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長寧還沒折返回原地,就見到引蘭帶著內(nèi)官匆匆過來,見到長寧,小黃門笑著道:“舒家郎君都在西邊庭院與其他的小郎君一起,現(xiàn)在應該有些小娘子也已過去了,奴婢這就帶六娘子過去。” 長寧聞言,臉上展開一個笑,給引蘭使了個眼色,便見引蘭拿出一個小小的荷囊不動聲色的塞進了小黃門的袖子中,才笑道:“今日有勞內(nèi)官了。” 小黃門也不客氣,將荷囊收好,帶著長寧幾人繞過湖邊眾人,從園中一條小道直接來到了西邊的庭院。 西邊庭院面積開闊,一座三層閣樓立于中央,四周散著三三兩兩的人在各自游戲,長寧到時,果然見一些小娘子也在其中游樂,高聲叫喝與陣陣吶喊聲傳來,比剛剛一路走來所經(jīng)的地方都要熱鬧幾分。 小黃門在前面帶路,笑道:“舒家大郎君與舒大人尚在秋葳廳,二郎君在二樓下棋,三郎君在一樓與人正玩握槊……” 閣樓一層四周開闊,里面擺設幾張案幾,每個案幾前都坐滿了人,長寧一眼便看到自家三哥眉頭緊鎖,一腳踩在旁邊的矮墩上,袖子高挽,大喝一聲,丟出骰子。 見他如此全神貫注,長寧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唇角噙著一抹笑,放輕腳步慢慢走近舒孟駿所在的案幾,案上的骰子還在翻滾,舒孟駿不停大聲喝著“六、六、六……” 長寧眼看那枚骰子要停在六上,突然沖過去猛拍舒孟駿的肩膀也學著他大喝:“六!” 舒孟駿全部身心凝聚在盤上翻滾的骰子,此刻被長寧嚇了一跳,全身一抖,猛地轉(zhuǎn)身,一下子磕撞到案幾,那個原本要停下的骰子也隨之一動,翻到了“三”上,哀嘆省與叫好聲同時響起,舒孟駿呆呆的看著那個已經(jīng)落定的骰子,轉(zhuǎn)身怒瞪長寧,叫道:“都怪你!原本我就贏了的!” 長寧瞪大眼睛看著他,嘟著嘴道:“怎么能怨我呢,又不是我碰撞了案幾……” 舒孟駿氣哼哼的不理她,轉(zhuǎn)頭從自己旁邊的碗里丟出幾顆銀豆子,然后將骰子全部收拾起來大叫:“再來!”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一片安靜。 舒孟駿見半天沒人應聲,奇怪的看著他們,敲著案幾道:“還玩兒不玩了啊?玩兒的話快開局??!” 長寧也覺得這突然靜寂有些讓人不自在,更何況那些人的目光還都看向自己,她微微挪了挪腳步,往舒孟駿身后移了移,就聽到一人道:“宏邈,這位小娘子是?” 舒孟駿皺了皺眉,瞥了長寧一眼,再看幾乎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兄妹身上,伸手將長寧往自己身后一塞,敷衍道:“我家meimei,你們要是不玩兒,我就走了!” “玩兒、玩兒……”幾人見狀快速回神,將目光從長寧身上收回,手雖然接過了骰子,但是眼睛還定定的看著長寧,竟是都移不開眼。 長寧見舒孟駿果真還要開始,連忙拉他:“娘親讓我來找二哥。” 舒孟駿手頓了頓,皺皺眉扭頭問她:“找二哥?他在樓上與人下棋,樂容也在,你……要不等我玩完這一把,要不你自己上去找她?!?/br> 長寧見他已經(jīng)擺出重新開局的陣勢,知道自己是拉不走他了,只好點頭,“那我自己去尋他吧。”說著轉(zhuǎn)身帶著阿珍向二樓走去。 