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朝代更迭,郡主不必太過掛懷?!背雷拥溃翱ぶ鲗θ崛涣私飧醭写蟪?,實屬難得?!?/br> 朱承瑾也沒想到,這個話題打開差點沒收住,誰……誰跟未來夫婿不風(fēng)花雪月,而是聊些邊關(guān)戰(zhàn)事??! 她下意識轉(zhuǎn)身仰頭看向楚清和,正撞上楚清和動也不動的望著她,小溪淙淙,竹林倥傯,一時竟皆靜謐無聲。 落葉可聞風(fēng),流水可見石。 而朱承瑾在楚清和眼里,分明是看見了滿滿笑意,有欣賞,有好奇,沒有“女子非議政事”的蔑視與嘲諷,也沒有某些人眼里的利用和考量。 眼神可達心??傉f眼神不可捉摸,但是偏偏看待別人的目光,最能顯露出心思如何。 景豫郡主這才作第一次想:楚世子,的確相處起來比其他人要舒服一些,共度一生,想起來也沒那么枯燥無趣了。 “景豫jiejie!景豫jiejie你怎么在這兒!” 震兒雖說幼年養(yǎng)成有些害羞的性子,但是仍舊熱情不減,被太子和朱承儒教導(dǎo)——更多的是朱承儒教導(dǎo),太子只負(fù)責(zé)縱容甚至是攛掇著震兒闖禍,養(yǎng)的震兒如今也學(xué)會了偶爾撒嬌。 此刻一聲軟糯的“jiejie”,直打破了景豫郡主與楚世子二人對望。 震兒不管其他,就要撲向景豫郡主懷中,被太子一把揪住后脖頸衣服,“慢著點兒,你這么胖,景豫jiejie可受不住你這樣?!?/br> 他本只是一說玩笑,震兒卻備受打擊:“太子……太子哥哥,我不胖……” “不胖,的確不胖。”這是極為寵溺的景豫郡主。 “的確不胖。”這是楚世子,然而楚世子說的極為正經(jīng),“剛才摸到小公子骨骼,是極為適合練武的資質(zhì)?!彼⒉恢勒饍菏钦l,但是看郡主和太子的模樣,應(yīng)該是宗室貴族哪家子弟。 白瀲滟出身白家,白家世代習(xí)武,就連女子也是不遜男兒,唯有白瀲滟乃是錦溪公主之女,打小千嬌萬寵,并未曾習(xí)得武藝。但是震兒卻得了一身遺傳自白家人的身子骨架,而不是章家文人氣質(zhì),不得不說,也是件好事。 太子笑道:“既然楚世子這么說,那么孤可就把震兒的武藝交由你了?!?/br> 楚清和恭敬道:“遵太子命?!?/br> “這可不是孤的命令,世子不必太過拘謹(jǐn),”太子慣會收買人心,更何況是未來姐夫,“這該是景豫jiejie交給你的事兒,孤不過是替她說了,是不是,景豫jiejie?” 景豫郡主屈服于太子勢力,忍笑:“是,多謝太子弟弟了?!?/br> “jiejie別謝我,謝謝楚世子才是。” 朱承瑾瞥一眼太子,您這太子當(dāng)?shù)枚汲擅狡帕耍?/br> 都說天家素來無親情,楚世子覺得,只看太子和景豫郡主,感情還是不錯的。轉(zhuǎn)念一想,太子是怎么說的端云公主——天家的水,可真深啊。 端云公主是已經(jīng)登不上太子的船了,太子身為儲君,占著中宮嫡子的大義,親娘親姐親外家,哪一個都不是拖后腿的主兒。 三皇子呢?母族不顯,自己才干也不突出。 五皇子才干倒是突出,母族也不錯,可惜他那點才干都用在書畫上了。 四皇子野心手腕有目共睹,只是賀家……賀家…… 諸位大臣只要想想日后愿意讓周皇后還是賀貴妃做太后,愿意讓低調(diào)氏族周家還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賀家做外戚,大概是不言而喻的。 端云公主幼年間,與太子感情還算不錯,真正交惡,是因為另一位公主。 還不是因為昭華,而是淳安。 