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長寧聞言眼角笑意更深,仰頭看他:“三郎,你說腹中是兩個兒郎,還是兩個小娘子?” 溫?zé)岬拇笳茡嵯蛩男「?,陸硯聲音低沉柔和:“都好,莫要讓他們娘親太辛苦就都是好孩兒。” 長寧聞言,心中又甜又暖,但還是嬌嗔了他一眼,道:“我們的孩兒定是好的,肯定乖著呢。” 溫?zé)岬拇笳戚p輕撫摸著她的肚子,半響后陸硯才輕聲道:“睡了許久,到院中走走如何?” 長寧點頭,今日確實睡得太久,剛剛又用罷藥膳粥,理應(yīng)走走。喚了人進(jìn)來替她粗粗收拾了一下,又披上兜頭披風(fēng),陸硯才撫著她走出臥室。 剛掀開臥室的簾子,長寧就微微長大了嘴巴,廊檐下、院中樹木花草上都掛滿了各式各色的彩燈。 長寧一邊驚訝的看著滿園明晃晃的燈籠在風(fēng)中擺動,一邊驚奇道:“怎的突然多了這么些花燈?” 燈下她欣喜的小臉分外姣美,明亮亮的眼睛似是孩子般透出單純的高興,看著又帶出幾分稚氣的長寧,陸硯上前拉著她的手往后花園走去,道:“是府中下人們扎的燈?!?/br> “可是并沒有這般多呀……”長寧被他牽著往前走,手指指著左右道:“也沒有這么多顏色呢……”說著突然停下話音,扭頭看向走在自己身側(cè)的男人,臉上漸漸漾出笑意,越來越深。 “是你今日命人扎的燈,對么?” 陸硯不回答,只攬著她的腰帶她走進(jìn)同樣是一片色彩燈海的后園中,看著不大的后花園星星點點墜著七彩花燈,甚至就連樹枝上也掛著一串由彩紙做成的燈串,白日還有些肅殺的花園,在這樣一片深深淺淺朦朧的燈光下變得柔和而絢麗。 正在長寧滿眼都是花園中的花燈時,突然響起一聲常常的唿哨聲,長寧有些怔然的看向四周,雙耳卻被溫柔的大掌遮住,身后貼上陸硯堅實的胸膛。 不待她反應(yīng)過來,帶著各色明光的煙火便升騰而起,在天上噼里啪啦的炸開出一朵朵炫目的花朵。 長寧呆呆的看著煙火升騰的半空,突然猛地拉下陸硯的手掌,轉(zhuǎn)身攀住他的脖子,道:“是你命人燃放的么?” “是么?是么?”長寧見他不回答,胳膊越攀越緊,一雙杏眸直直的看著陸硯的眼睛,眼里亮晶晶的好似星星。 陸硯低頭吻上她不停發(fā)問的小嘴,許久才不舍的放開,低低嗯了一聲后,輕撫著她微微有些喘息的后背,看高高升騰炸開的煙火,光亮照明了半個宅子。 風(fēng)有些大了,長寧下意識的往他懷中縮了縮。 “冷么?”陸硯將她摟緊,握著她的兩只小手搓了搓,低低問道。 長寧雙眼亮晶晶的盯著盛開的煙火,搖了搖頭:“有你呢,不冷?!?/br> 陸硯低低的笑了聲,道:“阿桐今年不能外出觀燈看煙火,只能這般在家中應(yīng)付一二,委屈你了。” 長寧靠近他懷中,許久后才笑道:“一點都不委屈呢,外面的那些人人都能看,可這家中的,是三郎給我的獨一份呢?!?/br> 最后一朵煙火高高的炸開在半空,將這后花園照的半亮,樹影搖曳,兩人就這樣依偎著,看亮光漸漸消失,花園中再度恢復(fù)七彩花燈所裝點出的安靜祥和。 陸硯看完手中的密報,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打開眼前的燈罩將密報燒掉,看了眼立在書案前的藍(lán)三道:“你離京時兵部人員可否派出了?” 藍(lán)三搖頭:“屬下離京時六部尚未開筆,因此并未得到任何消息,但飛羽衛(wèi)卻是派了幾人前往廣西路?!?