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白素貞忙問許仙發(fā)生何事,許仙自是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 白素貞皺著柳眉對湘竹問道:“湘竹姑娘,你為何走了好幾日都沒出這蘇州城?” 莫不是她貪戀人間繁華,便不肯回到蜀地去? 誰知湘竹聽到白素貞這話,卻漲紅了臉蛋,氣鼓鼓地說道:“要你管?” 這一通脾氣來地突然,白素貞一陣糊涂,好在那滾滾何等通人性,對著白素貞說了些許仙聽不懂的話,白素貞就“嗯嗯”點著頭。 湘竹見了更是惱恨,忙拉開滾滾與白素貞的距離,還對滾滾惱道:“滾滾你何時跟她這么要好!你要記住她是靈草大人的仇人!” 白素貞聽了,無奈地搖搖頭,但也不再想與湘竹就此事多作糾結,只對許仙說:“這湘竹姑娘在走之后,又知道蜀地的食鐵獸平復下來,也就不急著回去,本還想找我們,誰知不是走到城南就是走到城北,橫豎走不到我們這里來,于是身上的盤纏也沒了,便出了把滾滾賣掉的計策?!?/br> 許仙聽了甚是好笑,合著這湘竹還是個路癡? 當下就有了決斷,便跟白素貞悄聲說了幾句。白素貞聽了自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接著就對湘竹說:“湘竹,這滾滾已經是我們的,你若想要回它就在我們店里幫忙,這贖銀子就從你的工錢扣。” 湘竹把頭扭到一邊,“我會輕易聽你們調遣?” “喔?”白素貞唇角一勾,又笑道:“我聽說食鐵獸的數(shù)量,天上都有人專門記載的,少一只都是莫大的罪過?!边@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湘竹只好氣鼓鼓地應下,當然她嘴上還不忘發(fā)狠,“也好,我就等著每天找機會殺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白素貞悠哉悠哉地回應,仿佛湘竹的追殺令與她而言不過是場小兒科。 湘竹算是在保安堂呆了下來,不過先開始的幾日可不太平,她幾乎每天都能與小青,許仕林爆發(fā)嘴仗,情況輕的時候,也就是動口不動手。 但是嚴重的時候,要不是白素貞看著,后院差點就被他們三個給毀掉了。 湘竹當然也沒忘記刺殺白素貞的事情,幾乎每天一閑下來,就用各種暗器欲奪白素貞性命,不過白素貞卻輕輕幾下就一一化解,直叫那湘竹氣地牙癢癢。 不過再呆了幾日,湘竹氣焰就歇了不少,也不是那么熱衷于暗殺白素貞,雖然口上不說,但湘竹心里卻知道她好像并不怎么討厭白素貞,自己連日追殺她,她卻仍舊溫和待自己,還為自己準備新衣衫,鞋襪,待人也是寬和有禮,好像也不是個大jian大惡之人? 只是這樣的想法,她才不愿說給別人聽,滾滾都不行。實在是那滾滾跟這保安堂的人呆了太久,有的時候滾滾對他們比自己還親近! 而許仙他們亦是如此,雖說先開始跟湘竹是吵得不可開交,但后面也發(fā)現(xiàn)她不過是小孩子脾氣,雖嘴里老說什么報仇,但大多數(shù)時候,她跟滾滾一樣懶,基本就喜歡曬曬太陽,躲在樹上睡懶覺,殺白素貞的次數(shù)也少了好幾次。不過只一件事,就是嘴太挑,連小青做的飯菜都不合胃口,但偏偏最后吃地最多的又是她。算起來她的飯錢可比那滾滾的贖金還多少不少,每每想起此事,許仙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這一日,許仙打算帶湘竹去郊外采些草藥,順便叫她熟悉藥性,畢竟她至少還要在保安堂工作三個月才能把銀子還完,所以許仙不可能老叫她去干掃地的雜活。 走在郊外的路上,湘竹騎著滾滾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許仙見了無奈地搖搖頭,又想起什么事便問道:“湘竹,你是為什么會那么替那個靈草報仇呢?” 