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二人不敢說什么,順從無比的退下了。 朱承瑾笑道:“姑母將這二人訓得十分乖覺?!?/br> 白瀲滟道,“不算什么,身份擺著呢,她們即使不滿,又跟誰說?”方氏是妾,兒女攥在她手里,玉姨娘更不用說了,賣身契還在這兒呢。 “聽聞郡主與靖平侯世子的親事定下來了,可真是好事多磨?!卑诪囦賹钙胶钜患?,算是挺欣賞的,為國盡忠,且祖上血脈、教養(yǎng)都是沒話說的。靖平侯世子本人,看著也比聞衍之可靠——主要是聞衍之有那么個不靠譜的娘,還是親娘。 就章迎秋這種性子,都在回娘家的時候與白瀲滟說過聞衍之他娘,實在是虛偽的可以。整天就盯著白瀲滟送給章迎秋的那些首飾瞧,聞衍之那meimei更是直接索要。按理來說,妾室不能回娘家,可是章迎秋娘家背景有些強硬,聞家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說了這事兒,朱承瑾就想知道:“聞家好歹清貴世家,書香門第。哪有問哥哥的妾室索要首飾的,章迎秋給了?” 章迎秋自然給了,那可是她夫君的meimei,白瀲滟也不知道聞衍之哪兒來的魅力,迷得章迎秋著三不著兩,什么都愿意做。 朱承瑾道:“這大概就是,真愛的力量吧……” “什么力量?”朱承清沒怎么聽懂,“也是糊涂,將來生兒育女,又能如何呢?” “端云公主承諾,待到迎秋生下孩子,便抱在她名下,記作嫡長子。”白瀲滟看似為章迎秋謀取福利,與皇家周旋,其實呢? 一個是生兒無法養(yǎng),一個是不得不為別人養(yǎng)兒子。 說不清楚誰更慘一點,畢竟這種種結果,都是她們自己費盡心思謀劃而來。 與陸夫人約得時間還沒到,三人索性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說起了最近朱承清一直記恨的人——林念笙。 齊郡王妃最近在京城里,可是大大有名。 ------題外話------ 感謝收藏的小仙女們,愛你們喲,啾咪 ☆、第八十七章、陸夫人 齊郡王妃林念笙,剛被賀貴妃在宮中夸完“溫溫柔柔蕙質蘭心”,就身體力行的隔空抽了賀貴妃一嘴巴。 劉側妃每次想方設法把四皇子拽去自己屋里就會被王妃搶走,不只是齊郡王府知道,京城不知道的都少了。前段時間劉氏被禁足,張側妃很是為她說了些好話,剛被放出來,劉側妃又跟林念笙杠上了。 林念笙只管拿出之前撒嬌癡纏的做派,一次次把四皇子截下來。這法子她上輩子就會用,得心應手??墒菂s落了人口實。 上輩子林念笙為側妃,再怎么得寵,再耍小心思,都是上輩子四皇子,榮親王府關起門來一家之事。這輩子可不一樣了,四皇子貴為皇子,正妻如此氣量狹小,耍些不上臺面的手腕!就連四皇子心里,也對占有欲如此強的林念笙有了一份不適應。 四皇子可不是五皇子,五皇子現在完全聽老婆的,陳望舒在寧親王府里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婆婆整天跟親姑姑一起聊天,感情不差,五皇子也沒個侍妾,日子過得十分清凈。 四皇子謀大位,欲成事,即使需要安國公的幫忙,也不會被林念笙整日拘在自己房里。 所以,林念笙嘗到了第一次敗績。 她再裝病,四皇子也前來看她,請?zhí)t(yī)讓府里人忙活,忙完了,該睡覺了。