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阿珍聞言笑道:“還不到一炷香呢,娘子莫急,怕是郎君已到門口了呢?!?/br> 長寧又看著外面期待了一會兒,見依然無人過來,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低頭撫著肚子道:“我才不急呢,我有孩兒們陪著我呢?!?/br> 時間又過去了一炷香,見長寧不停地看向院外,情緒也變得有些急躁起來,阿珍心中直嘆氣,轉(zhuǎn)身將掛在拐角的黃鸝拎了過來,道:“阿黃今日一早上都沒叫了,也不曉得為什么?!?/br> 長寧聞言轉(zhuǎn)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平時活潑的黃鸝此刻一動也不動的在籠中,也不由的疑惑起來。扶著銀蘭的手起身,向黃鸝走了兩步,沒想到剛走到籠子前,安靜地好似睡著的黃鸝突然像是醒了一般鳴叫起來,阿珍幾人連忙開始逗,將長寧逗得直笑。 “內(nèi)兄?”見到在門外徘徊的舒孟驊,陸硯當(dāng)即從馬上下來,上前幾步。 舒孟驊身著一身素色深衣,眼眶發(fā)紅,表情哀戚,可見是也知曉了舒孟駿戰(zhàn)死一事。兩人在門前相互沉默了許久,舒孟驊開口道:“阿桐身子有孕,這般事情應(yīng)瞞著才是,只是……莫勒使團遇東胡叛軍截殺之事太過重大,朝中必會以此為借口命東胡新王作出交代,因此只怕會到處宣說的沸沸揚揚,邸報已發(fā),定會有不少內(nèi)眷前去你府上致哀,你我便是攔得住一時,也總有疏漏,何況還有二嬸娘,阿桐為人兒女,總要問候關(guān)懷一二,何況俊郎乃她兄長,便是不必服喪……”想起幼時兄弟一起玩耍的情景,舒孟驊喉頭一陣酸堵,話怎么都說不下去了。 陸硯看著堂堂男兒努力忍住眼淚,艱澀道:“內(nèi)兄所言正是我心中糾結(jié)之處,阿桐與三內(nèi)兄感情甚篤,只怕她受不住?!?/br> “遲早都要知曉,便是晚些又能晚多少?”舒孟驊忍住悲痛道:“你我告知與她,還會考慮為她留下片刻緩和時間,可若是明日她從別人口中猛然得知,豈不是更加糟糕?” 陸硯立于門前,見舒孟驊情緒已經(jīng)十分哀痛,嘆了口氣,道:“內(nèi)兄先回吧,我來告知阿桐?!?/br> 春花半殘,葉綠如農(nóng),人來了,人走了,好似都不曾影響過它們,依然肆意生長。 陸硯靜靜的看著長寧依然纖瘦的背影,聽她與幾個丫鬟開心的說著話,逗著鳥兒,聲音嬌軟,若是沒有那張邸報,此刻他只要輕輕喚一聲,她定會像是等待了自己許久那般甜甜笑著偎進自己懷中,拉著他的手感覺到孩兒們的嬉戲,嬌聲嬌語的說著自己不在家時她做的、看的、聽得每一件事,最后會撒嬌般的抱怨他一句“孩兒們可比你陪我還貼心呢?!?/br> 然而,今日此時,放在身上的邸報卻讓他百般糾結(jié)。 “啊,那個圈兒還是當(dāng)年三哥給它帶的呢,怎么看著像是壞了?”長寧指著黃鸝腳上的一只小金環(huán),不確定道。 阿珍聞言連忙上前,果真見到那只金亮亮的小金環(huán)好似裂開了一條縫兒,缺口剛好卡在黃鸝的爪子中?!笆悄?,難怪阿黃今日早上便一直病蔫蔫的,”說著抬手打開籠子,將鳴叫不停的黃鸝拿了出來。 “是呢,便是叫聲也聽著十分難過一般……”長寧嘟了嘟唇,同情的摸了摸黃鸝:“莫怕呀,這個環(huán)兒帶好你便舒服了呢……” “呀!”主仆幾人皆發(fā)出一聲輕呼,斷裂的金環(huán)從黃鸝腳上跌落,一分兩瓣滾落到了陸硯腳邊。 陸硯看著腳下還閃著亮光的金環(huán),忽然想起了九年前,他初見舒孟駿時的情景,好似也是此時,風(fēng)塵仆仆的他被舒家管家?guī)нM了舒相的書苑,剛進苑門,就見一個橘子直向自己面門砸來,待他伸手接住,就見一個少年從回廊梁上跳下,稚氣未脫的要與自己一試身手…… 陸硯覺得自己心中難受的厲害,緩緩彎腰將那小半金環(huán)撿起,將眼中情緒全部隱藏,抬頭看向長寧。 