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笑看著她,她也愣愣的回看他,好一會后,寧澤心里一震,她竟然覺得沈大人這笑溫和又善良。 沈霑道:“這樣你能看清楚我嗎?” 寧澤忙點頭,又搖頭。她以為沈霑是覺得屋內(nèi)太黑,這里也沒個丫鬟,她跑過去點了蠟燭,又跑了回來。 沈霑又說:“我認為敞開了才能看的更清楚?!?/br> 寧澤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見他真的要敞開衣服,才恍然大悟紅了臉,下意識的說:“大人,我還小呢?!?/br> 話出口才覺得不妥,只是她話音一落,卻響起了分外愉悅的笑聲。 緊接著一只修長的手抓住她將她扯入帳中,有沁人心脾、涼幽幽的香氣撲入鼻間,抱著她的人埋在她的肩頭,還在笑。 好一會兒,沈霑才說:“那昴日星官挺有用處,不然我也不能一親芳澤?!?/br> 然而接下來他卻沒有什么動作,寧澤用指尖挑了挑他微微敞開的衣服,偷偷瞧了兩眼,見他沒有異動,才知他又睡著了。 第44章 本愿 七姑娘沈宜慧住的院子叫小重樓,主屋是幢三層的小樓, 院子左面靠山右面靠水, 形成左山右水的格局。她住在主物三樓,窗戶外便是一片梅林, 每年春日梅花一開,絲絲縷縷梅香隨風(fēng)潛入屋中,很有些“含香體素欲傾城”情態(tài)。 此時她的大丫頭水仙正抓著她的胳膊欲要把她薅起來, 她半個身子已經(jīng)被拽下了床,雖然鬧著不愿意起床, 眼睛卻睜開了, 正直勾勾盯著窗外,心里遺憾著她五嫂嫁過來的不是時候, 若是能早一些, 她和她一起煮茶捧雪賞梅玩該多好。 然而她現(xiàn)在卻要早早起床去學(xué)規(guī)矩,只比她要上朝的五哥晚一點兒。一點日光已經(jīng)透過方形的木格花窗照進來, 灑在地板上成了不規(guī)則的光圈。 連這日光似乎都在嫌棄她不規(guī)矩。 沈宜慧唉聲嘆氣, 心想五嫂說的真對, 卯時起床確實折磨人,真是恨不能變身夸父,把日頭給摘下來。 她又要埋頭進床帳中, 水仙已經(jīng)又喊了兩個小丫頭進來,扶著她給她套上了衣衫,收拾停當(dāng)又把她推出了院子。 水仙一路推著她前行,累的氣喘吁吁, 直到不遠處出現(xiàn)一道穿著淺杏色羅裙的身影,沈宜慧終于精神的一招手,喊道:“五嫂?!?/br> 寧澤此時剛從石榴院出來,正急匆匆往中間的涴溪院中去,聽人喚,站定一看正是要和她一起受罰的沈宜慧,回了聲:“七meimei?!?/br> 沈宜慧走前幾步攀住她的手臂,笑問:“五嫂怎么一個人出來了?” 當(dāng)時猗竹院中大公雞啼鳴不休,除了在廚房中,誰能想到在魏國公府竟然見到活的公雞?滿院子人一時忙慌,都竄進竹林中抓它去了。寧澤一聽陳大嶺說是沈霑故意放的,心里冒起小火,一路急沖進石榴園,采蘋在后面狂追都沒能追上。 此時采蘋才到了去前院的長廊上,看到寧澤后頓足而立,與她隔亭相望,無奈的叫了聲:“小姐。” 沈宜慧便以為寧澤是眼見著來不及了,走得快把丫頭都丟下了。 寧澤看看升起的日頭,拉了拉沈宜慧道:“我們快走吧,去涴溪院的路我還認不太清,正需要meimei帶路。” 沈宜慧正處在極力表現(xiàn)自己的年齡,最需要別人覺得她有用,哪怕細微的小事也能讓她勁頭十足,但到底困,嘴巴大張,卻又意識到此時身在外面,以袖掩唇,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帶著寧澤轉(zhuǎn)向青石板道上。 走了不一會,又抱怨道:“五嫂,其實你別看我們家看著高門大戶的,其實沒那么多規(guī)矩,祖母也一向不太愛管教我們這些小輩,就是這次——” 說到這里她圓圓的小臉上浮上抹不解,又接著說:“這次祖母也不知怎么了,我都抄了金剛經(jīng)去認錯了,我母親也說這樣子祖母必然會饒了我的,誰知竟然沒一點成效?!?/br> “難道真的是我年齡大了,必須要學(xué)規(guī)矩了?可是五哥說我們家的女兒不論怎樣,別人都是不敢輕看我們,也萬萬不敢讓我們受委屈的。