/br> 那應(yīng)是圣上派去查探欽州情況的人手,陸硯眼眸略微沉了沉,根據(jù)密報上所說的情況來看,三省大臣對此事并不在意,圣上也只能讓他派人密切關(guān)注,及時來報,可若是來不及又該如何? 書房安靜,過了許久,陸硯才開口道:“飛羽衛(wèi)此次除了圣上拍出的人,可還有人隨你前來?” 藍(lán)三點頭:“是余指揮使下面的人,一共十七人?!?/br> “帶他們?nèi)ヒ姾槔ぁ!标懗幷Z氣平靜:“讓洪坤帶他們即刻前往廣西路駐軍四州?!?/br> 藍(lán)三應(yīng)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書房又剩下陸硯一人,從漆匣中抽出另外兩封信箋,其中一封的內(nèi)容讓他眼睛微微睜大,崔庭軒帶著自己的議政八條去了膠東? 緩緩放下手中信紙,陸硯眉心微微皺起,看向外面半陰不晴的天際,在心中長嘆出一口氣。 余氏見長寧這幾日面色不錯,也不似正月時那般疲憊,得知請了老大夫幫她開了藥膳粥,笑道:“這般就好了,陸郎君如此上心,我便放心了?!?/br> 聽她夸陸硯,長寧臉上笑容滿滿:“大伯母不必?fù)?dān)憂我,乳娘初七便已經(jīng)離京了,這幾日便就到了,林mama也是細(xì)心的,春上事多,我會好好照顧好腹中孩兒的?!?/br> 余氏向來對長寧都很放心,與她的女兒相比,長寧自幼乖巧,十分聽話,甚少任性,因此見她這般保證,又看出陸硯對長寧十成十的上心,當(dāng)下也安心了許多,又交代了許多話后,才坐車返回大城山。 長寧剛送走余氏沒多久,就見陸硯從外面掀簾子走進(jìn)來,不由齊道:“今日怎么回來這般早?” 陸硯在她對面坐下,看了她片刻,才開口道:“三內(nèi)兄初九離京,隨使團(tuán)前往莫勒?!?/br> 長寧微微一怔,半響后才喃喃道:“三哥已經(jīng)出發(fā)了呀……” 見她神色帶著幾分擔(dān)憂,握住她的手輕輕撫了撫,道:“阿桐不必?fù)?dān)心,使團(tuán)向來安全?!?/br> 長寧聽他勸解,扯了扯嘴角:“我曉得,只是千萬里路,心中終究還是會有些擔(dān)憂,三郎不必理會?!?/br> 見她還是憂心舒孟駿,陸硯也知這是人之常情,只能說出另一件事情轉(zhuǎn)移她注意力,“大內(nèi)兄被任命為兵部郎中?!?/br> “什么?”長寧猛地瞪大眼睛,這個消息讓她太過驚愕,舒孟騏年前回京,一直未有任職,可不管如何想,也不會想到他會任職兵部郎中,如此安排,莫不是……她抬眼看向陸硯,許久后才幽幽道:“三郎是不是要出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陸硯心中一頓, 眼睛微微睜大,半響后才道:“阿桐為何這般想?” “心中猜測罷了……”長寧微微垂眸:“自從那日在鋪子中聽聞廣西路扣押商貨一事之后,晚上你便從未睡好過, 我還曾與你的書案上見到你正在看的輿圖,雖不知廣西一路究竟出現(xiàn)何事, 但能讓你這般應(yīng)是不安穩(wěn)才對。” 陸硯眼中滿是驚訝,定定的看著榻桌對面的長寧,一時竟然不知要說些什么,那些為了寬她心而準(zhǔn)備的言語在這樣的推測面前實在無力又單薄。 長寧輕輕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他:“本不愿讓自己多心的, 但大哥如今任職兵部,只怕圣上心意已是定了……三郎,我猜的可對?” 