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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人面桃花笑春風(fēng)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長寧拉著他的胳膊微微晃了晃,笑道:“我上了岸便不要緊了,夫君莫要擔(dān)憂……”正說著感覺到船咯噔一下,似是已經(jīng)靠岸,果然很快便聽到棋福在艙外傳報:“三郎君,碼頭上已有官員等候,似是迎接等候郎君。”

    長寧聞言,順著半開的窗戶看向外面,果然見在來往人群中,十幾位穿著不同顏色公服的人們格外醒目,見陸硯面色淡漠,長寧示意下人將窗戶關(guān)閉,上前替他整了整衣袍,道:“夫君今夜若是與同僚共宴,可記得使人歸家來報一聲……十幾日舟車勞頓,飲酒萬要克制?!?/br>
    陸硯握了握她的小手,低低應(yīng)了聲:“阿桐莫要記掛我,也莫要等我,今晚不管多晚,我必是要歸家的,你好好休息便是。”

    長寧微微將窗戶開了一條細縫,看著岸上與眾人寒暄的陸硯,眾官員之中,唯有他長身玉立,相貌氣質(zhì)皆十分出眾,只是清清冷冷更像是世家貴公子一般不好接近呢。長寧一邊看著,一邊唇角翹起,見眾人漸漸離了岸邊,才長長嘆出一口氣,抬手輕輕揉按了下太陽xue,起身無力道:“阿珍,你與玉成兩人清點收拾行禮,莫要落下什么東西?!?/br>
    阿珍應(yīng)了聲,上前扶住長寧道:“六娘子還是先行往府邸,我已讓元香去錢塘城中請大夫了,只怕很快就到?!?/br>
    長寧轉(zhuǎn)頭看著她,輕笑著搖頭:“你呀,現(xiàn)在是越來越聽郎君的話了,我這般毛病上岸睡上一覺便好了,居然還真請了大夫……也罷,我與白一、紅二先走,留兩三個護衛(wèi)給你們,莫出紕漏?!?/br>
    兩浙路轉(zhuǎn)運司衙門在錢塘城的西邊,臨近錢塘湖,是前朝舊址,許是因為當(dāng)時的轉(zhuǎn)運司權(quán)利十分重要,這座府衙居然比隔湖相望的錢塘府衙占地面積還要大。

    車馬直接進入府衙的東側(cè)門,一直到過了雙層門屋才停了車。長寧從車上下來,看著面前風(fēng)格熟悉的垂花拱門,唇角不由漾出一抹笑,對身邊的引蘭道:“你可曾記得咱們舒家后宅與門屋相隔也是這種樣式的門呢。”

    重回故地,引蘭心中也是激動興奮,當(dāng)下頻頻點頭:“可見這是咱們江南特有的呢?!?/br>
    見兩人說完話,一位看起來收拾的干凈利落的仆婦滿面笑容走向前就是一禮:“奴樊婆子問夫人安好,夫人一路勞頓,還請快些入門歇息吧?!?/br>
    長寧示意引蘭將人扶起,順手給了賞錢,看著站在拱門前行禮的一群仆婦丫鬟,不由笑道:“樊mama以前未在家中見過,可是這府邸原本的留下看顧的?”

    樊婆子連忙稱是:“奴在這府邸已有十年了?!?/br>
    長寧微微點頭,一邊與樊婆子交談,一邊順著回廊、幽徑向后院正堂走去。步行了一刻鐘,之間眼前還是秀石林立,竹浪陣陣,長寧不由微微瞥了眼一旁的樊婆子,開口道:“樊mama是帶著我參觀著園子景色么?”

    樊婆子立刻笑著解釋:“夫人若想看著園子,待過幾日歇了過來,奴再陪夫人細細逛逛,只是此時……奴怕夫人腳力不濟?!?/br>
    長寧聞言微微一笑:“確實如此,我現(xiàn)在便已覺得腳力不濟了呢?!?/br>
    樊婆子聞言偷看了眼長寧,只見仙姿玉質(zhì)一般的人兒身上居然帶出幾分冷意,方才覺得心中一抖,連忙賠笑道:“轉(zhuǎn)運司府邸甚大,南北八十余丈、東西三十六丈,這么大的園子是應(yīng)該給夫人備轎的,然而轉(zhuǎn)運司衙門本就沒有僚屬、管院之人,這車馬轎輦所備,也一并全無,都是歷任轉(zhuǎn)運使大人自行配備的,因此……”

    長寧聞言微微垂眸,半響后聲音微冷道:“樊mama所言有理,只不過前些時日舒家派人前來打掃歸置,怎么mama沒有說起此事?我雖在路上,卻也知曉我娘家堂嫂親自來了好幾回,也與樊mama見過面,多次問過是否還有所遺漏,莫不是mama忘記了不成?”