長寧臉上掛著笑容呢,只是眼神中帶著些疑惑,歪頭將陸硯看了又看,道:“三郎今日心中有事?” “無事?!标懗帉⑹种袚斓降慕瓠h(huán)遞給她,抬手摸摸她的臉,攬著她往屋里走:“阿桐晌午可是有帶孩兒看花了?” 長寧側(cè)頭看著他,不知為何總是感覺到他今日十分奇怪,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回答道:“還給孩兒彈琴了……夫君可是遇到不順利的事情?” 陸硯看著她,下意識想否認,可是見她清澈的眼眸那樣關(guān)心的看著自己,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長寧等了片刻,見他神色越發(fā)的復(fù)雜,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緊緊抓著他的袖子問:“可是,可是……要出征了?” 最后幾個字聲音輕的好似輕風(fēng),讓人心疼。 “沒有。”陸硯握住她的手,將她擁進懷里,目光渙散的看著前方,在她發(fā)頂印下一個又一個吻。 長寧越發(fā)不解,在他懷中掙了掙,皺眉道:“不是這事你還有和難于我說的?若是公事我便不問了?!?/br> 她神情帶著幾分茫然,乖巧的仰頭看著陸硯,這樣的她,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將那樣一個噩耗告訴她。 “嗯?!标懗帉λ龔澚藦澊剑终婆踔男∧樐﹃骸敖袢栈貋硗砹诵?,等我一起用飯定是餓了,先用膳吧。” 一餐飯用的十分安靜,長寧曉得他并未對自己講實話,可也不忍讓他這般低落的時候為了應(yīng)付自己還強做微笑。 “夫君喝些湯,是廚娘一早就煲上的。”將湯碗放到陸硯手側(cè),長寧淺笑道:“我也有呢,我們一起?!?/br> 陸硯覺得嗓子眼發(fā)澀,用進去的每一口飯都好似堵在胸腔,看著長寧頰邊的淺淺梨渦,半響后端起湯碗,輕輕彎了下唇:“好,與你一起?!?/br> 長寧口恙好些天,犯了好了,好了又犯,加上前幾日牙也疼的有些折磨人,沒吃幾口她便放下了筷子。 陸硯見狀,也揮手讓人將飯食撤下去,看向長寧:“阿桐可要歇息?” 長寧一愣,笑嗔了他一眼:“剛吃罷便睡,三郎當(dāng)我是什么呢?!?/br> 陸硯含笑看她,抬手將她環(huán)在胸前,手掌輕輕撫著高高鼓起的肚子,輕聲道:“孕育孩兒這般辛苦,阿桐可要將自己照顧好,孩兒們也是希望你康健的?!?/br> 長寧靠在他懷中,輕輕打了下他的手,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呢?你便不希望我康健么?” 陸硯垂眸凝視著她,在她鬢邊親了親,道:“我比孩兒們還希望你康健,不僅康健還無憂無慮……” 長寧笑嘻嘻的看向他,在他唇上親了親,轉(zhuǎn)頭拍拍他的手道:“好啦,先放我出來,趁這會兒不困,我還要做些針線呢?!?/br> 陸硯見她從一旁將針線笸籮拉過來,皺了皺眉:“怎么還做針線?做的什么?” 長寧也不理他語氣中的責(zé)備,一邊用針在布上比劃著位置,一邊道:“給三哥做的護膝,年前明明記得將所有給他做的東西都讓人帶回去了,可是誰知前兩日才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這對兒未做成的護膝留在筐子里……” 陸硯手指有些僵硬,看著長寧穿針引線,細細密密的扎著針腳,帶著幾分期盼的語氣說著明春便能見到舒孟駿的話,目光疼惜。 “阿桐?!标懗幝曇羝届o,神色也是平靜的,只是心中翻滾的忐忑未曾表現(xiàn)出來。 “嗯?”