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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人面桃花笑春風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第一百零八章

    江陰嘩變的談判進行的比陸硯想象中要難一些, 最終在圣旨范圍之內(nèi), 陸硯答應替蔣哲義他們寫免罪狀,同時將被他們扣押起來未殺死的將官抓捕審訊, 從而打開了兩浙貪腐窩案的缺口。

    崔庭軒看著陸硯整理出來的部分東西, 眉心緊皺:“這兩浙情況, 可比你當日奏折更加嚴重!”

    陸硯一邊整理案卷, 一邊點頭道:“這只是圍繞江陰軍貪腐的調(diào)查, 還有一些在錢塘?!?/br>
    崔庭軒聽到錢塘二字, 微微垂了垂眼眸, 一句問話到了唇邊,最終還是默默收回。

    陸硯瞥了他一眼,眼中有幾分復雜,離家已經(jīng)十日, 不知阿桐那邊情況可還好, 便是自己離家前給了各州府的公函, 只怕十日時間,那些被看在田莊的內(nèi)眷也都已經(jīng)心煩意亂了。想到此, 他筆下一重, 原本干凈整潔的公文瞬間多了一團墨漬。

    身邊的棋福連忙上前將污了的紙張拿下, 先泡入水中,待墨跡花開之后,才丟進了香爐中燒盡。

    崔庭軒見陸硯此狀,想了想,開口道:“可是憂心家中?”

    陸硯點頭, 眉宇中帶著深深的擔憂:“十四州具有內(nèi)眷在錢塘城外的桃花莊上,便是我離開時,將各州府的官員盡數(shù)關押,也安排了護衛(wèi)守護,可畢竟心中還是不安……”

    “你留阿桐一人在錢塘?”崔庭軒聞言,聲音立刻提高起來,帶著幾分責問,卻在看到陸硯沉靜的面龐時,心中所有的焦急不安皆像是被冷水澆滅一般,半響后才緩緩道:“六娘子只怕挾持困難,這里的案卷交給我,你明日便回錢塘吧。”

    陸硯盯著崔庭軒看了許久:“這里的案卷我明日要帶回錢塘與兩浙貪腐案一并處理,崔小郎只怕要跟隨某一同前往?!?/br>
    崔庭軒微微點了點頭,凝眸看拴上的卷宗不再說話。

    陸硯將棋福重新鋪好的文冊推開,起身走向門外,突然停下,轉身看向崔庭軒道:“六娘乳名崔小郎以后還是莫要喚了,終歸不好!”

    長寧看著手中剛剛送上來案冊,看了眼坐在對面手腳有些不安的章夫人,忽然漾開一抹笑:“章夫人如此深明大義,乃是章大人的福氣?!?/br>
    章夫人胡亂應了聲,眼巴巴的看著長寧:“那我這就可以出去了吧,我夫君也會無事的吧?”

    長寧將手中的案冊放到一邊,輕輕搖了搖頭:“不行呢?!?/br>
    “你!陸夫人,咱們不是說好了么。只要我主動說出來,便可以歸家,夫君也會無事的么?”章夫人猛地站起來,氣惱的看著長寧:“你可不能如此說話不作數(shù)呀!”

    長寧見她如此著急,笑道:“章夫人還是真是急性子,你歸家自是可以的,我一會兒就讓人送你回去,只是章大人這有事無事……只怕還要等夫君回來后量律而定……”

    “你!”章夫人狠狠的瞪著長寧,一臉上當受騙的頹唐。

    長寧也站起來,走到章夫人身邊,輕聲漫語道:“你莫急呀,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章大人真的念顧章夫人及那幾個孩兒,就該知曉如何做讓自己能夠更好……你們夫妻分別數(shù)日,章夫人又是這般大義,稍待我使人送章夫人回去時,順便讓你去看看章大人,只是咱們有言在先,事在人為,有些事,總要自己先做,別人才好說話。你說是么?章夫人?!?/br>
    戶參章明的夫人送給長寧賬冊之后,當天午時便離開桃花莊的消息很快就在已經(jīng)被圈的十分焦躁的夫人內(nèi)眷們中傳開,一些夫人覺得章夫人太傻,如此這般不等于自己將到送到別人手里嗎?