林念笙正含羞帶怯的欲語還羞,四皇子已經起身道:“那王妃便好好休息,本王今日歇在劉氏那兒了?!?/br> 不待林念笙反應過來,四皇子已經走了。 王妃?本王? 為何不是惠和、四郎!他要去睡在劉氏那兒! 林念笙打從重活一世以來,雖說有些事情不盡如人意——比如沒成功把顧如云折騰死,比如沒讓朱承清嫁給林家旁支庶子,比如景豫郡主還是嫁給了楚世子。 但是她還是如愿成了四皇子正妃,接下來分明就該皇帝與太子離心離德,器重四皇子,然后登基為帝立她為后,可是四皇子多出二位側妃不說,如今四皇子對她,卻并不像上輩子那樣寵和愛!上輩子府里除了正妃,其他人想摸到四皇子一片衣角都不可能! 這輩子,到底是哪兒出了錯,為何一切都不對了? 林念笙一夜未眠,第二天的劉側妃卻是春風得意,眉梢眼角都帶著懶散春情,笑吟吟道:“給jiejie見禮啦,meimei往日多有得罪,還望jiejie看在meimei年紀小不懂事的份兒上,大人不記小人過?!?/br> 對比起來,林念笙無比憔悴,強撐道:“meimei無需多禮,起來吧?!?/br> 劉側妃正是新承雨露恩澤,整個人都飄忽了起來,不由一吐而快:“對了jiejie,我記得安國公府有位劉氏,說來也巧,前些日子我才恰巧得知,她居然與我同宗呢。” 林念笙何其精明的一個人,早就懷疑劉側妃有所牽扯,聽她這么炫耀的一說,腸子都絞著痛,心下都要嘔血了,偏偏劉氏這話還不能證明是她攛掇劉家人去落安國公府的面子的。向來只有林念笙陷害別人,何嘗被四皇子側妃之類嘲諷過,剛要拍桌子起身,還沒完全站起來便一陣頭暈目眩,雙腿一軟就要倒下去。 張側妃離得近,趕緊扶住林念笙,二人一起摔倒,張側妃卻墊在了林念笙下面。 林念笙有孕了。 傳言就從“齊郡王妃被側妃氣的暈了,太醫(yī)一查是有了身孕”變成,“齊郡王妃被側妃氣的差點小產”,最后成了,“齊郡王妃被側妃推倒在地,終身再難有孕”。 朱承瑾:震驚!齊郡王府的一本爛賬啊…… 正震驚著,她們自家,瑞親王府的爛賬也來了。 魏國公嫡女,如今是陸夫人。 嫁的是宮內陸賢妃的胞弟陸大人,而這位陸大人是正經章相一系官員,章俊彥犯事之時站出來為章相說話,反而被王御史諷刺成了“孝子”??祰臀簢P系本就不是太好,康國公府的二姑爺又當著皇帝的面諷刺了魏國公府大姑爺,得了,這更是勢同水火。 有康國公府在的,那魏國公府必定不出席。 偏偏康國公府三小姐嫁的沈巡撫,最近回京述職,各家邀請都不會落了康國公府,尤其是康國公世子要尚淳安公主了。 魏國公嫡女,陸夫人憋在家里好久沒出門了。 今日被白瀲滟邀來,可真是解了心中愁苦。 一進門便看見兩位妙齡少女坐在白瀲滟身邊,有說有笑,一位華貴,一位清麗,笑道:“白jiejie近來可好?” 白瀲滟帶著朱承瑾姐妹二人起身相迎,“陸夫人許久未見,精神氣兒依舊這么好,快進屋來?!庇值溃斑@位是景豫郡主,這位是婉和縣君?!?/br> 陸夫人雖身有誥命,無奈陸大人官卻不高,徒有魏國公嫡小姐的身份,也難以在郡主縣君面前強硬起來,縱然被婉和縣君生母毀了容貌,可是情勢逼人,陸夫人只得淡淡道:“見過景豫郡主、婉和縣君。不知章夫人今日叫我來,到底有何事?” 