長寧看向他,眼里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蓡柡筒唤?,陸硯今日情緒太過反常,雖然看起來依然是清冷淡漠,可是長寧還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隱隱的難過。 “你坐過來,我有話與你說?!?/br>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針線還拿在手里, 隱隱的不安從心底漸漸升起,長寧看向陸硯,半響后才帶著幾分小心忐忑道:“是何事?” 陸硯從她手中將針線拿走, 垂眸握住她的雙手,沉默片刻之后, 才抬頭看著長寧:“是關(guān)于三內(nèi)兄的事情……” “三哥怎么了?”長寧心里驀然一緊,當(dāng)即坐直了身子:“可是使團出了事?” 安撫般的摩挲著長寧的小手,看著她這般緊張擔(dān)憂,陸硯只覺得嗓子干澀,“使團在經(jīng)過東胡草原時, 遇到了原東胡王部下游兵的截擊……” 不過短短一句話,陸硯卻覺說的艱難,長寧有些呆怔,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聲音也變得輕飄:“那三哥可是負傷?傷的重么?” 不敢看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陸硯垂眸看著握在自己掌心已經(jīng)緊緊攥起的小手,心像是被一塊石頭壓著,讓他難以開口。 這般的沉默讓長寧的心越提越高,她一點都不想明白這樣的沉默說明什么結(jié)果,她不信! “你說話呀, 三哥身手那么好,應(yīng)該傷的不重吧……對不對?” 最后三個字輕輕的落在陸硯耳中,卻砸的他心疼,緩緩抬頭看著眼眶微紅, 但是還努力不肯掉淚的長寧,伸手將她抱進懷中,輕拍著她的后背低低道:“阿桐,三內(nèi)兄很勇猛,為了保護使者,他帶領(lǐng)其余二十護衛(wèi)引開了游兵主力……他是一名勇士……” 長寧眼睛驀地長大,目光懷疑的看著陸硯,努力扯了扯唇角:“三哥……這般勇猛,定是無事對么?對的,三哥身手過人,定是無事的……是吧,三郎?三郎……你點頭呀……” 眼淚像是再也無法承受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如斷線珠子一般落了下來,伸手推開抱著她的陸硯,顫抖著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上下點了點,咧出一個難看的笑:“是的,我就曉得三哥沒事的!” 陸硯目光疼惜的看著她滿是眼淚的小臉,抬手拭去她落個不停地眼淚,輕輕將她攏進懷里,輕拍著她的后背,這一刻任何勸慰的話都蒼白的沒有力量。 長寧定定的看著前方,眼前一片模糊,整個人僵硬在陸硯懷中,好似一尊木偶娃娃。 明明說好明春再見的呀,明明還應(yīng)過自己娶親要接自己回京的,明明……他們還應(yīng)有許多許多相互惦記的時年,可是為何就突然沒有了呢?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漸漸變得冰涼,就好似她此時的感覺,冰寒徹骨。 懷中的人一動不動,但陸硯還是感知到她的悲傷,心中一陣揪疼,眉眼中閃過幾分陰戾,帶出了幾分殺氣,今日之仇,他定會盡數(shù)討回!肩頭傳來一陣濕意讓他從思索中回神,微微愣了愣,微微嘆了一聲,一邊將長寧往懷中抱得更緊些,一邊輕輕吻了吻她的鬢邊。 溫暖的懷抱,溫柔的撫摸和親吻,并沒有安慰到長寧多少,沉浸在幼時與舒孟駿一起玩樂的回憶中,長寧的眼淚掉的無知無覺而迅猛,好似這個噩耗帶來的悲傷溢出,無法控制。 心中憂心長寧哭的太久,可又怕她郁結(jié)在心無法紓解,陸硯被這般思慮折磨著,只能不停地親吻著她,希望以此讓她慢慢減輕悲傷。就在他越來越憂心忡忡時,腰側(cè)突然傳來一陣弱小又頻繁的動靜。 