昭華得寵慣了,嫡長公主名頭擺著,端云不敢與之爭鋒。但是淳安卻是不如她的,她好歹生母出身羅家,淳安呢? 寶林所生!抱給不受寵的何婕妤養(yǎng)的罷了!她憑什么得到壽康宮正陽宮二宮寵愛,連父皇也對她有幾分關(guān)注,明里暗里,總是擠兌淳安。淳安傻,不大能看出來,太子卻是記在心里,對端云不那么親近了。 再然后便是景豫郡主養(yǎng)在宮中幾年,景豫總是不得罪人,又受太后寵愛,兼之皇帝嫡親侄女,風(fēng)頭更甚淳安。端云更氣不過了,淳安是個公主,尚且要被她擠兌,何況景豫郡主。她那時候年紀(jì)小,著實去找過景豫郡主的麻煩,被四兩撥千斤的打發(fā)了回來,心里一直不忿。 太子此一系,與端云便愈走愈遠。端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只得轉(zhuǎn)頭抱四皇子這頭的大腿,每日去給賀貴妃請安,即使林念笙那時候還沒正式成為四皇子妃,她也要客客氣氣,不能有半分不敬。 端云即使搶了景豫未來夫君也沒消氣,畢竟只是宮中一說,并未下令指婚,傷不著景豫根基,今日又被那和尚直指本心,就差講明搶人婚事的事兒了,怎能甘心! ☆、第八十六章、往事 周皇后畏寒,如今不過深秋,太子還穿著薄衫,正陽宮里已經(jīng)備好了銀霜炭。 顏庭陸面上也有幾分憂愁,周皇后病情反反復(fù)復(fù),總讓各人都揪著心。太子便是如此,“母后,母后身體如何?” “沒什么大礙,老毛病了。”周皇后自己倒是不往心里去。 “母后總說無礙,這些太醫(yī)不知都在干些什么,一點起色都沒有,傳孤的……” “好了,”周皇后打斷太子的話,“我兒,你是太子,要有儲君之威,更要有儲君之度。我這本就是陳年舊疴,縱然神醫(yī)妙手,也無能為力?!?/br> 太子歉然:“母后,是兒臣莽撞。” “無須自責(zé),”周皇后摸著兒子臉頰,滿是慈愛,“你是未來天下之主,到時候,縱然你做錯,天下十萬人,會有九萬九說你是對的。如今還有我來攔你,到那時你金口玉言,君令不改,又當(dāng)如何?”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大饒人,聽周皇后這么訓(xùn)斥也不敢反駁。只恍然大悟一般:“對了,母后,今日去相國寺,有位佛緣寺的清塵大師,托兒子呈上一本心經(jīng)?!睆膽阎刑统龅臅鴥裕厦孢€印著太子體溫,遞到周皇后手中。 “哦?佛緣寺的清塵大師?”周皇后信手翻開書本,目光劃過字字句句,逐漸凝重起來,待逐字逐句翻閱完畢,猛地合上心經(jīng)書冊,看向太子,“你說這是誰給你的,他是怎么說的?一字一句,說給我聽?!?/br> 太子從未見過周皇后如此凝重而嚴(yán)峻,在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中,周皇后一直有些疲憊蒼白,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如何處置,總是冷靜而淡然。周皇后這個人,像是只有對兒女的感情。與周家感情泛泛,與皇帝感情也是如此。她好似對什么都不在意,如今這樣,真是嚇太子一條。 周皇后如此問話,太子把相國寺之事全說了一遍,從山腳下如何等林念笙,到景豫和楚世子如何打趣,包括那和尚所說的話。 “怎么,這和尚果真有問題?” “故人,故人……”周皇后找回自己的聲音,又看向兒子,細(xì)細(xì)打量,“我兒說的對,‘逝者已矣,去日苦多’,不知此事,是好是壞?!?