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兩浙急報……江陰軍嘩變了!” 片刻安靜之后,明黃色的奏本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直直砸向林中書,昭和帝臉色鐵青的盯著站在殿中剛剛還在侃侃而談的人:“說呀!怎么不繼續(xù)說了?中書大人不是口才了得么,來,給朕還有幾位大人說一說如今士兵嘩變要如何?” 林中書看著剛剛砸到自己身上,然后摔落到地上的奏本,眼神微暗,他是平帝時的禮部尚書,平帝駕崩之后,昭和帝從三省重臣中選了他任尚書右仆射,當(dāng)時他就知道與后來進京,但是直接任左仆射的舒晏清相比,他還是要差上很多。因此這五年來,對于舒相做出的決議,他一向甚少反駁,只因明白舒相之意便是圣上之意。 可是這次兩浙事情不必往常,上下牽扯甚廣,若是真由的陸硯隨意處置,只怕兩浙官員幾乎就要全換了,朝政之穩(wěn)在于平衡,貪腐一事千年不絕,殺一儆百便足矣,怎能讓一方軍政盡數(shù)癱瘓,實不應(yīng)當(dāng)! “臣請議兩淮高郵軍、淮陽軍即刻動身平亂……”林中書緩緩跪下,叩首道。 昭和帝見他無半點認(rèn)錯跡象,心中大怒,正欲呵斥,卻見舒晏清上前一步道:“臣以為不可……”說著抬頭看了眼處于暴怒邊緣的昭和帝,眼神平和中帶著幾分定人心神的力量。 “若陸轉(zhuǎn)運使前幾日所奏屬實,那么江陰軍嘩變應(yīng)是軍官作惡,激起兵憤,壓制反而適得其反,不如給兵士們一個交代,反倒能盡快平息,也少傷亡?!笔骊糖寰従徴f道:“只是不管圣上最終如何決議,老臣都請盡快決斷,八百里加急至今,只怕嘩變應(yīng)該已過好幾日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情況十分棘手。” 林中書看向一旁不慌不忙的舒晏清,喉頭動了又動,最終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昭和帝目光凌冽的掃過在座的三省重臣,沉聲道:“樂容擬旨!” “……兩浙事宜盡由轉(zhuǎn)運司陸硯相機處置……江陰嘩變一事,勘明原委,擒首者送兵部審理,余者從寬處罰……急務(wù)不必上報,受爾生殺決斷之權(quán)!” 崔庭軒很快擬好圣旨,拿起檢查一遍,確定無誤之后,拿給了昭和帝。 昭和帝伸手接過,掃了一眼,示意他將圣旨送舒晏清、林中書、曹樞密使審閱,“眾卿看過若無意見,用印吧!” 林中書緩緩垂下了頭,心中涌起一陣無力,昭和帝的目光冰冷冷的射在他身上,殿內(nèi)的地氈還在,但還是有絲絲涼意順著他的膝蓋,一點點的升騰到了全身。 崔庭軒默默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林中書,垂下了眼眸。昭和帝一向善忍,很少有大怒的時候,今日可見真是忍無可忍了。 “樂容,你親自去兩浙路宣旨。”昭和帝將用了印的圣旨遞給崔庭軒,道:“如老師所言,嘩變應(yīng)是幾日前的事情,如不出意外,執(zhí)玉此時應(yīng)去了江陰,你直接去見他?!?/br> 崔庭軒一愣,沒想到昭和帝居然會讓自己在此時出京,目光掃過殿內(nèi)的幾位尚書,心中知曉圣上此刻只怕是對誰都不信任,當(dāng)下立刻躬身接旨:“臣遵命?!?/br> “不知郎君此時可到了江陰……”長寧盯著窗外燦如云霞的桃花發(fā)了會兒呆,心中毫無一絲閑情,微微嘆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著一旁立著的幾個丫鬟,問:“那些夫人們可還安穩(wěn)?” 白一點頭道:“大部分還好,只有那江都府丁知州家的長媳天天喊著要見娘子?!?/br> 長寧眼角輕挑,想起了一片花燈下的清秀佳人,輕輕哼了一聲道:“告訴她我沒空,莊子里要招呼這么多夫人,要準(zhǔn)備的東西多著呢,她若是沒什么要緊事,還是好好休息吧。” “是,婢子這就去傳話?!?/br> 凌飛燕在房中走來走去,看的丁夫人眼暈心煩,輕輕拍了下扶手道:“大娘,你不是說與那陸夫人是舊交么,當(dāng)日怎么就不會說說讓我們出去?” 凌飛燕心中煩躁當(dāng)下也沒好氣道:“我又如何知曉!那日的情景夫人又不是不在場,那么多護衛(wèi)拿兵器指著,阿姑好膽量為何不自己說?” 