    銀巧見樊婆子吞吞吐吐,看了眼長寧,見長寧形容冷冷,當(dāng)即上前,將手中帕子甩到樊婆子臉上斥道:“夫人問話,為何不答?你這婆子莫不是看夫人面軟好性,便也學(xué)著欺生吧!”

    長寧瞅了眼垂首連說不敢的樊婆子,臉色淡淡的從她面前走過,輕飄飄道:“我可不是什么新來的人呢,錢塘可是我的娘家,樊mama若是覺得這里十年做的太久沒了趣味,便是重新?lián)Q一個人來,只怕也不會比樊mama差?!?/br>
    第八十三章

    錢塘初春, 天藍如洗,遠山似黛,前來迎接陸硯的一眾官員將熱切的將人迎進了錢塘最大的酒樓聽風(fēng)樓。

    陸硯面上笑容淺淡, 寒暄過后話語便寡淡了許多, 常常是別人說上三五句他才淡淡的應(yīng)上一句。如此這般,酒宴氣氛便一直是不冷不淡, 不甚熱絡(luò)。

    錢塘知府衛(wèi)元杰是京中乾元候的庶子,在平帝二十年科舉被賜同進士出身, 今年三十余歲, 與進士相比他的出身并不算好, 但因為背后有家族支持,仕途一直走的十分順?biāo)?,八年前到了錢塘之后, 便再也未動過地方。眼見此時酒宴氣氛冷淡,轉(zhuǎn)頭笑看陸硯道:“雖今日才與陸大人見面,但陸大人美名早已如雷灌耳,今日一見果真是人中龍鳳, 公子無雙??!”

    陸硯笑容未變,淡淡道:“衛(wèi)知府過譽了,此次到任兩浙, 還要請衛(wèi)知府多多提點才是?!?/br>
    衛(wèi)元杰眼珠微轉(zhuǎn),不由爽朗笑開,舉起手中酒杯連道:“一定一定,陸大人代天子監(jiān)察兩浙事務(wù), 衛(wèi)某定當(dāng)竭盡全力?!?/br>
    陸硯看了眼笑容朗朗的衛(wèi)元杰,唇角笑意好像也深了幾分,輕輕對著在座其他官員微微舉杯,道:“江南物豐景美,此次任職兩浙,也是圣上體恤某北地三年艱苦,各位同僚還請多多包涵陸某寡言?!?/br>
    這番話出口,在座的許多大臣皆面面相覷,隨后紛紛笑說客氣。衛(wèi)元杰雙眸微垂,瞥了眼一旁的轉(zhuǎn)運判官賁靜芳,對他使了個眼色。

    賁靜芳舉杯起立,言語中頗多恭敬:“陸大人太自謙了,南平建國百年,如陸大人這般年少高中榜眼,隨即又能立下軍功的文武全才乃是第一才俊,屬下自從得知陸大人任職都轉(zhuǎn)運使,可是天天興奮,日夜期盼著陸大人早日到來呢。”

    陸硯笑容深了幾分,也起身與他碰杯,雖然嘴里說著不敢,臉上卻帶上幾分自得之色,更顯出勛貴子弟的驕傲來。

    眾官吏見陸硯這般,紛紛上前說起了恭維話,陸硯雖然神色依然清冷,但卻比之前飲酒更加爽快了些,酒意歡暢之際,衛(wèi)元杰給身邊的一個場吏丟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見對方微微點頭,便靠近喝的有些微醺的陸硯,帶著幾分深意壓低聲音笑道:“之前陸大人說杭州景美、食美,但其實還有一美,只怕陸大人不知曉……”

    略帶著意味的笑聲和表情讓陸硯眼底微冷,但面上還是裝作醉意朦朧的看向衛(wèi)元杰,道:“還有哪一美?還請衛(wèi)知府為某言說言說?!?/br>
    衛(wèi)元杰深深一笑,緩緩直起身子,輕輕拍了兩下手,雅閣的門瞬間打開,一群美艷驕人,風(fēng)情萬種的美人們兒帶著陣陣香風(fēng)魚貫而入,之間眼前霎時一片花紅柳綠,金光矍鑠,好不晃眼。

    陸硯唇角的笑意沉了幾分,卻依然看起來醉意熏人的盯著眼前數(shù)十位女妓們,半響后才緩緩道:“原來衛(wèi)大人是說這些……”

    衛(wèi)元杰聞言,轉(zhuǎn)頭看向神情淡淡的陸硯,不由將直愣愣的眼神收斂了幾分,笑道:“莫不是陸大人看不上眼?”

