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舒孟駿早已怒不可遏,若不是二哥一直拉著他早就沖上來了,豈能任由這位縣主如此亂說。舒孟馳警告的看了眼在一旁想要跳腳的三弟,穩(wěn)步向前,“縣主若無他事,請容在下帶舍妹告辭?!?/br> 彤霞縣主站在原地,半響無話,舒孟馳略等片刻之后,便也不等她作何反應,帶著長寧與舒孟駿離開了這里。 崔庭軒見三人走遠,眼中晦澀不明,在原地站立片刻,便也轉(zhuǎn)身離開。 “二郎……” 崔庭軒聽到身后的呼喚,并未回身,只是淡淡道:“郡主稱我崔家二郎君便好,科考在即,在下先告辭了?!?/br> 彤霞呆呆的看著崔庭軒一步一步走出這片庭院,眼眶酸脹干澀,還不等她緩神,便見博郡王身邊的康內(nèi)侍快步走來,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口無遮攔會為父王王妃帶來多少麻煩。 秋葳廳外,博郡王再三挽留舒修遠,都被婉拒。 舒修遠笑道:“今夜某也想在這園中一睹晚間盛景,只可惜家父尚在家中,前些日子路途奔波,家父身體一直抱恙,否則也不會今日宴會不能前來,我與拙荊出門太久心中多有牽掛,所以還請郡王諒解,等家父身體康健,吾定當在家中設宴,屆時與郡王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話說到此處,博郡王即使再有心留人,也只能遺憾松手。親自將人送出別院外,看著幾架馬車漸漸遠去,博郡王臉上的笑才落了下來,沉聲問:“霞兒真的說出了圣上到來這樣的話?” 康內(nèi)侍嘆了一聲,道:“縣主到?jīng)]有說的這么明白……” “她怎么說的?”博郡王看著康內(nèi)侍,聲音加重幾分:“一個字不落的重復出來!” 陸硯從宮里回到定國公府時,母親秦氏已經(jīng)帶著世子夫人騰氏、四娘、五娘回家很久了,他剛進門就被人請到了前堂。 秦氏冷眼看著跪在面前但是腰板打的筆挺的三娘子,也不說一句話,就任由她那樣跪著。 陸硯到時,就看到了被人攔在房外的芳娘子,見到他過來,芳娘子立刻哭嚎起來:“三郎君,你meimei年幼,你身為兄長還請多多寬宥她呀……” 陸硯皺皺眉,看了眼沒什么聲響的房內(nèi),一言不發(fā)的邁步進入了正廳。廳內(nèi)只有秦氏、滕氏與跪在地上的三娘子,相比四娘子、五娘子已經(jīng)早早被秦氏打發(fā)回了自己院子。 秦氏見他進來,示意他免禮,讓下人給他上了茶湯,才目光慈愛的看向他道:“外面回來辛苦,趕緊喝杯茶潤潤嗓子?!?/br> 陸硯唇角輕輕彎了下:“謝母親掛心,孩兒不累?!?/br> 騰氏臉上帶著端莊的笑,瞥了眼從剛剛就一直怒瞪陸硯的三娘子,道:“三弟,秋宴之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就讓你身邊的人將三娘子送了回來呢?” 秦氏微微蹙眉,對這個名義上的大兒媳所說的話有些不喜,便淡淡道:“硯兒送三娘回來時給我說過了,你有什么想問的,便問我罷?!?/br> 騰氏笑容訕訕,目光有些閃爍,低低道:“我這不是怕三娘子與母親之間再有什么誤會,等父親回府又不安生么?!?/br> 秦氏哼笑一聲,輕飄飄的看了眼面前的三娘子,道:“教導兒女,管理后宅是我做主母的分內(nèi)之事,國公爺有什么意見也只會和我說,世子夫人就不必cao心了?!?/br> 滕氏臉一紅,吶吶稱是,縮了縮脖子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陸硯一直未曾說話,此刻看著對自己一臉恨意的三娘子,頓了頓道:“入宮這件事,你莫想了,你若愿意好好嫁人,我便在這科舉生中為你擇一才俊,若是不愿,那便罷了,從此以后,你的婚事我與母親便再也不提,不過也就是多養(yǎng)你四五年罷了,待到你滿了二十,官府自有人上門將你強行配人,你考慮吧?!?