祖母如今怎么這么重視教條規(guī)矩起來,難不成是我們家搖搖欲墜了么?” 沈宜慧是魏國公府的嫡小姐,她的祖父是一等魏國公;父親沈煜是山東都指揮使,正二品的武官;嫡親哥哥行三名叫沈霆,是新上任的兩浙巡鹽御史;堂哥沈霑是吏部尚書兼任翰林院大學(xué)士,是文官一系的砥柱;她的母親出自清河崔氏,是享譽百年的世家大族。 寧澤想,全京城的小姐要是能拉出來比比,便是那位嘉寧長公主在她面前也得甘拜下風(fēng)。也因為出身太好的緣故,她也快十三歲了,心思卻還是純善,對事物的認知有些非黑即白的意思,既不愛深想也不愛推敲。 學(xué)規(guī)矩這事上,原是寧澤帶累了她,換做旁人早就看出來了,她卻還一點不知,寧澤看著沈宜慧突然有些了解沈霑逗弄自己時的心思,低頭清了清嗓子說:“祖母大約覺得你要議親了,希望你能成為下面meimei們的表率,一行一止都有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 沈宜慧點點頭,覺得祖母也只能是這個想法了,寧澤又補充說:“祖母雖然對你寄予厚望,到底有些揠苗助長了,你還小呢!《紫微雜說》中有云, ‘揠苗助長,苦心極力,卒無所得也’,對你不但無益反而有害?!?/br> 可不是嘛!她這樣一說,沈宜慧突然就委屈了,埋怨道:“五嫂,我嘴笨想不好怎么同祖母說,當(dāng)時你怎么不把這些話講給祖母聽。你不知每次沈宜鴛說起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這個有云那個有云,她又會彈琴畫畫繡工也好,她才像祖母親生的孫女似的,我們都要靠后的,如今祖母恐怕是想讓我去學(xué)她那個樣子,我卻是不樂意的?!?/br> 又說:“我五哥同我說了,我只要討好我自己就成了,不需要討好別人?!?/br> 寧澤見她信以為真了,剛想同她說是自己連累了她,一聽這話卻楞住了。 一是驚訝沈霑說的話,雖然成親沒有幾日,她已經(jīng)很是體會到了沈大人行事不拘一格,這話委實像是他能說出來的,不但違背現(xiàn)今禮教規(guī)矩還給人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感覺;二是驚訝于沈宜慧對沈宜鴛的稱呼,她這兩日看沈宜鴛雖然孤傲為人卻算得上謙遜,不太像是能和沈宜慧這種小姑娘起爭執(zhí)的人。 寧澤道:“七meimei這般直呼六meimei的名字少不得又要被祖母罰了?!?/br> 沈宜慧卻鼻子出氣,抬起下巴冷哼一身,道:“你不知道她,就是因為她才害了寧家的那位jiejie……我委實不喜歡她?!?/br>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她這位五嫂和寧家那位姑娘是表姐妹,她雖然認定徐呈那個渾小子是為了沈宜鴛毀了寧家那位jiejie,可是這中間繞了兩個彎兒,確實如她母親所說她找不到證據(jù)。 沈宜慧有些苦悶,也不知道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涴溪院院門前,她咬咬牙想著自己素來不靈光那些推測說不得,親眼所見的卻是能說的。 便道:“沈宜鴛素來孤傲,不太愛熱鬧,去年年節(jié)時五哥也到場,她便也來了,也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了,竟然喝醉了酒,溜到我的梅林中,嘴里念念叨叨著求而不得,當(dāng)時我那傻外甥徐呈也在,之后便出了寧家jiejie的事。” 她說完這些,覺得五嫂未必能懂這幾人的關(guān)系,又補充道:“平陽王世子李暄和沈宜鴛他們倆是師兄妹,李暄在京城的那些年和沈宜鴛共同拜在了宋野門下,兩人既是同窗免不了朝夕相處,而那李暄自幼是和那位寧家jiejie定親了的?!?/br> 她覺得徐呈是以為沈宜鴛戀慕李暄,所以才去無恥的勾引了寧家那位姑娘,毀了那位姑娘的名節(jié),她同李暄的婚事自然便作廢了,而且她還覺得沈宜鴛喜歡的其實是五哥而不是李暄,徐呈根本是誤會了。 