    “哼!”陸硯仰頭灌下一杯酒,好笑道:“我自幼長于京中,盛陽樓、萬金樓、柳笛春閣幾大花樓也是常去的,衛(wèi)大人覺得這些女妓莫不是比那幾大花樓的行首還要強?”

    衛(wèi)元杰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尷尬,京都幾大消金窟中美女如云,個個技藝精絕,才貌雙全,當(dāng)年他只是乾元候家中的庶子,嫡母雖不苛刻,生活卻也不會太過富裕,京中幾大安樂窩、消金窟去之寥寥,更別說去見那些一擲千百金的各家行首。

    而眼前這位郎君雖說與他同出自勛貴世家,卻是國公府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次子,言談舉止間的風(fēng)流肆意更不是他這般庶子能比的。何況陸三公子年少時便俊美無儔,郎艷獨絕,當(dāng)年太子形勢尚不明確時,已引得京中無舒小娘子魂牽夢縈,自己那嫡出幼妹便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乾元候因怕先帝駕崩時改立遺詔,讓晉王登基。因此不管幼妹在家如何折騰,最終也未答應(yīng)。

    此時見這位少年郎君意氣風(fēng)發(fā),想到嫡出幼妹所嫁之人,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一股快意,舉起酒杯剛想讓這些女妓們退下,卻聽得傳來一個嬌媚女聲。

    “這位公子竟然如此看不上我們姐妹,真是讓人氣惱!”

    陸硯臉色冷淡,掃了說話的青衣女妓一眼,漠然的看著面前的狼藉道:“今日多謝衛(wèi)大人招待,本應(yīng)好好盡興而歸,只是連日奔波,實在是身體困乏,待過兩日家中一切安頓齊全,屆時定回請各位同僚。”

    衛(wèi)元杰以為陸硯被這些女妓掃了興趣,不由眼神陰冷的看了眼那位說話的青衣女妓,訕笑道:“是衛(wèi)某考慮不周,今日確實時辰不早,某這就安排人送陸大人回府?!?/br>
    陸硯笑著客氣了兩句,兩人先后走出雅閣,快經(jīng)過那堆鶯鶯燕燕時,就見那位青衣女子上前半步,稍稍擋了兩人的路,臉上無一絲懼怕,用帶著幾分估量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陸硯一番,唇角揚出一抹滿意的笑來:“這位公子,您剛剛那些話我瑤娘可是想要駁一駁的,我們錢塘府的姐妹也定是有賽過京都的,只不過不知道公子有沒有本事見了。”

    陸硯目光中帶上幾絲不耐煩,看向一旁的衛(wèi)元杰輕笑道:“錢塘府的花姐們兒倒真是讓陸某長見識了……”

    衛(wèi)元杰見陸硯居然連一點點客氣都不留,當(dāng)下示意人將那位瑤娘拉開,陪笑道:“也不愿她,瑤娘算是錢塘府里小有名氣的女妓,彈得一手好琵琶,捧得人多了,便也就狂妄了。不過她說的那個行首,倒是真絕色,去年秋天才被行里推出來,當(dāng)時就引得這錢塘府的公子郎君瘋了似的前去捧場,可她不認錢,只認才,相與她見上一面,需要詩文過得去才行,因此倒也是難見上幾分的?!?/br>
    陸硯嗤笑一聲,負手到:“不過沽名引利罷了!”

    衛(wèi)元杰沒再多說,哈哈笑了兩聲,與一眾人將陸硯送出酒樓,等待車馬時,陸硯突然扭頭看了看身后眾人,奇怪道:“怎的沒見市舶使?”