/br> 說罷也不再理她,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對于自己這個庶妹,他實在是頗感無語,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于說教的性子,只是不忍母親為她勞心之余,和父親起爭端,才在今日說上這么一兩句,她若是愿意收起這好高騖遠的性子,他肯定會在同科中為她好好挑選一番,但若是改不了,這樣的性子嫁出去,結(jié)親就是結(jié)仇,他也不會放著這個庶妹去坑害別家。 “三哥倒是會說,說什么在舉生中為我擇一才俊,憑什么大姐、二姐都嫁與高門大戶,我偏偏只能嫁個舉生,你說我入宮不成,若不是你今日……” “閉嘴!”陸硯冷冷的看向她,目光像是刀鋒一樣戳破了她被怒意鼓起的勇氣,漸漸的收了聲。 陸硯皺眉看著冥頑不靈的陸情,半響后不耐的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秦氏道:“三娘子的事情我會親自和父親說,母親就不要管了?!?/br> 秦氏點點頭,雖然不清楚三娘子在秋宴時惹了什么麻煩,但是被原本說了不參加秋宴的兒子突然從別院中送出來,想一想也知道這丫頭做了什么,也就身邊這個大兒媳明目張膽的問出來,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使人將三娘子帶下去禁足自己園中,打發(fā)了藤氏之后,前堂正廳就剩下了秦氏和陸硯。 秦氏看著自己兒子面如冠玉、氣度斐然的樣子,唇角不由再次浮現(xiàn)慈愛又驕傲的笑容,想起今天在宴會上與別家夫人的交談,忍不住道:“硯兒,再過一年,你便及冠,京中其他兒郎這時早已定下了婚事,可憐我兒此前一直伴隨圣上左右,前幾年想要為你說親,也頻頻不成,如今形勢已定,今日秋宴之上,我看有好幾家的小娘子都不錯呢,安國公家的常七娘子、武平侯的趙五娘子還有……” 陸硯淺淺一笑,猶如春風拂面,迎著母親關切的眼神道:“孩兒暫且無心考慮此事,待恩科過后再談如何?” 秦氏笑著點頭:“我也是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的小娘子,不好幫你相看,剛剛說的那幾個你定也是見過的,若有喜歡的不妨先給娘說說,哪怕等你恩科之后再去談都好,先給對方家里透個信,一家有女百家求,只怕咱們晚一步,這看上的小娘子就成了別家的了?!?/br> 第十七章 陸硯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笑容更加舒朗,溫聲道:“母親,這事兒……暫且不急?!?/br> 秦氏幽幽嘆了一聲:“為娘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別家兒郎像你這么大的哪個不都已經(jīng)做了父親了?可偏偏……算了,是為娘沒本事,當年無力阻止你進宮伴讀,生生被耽誤了?!?/br> 陸硯看著手中茶盞,笑道:“母親這話讓兒子羞愧,是兒子讓母親cao心了。” 秦氏嗔了他一眼,眼光掃過一旁為兒子奉茶的巧玉,想到了什么,突然問道:“冰綠、凌青你是不是都不喜歡?若是不喜歡,你看巧玉如何?” 陸硯略有些疑惑的看著母親,“母親為何這樣問?不過兩個丫鬟罷了,談不上什么喜歡不喜歡?!?/br> 秦氏一愣,這兩人是前年她安排給兒子的通房,世家的兒郎們一般到了年齡家里長輩就會安排,京中花樓多、顏色好的女妓也多,更別說家中還蓄養(yǎng)著幾十上百的家伎,這些女人都是從小就被□□好的,在伺候男人方面別有一手。