這些懷疑是沈宜慧活到十三歲想的唯一件深入的事了,很是認真的一板一眼的將這些講給過自己母親,奈何她母親四夫人并不相信她。 說完這些她瞄了一眼寧澤,心想也不知道五嫂能不能聽懂她說的這些。 這其中糾葛寧澤也是在今世重歸時才理清楚,上輩子沈宜鴛嫁給李暄時,送嫁的人便是徐呈,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徐呈的身份,只是那時她并不知道這其中緣由。 今生重歸時,李暄的一番話才讓她明白徐呈緣何如此。只是這些現(xiàn)在同她之間已經(jīng)沒有太多瓜葛,她唯一想的便是如何給柳葉討一個公道,然而這公道向誰討呢? 是罪魁禍首挑起這一切的徐呈呢?還是大意任性只顧逃遁的自己呢?還是直接的兇手自己的父親寧正平呢? 事情過去一年多,不同于大火哪日的激動,現(xiàn)在平靜下來寧澤再去想這些,她眼前會經(jīng)常浮現(xiàn)韓儀清那雙渴望生存下去卻終究暗淡了的雙眼,生不易,她已經(jīng)不想要誰的命,也不想和誰玉石俱焚,但是她還是想讓有些人知道大火焚身之痛,讓有些人也曉得悔是怎么一種滋味。 沈宜慧見她久久不語,拽了拽她:“你是不是替你表妹傷心啦?” 寧澤道:“沒有,是她自己識人不清,既然做了她自己便要擔(dān)著的,我不心疼她。” 兩人走進涴溪院時,院中正北的大日晷已經(jīng)偏離了卯時,林嬤嬤含著一張臉,鼻子哼氣,十分陰陽怪氣的道:“第一日便來遲了,少夫人好勇氣!那便先站上半個時辰我們再開始教學(xué)?!?/br> 沈宜慧在她旁邊又小聲說:“平時林嬤嬤多和藹可親啊,就是一到了這涴溪院中她就像是被什么附體了一般,好像隨時要拿著繡花針扎我。” 寧澤看著鼻子仰上天的林嬤嬤,點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沈霑醒過來時,帳中尚有余香,清幽柔和的蘭花香,是寧澤身上的味道,其實這香氣并不太適合她,也不知道她為何一直偏愛這種味道。 用過早膳不久,陳大嶺一臉黑灰的抱著一只雄赳赳的大紅冠的公雞進了院子,十分無措的站在廊前問:“大人,該如何處理昴日星官?” 他很是無奈了,原以為是幫助夫人的,哪想著夫人氣沖沖的就走了,夫人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也是一臉怒容的指著他罵,又揪著他抓了雞,才拿著掃把將他趕了出來。 吳青石看著這個被人當(dāng)槍使了還不知道的傻大個,好一會搖頭嘆氣的揪走了這個礙眼的,回來時撞到了吏部侍郎魏洵魏大人,又引他進院子。 沈霑正在堂屋的長桌上寫字,但好像似乎寫的不滿意,紙團揉了一張又一張,魏洵走過去,緩聲道:“大人,我已經(jīng)聯(lián)合了大理寺、督察員還有錦衣衛(wèi)的姜淮大人,估計不出一月便能查清劉瑾罪名,屆時必能誅殺此人。” 沈霑“嗯”了聲,請他坐,又說:“有勞舅舅了?!?/br> 魏洵瞬間怔愣住,韓儀清是自己的甥女不假,他可從沒想過舅舅這兩個字會從自己頂頭上峰的口中說出來,竟然很沒骨氣的覺得受寵若驚。 送了魏洵離開,寧澤還是沒有回來,沈霑將紙又團了團,有些百無聊懶,他叫了吳青石進來道:“你去祖母院中,替我問一句,五百大本愿,當(dāng)以何為先?” 這話?!何解?吳青石覺得自己在揣摩上心是個奇才,這次卻一頭霧水了。 原原本本將這話傳遞給老夫人,老夫人一聽卻就明白了,佛有五百大本愿,終究只是愿望,并不能以她的意志而轉(zhuǎn)移,不是她想讓誰成為什么樣子就能是什么樣子的。 魏老夫人笑了笑,心里竟然輕松了許多,有些欣慰的說:“難得他能主動護著一個人?!?/br> 寧澤被烈日曬了一整個上午,雖然自詡身體強健,卻也難免腳步虛浮,一腳踏進石榴院中時,見沈霑走過來,伸出手想讓他扶一扶自己,只是沈霑卻沒動。 她就有些生氣,早晨放大公雞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這么吝嗇的連手都不伸一下,她想了想說:“娶了一個人,即便只是個漂亮的花瓶,總也得護著吧?” 