湘竹“嗯?”了聲,想了想,眼神黯淡不少,似想起很久遠的事情一般,慢慢說道:“我以前很不聽我爹的話,不認真學法術,然后學藝不精還偷偷跑到靈山下想去見見世面?!闭f著她墨玉的眸子又暗上不少,似想起更傷心地事來,“那時我沒有想到靈山下會有那么多妖怪埋伏,那時若不是靈草大人趕來救我,我恐怕就已經……” “也難怪你這么為她了?!痹S仙拍了拍湘竹的肩膀,叫她不要再多想,畢竟逝者已矣。 “我更埋怨我自己,當時靈草大人救了我,我明明立下要做靈草大人的侍神的話!”說著,湘竹的眼神一亮仿佛又見到那時見到最為清澈明亮又閃耀著璀璨星光的眸子,多少年都沒有想起來了。 “如果我能更努力,早一點到靈草大人身邊,或許她就不會被妖怪迷惑,走上不歸路!”湘竹再次遺恨起來,每每想到這里,湘竹只覺自己很沒用。 許仙聽這話又問道:“早一點?那靈草不是一開始就被妖怪迷惑的嗎?” 湘竹沒好氣地白了眼許仙,“靈草大人怎么可能是那種笨蛋!我只知道她是在我書院出關的前一年好似被什么迷惑了,到處傳言她不再是那疏離的笑容……” “疏離?她以前沒有真的對你們微笑過?”許仙愈發(fā)對這靈草的事情好奇起來。 聽了許仙這話,湘竹也不禁難過起來,自己也明明做過那么多努力,為何靈草大人寧受妖魔的蠱惑,也未曾對自己真心笑過。 “靈草大人,沒有人知道她從哪里來,只依稀知道她是從哪里逃出來后得到天庭庇佑,天庭看在她也是開天便有了仙胎的份上,這才有了靈山山神的仙位,她一向孤孤單單,看似對別人都是溫柔相待,但大家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發(fā)自內心笑過,可是我出關的前一年,大家都在說靈草大人會笑了……” 許仙若有感嘆地說了句,“神明也是這樣孤獨……” 恍惚間,湘竹再次看到那一刻向自己使出援手的那位神明,眉眼間依舊那樣溫柔,也依舊那樣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湘竹:我是死也不會在保安堂打工的! …… 湘竹:打工也不錯,還有錢拿…… ☆、第 60 章 再遇故人 “你在看什么?”許仙把手朝那湘竹臉上揮了幾下,湘竹才猛地回過神來, 故作無恙道:“沒什么啦, 你不是要教我學什么藥草嗎?” 許仙見她把藥鋤隨意拿著, 不由得好笑道:“藥鋤可別弄丟了!要不然繼續(xù)算在你的工錢!” 湘竹聽了立時向著許仙吐了吐舌頭,“小氣鬼!”接著又背在他后面說什么“這么小氣,以后不會有出息!”之類的話來。 許仙無奈地搖著頭, 往前走去,心道這湘竹也是活了幾千年的神仙, 怎么會比凡人小孩還要幼稚,以前許仙還覺得許仕林已經是跌破他對神仙的印象, 現(xiàn)在這個湘竹更是讓人意想不到。 想歸想,許仙腳未停下來,卻看到前方有處破廟, 門前飄著幾只破燈籠,牌匾在地上早已摔成兩半, 上面的字跡早已無法辨認, 許仙只道自己還是第一次看見過這等荒蕪的寺廟, 不由得腦海里冒出曾經看過的雜記, 心道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精怪出沒。 就這樣想著, 誰知那破廟還真?zhèn)鞒鲆坏琅悠鄥柕膽K叫聲,不光許仙被嚇了一跳,就連在他身后的湘竹與滾滾都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來。 “這里面不會有鬼吧?”湘竹雖然自詡算個地仙但對于一些怨念纏身的鬼怪向來束手無策,又聽許仙說道:“大白天的怎么會鬧鬼?” 許仙見那破廟前面有一頂格外簇新的官轎,心下就疑惑了, 難道里面還有什么達官貴人不成? “湘竹,我先去看看,你在這里先等著?!