/br> “母后,他為何說對我無惡意,又為何不幫四皇嫂?四皇嫂的小字還是他給的,按理來說,總不該為兒子著想?!碧痈Q周皇后表情,腦子里冒出個十分大逆不道的想法,懼周皇后威儀,還是沒敢把親爹是和尚的猜想說出來?!皼r且,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兒臣也是沒聽懂?!?/br> “聽不聽懂,不在緊要。”周皇后暗中思忖,原來林念笙的小字是他所取,怪不得,怪不得?!拔遗c此人,的確曾經(jīng)相識,但是事過境遷,多年之后如今他為何而來,我卻不知?!?/br> “反正他也說了,過些日子要被四皇嫂邀進宮,母后只管看看便是。” 顏庭陸在二人談話時候就避了出去,待太子走后才回來。見主子面色更不好看,擔(dān)憂道,“皇后娘娘,請?zhí)t(yī)前來看看吧?!?/br> “不必,”周皇后用了一盞茶,溫溫笑道,“你家的事兒,還有瑞親王府的,再并上昭華夫婿,太子妃人選,一大堆的事兒盡快撕擄完了吧,我怕是等不到那么久了?!?/br> “主子說什么呢!”顏庭陸口氣略顯急切,急忙調(diào)整過來,吸了兩口氣,緩慢道:“主子是中宮之主,鳳命加身,還得看著公主與郡主出嫁,還得看著太子選妃呢?!?/br> “別說這些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如今故人相逢,我暫且還能撐過這一時半會兒,若他能托付,我便能安心了?!敝芑屎髮⒖詹柰脒f給顏庭陸,不出意料看到一雙盈淚的眼睛,“哭什么,本宮現(xiàn)下還好好的呢。陳昭儀如何了?”陳昭儀與顧德妃正說話呢,前些日子,五皇子妃發(fā)威抽了端云公主貼身宮女一事,傳的沸沸揚揚。不少人都暗中拍手——抽得好!諸如太子、陳昭儀、顧德妃一系。 更有在正陽宮拜見就說話不好聽的。 “我說顧meimei,你這兒媳也太厲害了些,哪像我們惠和,溫溫柔柔蕙質(zhì)蘭心。只怕五皇子那個脾氣性格,可受不住這么……這么樣的媳婦兒啊?!?/br> 這話自然是賀貴妃說的,拿腔作勢,捧一個踩一個。 顧德妃還沒開口,陳昭儀先護犢子了,“貴妃娘娘什么意思,難不成寧親王妃連個冒犯主子的宮女都教訓(xùn)不得了?” 陳昭儀是狠啊,“寧親王妃”四個字正扎賀貴妃千瘡百孔的心上,“陳meimei,哪有主子親自動手自降身份的道理,況且,那是端云的奴才,打狗也要看主人呢?!?/br> “貴妃娘娘這時候說起自降身份了,當(dāng)年那位蘇美人,可是被您一巴掌毀了容貌,現(xiàn)在還窩冷宮邊上待著呢。打狗也得看主人,您又看了誰的面子?”自個兒一身sao,還說別人呢。陳昭儀冷笑,賀氏那些個破事兒,拿出來夠說一籮筐,當(dāng)年皇后懷太子時整天精神不濟,管不了后宮那些腌臜事,昭華公主又趕上生病,連帶著景豫郡主也病懨懨的,太后兩邊兼顧,后宮成賀氏天下。 蘇美人是本朝太祖蘇貴妃的蘇家所出,美貌逼人,壓得后宮諸妃喘不過氣。她可是比悅寶林要招人恨多了,進宮便是美人,侍寢之后皇帝就要封婕妤,被賀氏吃醋鬧個不停才暫緩,而后賀貴妃隨便尋了個由頭,親自掌摑蘇美人,僅僅一巴掌,蘇美人就毀了容貌,到如今還不肯見人。 而賀貴妃,在皇帝跟前搬弄是非撒嬌癡纏,皇帝并非有了新人便忘記舊人的主兒,一直以為是蘇美人恃寵而驕,不敬貴妃。 “好了,皇后好生生清凈的正陽宮,偏被你們攪鬧的不得安寧!”當(dāng)天的口舌之戰(zhàn),結(jié)束于皇上的一句話,皇帝來看望皇后,恰巧碰上小老婆們針鋒相對,惱怒出言制止,“以后沒什么要緊事情,請完安就回自己宮里去,陳年舊事也拿出來說!”