長寧的肚子已經(jīng)很圓了,陸硯斜抱著長寧在懷中,鼓起的肚子便緊靠著他的腰側(cè),感覺到腹中胎兒的反應(yīng),陸硯連忙伸手輕撫著長寧的肚子,試圖安撫此時胎兒有些焦躁的情緒。 “孩兒喚你呢……孩兒定是知曉娘親難過哀傷,便也想勸慰你呢?!标懗巶?cè)頭親了親她,柔聲道:“莫要哭了……” 腹中剛剛胎動,長寧就本能般的伸手撫向肚子,許是父母同時給予的安撫,腹中孩兒又略略踢打了兩三下才慢慢安靜下來。 長寧靠在陸硯懷中,眼淚已經(jīng)慢慢止住了,神情依然哀戚,看道陸硯擔(dān)憂的目光,輕輕咬了咬唇,輕聲問道:“三郎,三哥是真的……可是你不是常說他身手不錯么?會不會是弄錯了?” 陸硯指尖微微頓了下,看著長寧淚眼婆娑中依然帶著一絲絲期望,不知是就這樣讓她徹底失望好一些,還是先給她一個希望再失望好。 根據(jù)邸報上的消息,舒孟駿共帶領(lǐng)二十三位護衛(wèi)引開敵人,西雞山山澗也一共找出二十三具遺體,使者團傷亡較小,有十四人戰(zhàn)死,使者團兩個戰(zhàn)場共戰(zhàn)死三十七人,可是這個人數(shù)與使者團幸存人數(shù)相加為一百六十九人,這是不應(yīng)該的。 南平出使有規(guī)制,使團人數(shù)亦有限定,并不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數(shù)字,應(yīng)是一百七十一人才對,若真是這樣,那便說明有兩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且東湖將士生性殘暴,好斬殺人頭鼓吹戰(zhàn)績,因西雞山遺體數(shù)量與舒孟駿所帶護衛(wèi)數(shù)量吻合,才確定他戰(zhàn)死。 陸硯目光暗了幾分,他上過戰(zhàn)場,也與東胡做過戰(zhàn),對于無頭的遺體,一般都是這般確定死亡士兵,基本不會出錯??墒墙袢諅鞔素牡氖鞘婷向E,是他的內(nèi)兄,也是阿桐最為記掛的一人,他便不愿就此認下,只是他心中明了這種萬一出現(xiàn)的情況微乎其微。 陸硯心中默默嘆出一口氣,這種結(jié)果他可以等,可以接受,可長寧呢?剛剛那般已讓她深陷哀痛,若是告知她這萬分之一希望,最后等來的還是殘忍的消息,她又該如何傷心? 長寧看著垂眸不語的陸硯,失落取代了那一絲絲期望,其實她也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涌出一絲絲期待,好似這般三哥就會如她所想那般只是遠離了故土,待傷好那日就會回來,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樣。 眼淚再次從眼角滑落,長寧轉(zhuǎn)身摟住陸硯,低低哭道:“三郎,這若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陸硯看著她還含著眼淚的雙眼,滿眼都是心疼,將她的眼淚試干,摟緊她輕聲道:“阿桐心中難過,我自是心知,三內(nèi)兄……那般記掛你,定是想你與腹中孩兒都好好地,若是知曉你這般悲傷,豈不是辜負?” 悲鳴聲從他懷中飄出,如同一片多雨的陰云籠罩在這座宅邸,給每個人都染上了哀色。 長寧晚上便病了,全身發(fā)熱不退,迷迷糊糊中叫著“三哥……” 夢里兩人好似又回到小時候,她跟在舒孟駿身后瘋跑,他總嫌棄她走得慢,嘲笑她騎馬笨,還常常覺得她麻煩,偷偷丟她在家,自己出門玩耍,回家便向自己顯擺各種市井玩意兒,惹得自己眼紅,卻又一把收起來一個都不給…… 夢里的他還是這般氣人,笑的沒心肝,長寧想要靠近他,可是怎么都走不近,她大聲問他何時歸來,卻怎么也聽不到回答,她急的哭出來,想要上前拉住他,他卻漸漸又不見了…… 眼淚順著眼角不住的往下流,陸硯見長寧如此,五內(nèi)俱焚,一把抓住她的手搖晃道:“阿桐,阿桐……醒醒!” 