痹S仙轉過頭去對那湘竹說道。 湘竹見許仙要進那陰森的破廟,忙叫了他一句,“那你有事就大叫一聲!”說著,不由得臉上浮起紅云來,“我怎么也算個神仙,那些小鬼可不是我的對手?!?/br> 許仙“嗯”了聲,就往前看個究竟。但見里面塵埃遍布,蛛網四結,想必破舊的日子不是一日兩日。 “啊!”又一聲凄厲的叫聲從里面?zhèn)鱽?,許仙嚇得渾身發(fā)顫,幾欲想要回去,但到底沒看出個究竟,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去。 只在心中念著,自己家還有兩條巨蟒,自己都不怕,還會怕那些虛無縹緲的影子嗎? 邁進主殿,只見遍地雜草,又有些稻草桿子,想是在這里借宿的人抱來鋪在地上的,再往前走,就看見一個侍女打扮的人正扶著躺在地上的孕婦的大肚子,連聲勸道:“夫人,你且放松些,小蓮她已經去回稟大人了!” 不見還好,許仙一見,心中只想趕緊回家!只因這兩人是他舊相識,一個呢是陳夫人,另一個就是那芷兒,雖然模樣上與自己的記憶有些出入。 芷兒察覺到主殿來了人,一瞧是許仙,忙喜出望外地對陳夫人說道:“夫人,許大夫來了!” 得,想走也走不了了,許仙只好候在原地,又問芷兒:“這是怎么回事?” 但見芷兒滿面淚痕,向自己哭求道:“今兒夫人原是去這不遠處的觀音像還愿,誰知明明離產期還有一個多月,今兒夫人就發(fā)作起來了!” “可派人通口信了沒?”許仙忙問道,心道這夫人心真大,就帶了那么幾個人就敢去郊外來拜觀音像。 芷兒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已經叫轎夫和小蓮去回稟大人,只等大人派人來接夫人。” “可是……”許仙見陳夫人死命抓著地上的稻草,面上俱是汗珠子,心道這陳夫人怕是等不及那陳知府來接她回去了。 而那陳夫人也是想到這點,便借著芷兒的手,勉強坐起來對許仙說道:“許大夫,我怕是要生了,許大夫,不知你可能幫我接生與否?” “???”許仙聽了,忙揮著手,“這可不行,男女有別!” “哪里就讓你干那產婆的活,我只是叫你先幫我號號脈,讓我再穩(wěn)住會兒?!标惙蛉艘咽墙浟舜丝套畲蟮牧鈱υS仙說那一番話。 見是如此,許仙才緩口氣,正要應下,誰知“哐當”一聲,主殿原本就破舊不堪的門再一次被撞地支離破碎,就見湘竹騎著滾滾大喊道:“許仙,你沒事吧?”她方才在外面又聽到慘叫聲,這才急匆匆地騎著滾滾跑了進來。 而許仙也顧不得跟湘竹解釋,只說:“湘竹你快到城內去找最好的產婆!” “可是我不認識路!”湘竹繞起小指頭委屈地說道,許仙無奈何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滾滾身上,“滾滾,我知道你聰明,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來時的路!”就見滾滾似懂了許仙的話點了點頭,而許仙忙對湘竹說:“到了城中,就找人叫他帶你去產婆那里!不管怎么樣,一定要把產婆帶過來!對了,那些該有的東西一個也不能少!” “什么是該有的東西?”湘竹眸子里滿是疑惑,又見許仙急匆匆地說道:“這些產婆會知道的!不過你一定要快!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 湘竹鄭重地點著頭,就騎著滾滾絕塵而去。 而陳夫人這邊仍舊苦不堪言,汗水早已打濕了她的鬢發(fā),只見發(fā)絲凌亂地灑在她的額上,而許仙粗粗把了下那陳夫人的脈象,心道雖險但不至于要命,只可惜現(xiàn)在沒有藥在身邊。 芷兒見了就忙問道:“許大夫,夫人現(xiàn)在怎么樣?” 許仙認真回道:“只是沒有藥材,不過若夫人現(xiàn)在能放松情緒,想必也會好上許多?!?