丁夫人被她猛地一噎,想到三日前桃花宴上的情景,也不由臉上露出一絲驚懼,膽戰(zhàn)心驚的看看外面,嘆了聲:“也不知道這個陸夫人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江陰軍嘩變,留我們再次作甚!家里老爺也是,怎么到如今也不見派人來接……” 凌飛燕不想聽她念叨,涼涼道:“那范家可是來接人了呢,怎么?阿姑想讓阿翁也如也那范大郎君一般么?” 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凌飛燕這般頂撞,當(dāng)下就有些怒了:“大娘便是心煩,也該思量思量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婆媳二人這邊正在爭吵,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傳報,白一笑吟吟的從外面走進來,微微給二人行了禮,道:“這兩日委屈夫人了,若有什么招待不周,還請夫人見諒。” 丁夫人心中不悅,但勉強維持著臉面道:“這莊上一切都好,只是我們心中還是惦念著江都府中的事情,畢竟出來已過三日,只怕家中事務(wù)也有積壓,再者一直叨擾陸夫人,心中也甚過意不去,不知陸夫人何時有空,容老身親去告辭。” 白一笑容不變,搖頭道:“我家夫人時時都有空,只是那日外面發(fā)生的事情想必各位也是聽說了,實在是不太平的緊,所以還請丁夫人安心等待,待到丁大人前來,定會送夫人出去?!?/br> 丁夫人臉色一滯,心中暗罵自家那老兒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她們都已三日未見,也不知道派個人過來接她們離去! 凌飛燕看白一臉上不淺不淡的笑容,又細細品了品她話中那句“丁大人來接”心里咯噔一下,見白一要走,連忙起身道:“阿姑,我去送送這丫頭?!?/br> 丁夫人心中還在咒罵自家夫君,不耐煩的揮揮手,凌飛燕便隨白一一同出來,剛轉(zhuǎn)過花門,凌飛燕看著白一冷聲道:“我家阿翁是不是根本就不會來?” ! 第一百零五章 白一回頭看她, 對她施了一禮, 道:“夫人這話,婢子不懂?!?/br> 凌飛燕目光恨恨的盯著白一, 半響后道:“我要見舒六娘子?!?/br> 白一笑容客氣道:“我家夫人說了, 讓凌大娘子好好休息休息……” “如何才能見她?”凌飛燕十分不耐煩的打斷了白一的話, 她才不會像自己那個婆婆一樣蠢, 這個丫頭怎么見都不是一般女婢, 走路說話一看都與那日帶他們回院中的那些會武功的婢女一模一樣, 可見應(yīng)是陸三郎留給長寧的, 今日前來傳話,定是有其他意圖,若不是和她們這些內(nèi)眷有關(guān),那便定是與外事有關(guān)了。 白一看著眼前的女子, 唇角露出一抹譏諷, 當(dāng)年她被沉河一事, 他們這些在陸硯身邊的人都清楚,此刻見她仍是一副自詡聰明的樣子, 便有些厭惡:“夫人此刻正在休息, 待夫人起身, 我前來通傳?!?/br> 凌飛燕看著白一漸漸遠去的背影,神色陡然一緊,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長寧聽了白一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說她知曉多少事情?” 白一看了眼長寧, 垂眸道:“婢子不敢妄猜,不過……這位凌娘子還是有些機靈的,就算不知曉其一,只怕也會有所耳聞?!?/br> 長寧嘆了口氣,喃喃道:“自那日這些人來錢塘已經(jīng)過去了三四日,若是再不回去,只怕這些人家中親眷也會尋來,到時便是夫君再有因由,只怕也不好處理……” 白一聞言,唇角勾出一抹淺笑道:“若為此,夫人不必?fù)?dān)憂,那日郎君已經(jīng)讓僚屬給各州府下了公報,說要再商議稅報,許有延誤,因此便是在晚上一些時日,也不會有事?!?/br> 長寧聞言微微松了口氣:“罷了,她要見我,便讓她來吧?!?/br> 傍晚時分,紅霞遍布,凌飛燕跟在白一身后,眼見距離長寧所住的院落越來越近,她心中那股說不出的羨慕、嫉妒、不甘也越來越甚。 明明一樣都是重臣之女,舒長寧的父親甚至還比不過自己父親官階高,為何她就可以嫁給陸三郎,而自己卻只能嫁給一個平庸的知州之子? 長寧看著款款而來的凌飛燕,笑了笑,指了指對面道:“凌大娘子請坐。” 凌飛燕坐下看了長寧半響,突然開口道:“你想要什么?” 