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待他們出門時,席云崢又吩咐了一聲,“帶那愛咬人的瘋狗也去打一針,省的讓它以后誤傷了人?!?/br> 藍歌跨出門的腳步滯了一滯,原以為他是不會就此罷休的,他竟真的饒了開心,心里募得喜了一喜,唇角輕輕一勾。 看來,她這一仗又勝了,想想身后的夏雪應該是多么逍魂的一張痛哭流涕的嘴臉,唇角就更高地往上揚。 果然對付席云崢需要一點手段,他那種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更喜歡弱小的女人,想必一次又一次夏雪就是用自己的柔弱慢慢駐進席云崢的心里的。 只是裝強大難,裝弱小么,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么?誰不會? 以前她倒是不屑用這種招數(shù),現(xiàn)在么,今日不同往日了。 藍歌被席宴青扶著出去,虞驍也黏了上去,“歌兒,我陪著你一起去?!?/br> 于虞驍來說,這是個好時機,姓席的滾蛋了,他好好表現(xiàn)的機會來了。 席云崢看著狗皮膏藥似得纏著藍歌的虞驍,不屑地冷哼一聲。 楚楚又偷偷瞄了眼屋內(nèi)的大少爺,這才將門輕輕帶上,小心翼翼問了一聲,“大少爺,我去叫護士來給你清理下傷口吧?” 席云崢輕搖了下腦袋,便緩緩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手肘撐在桌上,撫了撫額,眉眼間流轉(zhuǎn)出淡淡的疲倦來。 他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護士,而是靜靜。 夏雪含著淚水,望向席云崢,只覺這個男人她都有些不認識了,他變了,正在一點點與原先的那個他背道而馳。 他褲管上的水漬仍在,而西褲上三、四個難看的小洞,洞周圍一圈濡濕的痕跡,她知道那是血漬,他竟然再次為藍歌那個女人流了血,他都不曾為她流過血。 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狼狽,真是難得的狼狽,毀了那個向來衣冠楚楚、玉樹臨風的席云崢。 夏雪心里一擰,更痛更恨,藍歌啊藍歌啊這個女人果然留不得,她會毀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 “阿錚,我不怪你,真的,藍歌眼盲,需要一條狗陪她解解悶?!?/br> 她心底明明那么氣憤,她都被傷成了這樣,他竟然都這么無動于衷,不止饒了藍歌,還饒過了那只惡狗。 可是,她還是必須按壓住那些憤怒,她連像藍歌那樣隨意發(fā)一通怒火的資本都沒有,她有的只有偽裝與掩藏,還有眼淚與大度。 “恩?!?/br> 他閉著目,輕輕回她,聽不出有任何情感。 又陷入了冗長的沉默,讓夏雪心頭突突的跳得厲害,似乎這個男人與她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少到她心臟因為緊張縮絞的痛。 席云崢沉眉閉目,他坐的位置是剛剛藍歌坐過的。 從身后射過來的落日之光仍暖暖的,周邊空氣里仍滌蕩著藍歌身上的氣味,那種恬淡清雅的桂花香,讓他心尖舒暢。 “阿錚,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你不會相信藍歌說的,我會推她下樓吧?” 夏雪咬了咬牙,又哭泣著說話,想要打破這種壓抑死人的沉寂。 然而,席云崢似乎在冥想著什么,仍舊未理會那個哭聲慘然的女人。 夏雪見席云崢這樣愛理不理的樣子,心中更急更怕,心一狠,就拔了插在手背上的針頭,忍著肩頭的痛楚,掀開被子從床上緩緩走下來。 席云崢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卻是看見她搖搖晃晃地摟著手臂正在向自己走過來,手背上有針頭拔出帶出的血,順著她的手指滴下來。 見席云崢睜開眼來,夏雪故意腳下一軟,體虛得快要跌倒在地。 他的眉梢募得一擰,起身,快步上前,將她扶住,重新把蒼白虛弱的她抱回了床上,正要按呼叫器叫護士過來時,夏雪帶著血的手抓住他的手,截住了他的動作。 席云崢又收了收眉梢,“你這是做什么?” “阿錚,你要是不信我,我寧愿……死了算了?!?/br> 抬眼,對上夏雪清盈的眸,里面盛著一汪泓泉,不斷地往下淌,曾經(jīng)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到如今,他卻平添了幾分反感厭倦,似乎藍歌從不曾這么哭過,那個女人的淚水總是淺嘗輒止。 這些年來,她再過悲切痛苦,也未曾在他面前放肆地大哭過一場。 他淡淡道,“你何苦這般作踐自己?” 夏雪意識到他的口氣有些薄涼,她心里凄苦一笑。 男人啊,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負心”? 當他不再把她放第一位時,她對他的愛,此刻在他眼里竟成了作踐。 ☆、第278章 要剁了你的就是席云崢 她嚶嚀哭訴道,“阿錚,我跟藍歌不一樣,她有許多朋友,像田澄、像席宴青、像喬劍波、甚至虞少,她才華橫溢,即便她不當醫(yī)生,僅僅憑著自己的嗓子,也能混一口飯吃。 我什么都沒有,我沒有朋友,沒有工作,甚至今后無子送終,我有的——只有你。藍歌是一直追著你的腳步,但我也是,你知道嗎,我對你的愛絕不會比藍歌的少,哪怕為你付出這條命,我也心甘情愿、無怨無悔。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跟藍歌一直處在一起,難免被她感動,難免對她也產(chǎn)生一些不一樣的情愫。你說,她失明,也都是因為你。