    還有一些夫人對眼前遭遇心中已做最壞打算,如今見章夫人如此待遇,心思也紛紛活絡開來。還剩下幾位依然是觀望態(tài)度,僥幸盼著能躲過這一遭。

    凌飛燕在屋中來回轉圈,心中暗恨自己這兩年一直未能接手丁家中饋,要不然也不至于讓那章夫人占了頭魁!

    事情到今天這地步,若是陸三公子沒有抓住他們的把柄,豈會這般圈著她們,只怕自己那阿翁早被關起來了!也就自己那蠢婆母和每日前來其他幾個州府的夫人還心存妄想。此時此刻,只有主動妥協(xié),尚能求得一絲寬待!

    她緩緩在桌邊坐下,喝了口茶,沉思起來。事情到了這一步,丁家怕是回天乏術了,她與其在此與他們共存亡,不如套的話來,到時請求陸三公子幫自己與丁家和離,唯有此才能免自己被連帶!

    凌飛燕眼神漸漸堅定,突然起身對著身邊的丫鬟道:“隨我去幾位娘子哪里坐坐?!?/br>
    章夫人的牽頭的效果很好,一連幾天,每天都有人向長寧送來案冊,長寧越看心中越氣,卻還不得不笑著接待,只是對于有些明顯非死不能免其罪的情況,長寧皆都默默不言的將冊子送還回去。

    此舉直接讓一些人歇了僥幸心理,那些夫人們吃香喝辣這么多年,便是再無常識,也知長寧不接賬冊的意思,個個驚慌不已。人總是在生死關頭才會特別惜命,這種暗示的心理壓力讓那幾位夫人口舌生瘡,夜不能寐。

    春深日暖,萬物哺育出一派生機,湖州余寶乾的夫人滿面憔悴的跪在長寧腳邊,死死的抱著她的腿哭求道:“……自知與夫君罪孽深重,但稚子無辜,還請陸夫人在陸大人面前求求情,饒恕幾個孩兒吧……”

    長寧默默的看著她,半響后輕輕開口道:“夫人久居湖州,應知曉城中有一位商戶叫曲元安吧?!?/br>
    余范氏眼淚布滿了一臉,不解的看著她,點頭:“有些印象,似是做干果生意的?!?/br>
    “那是我三舅舅,你家夫君毒害了他……”長寧命人將已經(jīng)僵住的余范氏拉開,起身走到窗邊,聲音如風般清淡:“他可否無辜?余夫人還是請起吧,我家夫君能力小薄,只怕余知州之事,實在是難以插得上話。”

    余范氏呆愣在原地,她已經(jīng)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求為兒孫留一條活路,可是為何這條活動也因為這樣的機緣而破滅了?瞬間萬念俱灰,眼前一陣黑暗襲來,軟軟的暈了過去。

    長寧冷冷的看著暈倒在地上的余范氏,冷聲道:“讓人抬出去!”

    白一剛帶人進來抬走余范氏,銀巧就一陣風似得從門外奔進來:“郎君回來了!已經(jīng)進門了呢!還有……”

    長寧聞言先是一愣,隨后猛地上前抓住她的手道:“郎君……回來了?”