是以,大家族的長輩們?yōu)榱伺吕删齻兯贫嵌畷r候被這些妓人們引誘,早早毀了精元,便在剛剛出精之后,就專門挑選身家清白的女孩兒放到兒郎身邊。 陸硯因為一直都跟著當時的太子,最艱難的那兩年,幾乎就住在了東宮,整日里提心吊膽,連閉眼都覺得危險重重,哪里有心思想什么通房。等好不容易熬過那兩年,到處說親不成,秦氏才在兒子身邊放了這兩個丫頭,可偏偏兒子好像心思全然沒放在這方面,也不見他怎么讓這兩個丫頭伺候。 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想到宮內(nèi)宮外的一些傳言,她心漸漸提起,示意屋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才有些憂愁的看著陸硯,壓低聲音道:“硯兒啊,你老實給娘說,你這身體是不是在宮中……有什么損傷?要不……”正是十八、九血氣方剛的年紀,怎么會大半年大半年的空著! 陸硯忍不住笑了,站起身坐到母親身側(cè),道:“請母親放心,兒子一切安好,只是心中事多,所以無心歡愉。話說母親若是不提我還想不起來,如今母親說了,兒子也請母親將這兩人放出去吧,免得跟著兒子白白耽誤花期?!?/br> “全放出去?”秦氏驚詫的看著陸硯,半響后才喃喃道:“可見他們是不得你意……” 陸硯笑著搖頭,也不辯解:“這件事還請母親費心了?!?/br> 秦氏見兒子不像玩笑,無奈道:“你要如此也便罷了,不過按照我的意思,凌青留下吧,冰綠你未收用,我給她些銀錢將她放出去吧?!?/br> “多謝母親?!标懗帉η厥仙钜敬鹬x之后,才緩緩道:“家中事多,兒子還讓母親如此憂心,實在不孝?!?/br> 秦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是我兒子,這家中所有的事情在我眼里都不及硯兒的一丁點事兒重要!得了得了,你快走吧,免得我看到你生氣!” 陸硯從前堂退出,看著園中已經(jīng)漸漸渲染上秋色,想到剛剛在御書房昭和帝說的事情,心頭微微有沉重,若他感覺不錯,圣上可能要有動作了。 昭和帝獨坐在寬大的案幾后面,殿內(nèi)一片漆黑,若不是身著明黃色龍袍,他整個人都像是與著夜色融為一體一般。 “彤霞啊……真是被堂叔寵壞了!”他面無表情的低嘆道,手指在案面敲了敲,又問:“崔家二郎說他已有婚約?還是自幼一起長大?” “回圣上,是!”案幾旁站著一個全身都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若不是說話,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而他也像是習慣性的隱藏著自己的氣息和身形,更像是幽靈一般。 昭和帝慢慢從案幾后站起身,走到一個燭臺前,親自伸手點亮了蠟燭,隨著蠟燭一支一支的點燃,整個大廳也慢慢褪去黑色,變得金碧輝煌、富麗堂皇起來 。 “蕭然,你去查明崔家二郎是與哪家定下的婚約?!?/br> 蕭然很快應諾,剛準備出去,就聽到昭和帝重新叫回他,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道:“若朕估計的不差,崔家應是與舒家的小六娘定下的婚約吧……若是,不必回稟,想辦法讓彤霞知道,她求而不得的人,也不過是進宮求一紙圣旨就能解決的事情。” 蕭然沒什么反應,干脆利索的再次應諾之后,便立在一旁等著昭和帝的吩咐。 昭和帝看了一會兒跳躍的燭光,揮揮手:“去吧?!?/br> 舒家前院,書房內(nèi)光明如晝,舒晏清坐在上首聽舒修遠說著今日發(fā)生在博郡王秋宴上的事情,當聽到彤霞郡主突然出現(xiàn)時所說的言語時,眉心輕輕一皺,眼眸也冷厲了幾分。 