見長寧背影消失,一層的小郎君們才慢慢收回視線,只聽到“咣當”一聲,一人手里的茶杯落了地,半響后才猶如恍神般嘆到:“這位小娘子,莫不是那九天玄女,美貌竟如仙子?!?/br> 第十五章 “莫不是九天玄女?”隨著這句感嘆,樓下先是附和,隨后又哄笑出聲。 舒孟駿聞言,目光冷颼颼的看過去,只看的那人訕訕賠笑。 樓上全然不見樓下喧囂,長寧上樓就見到門口站立十幾位女婢,見到長寧,齊齊屈身行禮,得知她要尋舒孟馳,一人向前執(zhí)簾,請她入內(nèi)。 屋內(nèi)臨窗設了兩張棋案,燃著沉檀香,香味質(zhì)樸清雅,讓人心靜。她先看到舒孟馳正坐在窗下一張棋案前,手執(zhí)白子,正欲落下。還未來及打量這房間便聽傳來一聲呼喚。 “阿……六娘!” 長寧轉(zhuǎn)頭看去,才見崔庭軒在另一棋案,臉上帶上幾分欣喜之色。 她看了眼專心致志下棋的舒孟馳,向崔庭軒走了幾步,輕聲應道:“崔二哥……” 崔庭軒放下一子,向?qū)Ψ降狼钢?,起身過來,上上下下看了她幾遍,才不舍的移開目光,臉上笑容愈加濃厚,道:“原本想去尋你的,只是信然說你們那邊怕是不便,沒想到你竟然過來了?!?/br> 長寧看了眼另一邊的舒孟馳,點頭道:“嗯,娘親讓我來尋二哥?!?/br> 崔庭軒一愣,隨后關心道:“怎么?是伯母有事?還是……” 長寧連忙搖頭,笑道:“無事,就是怕我與其他人不熟,便讓二哥帶著我?!?/br> 崔庭軒放下一顆心,但聽她言說,目光便帶了幾分憐惜,柔聲道:“阿桐若不急,待我下完這盤棋局,便陪你去園后玩投壺?!?/br> 長寧眉眼彎彎,笑容讓崔庭軒心頭發(fā)軟,目光也更加溫柔。她看了眼舒孟馳的棋局好像才開不久,道:“不急,我也無事,剛好在這里等二哥……” 崔庭軒聞言笑開:“好,信然這局剛開不久,一會兒我們一起等他。” 長寧輕咬下唇,半響后才輕輕點頭,道:“好,崔二哥快回去繼續(xù)走棋吧,讓人等久不好?!?/br> 崔庭軒應了一聲,再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發(fā)髻上微微搖晃的紅色流蘇半響,才折身返回棋案。 對他對手的郎君是國子監(jiān)祭酒韓大人的郎君,與崔庭軒、舒孟馳都要參加一月后的科舉,幾人還算相熟,剛剛初見長寧,心中便覺驚艷。見崔庭軒與她說話親近,便知二人關系匪淺,見崔庭軒回來,笑道:“怪不得剛剛彤霞縣主讓你陪她去打球你拒絕了呢,這位小娘子果真姝麗無雙?!?/br> 崔庭軒笑容微斂,淡淡看他一眼,落下一子道:“雁棲,該你了?!?/br> 那人看到崔庭軒突然冷下來的臉色,也不在意,笑了笑,余光掃過長寧,盯著棋局看了半響才漸漸反應過來應該如何落子。 長寧放輕手腳緩緩在舒孟馳身后落座,對面之人從長寧入內(nèi)就看向她,只不過剛剛因為她背著身,看不真切,只能通過身形感覺是個嬌俏的小娘子,如今抬頭看來,目光一頓,心中驚嘆,居然如此傾國傾城! 舒孟馳并未轉(zhuǎn)身,見對方持子久久不落,輕輕叩擊棋案提醒,對方也是守禮君子,很快移開視線,有些赫然:“信然,有人找你?!?/br> 舒孟馳剛剛已聽到長寧與崔庭軒交談,聞言答謝之后,扭頭看她,笑道:“六娘怎么到了此處?” 長寧淺淺一笑:“娘親讓我來尋你?!?/br> 舒孟馳眼中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微微點頭道:“好,那你稍待片刻,待為兄下完這盤棋局?!?