    衛(wèi)元杰臉色微微一頓,連忙笑道:“前兩日默伽國過來了兩船寶物,因著??恳皇拢c細蘭的船隊產(chǎn)生了一些碰撞,孫大人這兩日一直處理此事?!?/br>
    衛(wèi)元杰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大約五十左右,身材細長的長吏上前微施一禮,道:“孫大人知曉陸大人今日抵達,想來卻來不來,請下官代他向陸大人請罪,說等他忙過這樁事情,定特意為陸大人接風(fēng)?!?/br>
    陸硯詢問的看著眼前的這位長吏,輕聲道:“敢問該如何稱呼?”

    衛(wèi)元杰立刻笑著接話:“這是府衙的戶參章明?!?/br>
    陸硯微微頷首,見車馬行至眼前,微微一笑:“孫大人公事在身,日夜忙碌,實乃為官楷模,陸某應(yīng)代圣上請孫大人飲酒才是?!闭f罷隨意擺了擺手,與眾官告辭后,在欺負的攙扶下坐上了馬車。

    馬車行至到一個路口,轉(zhuǎn)頭向西行去,上了車便閉目休憩的陸硯突然睜開眼睛,一片清明,不見絲毫醉意。

    “棋福,你與應(yīng)明現(xiàn)在即刻分頭前往市舶司與海場碼頭,看看都是些什么情況,切忌,莫要顯露!”

    引蘭端著一個燈臺走到榻邊,光線瞬間明亮了許多。長寧抬頭對她微微一笑,重新低頭縫制著裹膝。

    引蘭拿起長寧已經(jīng)做好的一個,前后看了看,奇怪道:“六娘子這里莫不是忘了收針了?”

    長寧看了她手里的東西一眼,搖頭道:“是我故意做成這樣的,李御醫(yī)說做成艾草帶到膝上,便能減緩郎君寒腿時的痛苦,我想著若是做成艾草袋裝到裹膝之中,郎君日日帶著定是效果好上許多……”

    “阿桐?”陸硯推開想要扶著自己的棋福,看著窗格偷出來的燈光,皺了皺眉,大步走進了正院。

    長寧正與引蘭說著艾草袋要如何做才舒服不累贅,陸硯就已經(jīng)繞過屏風(fēng)走了進來,沉聲道:“怎的還未睡?”

    長寧因見他露出的笑容瞬時僵在臉上,手里攥緊剛剛才好做的裹膝,吶吶道:“下午睡了,醒來便有些睡不著了。”

    陸硯眉心依然微皺,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從她手里將裹膝扯出來丟到一邊,看著引蘭冷聲道:“可請了大夫?如何說?”

    長寧見他氣勢迫人,連忙揮手讓屋里的丫鬟退下,轉(zhuǎn)身看著他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的這么大火氣?”

    陸硯定定的看著她,溫和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半響后才開口道:“阿桐可記得今日下船時我對你所說的話?”

    長寧點頭,見他眉頭緊鎖,眼中一片責(zé)備,連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柔聲道:“我記得,用過午膳我就睡了,一直睡到剛剛呢……你莫要氣我不聽話,你若是回來早些,定是能見到我在床上躺著的?!?/br>
    陸硯見她目光柔柔的看著自己,溫順乖巧的模樣讓他原本想要責(zé)備她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長寧見他目光中冷意漸散,拉著他在榻前坐下,道:“夫君滿身的酒味,定是沒用多少飯食,我讓廚房一直備著三絲云吞還有一些小菜,夫君可要用?”

    陸硯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低聲道:“大夫來了么?如何說?”

    長寧奇怪的看著他:“到了,說是暈車所致的疲累,不用湯藥,歇上兩天便好了……你看我此時是不是比船上氣色好了許多?”

    陸硯聞言,微微松了口氣,抬手撫了撫她的面頰,點頭道:“是好些,不過還是需聽大夫的話,好好歇上兩天……這兩日莫要動針線了,家里這么多丫鬟,什么陣線都要你自己做么?”

    “那是自然!”長寧睜大眼睛看著他:“夫君身上的所有物件,自是我要親自做的!我才不愿夫君穿著別人做的東西呢!一根線頭都不許!”

    陸硯將頭靠在她的肩頭低低笑出了聲,卻聽到長寧弱弱道:“不過……三郎,我今日做了一件事,怕是不太好?!?/br>
    “何事?”陸硯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就見她一臉期期艾艾道:“這府中有個看顧的樊婆子,我將她打發(fā)出去了……”

    小劇場:

    陸硯:我見過這世上最美的小娘子……

    長寧:我嗎?