    銀巧用力點頭,還未開口說話,就見長寧提著裙擺跑出了門外。

    陸硯剛轉過花門,就聽到一陣微亂的腳步聲,轉頭看去,如煙霞般的杏梨芬芳中,一個身著桃粉色衣衫的人兒如精靈般向著自己跑近,風吹起讓落在鬢邊的長發(fā),果綠色的披帛和鵝黃色的裙角高高揚起,柔和的讓人心軟。

    大步向前,張手將還在跑著的人兒一把抱起,低頭在她有些微微汗意的額間狠狠吻了兩下,低聲喚道:“阿桐……”

    長寧雙眼明亮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終于化作了明媚如陽光一般的笑容,晃得周圍一切景色都失去了顏色。

    “三郎回來了,真好……”長寧窩在陸硯溫暖堅實的懷抱中,輕輕喃道,眼睛像是一刻都不舍得離開他一般,貪婪的看著他臉上每一處。

    陸硯緊緊的抱著她,惦記人的滋味他在北地時便心有體會,可如今尤甚當初,此刻軟軟嬌嬌的小娘子就在自己懷中,他忍不住想將她揉進自己懷中,填滿這些時日心懷的空蕩。

    “瘦了……”

    “瘦了!”

    兩人同時開口,陸硯微微松了松胳膊不滿的看著懷里的小女人,眉頭皺成了一團。長寧手掌還輕撫著他的面頰,順勢幫他撫平眉間的不平,聽到二人都說一樣的話,兩人先是一愣,隨后相視笑開。

    牽手一路返回臥房,短短的一段路被兩人走的情誼纏綿,相互絞纏不舍移開的目光,讓跟在身后的一種仆從腰都快彎垂到了地下,眼睛更是一刻都不敢亂瞟,生怕看到什么讓自己臉紅心跳的畫面。

    長寧揮退丫鬟,親手開始整理他帶回來的東西。當日走得匆忙,陸硯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回來時倒是多了好幾個匣子。

    長寧捧著匣子走到他面前,奇怪道:“這是什么?”

    陸硯正在看長寧書案上寫的一東西,聽到她的問話,看了眼,拉著她的手抱進自己懷中,笑道:“打開看看是否喜歡?!?/br>
    “送我的么?”

    長寧驚訝的回頭看向陸硯,卻被陸硯輕輕啄了下唇瓣,低低應了聲:“江陰事多,也沒有細逛,前日返家時才去街上看了看,覺得這幾樣東西阿桐應該喜歡,便買了回來……”揪著她的手,將匣子打開,里面是一整套精致的鳥碗,品相極美。

    長寧微微有些驚嘆的從匣中拿出一只放在掌心端詳,嘆道:“這個可比我在錢塘看到的美多了呢,這天青色簡直澄清……”

    鳥碗周徑不到長寧掌心的一半,瓷質細膩透潤的如同水晶,帶著淡淡光暈。

    陸硯抱著她,下巴放在她的肩頭,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里面加了翡翠,是江陰那邊一個瓷行特有的工藝,當時看時,就覺得這套鳥碗極其匹配阿桐的那只黃鸝?!?/br>
    長寧微微一頓,小心翼翼的將鳥碗放進匣子中,轉頭看著陸硯道:“原本想對你說的,可是后來事情太多,一時也無空暇……那黃鸝,是……崔家二郎君送的……”

    陸硯摟著她腰部的胳膊緊了緊,閉著的雙眼跳了跳,半響后才平靜道:“我知曉……不過也不是你還是小娘子時送你的么!我再小氣,也不至于和一只鳥兒過不去?!?/br>
    長寧聞言輕聲笑了起來,將匣子放到一邊,在他懷中轉了轉身子,摟住他道:“我就知曉夫君大度呢,待會兒我就將這套小碗兒給阿黃換上?!?/br>
    陸硯臉色帶著幾分不愉快,抵著她的額頭一下一下的吻著她的唇,廝磨了半響,才松開她有些紅腫的唇瓣,道:“一會兒設個接風宴,朝中宣旨的人一并跟著從江陰過來了?!?/br>
    “好的。”長寧立刻應道,準備從他身上起來去布置,卻被陸硯緊緊箍在懷中,看著她問:“你一會兒要不要與我同去?”

    長寧覺得有些奇怪,搖頭:“那位大人應沒有帶內(nèi)眷吧?那邊不用了,夫君去招待便是了。”

    陸硯聞言翹了翹唇角,緩緩松開手,讓她去布置。見他疲憊,長寧交代了幾句,便回來讓陸硯去床上休息,卻連人也被挾裹上了床。

    長寧連忙推拒:“此時不行!”