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陸硯,他微微動了動唇,看著她慢慢有些發(fā)紅的眼眶, 伸手將榻桌推開,將人抱緊了懷中。 “阿桐所猜俱中?!标懗幮闹虚L嘆一聲,低頭親了親她的發(fā)頂,柔聲道:“只是朝中還是一團(tuán)迷霧,便是開戰(zhàn)只怕也要一段時日, 阿桐不必如此憂心?!?/br> “三郎,我不想你去,新婚那夜你便不在,莫不成孩兒出生之時你不在么……”輕輕的嗚咽聲在陸硯懷中漫開, 像是一根細(xì)細(xì)的鋼針扎著他的心。 “不會,你這般我怎能安心出門,聽話,莫哭了?!标懗幮闹杏痔塾炙?,親吻著她的鬢邊,不停的撫著她的后背,低低哄道:“莫說對越一事朝中尚未作出明確應(yīng)對,便是需要布軍,我也定會請命等你與孩兒都平安之后才出征?!?/br> 長寧緩緩抬頭看向他,淚眼朦朧中他的面龐分外溫柔,眼中的淚水被他有些粗糲的指尖輕輕拭去,“莫哭了,孩兒都笑你了呢?!标懗幨终瓢矒岚愕妮p撫著長寧凸起的腹部,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笑。 垂眸看著自己的腹部,長寧緩緩按住他的手掌,帶著幾分小心問道:“真的嗎?孩兒出生之前你都不會出去嗎?” “當(dāng)真?!标懗幪謱⑺樕系难蹨I擦干,親了親她的唇,道:“我已告知圣上你有孕在身,圣上自是明了我心中之意,不會派我先去?!?/br> 長寧聞言心中悲戚稍散,卻又還帶著幾分不放心:“那若是……”后面的話她有些不好說,抬眼看向他。 陸硯明白她想說什么,默了默,道:“若是到了那般情況,我自是要帶著兩浙駐軍前去支援的。” 長寧心中一嘆,目光中滿是悲哀,喃喃道:“為何,為何都不愿安安穩(wěn)穩(wěn)呢?你這般我心中憂慮,戰(zhàn)事一起,又要有多少婦人與我一般憂心,還有孩兒……”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掌下輕輕一動,獨自像是被輕輕踢了一下一般,讓她登時僵直了身體。 陸硯也感覺到掌心下傳來的觸動,不由也怔住了,兩人就這般呆了片刻,陸硯才反應(yīng)過來一般:“孩兒動了!” 長寧轉(zhuǎn)頭看他,見他一向冷靜淡定的臉上居然帶著明顯易見的歡喜之色,原本輕撫肚子的大掌居然不敢放下。 似是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孩子又輕輕踢了幾下,長寧忙將他的手拉下,柔聲道:“孩兒怕是也憂心你呢?!?/br> 緩緩將人抱進(jìn)懷中,陸硯目光漸漸幽深,剛剛那血脈相連一般的震動直接連接著他的心臟,以前的種種幻想就在那一刻都變得清晰起來。 “莫要這般憂慮,越國軍備不強(qiáng),圣上所派將領(lǐng)若一舉得勝,我便不必前去,阿桐如此憂心與孩兒無益?!标懗庉p聲寬慰著懷中的長寧,感覺到她情緒漸漸舒緩,側(cè)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陸硯勸慰額昂長寧心中踏實些許,也知若真到開戰(zhàn)那一日,便是再有不舍也只能送他出征。小臉在他胸前偎了偎,默默的嘆出一口氣,只希望一切如他所說般順利。 院中的玫瑰開的正艷,陽光照在小小的花瓣上,像是最細(xì)膩的胭脂,散發(fā)著陣陣香氣。