    陸硯:→_→

    第八十四章

    長寧看著陸硯, 輕輕咬了咬唇,道:“當(dāng)時我也走的極累,又聽她話語間似是十分看輕夫君, 后來尋了人去打聽, 才知這轉(zhuǎn)運司雖無僚屬,卻也是配齊了車馬轎輦的, 只因?qū)⒔瓿形床钋捕嫁D(zhuǎn)運使,這府中的許多東西便也漸漸遺散了。我原本是想著查問一番, 可后來見這個婆子樣子jian猾, 心中也失了耐心, 便直接將人打發(fā)了……不知可否會對夫君不好?”

    “無事?!标懗帉⑷吮г趹阎?,柔聲道:“不過一個婆子罷了,阿桐不用憂慮太多?!?/br>
    長寧微微嘆了口氣, 想了想道:“總覺得我們剛到這里,便處置了這府邸中原有的仆從,總是不大好……夫君今日與錢塘眾位同僚面見如何?”

    陸硯低頭揉捏著長寧的手指,淡淡道:“錢塘的官吏……關(guān)系十分密切?!?/br>
    長寧瞪大眼睛看向他, 眼神中帶著幾分不解。陸硯將她往懷里帶了帶,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低聲道:“阿桐可了解路轉(zhuǎn)運使的職責(zé)?”

    “小時祖父有講過, 代天子監(jiān)察各路下轄州府財政、稅賦及官行,權(quán)責(zé)不小?!遍L寧扭頭看著陸硯,下巴剛好碰到他的鼻尖,剛要轉(zhuǎn)回, 就感覺到下巴被他柔軟的唇瓣輕輕一觸,帶著些許微癢。

    陸硯唇角掛著笑意,像是十分疲累一般輕輕閉合了雙目,聲音也是輕而柔緩:“然而事實并非這般,除去一等上府錢塘知府衛(wèi)元杰如今官拜從三品以外,兩浙路下轄十四州,知州官階皆高于我,雖說我受皇命委派,但遵循祖制,并不可插手任何一州地方事宜,且轉(zhuǎn)運司無僚屬,便是轉(zhuǎn)運判官雖是我下屬,我卻不能管制指派……阿桐,你說如此的轉(zhuǎn)運使在這兩浙路的地面上可有何用?“

    長寧怔怔的看著陸硯,見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平靜的看著自己,動了動嘴唇,喃喃道:“怎么會這般?那夫君到這里究竟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陸硯突然直起身子,定定的看著長寧聲音低沉道:“阿桐,兩浙背負南平近三成歲收,然圣上登基三年,兩浙每年上繳稅賦不足先帝當(dāng)時一半……”

    長寧猛地吸了口冷氣,屏氣凝視著他,聲音放得極輕:“圣上讓夫君到此,莫不是……”她突然覺得身上無端有些發(fā)涼,眉宇間瞬間皺起了一個小包。

    “正是?!标懗幪州p輕撫平她的眉宇,雙目直直的看著她帶著幾分恐慌的眼眸,輕輕彎了彎唇角,柔聲道:“阿桐也莫要憂心太多,我自有分寸,只是……有些時候,還需要阿桐幫我?guī)追?。?/br>
    “好!”長寧立刻點頭:“夫君能這般對我坦誠,我定不會讓夫君獨自一人應(yīng)對此事?!?/br>
    陸硯眼神溫柔的看著長寧,握了握她的小手,將她扣進自己懷中,低低嘆了聲:“阿桐……”

    長寧靜靜的伏在他的肩上,雙手環(huán)抱著他,柔柔道:“三郎,我喜歡你這般事事不瞞我呢。”

    “以后我也這般,事事都不瞞你?!标懗幋浇切θ轀厝幔瑐?cè)目看向她輕聲道:“只怕岳父是要怪我的……讓阿桐隨我一起勞心?!?/br>
    “才不會呢?!遍L寧直起身子看他:“祖父、父母雖然疼寵我,但也并非萬事都不讓我知曉,你我夫妻,相輔相成才是最好。假若三郎事事都不與我說,我定會生氣的?!?/br>
    陸硯好笑的看著她:“萬事不cao心不好么?怎的還要生氣?”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抱向床鋪。

    長寧摟著他的脖子微微撅起小嘴:“那樣,我會覺得夫君可能是在嫌棄我,覺得我笨?!?/br>
    將人放到床上,俯下身子與她鼻尖相抵:“我的阿桐冰雪聰明,定是不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