/br> 長寧乖巧的應是,坐在舒孟馳背后安靜的看二哥下棋。舒家三位兒郎,長兄比年長她十歲,對她如兄如父;二兄比她年長五歲,但因長寧尚且年幼,他便在書院讀書,十日才回一次家,待長寧再稍大些便四處游學,幾年也不曾回家,所以對長寧雖好但親近不足;而三兄長長寧不足三歲,兩人倒是自幼便打打鬧鬧一起長大,親近許多。 此刻坐在二哥身后,長寧便不如在大哥與三哥身邊自在,反而拘束起來,直到腿腳發(fā)麻,也不敢出聲打攪。 坐在舒孟馳對面的郎君目光所及總能看到對面安靜的長寧,一來二去,只覺眼神恍惚,落子也頻頻出錯,舒孟馳心中惦記meimei,所以下棋便不如之前沉穩(wěn),兩人就這樣胡亂下著,以致最后平局,草草收場。 舒孟馳也不覺遺憾,笑著與對方告辭之后,便準備帶長寧下樓,崔庭軒見狀,急道:“阿……六……信然等等,我與你們一處?!?/br> 舒孟馳眉心微皺,看了他的棋局一眼,道:“不急,我與六娘下樓尋駿郎,在樓外等你?!闭f罷便扶著長寧走下樓梯。 樓下比剛剛還要熱鬧,握槊的案幾也有三三兩兩的小娘子參與其中,長寧一眼就看到舒孟駿,他還是在原來的案前玩耍,只不過袖子卷到肩膀,聲音更大,活脫脫的一個賭徒形象。 舒孟馳擰眉向前,待他丟出一顆骰子之后,便開口道:“我與六娘等你,這盤結(jié)束,你也莫要玩了?!?/br> 舒孟駿不妨自己哥哥突然出現(xiàn),之前的氣勢陡然消散了一半,只好吶吶的點頭應是。舒孟馳只覺周邊一片嘈雜,看到身邊的長寧盯著不停翻滾的骰子,一雙眼睛晶晶發(fā)亮,便知曉再不帶她出去,一會兒舒家又多了一個賭徒!心下一嘆,拉著長寧就走出了樓閣。 凌飛翔呆呆的看著長寧從樓上走下來,又楞楞的看著她走出樓閣,也不管正在進行的游戲,將骰子隨便一丟,便準備向外追去。自從那日金葵樓見到她之后,他百般打聽也沒有結(jié)果,沒曾想居然在今日得見。 長寧跟著舒孟馳走到外面僻靜處,才道:“二哥,娘親說讓你今日多注意注意別家的小娘子……” 長寧話還未說完,就聽到身邊傳來一聲怪叫,舒孟駿大笑著道:“原來是要給二哥選嫂嫂啊!” 舒孟馳神色淡淡,定定的看著他,看的舒孟駿漸漸收了笑聲,長寧也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三哥莫要如此大聲,娘親讓二哥悄悄的?!?/br> 舒孟馳臉色繃不住了,正大光明的事情被自己弟妹說的倒不像什么好事了,他抬手輕輕敲了敲長寧的腦門,道:“真是娘親讓你傳的話?不是阿桐自己想的?” 長寧不高興了,嘟起小嘴,“我怎么會如此不知輕重,是娘親說的。只不過我沒認識幾個小娘子,一路過來都是我一個人?!彼行┬箽猓荒芙o二哥意見。 舒孟駿倒是不在意,看了眼一層里還在玩握槊的人們,道:“那里小娘子多,二哥你看,那幾個案幾可都是小娘子,讓阿桐過去玩耍,咱們站她身后悄悄觀察如何?” 舒孟馳無語的瞥了他一眼,自己性格怎么都和里面的那些小娘子不合適的好么。兄妹三人正在說話,聽到身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幾人回頭,就看到崔庭軒快步走來,風帶起他寬大的袖腳,一派風流。 “你們幾人都在就好,阿桐想玩兒什么?”崔庭軒笑著看向長寧。 