朱承瑾往日并未細細打量陸夫人容貌,只怕傷人自尊,如今趁機再看兩眼,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即使是金簪刺傷,即使陸夫人是現代所說疤痕體質,身居她這個位置,有什么好的藥膏用不到?可是這疤痕,卻是無比鮮明的橫在右側臉頰上,坑坑洼洼一截小指長,像是永遠長不成一道疤痕,還能翻現其中血紅色嫩rou。 朱承清道:“還請夫人見諒,今日請夫人前來,實則為想問夫人,對當年之事,是否還有疑慮?” 陸夫人唇角動了動,道:“我記得畏罪自盡的張庶妃,正是婉和縣君的生母,如今婉和縣君何意?要借我之事,為生母翻案,再除掉誰?” “夫人,無論何人所為,夫人都是在我瑞親王府受的傷,我二人今日前來,也是代王府向夫人致歉。若是夫人愿意協(xié)助找出真兇,我二人感激有加,若夫人不愿舊事重提,我與三姐,也不會再打擾?!敝斐需Φ溃斐星咫m說平日穩(wěn)妥,但是在此時也有些急迫了。被毀容一事,本就是陸夫人心中不可言說的痛,舊事重提,不論真兇是誰,陸夫人臉上這道疤,也是去不掉的。 “二位心意,我收下了?!标懛蛉瞬豢现靥崤f事,“主謀者已死,二位又何須揪著不肯放呢?” “聽夫人之意,知道此事并非一人之謀?”朱承清眼見希望將到,又被陸夫人毫不留情的打破:“婉和縣君多慮,若沒別的事兒……” 白瀲滟道:“今日邀meimei前來,正是有事兒呢,景豫郡主與婉和縣君還要入宮,我便不遠送了。meimei與我進屋說話吧?!?/br> 白瀲滟挽著陸夫人的手進屋,對朱承瑾姐妹倆使了個眼色,朱承瑾與朱承清對視一眼,朱承清只得不再說了。 白瀲滟雖是一說,但是朱承瑾姐妹倆要進宮,也是事實。 進宮車架,二人同乘,還帶上了崔然。 崔然簡單說了說如今宮中局勢,賀貴妃因皇上訓斥,與四皇子的齊郡王府屢屢生事,消停許多。前些天陳昭儀將蘇美人又提起來,惹得皇帝也不高興,最近也沒召見陳昭儀。 陳昭儀卻比整日哀哀怨怨的賀貴妃爽快許多,不召見就不召見,她樂得每天與顧德妃商量給寧親王妃備下些什么首飾衣物。 還有陸賢妃,看齊郡王妃已然有孕了,而衛(wèi)親王妃到現在還沒動靜,不禁有些著急,給兒子塞了兩個侍妾,倒沒選側妃庶妃。 縱然如此,也足夠扎衛(wèi)親王妃秦氏的眼睛了。 顧德妃卻不著急,漫說剛成親幾月,暫且不著急,看在陳家與陳昭儀面上,也不能做如此打臉之事。沒瞧見嗎,陸氏一族子弟犯錯,秦閣老一系作壁上觀,一句話也沒說。 陸賢妃若不是當初在大皇子二皇子接連夭折,宮中許久無皇子時生下三皇子,她這賢妃也不會當得穩(wěn)當。到底行事欠缺,打兒媳的臉,難不成自己手不疼? 正好周皇后身子不適,后宮管理也疏松些,齊郡王妃懷有身孕還掛念皇后身體,特意進宮向太后和皇后請命,邀一位大師前來講經。太后也是這才讓朱承瑾姐妹二人也進宮,旁聽講經。 朱承瑾道:“大師?難不成就是前些日子見過的那位清塵大師?” 自然只能是清塵大師。 清塵大師那本心經,太子翻完世子翻,世子翻的書冊都快爛了,也還是一無所獲。這字,標標準準的楷體,能拿出去當描本,也無刻意缺字改字,怎么只周皇后一人可看出玄機呢? 太子世子對面而坐,桌上擺著的正是心經五冊。 這五本心經,其中一本是清塵所書,但是若不是封面被朱承儒翻閱的磨損了,還真是輕易分辨不出。 震兒蹦蹦跳跳進來了,一見二人如此嚴肅,又躡手躡腳準備出去了。 太子眼睛一亮,“來來來,正找你呢?!?