長寧一怔,側(cè)頭看著凌大娘子,半響后微微一笑:“我什么都不缺?!?/br> 凌飛燕咬了咬后槽牙,看向烏青的遠山,低聲道:“丁家……怕是不行了吧?” 長寧看著凌飛燕的側(cè)顏,明白了白一之前對她的評價,果真是個機靈人,只可惜她不喜她這般姿態(tài),許是自己沒有這種清秀的長相,便對長相清秀的人都喜愛不起來? 長寧微微撇了下嘴,笑道:“凌大娘子這話倒讓我不知說什么了。” 凌飛燕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她,突然道:“你什么都不缺,可是陸三公子應(yīng)是有想要的東西吧?我將他想要的東西給他,請他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如何?” 長寧目光刷的一下沉了下來,盯著凌大娘子冷道:“夫君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凌大娘子若是有話,還是等夫君來了,親自向他說罷!” 凌飛燕見她動氣,臉上竟然浮現(xiàn)一抹有些舒心的笑,見長寧已經(jīng)端起茶碗,也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先告辭了,還請舒六娘子莫忘了到時幫我向陸三公子說一聲?!?/br> 見她走遠不見,長寧才憤憤的將茶盞丟到案上,哼道:“終于記起了她是誰!哼……” 阿珍與其他幾個丫鬟相互對視一眼,皆是一臉不解,這個凌大娘子不是早在江都府的時候就見過了么? 長寧心中不虞,尤其想到那聲“陸三公子”就覺得心口有些疼,那年秋宴她無意撞見的癡情女子薄幸郎原來就是這兩人呢!真是氣人! 遠在江陰的陸硯覺得鼻子有些發(fā)癢,連忙伸手擋住,可依然響亮的打出了兩個噴嚏。棋福連忙從身后抽出披風(fēng),道:“郎君定是著涼了,這下回去娘子又該責(zé)罵小人了?!?/br> 陸硯抬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皺眉道:“阿桐那般好性,何時責(zé)罵過你?” 棋福不敢反駁陸硯的話,只能默默在后面翻了個白眼嘟囔道:“娘子許是不喜小的……” 話還未完,就覺得渾身冷颼颼的,連忙改口道:“是小的總讓娘子生氣……” 陸硯冷冷的從他伸手收回目光,淡淡道:“阿桐若是敢喜他人,那人必須死!” 棋福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長寧對自己冷冷的態(tài)度其實蠻好的。 昨日剛到江陰,陸硯就尋到了江陰、順安的鈐轄莫友山,上次巡州時,就發(fā)現(xiàn)此人對兩軍事務(wù)十分不上心,屬于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雖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但卻也不會動手整治,因此在軍中威望極低,只是現(xiàn)如今兵士嘩變,陸硯有無圣旨在身,軍中管轄要么是牽扯頗深,要么就是極其敵對官員,都不利于如今的形勢,只能托莫友山從中轉(zhuǎn)圜。 莫友山此人雖然混吃等死,但士兵嘩變是大事,弄不好自己項上人頭就要沒了,因此也顧不得高高掛起了,見到陸硯前來,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匍匐在地,緊抱陸硯大腿,求他救命。 陸硯十分反感這樣的人,一腳將人踹快,冷聲道:“如今情況如何?” 莫友山怔了怔,半響后才帶著幾分迷茫道:“嘩變兵士已經(jīng)斬殺了孫知軍……” 陸硯等了片刻,擰了下眉,看向他:“別的情況呢?” “別的情況?什么情況?” 陸硯盯著還跪在地上不起來的莫友山,眉頭跳了好幾跳,忍著怒火道:“參與嘩變士兵多少?那些未參與其中的兵士如今在何處?除了孫知軍外,其余曹判、參軍又如何?嘩變士兵為首者是誰?起因為何?如今可否有人前來向你交涉?如此種種你都未與我說清,還問我有何別的情況?” 莫友山被這一堆問題問的越發(fā)直不起身子來,只能囁嚅著含糊不清。陸硯冷眼看著他,半響后起身在屋中來回踱了幾步,終于忍無可忍轉(zhuǎn)身猛地一腳將他踹到屋外,沉聲道:“一炷香時間給我查清,如若不然,我便砍了你的腦袋來滅眾人之怒!” 莫友山嚇得踉踉蹌蹌的沖了出去,連聲叫道:“末將這就去查,這就去查!” 