舒修遠說完,便皺眉看向父親道:“彤霞縣主欺人太甚,我阿桐與她無冤無仇,她這樣豈不是敗壞阿桐的名聲?不管有心還是無心,總之明日我是要讓參博郡王一本教女不嚴的!” 舒孟駿聞言也跳了出來:“沒錯,當時好多人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們都在,彤霞縣主就是那樣咄咄逼人,這場秋宴的目的是什么,在場的誰人不知,偏生她這樣說出來,若不是二哥帶著阿桐離開,只怕阿桐還要受氣呢!” 舒晏清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坐在一旁安靜不言不語的大孫兒與二孫兒,笑了笑,“駿郎莫氣,你看阿桐回來可有生氣?便是你大哥與二哥也不曾如此動怒,你可知曉為何?” 舒孟駿抿了抿唇,看了書房內(nèi)的其他人,重新坐了下來。舒晏清見他安靜了,才緩緩道:“你們也莫要憂心了,圣上年紀雖輕,但也是一言九鼎,看不透猜不懂才是龍者氣象,我們?yōu)槿顺甲?,只用聽君旨意便是了?!?/br> 舒孟駿見祖父如此輕描淡寫,疑惑道:“便如此嗎?不給阿桐出氣嗎?” 舒晏清笑看著這個沖動的孫兒,擺了擺手讓兒孫們各自歸去,舒孟駿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二哥拉出了門外,道:“父親不是說了明日會讓人參博郡王教女不嚴么,你急什么?!?/br> 舒孟駿甩開他的手,道:“參參參!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種事情圣上才懶得管呢!根本就沒什么實際意義,還不如弄清楚她這幾天要去哪里,給她設個絆馬索!” 舒孟騏聞言,回手對著三弟的頭頂就敲了一下,教訓道:“收起你的這些個混混氣,明日的參奏絕對有用!” 舒孟駿眼睛一瞪,還想說什么就被舒孟騏打斷:“駿郎,你若不信,大哥與你打個賭,若是你贏了,我替你向父親勸說讓你去考武舉,若是你輸了,你就要聽我的,七日內(nèi)將春秋注解背過給我聽如何?” 站在一旁的舒孟馳聞言,一向寡言的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大哥你還是饒了俊朗吧,只怕他能把自己餓出病也背不過半本春秋注解?!?/br> 舒孟駿受不住大哥、二哥的聯(lián)手激將,胸膛一挺就應了下來,應完還不服氣的對著二人哼了一聲,轉(zhuǎn)頭雄赳赳的去找長寧了。 長寧剛散了頭發(fā),趴在梳妝臺上怏怏的把玩著今日帶的紅玉流蘇發(fā)梳,想著白天彤霞縣主與崔庭軒的事情,只覺得心里悶悶的,就聽到外面引蘭道:“三郎君來了……” 她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門外,懶懶道:“三哥……” 舒孟駿大跨步從門外進來,見meimei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剛剛好不容易熄滅的怒火再次騰然而生,在她面前狠罵了一通彤霞縣主后,才大刀金馬的坐在一側(cè)的圈椅上,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道:“阿桐莫為那個瘋魔的縣主生氣,三哥明日就去打探她的行蹤,然后好好為你出氣!” 長寧手支著頭歪看比自己還氣的舒孟駿,輕嘆一聲道:“不必了,我不是生她的氣,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我只是覺得心里有些憋悶?!?/br> 舒孟駿奇怪的看著她,關切道:“莫不是著了風,病了?” 