長寧心里記掛著母親交代的事情,對崔庭軒淡淡笑了下,便重新低頭思索,自己二哥是個寡言、端方的性子,若是讓他一人,他絕對不會和那些小娘子在一處玩耍的,這樣又怎能看到小娘子的品貌,想到剛剛崔庭軒所說的投壺,便問:“崔二哥,你剛剛說的帶我去投壺,在哪里?可有小娘子去玩?” “閣樓后面草場便是投壺的地方,剛剛在二樓我看到有不少的小娘子,阿桐若是想去,我便帶你去看看,覺得不好玩,我再帶你去其他的?!贝尥ボ幮χ?,他在舒家□□年,知曉長寧最是安靜不下來的性子,整日里跟著舒孟駿學會了不少博戲。 長寧思索片刻,詢問的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舒孟馳,看到meimei的目光,舒孟馳輕輕一笑,道:“那便去吧。” 繞過樓閣,眼前一片空闊,一堆一堆的年輕男女或分組進行對賽,或三三兩兩在一起說著話,長寧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里一多半都是小娘子,心里高興,臉上便帶出甜甜的笑。 崔庭軒看著她唇邊淺淺的梨渦,也覺得像是吃了梨膏糖一樣甜入心脾。 很快便有相熟的郎君上來與崔庭軒、舒家兄弟打招呼,連帶著幾位小娘子也開始長寧攀談起來。 愛美是人之天性,加上長寧性格單純,幾位小娘子很快便說笑到了一起,長寧認識了新朋友,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這樣的她,不知吸引了多少小郎君的目光。 彤霞縣主被博郡王派來的人從球場上叫回,不太情愿的來到西園陪長寧,誰知剛轉(zhuǎn)過閣樓,便看到不久前拒絕自己游戲的人正手持一根矢滿面笑容的與身邊的那位小娘子說著什么,這樣的崔庭軒她從未見過! “崔二郎!” 一聲冷冷的呼喝長寧他們的攀談,她抬頭看去,只見彤霞縣主一臉怒意直視崔庭軒:“你不是說要彈琴作畫,不喜游戲么,怎的現(xiàn)在此處?” 第十六章 長寧疑惑的目光在彤霞縣主與崔庭軒之間打轉(zhuǎn),聽道身邊的王七娘子驚道:“啊呀!彤霞縣主居然過來了!” 身邊傳來一陣私語,見長寧茫然,王七娘子立刻低聲道:“你們與崔家二郎剛剛一起過來,看你們幾人關系不淺,難道不知彤霞縣主鐘情崔家二郎?” 長寧臉色一頓,她完全不知呀!目光看向崔庭軒,只見他眉宇間帶著幾分疏離,淡淡道:“縣主誤會了,我只是當時不愿意游戲而已?!?/br> 彤霞縣主一噎,定定的看著他,更覺氣惱,三月前她在京中偶遇崔庭軒,當時尚在先帝百日孝期,他一身素袍,靜靜站在六川河邊,風吹起他的袍腳,整個人就像是天上流云一般,讓她不能忘懷。 這三個月來,她時時牽掛著他,找盡各種借口與他相遇,就連她最討厭的詩會、文會也參加的不亦樂乎,只盼著能與他見上一面。今日知曉他作為崔家嫡枝嫡子一定會前來赴宴,她從好幾日前就將自己的衣服首飾選了又選,剛剛父王讓他們各自游戲,她出了四平閣一刻也不曾耽誤來這邊尋他,卻被他以不喜游戲冷漠拒絕,可是此刻卻在這個場合見到他的身影,更有甚者他還與另外一個小娘子談笑甚歡!這樣讓她情何以堪? 長寧默默收回眼眸,余光看到舒孟駿黑沉著一張臉,而一旁的舒孟馳則是淡漠的看著一切,便曉得自己兄長恐怕早已知曉彤霞縣主與崔庭軒之間的種種傳聞。 彤霞縣主向前一步,盯著崔庭軒道:“二郎此時愿意游戲,便陪我吧?!?/br> 崔庭軒眉心緊皺,將手中箭矢遞給舒孟駿,雙手背立而站,“我已游戲完畢,正欲離開?!