/br> “太子……太子哥哥怎么啦……”震兒近日開始習武,原本肥嘟嘟的臉蛋日漸消瘦,但是卻更有精神。 “震兒,當時清塵大師贈孤一冊心經,你來,看看是這五本之中哪一個?” 震兒往桌邊一湊,看看又嗅嗅,鼻子動了動,指向當中一本,“不是這個嗎,太子哥哥怎么不記得了?” 赫然一指便是封面破損那本。 太子奇道:“你如何知道是這本?平時腦袋不靈光,現在居然能看出孤與儒兒都看不出的這本書冊?” 震兒將書本抓起,又拿到鼻端嗅了嗅,“這本比其他幾本要香?!边f給太子,“太子哥哥聞聞。” 宮中搜集的心經,俱是好紙、好筆、好墨。要說味道,也只是有墨味殘余,或是刻意熏上寺廟檀香 而清塵大師贈的,太子剛開始沒聞到除了檀香之外的什么,只聞久了,才能嗅到淡淡香草氣味,似有似無,再想一探究竟這到底是什么草香,已是又聞不到了。太子深吸幾口氣,草香又是一閃即過,剩下的只是撲鼻檀香。 “震兒這鼻子可真靈?!?/br> 朱承儒也道:“大抵是皇后娘娘心思細敏,震兒年紀小。太子哥哥與臣弟,倒是疏忽了?!?/br> 就算是知道了周皇后為何能分辨出,太子第二個問題又來了:“那這和尚到底又跟母后有什么關系呢?”這問題就不能商討了,自己一個人憋著思索。 徐文奉太后命,來請?zhí)恿耍骸疤拥钕?,太后娘娘吩咐老奴前來,請?zhí)訋鍓m大師前往正陽宮,為皇后娘娘誦念經文?!?/br> 太子一拍手,得了,等等看看再說。 朱承瑾姐妹二人進宮時,朱承瑾特意叮囑朱承清:“jiejie平時,向來是最清楚的一個,怎么今日偏偏心急起來。魏國公一案,時隔多年,如今再動。不僅是挖丁氏這些人的眼珠子,更是扯開陸夫人的傷疤。我有一言,本來不是十分確信,今日見過陸夫人,卻不得不與jiejie說一下我心中猜測。” “meimei請說?!?/br> “一是陸夫人當年進宮陳情,如何講述。二來為何傷疤久久不愈,三來,是否陸夫人事后也知道些什么,只是迫于局勢,不敢、不能言說?”朱承瑾分析而來,“若真相陸夫人知道,那為何不說,迫于何物?jiejie可曾想過?” “meimei的意思,還是要從陸夫人處下手?” “正是!”朱承瑾怕朱承清在太后面前也“失言”,激惱了陸夫人,不過看臉色,若是讓太后覺得孫女因為生母之死而怨恨自己,朱承清的未來就算是完了,“息事寧人,得益的是誰?頻頻給陸夫人好處而不求回報的是誰?jiejie別再執(zhí)著府中蛛絲馬跡,也可分派人手,調查一下陸夫人與誰家關系,在當初毀容之案后,突然緊密起來?!?/br> 朱承清一直緊繃的神經微微松懈下來,“我……我今日,太過倉促。多謝meimei提醒?!?/br> “jiejie太客氣,你與我,一家姐妹,談謝疏遠。” 姐妹攜手入壽康宮的時候,朱承清臉上的神色又是趨于平淡。 見禮說話,依舊如往日應答如流。 朱承瑾“咦”一聲,“皇祖母,您不是說有位大師嗎,大師何在?” “這位清塵大師,著實有些道行?!碧笠辉绫磺鍓m大師誠懇的夸了一番,心生歡喜,“解簽卜卦,也是極為靈驗,他與我說了你和端云的簽文,好啊。”夸完了,才想起來回答問題,“皇后身子不適,我讓太子帶清塵大師去正陽宮祈福了。”皇后有面見外臣的資格,但是清塵到底是男子,也不是正經外臣,太后讓太子陪在身邊,也是為皇后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