長寧覺得眼皮重如千鈞,遠遠的聽到了陸硯連續(xù)不斷的呼喚,那般急切。她想給他回應(yīng),卻好像沒什么力氣回答,那聲音越來越急,甚至帶著惶恐,她心里越發(fā)急了,用盡全部力氣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了喉頭。 三郎……她在心里呼喚著,那么那么想給他回應(yīng),可是就是什么都做不了,長寧覺得好難過…… 陸硯見長寧依然閉著眼睛,心越墜越低,看著她依然昏睡的小臉,抬手撫向她的臉頰,不停的吻著她的唇角,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阿桐,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兒,你聽話,快些醒來……” 有些干唇瓣微不可查的劃拉過他的臉頰,陸硯登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一眨不眨的盯著長寧,看到她的唇微微張了張,當(dāng)即轉(zhuǎn)身從一側(cè)條案上拿起一杯茶灌了下去,然后低頭緩緩將水渡入長寧口中。 長寧感覺自己好像喝了什么靈水,干澀的喉頭被滋潤,也漸漸有了力氣,緩緩睜開眼皮,朦朧看到一個身影。 “三郎……” 一夜的焦慮驚惶好似被這一聲輕喚去除了大半,陸硯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狠狠的將吻落在她的唇角,半響后才低低道:“阿桐日后莫在這般嚇我!” 老大夫為長寧重新把了脈,舒出一口氣道:“夫人情況無虞,雖則兇險,但此時清醒便無大礙?!?/br> 陸硯聞言也略略安心,看了眼床上臉頰還有些發(fā)紅的長寧,請老大夫再見說話。 “今日因為內(nèi)兄之事,內(nèi)子甚是哀痛,哭泣連綿,腹中胎兒也比往日動的厲害,又逢發(fā)熱,實在讓人憂心,不知醫(yī)家可有良方?”陸硯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聞言,恍然的點點頭,道:“如此,難怪夫人剛剛脈相有心傷之狀,不過陸大人也不必為此憂心,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些時日便無妨,只是陸夫人身懷六甲,湯藥便罷了,還是用些益養(yǎng)的食物最好。不過,再有不足三月便到瓜熟蒂落之時,夫人腹中又是雙胎,陸大人還是勸夫人放開心懷才好?!?/br> 送走老大夫,陸硯轉(zhuǎn)回臥室,看到他在床邊坐下,長寧緩緩地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卻又有些不敢。 陸硯見她目光帶著幾分怯怯的看著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上床將她抱進懷里。 “你呀……” 低低的一聲嘆息,讓長寧更加貼近他的胸膛。 陸硯懷抱著她,蹭了蹭她的發(fā)頂,低頭含住了她的唇,半晌之后才微微松開,沉聲道:“日后在不許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可記下了?” “嗯?!睅е鴰追诌煅实幕貞?yīng)從自己胸前發(fā)出來,隔著薄薄的寢衣,陸硯感受到了長寧的眼淚,這般的長寧讓他即心疼又無奈,垂眸看她許久,心中有了決定。 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陸硯的手掌向前撫上了她的腹部,道:“阿桐再有兩月便要見孩兒了,這般難過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