闭f罷頓了頓又道:“承蒙縣主厚愛,然此前已對縣主說過,家中早已為在下定下婚約,軒與未婚妻子自幼相識,只待科舉之后便要迎娶她過門,實在不便于縣主來往過密。” 彤霞縣主目光一冷,便看向站在崔庭軒身邊的長寧,哼笑一聲:“家中已有婚約?可是剛剛崔二郎你倒是于舒家的小娘子說笑頗歡??!” 崔庭軒目光冰冷的看向彤霞縣主,下意識向長寧身前站了站,見她兄長都已在她身側(cè),才微微垂眸,半響后平靜道:“我與舒家二郎、三郎相識,與小六娘多說幾句也并無不妥。” 這邊的情況引起其他的人注意,很快便有人圍了過來。站在長寧身邊的王七娘子有些擔憂,又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長寧道:“彤霞縣主心系崔郎君,容不得他身邊有其他小娘子,上個月在王閬苑,只因邱家的小娘子與崔郎君合了一首詞,便被彤霞縣主借打馬球,擊到了右肩,現(xiàn)在還在家休養(yǎng)呢。” 長寧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王七娘子,一臉震驚。 彤霞縣主見他處處護著長寧,氣怒攻心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推開崔庭軒,卻怎么也推不動,她怒瞪崔庭軒,卻見他看向自己的眸中一派平靜好像自己就是陌生人一般。 彤霞只覺一股氣直沖頭頂,轉(zhuǎn)而遷怒一旁的長寧,冒火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突然嗤笑道:“圣上對舒小娘子多有牽掛,生怕你新到京都,無人相熟,特意交代我父王讓他使人陪你,免你孤單。我父王憂心,便派我前來相陪,如今看來,倒是多余了。舒小娘子并不如圣上所想,倒是與這些郎君、娘子們玩得很開心吶!” 眾人聞言,心中都是一驚,面面相覷之后,便將目光聚焦在長寧身上,暗暗揣度彤霞縣主話中深意,而有幾位小娘子更是面帶妒色。 舒孟馳臉色急變,卻不想崔庭軒淡淡開口道:“縣主請慎言?!?/br> 他目光清清冷冷,就那樣直視著自己,其中帶著幾分警告,讓彤霞心中的一團怒火猶如被一盆冰水澆滅,只剩下絲絲涼意。 “縣主此言,莫不是與長寧玩笑?”長寧輕輕推開崔庭軒,上前一步笑看彤霞縣主道:“日前,圣上召祖父并父兄入宮,因舒貴太妃故,特許長寧進宮整理貴太妃所留之物,長寧并無緣得見圣顏,所以掛心一詞,長寧真是擔之有愧。即便是圣上照拂,恐是看在我家祖父與舒貴太妃的情分上,今日彤霞縣主能前來相陪,長寧深感歡喜,稍后親自向郡王妃答謝。” 陽光照在少女的精美的面龐上,煙眉彎彎,水眸晶瑩,貼在額間的花鈿與鬢邊搖曳的流蘇都讓她嬌美的令人無法逼視。 彤霞死死盯長寧,見她笑顏盈盈,話語輕柔,像是春日拂面的微風一樣讓人聽之舒耳,只覺心中百味陳雜,其中酸苦最甚! 她不是傻子,剛剛崔庭軒與她在一起說話的姿態(tài)神情,豈是相識便會有的程度,分明就是情根深種才會有那樣柔和的目光和百般縱容的神情。 長寧唇角笑容不淺不深,梨渦像是畫上仕女專門貼出的笑靨一樣迷人,卻看得彤霞握緊了拳頭,直到掌心傳來尖銳的疼痛喚回了她的神志,她才想起自己剛剛盛怒之下所說的那些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