長寧面帶笑容看著院中的花兒,輕柔的和肚子中的孩兒說著話。阿珍在一旁寸步不離的守著,生怕她有個萬一。 長寧的肚子已經(jīng)高高鼓起,像是衣襟下塞了一個面盆一般,看得人總覺得不放心。春風(fēng)拂面,撩起長寧鬢邊的秀發(fā),教導(dǎo)孩兒說了半天的花兒,她也覺得有些渴了。 “已快午時了,夫君應(yīng)要回來了?!狈鲋⒄涞氖志従徳诶认碌奶梢紊献?,曬著暖暖的太陽,長寧舒服的嘆出一口氣:“昨日讓廚娘準(zhǔn)備的湯羹可做了” 銀蘭點頭:“婢子剛從廚房看過,都已經(jīng)備妥了,就等郎君歸家了。” 長寧瞇著眼睛看了眼太陽,只覺得光線刺眼,眼里瞬間就有濕潤了起來,抬手輕輕遮擋一下,自言自語道:“怕是再有半柱香就要回了吧……” 這幾日陸硯為了錢塘碼頭的事情,日日早出晚歸,本就辛苦,還有廣西路那樁事情,朝中一直未見任何部署,便是他不說,她也能感覺到陸硯日漸沉重甚至帶著幾分焦躁的情緒。 長寧目光微微暗了下,輕輕嘆了一聲,她倒是希望他所作的猜測和預(yù)計都是錯的呢。 開了春,南北通河來往的商船依然是熙熙攘攘,甚至比往年更甚,河道一側(cè)有時會停滿上百只船只等待裝卸轉(zhuǎn)運。 陸硯看著船帆林立的錢塘碼頭,與新到任的市舶使沿著錢塘碼頭緩緩向前。去年秋季開始,錢塘碼頭便常常擁堵,略微狹小的碼頭和裝卸人力嚴(yán)重影響了碼頭的轉(zhuǎn)運,經(jīng)??梢月牭揭恍┩鈦砜蜕淘孤曒d道,而且這樣擁堵在河道中也影響了一些原本只是在此過運的船只。 “錢塘碼頭乃是前朝末帝而建,最初時只是為了迎接御駕,太宗時我朝開啟河運,因歷年戰(zhàn)亂,錢塘府實在是武力擴(kuò)大修葺,便只能如此啟用,尚且可以應(yīng)付。文宗十年,開啟海運,錢塘設(shè)置了市舶司,過往船只便更多了……”蘇宗平一邊說著碼頭的歷史,一邊道:“平帝時,錢塘府曾以碼頭不堪重負(fù)為由請示了一筆銀錢,但最后卻被層層瓜分,碼頭依然如是,便連河道整修也已十年未曾清淤修繕過了?!?/br> 走過碼頭那段河道,陸硯回首看向密密麻麻停滿了船只的河道和碼頭,看向身邊的市舶使道:“師大人,依我之見重新修繕,不如另開河渠?!?/br> 師大人當(dāng)下便被驚在了原地,“另開河渠?” 陸硯輕輕頷首:“你之前所提也算不錯,只是問題有三,其一,費工;其二,費財;其三,費時。這錢塘碼頭當(dāng)年本不為貨運而建,因此此位置乃是南北通河在此處另開的一小段彎渠,那個折彎及其容易導(dǎo)致船只調(diào)轉(zhuǎn)相撞,再在此處擴(kuò)建碼頭,河渠卻無法加寬,擁塞之根難以消除,再者,修繕碼頭這段時日,若不能停止貨船靠岸,便只能趁船運少時趕工,何時才能做好?不若將這里填平,直接回歸原本的南北河道,加大碼頭。” 陸硯手指直指河道對岸,緩緩道:“那才是江河正途?!?/br> 師大人與蘇宗平都看向陸硯所指的方向,目光越過寬闊的河面,那邊是一大片平廣的土地,剛剛長成的青草碧綠如茵,在那邊……是浪濤滾滾的南北通河主河道,兩人就那樣怔怔得看著,似乎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聽到了那浪濤奔流的聲音。 “陸大人眼光布局果真非下官能及也?!睅煷笕四觊L陸硯許多,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佩服之情,拱手道:“下官這便回署衙與眾位同僚做出圖紙來?!?