陸硯長長呼出一口氣,看著外面慘白的天空,眉心越皺越緊,問:“朝中依然還無圣意傳來么?” “是!”棋福肅聲應(yīng)道:“笑的已經(jīng)讓嚴(yán)樂守在驛站,一有消息立刻回報?!?/br> 陸硯眉宇中帶著幾分疲憊,重新坐于案后,翻開剛剛莫友山送過來的名冊,一頁一頁細細看起來。 崔庭軒腳步匆匆回到崔家,管家立刻迎上前:“上午時候,縣主要給老夫人問安,讓老夫人拒了,縣主十分惱怒,回了郡王府……如今郡王妃正在于老夫人說話?!?/br> 崔庭軒眉心一緊,抬腳走向正堂。 崔夫人神色平和的喝著茶,目光掃過眼前的一對母女,心中微嘆,春節(jié)過后她提出想入京看二郎,一直從不答應(yīng)的崔庭軒居然同意了,專一派了人回去接她過來,只是提出了兩個要求,第一不接彤霞的敬親茶,第二不受彤霞的問安禮。 當(dāng)日二人成婚時,因著他的書信,讓她從京郊折回了清河,因此本該在新婚當(dāng)夜邊喝敬親茶一直到此時都未喝到,至于問安禮,這三四年她如今還是第一次見到婚后的二郎,更別說彤霞了。她心中不解,卻見崔庭軒眉宇間神色堅定,大有若是不應(yīng)便要將自己送回清河的意思,崔夫人只能應(yīng)下。 前幾日庭軒一直在家,不管彤霞如何鬧著要見她,都讓他派人打發(fā)回去了,今日他前腳走,彤霞便過來說要問安。憑心講,對這個本不應(yīng)是自己兒媳的小娘子她實在無甚感覺,談不上喜歡,卻還說不到討厭,只是自己兒子不喜,她也只能跟著兒子的態(tài)度走,便以自己要靜坐為由推拒了,卻不想轉(zhuǎn)眼她居然拉了博郡王妃到府,逼得自己不得不見她。 崔夫人微微皺了下眉頭,心中大概了解了兒子為何不喜這個縣主,心中放不下長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軒兒這一生最恨被人逼迫,雖然對這位縣主了解不多,但僅從今日這一事來看,只怕性子去此難得軒兒喜歡。 簡單的寒暄過后,崔夫人便甚少言語,博郡王妃也覺尷尬,可是女兒已經(jīng)嫁入崔家,到現(xiàn)在仍未有夫妻之實,郡王也為此事被圣上責(zé)難一番,若是連敬親茶也沒有,以后崔家可否會真的認(rèn)女兒這個新婦? 氣氛尷尬又詭異,博郡王妃終于下定決心撇開面子替女兒說說敬親茶的事情,門外卻進來一個人。 崔庭軒進入堂內(nèi),冷冷淡淡的看了博郡王妃一眼,行了君臣禮之后,開口道:“軒今日承受圣命又要事離家,有些話要與母親交待,還請王妃勿怪?!闭f罷,上前扶起崔夫人,向屋外走去。 博郡王妃知曉女兒不受待見,可是如今當(dāng)著她的面,崔庭軒都能這般□□裸的無視彤霞,平日遭遇可見一斑,當(dāng)下心火一個沒攥住呵斥道:“你便是這般的禮數(shù)么?” 崔庭軒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淡漠出塵的目光讓博郡王妃還欲出口的教訓(xùn)盡數(shù)卡在了喉頭。 “不知博郡王妃要臣行何等大禮?平日里臣見圣上,也不過躬身,許是圣上寬和讓臣太過散漫,既然郡王妃今日覺得臣禮數(shù)不到,那臣便給郡王妃行大禮吧?!贝尥ボ幋浇禽p輕勾了下,對屋外的人道:“拿錦墊來。” 博郡王妃被他此舉將的站在原地,臉上一陣紅白,看到錦墊落地落地,才忍著氣,笑道:“那用這般,只是你歸家見到彤霞也不言語一聲,總歸是冷落的妻子,我做母親的總是cao心多了些?!?/br> 崔庭軒沒有理會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下行了叩首禮,隨后起身整了整袖腳,看著博郡王妃道:“文宗時,幼鴿郡主下嫁崔家七郎,我應(yīng)稱她一聲七祖母,我記得當(dāng)年文宗曾專門下詔教她如何為□□子,其中有一條便是‘自古恭候郡縣多有,而崔家百年難出一姓’讓她莫以為自是皇家便笑看我崔家,是以每年朝拜,我祖父面見文宗、平帝,從未曾叩首,今日……軒算是見識了!” 博郡王妃臉色發(fā)青,雙眼瞪著崔庭軒,嘴唇不停地顫抖,崔庭軒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向外,扶著母親走到門口時,淺淺一笑,風(fēng)華動人,只是那話語卻入冰箭一般射入博郡王妃與彤霞心中,又冷又疼。 “在我心中,尚未有妻,又何談冷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