敗頹喪的殘酷。 “陸晉原,你別逼我……” 馮寶寶哽咽到極致,只能從喉間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你不是恨我么?你不是說要我還你么?我只有這個能還你,或者我可以娶你。” 陸晉原一字一句地說,漆黑的眸色中藏著可怕的堅韌執(zhí)拗。 馮寶寶尖細(xì)的嗓音突然拔高了,渾身戰(zhàn)栗不止,“你瘋了嗎?你是我的親舅舅,你怎么可以有這種想法?陸晉原,你真的太可怕了……” “做都做了,還怕娶你么?去他的道德口碑,去他的倫理綱常,馮寶寶,我只要你!” 他冷硬如鋼的聲音里噙著一份難言的痛楚與堅定。 那種痛楚莫名地讓馮寶寶心口跟著揪了一揪,那種堅定也奇怪地讓馮寶寶一瞬間有種答應(yīng)嫁給她的沖動,可是她怎么能? 怎么能這樣? 他們是親人。 是他強(qiáng)暴了她,那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今天應(yīng)該在教堂里,當(dāng)祁銘的新娘,她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都給眼前這個禽獸給毀了,統(tǒng)統(tǒng)毀了! 馮寶寶變得恍惚起來,突然,她把槍頭調(diào)轉(zhuǎn),朝向自己的太陽xue。 陸晉原一怔,他沒料到她會把槍口對準(zhǔn)她自己,他害怕得雙肩不可遏止地輕輕作顫,然而,他始終維持著鎮(zhèn)定,“危險,馮寶寶你給我把槍放下!” 馮寶寶的手依舊在劇烈地抖動,好似她一不小心就會扣下扳機(jī),然后,血濺當(dāng)場,一命嗚呼。 她充滿恨意地凝視著他,“我要離開!” “你要離開?去見祁銘?去完成你的婚禮?你覺得祁銘他還會要現(xiàn)在的你么?他會愛你愛到,不在乎婚前被戴了綠帽子?你在癡人說夢,馮寶寶!” 陸晉原強(qiáng)持著冷靜,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擴(kuò)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