/br> 陸硯微微笑了下,道:“師大人不必這般自謙,今年勞役征收在從仲夏農(nóng)閑時,便是做了圖紙來,錢塘府也無人給你開工?!?/br> 師大人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陸硯話中的敲打,立刻道:“下官定會仔細(xì)斟酌,細(xì)細(xì)構(gòu)想。” 這位是大人雖到錢塘?xí)r間不長,可往日里辦事能看出是個負(fù)責(zé)認(rèn)真的性子,對這樣的官員做事,陸硯一向還算放心。轉(zhuǎn)頭交代了蘇宗平關(guān)于勞役征收的事情,揮手讓他先行回去,一人沿著河道慢慢向下走去。 半月前,圣上派出的飛羽衛(wèi)與兵部派出前往廣西路四軍探聽的消息紛紛回報朝中,俱是一切正常,便是昭和帝相信陸硯密報所奏,卻也不得不妥協(xié)于眾臣反對,只能按兵不動。 陸硯眉頭緊緊皺起,他一向信他的感覺,何況洪坤從廣西路傳來的消息都讓他覺得反常,然而現(xiàn)在……他轉(zhuǎn)頭看著已經(jīng)雜草叢生的道旁,目光沉沉如墨。 “三郎君,三郎君……”棋福氣喘吁吁的跑到陸硯身邊,手中拿著一封邸報,顫抖著聲音道:“三郎君,出大事了……” 陸硯停止了沉思,轉(zhuǎn)頭看向驚惶的棋福,接過邸報打開。 “赴莫勒慶賀的使團(tuán)在過原本東胡所轄的草原時,被一支東胡游兵突襲,舒家三郎君帶著二十余人將游兵主力引開……” “余下百十護(hù)衛(wèi)奮力抵抗,待東胡新王援軍趕到時,在距離使團(tuán)作戰(zhàn)四十余里的西雞山山澗發(fā)現(xiàn)其余護(hù)衛(wèi),俱戰(zhàn)死,無一生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浪濤聲更大了, 仿佛拍打在陸硯心上一般,讓他久久無法回神,瞪大眼睛將手中邸報一字一字的反復(fù)看了三兩遍, 才慢慢從震驚中清醒,“娘子可知曉?” 棋福連連搖頭, 道:“小的見到這般內(nèi)容就匆匆趕來告知郎君,不敢驚動六娘子?!?/br> 長寧懷孕已經(jīng)六月有余,雙胎本就十分辛苦,加上這段時日又患了口恙,牙疼也讓她每日難以用飯, 肚子日日增大,人卻比前幾月還要瘦些。 若是再知曉此消息……陸硯眉心皺成了一團(tuán),可若是不說又能瞞多久?邸報報送全國,京中舒家定是早已得知了這般噩耗,萬一哪一日讓她從家信上得知, 豈不是更突然! 陸硯盯著遠(yuǎn)處的一片碧綠,眼前浮現(xiàn)出舒孟駿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笑臉,“待我從莫勒回來,我與阿桐便京中再見?!边@句話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回響,手中的邸報被他緊緊攥起, 若知有今日,當(dāng)日便不該留下東胡一絲血脈! “棋福,即刻前往定州,將此物交給方城酒樓的老板, 告訴他全力搜尋西雞山!”冰冷的字句從陸硯口中吐出,將手中被攥皺的邸報展開,盯著上面的一句話,看了半響,猛地轉(zhuǎn)身離去。 太陽曬得人昏昏欲睡,長寧也覺得有些睡意上頭,努力打起精神來,看著院子外面道:“怎么夫君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