這說的是陳昭儀,又訓(xùn)賀貴妃,“五皇子妃是什么人?那是朕的兒媳,是寧王正妃,打個奴才,沒傷筋動骨沒出人命,被你說的,像是朕與皇后為他擇了個母老虎一樣!” “都下去!以后誰敢擾了皇后清凈養(yǎng)病,朕饒不了你們!” 皇帝訓(xùn)斥后妃,尊崇皇后地位,這件事一時間傳的比五皇子妃打人還快。 太子把心經(jīng)翻來覆去的看出花兒來,也沒看這本與其他有什么特別之處,正在思索見,聽得朱承儒道:“太子哥哥,宮里現(xiàn)在是沒什么風(fēng)浪了,可你又天天捧著本心經(jīng),別有什么念頭啊。” “孤總不會出家當(dāng)和尚的,”太子將心經(jīng)交給朱承儒,“你看的書多,這東西有什么毛病沒有?”藏頭?猜謎?什么線索都沒有。 “容臣弟翻閱。” “翻閱去吧你,現(xiàn)在后宮是平靜了,可是父皇卻不是借著母后敲打她們,而是護著某些人呢?!碧右浑p眼睛毒辣無比,雖然還趕不上周皇后,但是比朱承儒看的更深,“賀氏太猖狂,父皇察覺到了,打壓賀氏、封郡王,都是在給賀氏與四皇兄一系留退路。不去請安,自然少生事端。若孤繼位,自然要加封四皇兄親王,到時候賀氏隨子出宮,也算是全了‘兄弟情分’?!?/br> 朱承儒正低頭看書,沒注意太子神情,太子遠眺窗外皇宮景色,面色陰郁,聲音極輕,“孤想給他這個機會,可惜他自己卻不肯要啊?!?/br> 景豫郡主也有貴客登門,是朱承清。 一為丁側(cè)妃與魏國公嫡女毀容一案,二為津北侯府婚事。 朱承瑾道,“托白姑母邀了魏國公嫡女,也就是如今的陸夫人一敘,不知jiejie可有查到什么線索,這件事兒,只是以前在宮里聽說,倒不知道具體如何?!?/br> 朱承清整日埋首此案,思路很是清楚:“當(dāng)年,皇祖母在父王面前提了一句,說是魏國公嫡小姐秀外慧中,父王將此話也只是隨口跟丁氏提了提。不知怎么風(fēng)傳成皇祖母要為父王續(xù)弦,人選定的是魏國公嫡小姐?!?/br> 這也好理解,太后只是召見聞夫人,什么都沒定呢,一群人都來摩拳擦掌把聞衍之給搶走了。 “而后第二天,丁氏邀安國公夫人與魏國公嫡小姐來府上作客,當(dāng)時府里只有丁氏、梁氏、我生母張氏與侍妾王氏作陪。就在咱們王府后院荷花池,魏國公小姐一時失足,跌入池中,待奴才救上來的時候,魏國公小姐已然昏迷。事后奴才們?nèi)ソ刑t(yī),便是這個時候,有人在魏國公小姐右側(cè)臉頰,留下了一道傷口?!?/br>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惫糯?,對自己相貌有多看重,那是不必多說的,魏國公嫡女臉上留的一道疤,恨死了始作俑者?!爱?dāng)年魏國公嫡女陳情太后娘娘,也不知這傷口是在水中劃傷,還是岸上刻意有人做出來的。當(dāng)晚,丁側(cè)妃娘娘說,在我母親房中搜到一支帶血金簪。” 朱承瑾道:“這疑點未免太多些,皇祖母沒過問?” “太后尚且未來得及過問,我母親便‘服毒自殺’了。這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張庶妃算得了什么呢,朱承清笑不出,“魏國公小姐身邊沒帶奴婢嗎?又因何跌進荷花池,若是上了岸才被劃傷臉頰,那丁氏等人緣何沒發(fā)現(xiàn),退一萬步說,是我母親做的,為何我母親還要講金簪留下當(dāng)物證!” “若是魏國公小姐當(dāng)初昏迷不醒,那你見了她,也無濟于事?!?/br> “總歸是要見上一面的?!