/br> 那陳夫人聽了若有所思,就示意芷兒叫她湊耳朵到她嘴邊。 不知叮囑了什么,只見那芷兒面帶難色,但還是回了句陳夫人“奴婢只能盡力一試?!?/br> 就見芷兒立身起來,面上甚是靦腆地對許仙說道:“方才夫人說了,若讓她現(xiàn)在心情輕松,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許仙好奇起來,莫不是這事還與自己有牽連? 那芷兒便踮起玉足,悄聲對許仙說了幾句,許仙騰地一下臉紅了幾分,直退了幾步“這怎么行,這可是有辱斯文!” “反正許大夫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如就看在我們曾經共患難的份上,就幫幫夫人這一次?!闭f著,芷兒就直接朝許仙跪了下來,只盼他能應下這事兒。 見對方如此,許仙只得答應這件事情。 滾滾此刻大概用自己熊生最快的速度載著湘竹與產婆還有一堆不知道生孩子用的雜物飛奔破廟。 到了破廟湘竹一把拉著早已暈頭轉向的產婆跳下滾滾的背,又一手拿著裝著雜物的包裹他,飛奔到主殿,“許仙,我趕回來了!” 產婆一見陳夫人躺在地上,連忙去查看狀況,倒是顧不得湘竹在干什么。 湘竹卻沒見到許仙在哪里,只見到個同是侍女的打扮的人,就忙拉著她問:“你知道那個許大夫在哪里嗎?”那人把頭扭在一邊,湘竹看不清容貌,便圍著她轉了一圈,終于看清楚大叫了聲“許仙,你居然扮女人!” 見瞞不過湘竹,許仙便直面湘竹給了她一個白眼,“你以為我想??!都是陳夫人說她若要心思安穩(wěn)下來,便想看些好看的女孩兒,就叫我來扮!”說著,許仙越來越委屈,似要哭起來一般。 湘竹也知他救人心切,才有此一舉,不再笑他,反說道:“其實你扮女孩子很好看!” 許仙“呵呵”笑了幾聲,聽不出悲喜。 而湘竹見他不像方才那般難過,心下也好了幾分,便又瞧了瞧許仙的女裝,只是這一瞧,湘竹卻呆了不少。 那樣的眉眼,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湘竹早已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是兩千年前的事兒來,先前只把許仙當作男子看,故而便沒有留神他的眉眼竟與那人如此相似。 現(xiàn)如今女子的打扮,倒是更想了幾分。 難道他是她的轉世?湘竹心里產生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你在看什么?”許仙見湘竹又在發(fā)愣忙問道。 湘竹回過神來,忙說沒什么,又提醒許仙趕緊換回男子的裝扮。許仙聽了便忙去換回自己的衣衫,行動間頗有些匆忙,倒沒留神那湘竹眸子中奇異的神色。 許仙才換完衣衫,就發(fā)現(xiàn)陳知府帶著人匆忙而到。而自己匆匆向那陳知府說明了情況,那陳知府激動地差點給自己當場跪下,幸好周邊人提醒著陳知府“大人注意威嚴!”,這才沒鬧出荒唐一幕。 陳夫人那邊,產婆備下工具,準備就地接生,侍女小蓮與芷兒皆在一旁服侍,只等陳夫人誕下麟兒。 日落西沉,一片晚霞即將布滿天空之時,正殿終于傳來嬰兒的哭喊聲。 而產婆也是笑盈盈地抱著兩個哭鬧的嬰孩來向陳知府討喜,“恭喜陳大人,賀喜陳大人,夫人給您生了對龍鳳胎,正可謂花開并蒂!” 陳知府自是笑得合不攏嘴,叫身邊小廝重賞那產婆,那產婆得了銀子更是喜笑顏開,一車子的吉利話更是信手拈來。 許仙見已無事,正準備離去,卻被陳知府叫住了。 “許大夫,內子能誕下這對龍鳳胎,你是功不可沒!”陳知府笑著說道,“你且有什么想法,只要本官能辦到的,定會如你所愿。” 許仙笑了笑,自己衣食無憂又無仕途的想法,看來只能婉謝這陳知府的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