長寧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將手里的發(fā)梳丟進妝奩,嘟著一張小臉不再說話,舒孟駿又灌下一杯茶才若有所覺,道:“你是因為樂容?” 長寧瞟了他一眼,再次趴倒在妝臺上,悶悶道:“倒也不全是,只是……” “你莫要為他煩惱了!他到京不久后就和彤霞縣主攪纏在一起了!”舒孟駿更氣了:“僅就我陪二哥去了那么幾次文會,都能見到彤霞縣主和他在一起的影子!這樣的兒郎,阿桐莫要嫁與他!” 長寧嘆了聲,起身坐在舒孟駿對面,長長的烏發(fā)快要拖地,像是上好的綢緞一樣帶著一圈光暈。舒孟駿見她在自己面前坐下,緩了緩氣,將聲音放平和勸道:“阿桐,京中的好兒郎多著呢,你年歲也不大,父親母親都說要待你十七才讓你嫁人呢,哥哥過段時間去考武舉,然后從里面給你挑個可靠的兒郎,咱們不要那些個文人了,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打嘴!”長寧瞪著他,看了看門外,壓低的聲音帶著幾分隱隱的怒意:“你又看了什么話本子?這話也是能在咱們家里隨便說的么?想要吃家法不成?” 舒孟駿連忙捂嘴,像是受到驚嚇般的左右張望一番,才慢慢放下手,嘆了聲:“我這不是勸你不要就盯著樂容一個人么!” 長寧見他神色悻悻,平緩了一下語氣道:“三哥,你想多了!就算我眼睛盯著崔二哥,只怕現(xiàn)在這婚事也不成了……” 舒孟駿先是一喜,隨后見她神色失落,吶吶道:“阿桐喜歡樂容?” 第十八章 “你難道喜歡樂容?”舒孟駿睜大雙眼,抿了抿唇為難道:“雖然我看不慣他與那個瘋魔縣主糾纏,但若是阿桐喜歡,三哥一定幫你!” 長寧對他翻了個白眼,叮囑道:“三哥可別胡來,這里不比江南,你要是做了錯事,可不是打板子的事兒了,祖父現(xiàn)如今又身居高位,盯咱們家的人多著呢,三哥,咱們兩人不能幫襯父兄,可也不能惹麻煩?!?/br> 舒孟駿敷衍的點點頭,不放棄的追問道:“阿桐是不是喜歡樂容?你告訴我!” 長寧默了一會兒,長嘆一聲:“不知道呢,從小就認識他,十二歲那年,崔家伯母送給我一套發(fā)釵,我還不懂什么意思,后來……家里人都說我以后要嫁給他,漸漸大了,也明白了嫁給他是什么意思,可要說喜歡不喜歡,我也不清楚,但是終歸待他與別人是不同的……”她看著跳動的燭焰,微微覺得鼻子有些發(fā)酸,好像從燭光中看到了她和崔庭軒幼年相識的那些歲月。 崔庭軒大她五歲,十歲那年被崔家家主帶著來到舒家書院求學,對外雖然尊稱當時擔任舒家書院山長的祖父一聲老師,但實則是拜在大伯父的名下,大伯父極其喜愛這個學生,所以江南舒家的老宅,有一座院子是專門留給求學的崔庭軒的,這個像是哥哥卻又不是哥哥的少年郎君陪著她從五歲到現(xiàn)在,從一開始得知嫁給他的懵懂到清楚嫁給他的意義,對他的感情或許早已不是男女之間喜歡或者不喜歡能說清的。 長寧慢慢垂下眼,慢慢說道:“若說喜歡,可是想到以后嫁給他,心中也沒太多歡喜,只知道崔二哥一定會好好對我,所以挺踏實的;可若說不喜歡,現(xiàn)在想到以后嫁不成他了,心中卻又帶著幾分酸澀……三哥,你有喜歡的小娘子嗎?你說,我這樣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舒孟駿呆呆的看著她,臉上一片茫然,什么歡喜?什么踏實?什么酸澀?他為什么覺得阿桐的話居然比春秋注解還難理解了呢? 長寧長長吐出一口氣,站起身,瞅著他,就知道給他說也是對牛彈琴!可是能彈出來,心情也是好了許多不是么?誰讓她沒個姐妹呢在身邊呢! “罷了,三哥,你回去歇息吧,對了……”她突然瞪大眼睛盯著舒孟駿,一字一頓道:“你和大哥、二哥的打賭,一!定!會!輸!所以,你還是從今天晚上就開始背誦春秋注解吧?!?/br> “為……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