    陸硯低低的笑聲在床幔中散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阿桐想多了,為夫只是想抱著阿桐躺躺罷了?!?/br>
    第一百零九章

    “崔大人,小的玉成問大人安好?!?/br>
    崔庭軒收回正在打量房間的目光, 看向站在門口的廝兒, 略微想了下, 笑道:“陸大人真的是客氣了,居然讓你過來了?!?/br>
    玉成咧嘴一笑,命人將文房四寶、各式擺件還有嶄新的杯盤碗盞拿了進來, 恭聲道:“郎君知曉大人此次前來未帶僮仆,特讓小的這些時日前來停用, 還請崔大人吩咐?!?/br>
    崔庭軒微微點了點頭,拿起一件玉葫蘆擺件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 道:“留下必須的,這些物件兒就拿回去吧。”

    玉成愣了下,點頭應是, 看了眼崔庭軒剛剛放下的玉葫蘆,道:“這些都是夫人讓小的備下的, 說是之前并不知曉大人到來, 準備疏忽, 有所不周, 還請大人見諒?!?/br>
    崔庭軒抬頭看向玉成:“你家夫人……備下的?”轉頭看了房中已經(jīng)擺上的物件兒, 都是一些尋常擺件兒,雖然質地、做工可見不凡,但器型、寓意并無什么特意之處。

    他慢慢將目光收回,將剛剛放下的玉葫蘆拿起,緩緩道:“留下那邊的一套漆器和這個玉葫蘆, 其余的都拿走吧?!?/br>
    陸硯抱著長寧睡了一個多時辰便醒來了,長寧卻依然睡得香甜。垂眸看著臂彎中的人兒,清楚的看到她眼下的青色,心疼的撫了撫,想到剛剛在書案上看到她記下的那些東西,就知曉這些時日她在家中過得也甚是疲累。

    帳外傳來輕輕地喚起聲,陸硯小心翼翼的起身,卻不想剛一動,長寧就被驚醒了。看著她剛醒來還有些惶然的樣子,陸硯只覺得心里密密的刺痛,將人擁進懷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輕聲哄道:“莫怕,我回來了?!?/br>
    像是卸了一口氣一般,原本還僵著的人兒,陡然放松了身體,軟軟的靠進他懷里:“我都忘了,還以為是夢呢……”

    長寧低低的嘟囔聲帶著幾分稚氣,聽的陸硯心尖有些癢癢的,唇瓣碰了碰她冰涼的耳廓,柔聲笑道:“可見阿桐是日日念著夢著我呢。”

    長寧帶著幾分羞澀的在他懷里蹭了蹭,又依賴的在他懷中打了個哈欠,才看向垂下帳幔道:“時辰不早了罷,夫君要去招待朝中使臣了?!?/br>
    陸硯實在是不舍得放開她,可是就那樣將崔庭軒帶過來不聞不問的實在不是待客之道,因此只能有些怏怏的起身下床,道:“確實是時辰了,阿桐都已安排了對么?”

    “嗯,你說那位大人此次前來未帶仆從,所以我專門讓玉成過去了,今日先安排在東苑,轉運使前衙客院也派人去收拾了,夫君待會兒再問問看貴客還有何需求,可要伎人伺候……”長寧說到這點,微微擰了下眉,但很快恢復了平靜繼續(xù)道:“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咱們再補上罷了,畢竟是圣上身邊的近臣,總是要悉心招待的?!?/br>
    陸硯聽到長寧提出的話,臉色微頓,道:“那般他應是不需要的……阿桐已經(jīng)布置的很好了,余事不必管了?!?/br>
    “夫君如何曉得?”剛說罷,才想起什么,眼珠微轉,唇角帶出一抹笑:“我都忘了,即使天子近臣,想必夫君也應是知曉的……可是夫君之前所提到的南世子?”