睍r間過得太久,根本沒留下什么確鑿證據(jù)給朱承清。 朱承瑾轉(zhuǎn)而說起帶了些喜氣的事兒,“過些日子,姨母想必就要來王府與父王商談了?!?/br> 朱承清挑眉,“勞煩郡主還一直掛心我的事兒,只是我聽說,二jiejie最近身子骨兒老不見好,累程庶妃一直照顧,父王也抽空過去看了幾次,每次二jiejie總是話里話外的,打聽著津北侯府呢?!?/br> “也怪我當(dāng)初不該提這事兒。”朱承瑾是有些后悔的,只是沒料到王氏和朱承宛的性子,遠不像表面那么淡然。 “郡主,”朱承清看她神情,怕她又要心軟,趕緊勸,“您何錯之有?當(dāng)初可有許諾她們什么?沒有。不過是彼此互利,她們一點兒誠心不掏出來,只想著遇事把別人當(dāng)槍使。這種人即使您給她再多,她也分毫不感恩?!?/br> “遠的不說,光說您回府之前,丁氏每月給她的銀子,不過區(qū)區(qū)十幾兩,擱外面連套像模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一年四季更是分不到什么好看布匹首飾,您回府之后,月銀增至五十兩,四季衣服首飾,連小meimei也得了不少?!敝斐星逭f來,極為嫌棄朱承宛,“別說什么錢財身外之物,她先把您送的那套首飾從腦袋上拿下來,把那身廣袖留仙裙脫下來,再說別的!” 朱承瑾見她如此激動,忙安慰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她現(xiàn)在可不敢隨隨便便心軟了,王氏前車之鑒已經(jīng)是很明顯了,“清jiejie不要往心里去?!?/br> “那便好,”朱承清話雖然激烈,但是暗藏關(guān)懷,“meimei心腸太軟,靖平侯與夫人都是良善好人,世子如何,想必meimei心里也有評斷。只是他家老太太偏袒小兒子的事情,卻是人盡皆知的。我只怕你將來嫁過去,還像現(xiàn)在一般心軟,總會被人逮到可趁之機。” “jiejie的心意,我明白?!?/br> 姐妹二人第二日去了章相府,與白瀲滟一起等著魏國公嫡女,如今的陸夫人到來。 朱承瑾看到頗為訝異的一幕,白瀲滟與當(dāng)初落魄婦人簡直天差地別,發(fā)絲烏黑,氣色更像年輕少婦,眉眼含笑,端莊華貴。 而白瀲滟房中已經(jīng)有了兩個人。一個年過三十的婦人,通身雖也穿金佩玉,卻總帶著不服與怨憤,伺候著白瀲滟用茶。另一個則是身段妖嬈的年輕女子,風(fēng)情萬種。與丁側(cè)妃美,賀貴妃媚不同,這女子渾身上下一股子風(fēng)塵氣息,連看向朱承瑾姐妹的目光,也是帶著密密麻麻的小勾子,讓人心里酥酥麻麻。 白瀲滟介紹道:“這是方氏,如今在我房里伺候著。這個,是俊兒新納的玉姨娘?!?/br> 方氏當(dāng)初多么猖狂,在外面自稱正經(jīng)誥命夫人,完全把自己當(dāng)做正室擺派頭,如今被白瀲滟調(diào)教成這樣,朱承瑾和朱承清也是佩服無比,要么說白瀲滟這種人,要么就得一下子置之死地,要么就別得罪。你看,一朝翻身,讓方氏得到了什么下場? 女兒自愿為妾,兒子納風(fēng)塵女子。府里多年積攢,被白瀲滟大方打賞揮霍一空,最恐怖的就是,她現(xiàn)在見不到自己的“表哥”了。章家老太太跟前有白瀲滟每天為章俊彥打算,府里新鮮的婢女姬妾更是一茬又一茬,章青云早就把“表妹”不知拋到哪兒去了。 朱承瑾姐妹的身份,壓根不需要搭理方氏和玉姨娘,白瀲滟也道:“方氏,玉姨娘,你們下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