我想你對她也是有愧疚的,但是你不能因為對她心存愧疚就不信我了,我不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來。 我想清楚了,本來就是她先認識的你,你們也曾結(jié)為了夫妻,如果你真的要回她那里,我會……在你們面前消失得徹底,成全你們。” 是啊,雪兒不能跟藍歌比,她是個小女人,沒有什么朋友家人,甚至沒有養(yǎng)活自己的能力,她把自己的全部都傾注在他身上,他又怎能狼心狗肺負了她? 可是,對藍歌的那些不一樣的情愫,真的僅僅是愧疚而已嗎? 或許真的是,局外人總比他這個局里人看得清楚些,要不是他讓她坐了牢,她也不可能出獄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那個孩子是在那樣的壞境中出生,也不會生病。 他想,不管是對藍歌還是那個孩子,他都是有愧疚的,也是因為這份愧疚之情,他今天才會失了控。 半晌,他薄唇一抿,扯開,“感情不分先來后到!” 抬手,溫柔給她抹了凈眼眶下的淚珠,柔聲道,“雪兒,等她眼睛恢復后,我將她安置好了,我們就結(jié)婚吧?!?/br> “真的?” 夏雪喜出望外,細長的眉梢上挑染出笑意來。 她就知道,只要比藍歌慘,他就還會偏向她,他會不忍心。 都說席云崢是個殘酷的男人,其實這個男人內(nèi)心深處藏著一份軟儒,否則當初的藍歌怎么會愛慘了這個男人?否則,她當初又怎么會不計一切代價,只為得到這個男人的愛? “恩?!?/br> 她似乎忘記了身上的所有疼,一下子緊緊摟住了席云崢脖子。 “阿錚,你對我真是太好了?!?/br> 席云崢是說一不二的人,既然答應會娶她,就一定會做到。 被那死狗咬了也算值了,至少得到了他這句承諾。 只是……要等藍歌眼睛治好,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夏雪眉梢又不覺擰起,會不會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藍歌的眼睛會不會治不好了?” 席云崢自然知道這個女人在擔心什么,他說,“國內(nèi)治不好,便去國外,我會請最好的眼科醫(yī)生治好她?!?/br> 只有還給藍歌一雙璀璨的明眸,才會減輕他的這份虧欠,畢竟她是為了救他才和他一起被撞下了山崖,而他也才能壓制住這種異樣的情愫。 聽罷,夏雪激動又虔誠道:“那我天天去燒香拜佛,祈禱她眼睛快點恢復?!?/br> 她這樣子倒有幾分初見時的單純氣了,席云崢欣慰地勾了下嘴角,將她耳邊凌亂的發(fā)撩到耳后,“以后,你盡量少和她碰面,她性子剛強,而你性子柔弱……” 男人話還沒說完,夏雪就高興地替他把話說下去,“好,我知道你擔心我受傷。” 席云崢唇瓣輕顫了下,其實他心里剛剛一閃而過的想法是——他擔心的是藍歌再像今天這樣生氣。 他沉了下眉頭,并未駁她,只淡笑開。 之后,叫了護士過來給她重新扎了針。 夏雪抓著他的手不放,他就只能留在這里陪著她。 分明眼下的女人是夏雪,另一個女人蒼白的臉孔卻浮上眼簾,磨得他一顆心糾結(jié)不安。 直至夏雪睡著,他才離開。 …… 接到虞驍?shù)耐ㄖ蒽浯掖亿s至醫(yī)院。 一推開病房門,不見藍歌蹤影,只見夏雪那個碧池躺在病床睡得正香。 看來她是走錯病房了,正要轉(zhuǎn)身,忽然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悄步進去,還輕手輕腳關(guān)上了房門。 前兩天剛教訓完蕭憐兒,手還癢癢著呢,現(xiàn)在就來耍一耍夏雪吧。 夏雪以前可沒少陷害藍歌,這次還變本加厲要把藍歌從陽臺推下來,不愧和蕭憐兒關(guān)系要好,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緩緩走至夏雪病床前,盯著她肩膀上的傷口瞧了瞧,聽她哥說,這個碧池被藍歌的狗咬了一口,rou都咬下來了。 不愧是藍歌的狗,真是咬得太快人心啊。 雖然如此,可這一口rou完全不足以抵消夏雪所犯下的罪,這個女人不止對藍歌用盡歹毒手段,還把她電暈了交到了蕭憐兒手里,以至于后來她被毀容,夏雪也委實“功不可沒”。 趁她熟睡,她拉開了包包拉鏈,拿出了一罐噴劑。 她在被人潑硫酸后,大哥送她的防狼辣椒水,現(xiàn)在就賞給夏雪了。 虞熹搖了下瓶身,旋開了蓋子,對準夏雪的臉上,就是亂噴一氣。 女人的皮膚本就嫩,更何況還是臉上的皮膚,更是嬌嫩,在觸及到辣椒水的那一刻,夏雪就是大呼一聲,被辣得驚醒過來。 一睜開眼,辣椒水就流到了她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但又隱隱看到了有個女人站在她的床前。 “你是誰?你對我噴了什么?” 夏雪邊問著,邊拿手背去揉眼睛,可是越揉越疼,她眨動著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女人。 虞熹冷冷一笑,將臉湊近。 “夏雪,你一定要看清楚,牢牢的記住我,我是虞熹,我剛才噴在你臉上的是辣椒水,shuangma?” 慢悠悠地笑說著,虞熹又按下了噴霧劑,快狠準。 夏雪緊緊閉著眼睛,只覺臉上火燒一般的疼,只得她死死忍著,“虞熹,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捉弄蕭憐兒就夠了,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虞熹這個名字,夏雪聽過,也在各大報紙頭條上看到過,最近攀上了池公子這棵高枝,把憐兒是虐慘了。 這個女人真可怕,這是夏雪的第一感覺。 也難怪憐兒會敗給這個女人了。 “因為你和她是一丘之貉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