    陸硯正在整理袖腳的動作猛地停下,擰眉看向她:“你怎么會想到他?不是對他印象不好么?”

    長寧正在給他掛腰配,聞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他不好又不是圣上覺得他不好,難不成因我覺得他不好,圣上便不用他了么?你這話可真真是沒道理。”說罷瞥了他一眼,低頭幫他將衣袍整理好。

    “是我說錯了?!标懗幧焓謱⑺υ趹阎?,看著她的雙眼,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就在長寧眼中疑惑越來越甚的時候,突然開口道:“是崔小郎?!?/br>
    “???”長寧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眨巴眨巴眼睛才慢慢將官職與人對上了號,驚喜道:“來人是崔二哥?”

    陸硯看著她眼睛陡然迸發(fā)的光彩,不由瞇起了眼睛:“阿桐……很開心?”

    “那是自然!”長寧似是沒有注意到陸硯微微冷下來的表情,依然眉飛色舞道:“崔二哥與大伯父有師生情誼,對夫君自然是好的呀。”

    陸硯微微一怔:“對我好?”

    長寧見他一副不甚明白的樣子,忍不住跺跺腳,著急道:“可不是么!雖說是為了控制兩浙形勢,可畢竟尚未有證據(jù)之前,夫君先行扣押兩浙十四州官屬,這事必定是瞞不住的……兩浙貪腐窩案幾乎將八成官員牽扯其中,若說三省無人知曉,我是不信的。夫君這般,看似整治的是兩浙,實則也牽扯了朝中一些重臣,你覺得他們會放過奏劾你的機會么?到時祖父為了避嫌,只能讓文士學子們幫你應辯,力量大小,尚未可知。而這些奏疏中,圣上最信任的應是他所派之人的說詞,崔二哥此時前來,又與舒家情誼深厚,便是略略看顧些,也是好的呀?!?/br>
    陸硯看著長寧的目光漸漸的變得炙熱,這些牽扯他早已知曉,但怕她多思憂慮,因此從未向她講的太明白,可不成想,她這般嬌嬌柔柔的人兒,居然將事情想得這般透徹!

    長寧越說,心中憂慮越甚,一把抓住陸硯的手道:“我知曉你與圣上是自幼的情誼,可是西漢晁錯曾是漢景帝的老師,可最后不也因為得罪了眾諸侯王而被景帝殺掉了么?景帝不寬和么?二人師徒情誼不深厚么?你榜眼出身,史冊定是比我讀的要多,也曾說過斷人財路猶如奪人性命……兩浙一事,牽扯甚廣,不僅在這兩浙地面,還有朝中……可這乃是君命,你應做,那些蛀蟲也該殺!然,阿桐卻不愿你成為晁錯那樣的下場……”

    長寧的眼淚像是砸落在陸硯的心上,燙的他心口發(fā)疼,一把將人攬進懷中,輕輕的吻掉她眼下的淚水,沉聲道:“阿桐之心,執(zhí)玉曉得了。是我之過,讓阿桐如此勞心憂慮!”

    “我不怕勞心,夫妻一體,本就應共進退,共憂心,我只怕夫君一身孤勇,忘記了阿桐?!遍L寧抬手拭去眼淚,仰頭看向陸硯,輕聲道:“三郎,若真有那日,阿桐定會隨你一起去的……”

    陸硯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唇,低聲喝斥道:“不許胡說!今生今世,我都不會讓阿桐有如此遭遇!”

    長寧的杏眸中蘊滿了晶瑩的淚水,定定的看著陸硯,似有千言萬語,讓他心柔軟的快要化掉了,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聲音很小,但卻帶著堅定:“我知曉你擔憂,我們遠離廟堂,不在君前,確實不利,但阿桐信我,我有分寸。”

    陸硯的聲音帶著堅定自信的力量溫暖了長寧這些時日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看著他柔和的雙眸,用力的點了點頭,此生,僅他一人,天涯海角、黃泉碧落,都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