沈霑道:“我原也以為自己是娶了個花瓶,不過現(xiàn)在覺得只是娶了個鍋蓋罷了,而且鍋和鍋蓋還不太匹配,尚需打磨?!?/br> 然后響起了咕咕的叫聲,寧澤摸了摸肚子,看了看沈霑,抬起臉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大人,我餓了?!?/br> 被沈霑帶著吃了些東西,寧澤才續(xù)起前話,瞄了瞄沈霑說:“我倒覺得不需打磨,正是珠聯(lián)璧合?!?/br> 而后又想,大約什么時候沈大人能正兒八經(jīng)不再調(diào)戲她了,她也就成功了。 第45章 斷點 “你可知道什么是珠聯(lián)璧合?”沈霑問。 寧澤不解,覺得他語帶機鋒, 她想著自己好歹稱得上肌膚如玉, 而且才十四歲,沈大人可比她足足大了七歲, 她為人也算和善,最近又學(xué)著溫柔小意,就算還需要打磨, 那勉強也算一塊璞玉吧,也不算埋沒了他這顆珍珠。 她先喝了口清茶, 眼睛看向沈霑凜然說:“我能嫁給大人就是珠聯(lián)璧合?!?/br> 沈霑坐的十分板正, 平靜的說:“壁成扁圓形,正中有孔, 珍珠串在其中是為珠聯(lián)璧合?!?/br> 一室寂靜, 連點蟬鳴蟲叫聲都沒有,寧澤那股凜然之態(tài)迅速收起, 一朵火燒云爬上了她的面頰, 她想她聽懂了沈大人的暗示, 低著頭不免羞怯的說:“我去洗漱。” 沈霑卻又說:“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寧澤沒理他,她曬了一上午確實要洗漱一番,快速閃進黃花梨木屏風(fēng)后面, 不幾步就是兩扇推闔的雕花木門,里面便是凈室,她磨蹭著洗漱完,出來時見沈霑換了牙青色的冰紈長袍, 烏發(fā)帶著微微的濕氣灑落在腦后,她想了想又回到凈室取了帕子過來拉了拉他,想讓他坐到窗前的羅漢床上,這次沈霑倒挺配合,順著她坐了。 寧澤邊給他擦著頭發(fā)邊問:“大人,你不餓嗎?” 方才他只是坐在桌前看著她吃東西,他卻未動筷子。真像是“吸湛露之浮涼兮,漱凝霜之雰雰”的人了。 沈霑覺得她擦拭的動作挺輕柔的,只是點點碰碰的有些癢,他抓住她的手,將她帶進懷中說:“肚子倒是不餓。” 寧澤看了眼窗外,不是說她曲解了嗎?便道:“大人,現(xiàn)在還是白日?!?/br> 沈霑卻不以為意的說:“那又如何?” 只是卻聽到吳青石在門外喚道:“大人,劉瑾劉大人來了?!?/br> 安化王舉旗造反已有十日,初時劉瑾淡然處之安之若素,如今估計是聽到了風(fēng)吹草動來登門探他口風(fēng)來了,沈霑微微有些不喜,到底進了里間換了官服。 寧澤聽到劉瑾的名字卻是驚了一驚,這是個有名的權(quán)宦,她也略有耳聞,只是這人她記得應(yīng)該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誅殺了才對,怎么現(xiàn)今竟然還活著? 她也不過疑慮了一瞬,便又埋頭吃了起來,畢竟連她都得了重歸的機會,更遑論別的變化了。 沈霑看了看她,道:“你是要多吃些,太瘦了,摸起來不舒服。” 在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大多都rou乎乎的,她也是為了讓自己肖似韓儀清才減少食量瘦了下來,此時聽沈霑如此說,正解了她的求之不得,連連點頭道:“好?!?/br> 沈霑又說:“你吃完就睡一會,或者出去走走,晚膳時再過來?!?/br> 寧澤點頭,只是待那抹身影走出去,她突然升起來些擔(dān)憂,心里不免猜測著沈大人和這位宦官是敵是友? 午睡時又夢到了前世那些顛沛流離的民眾和街頭巷尾蹲著的乞丐,一時忽然又覺得蹲在街頭的是她自己,不一會卻又變換了場景,她遞了張大餅給餓的饑腸轆轆的人。 睡的迷迷糊糊中,卻聽到有人叫她,一道嫩黃的身影撲在她身上笑道:“五嫂也是只瞌睡蟲,這都要天黑了,還不快醒來?” 她睜開眼才發(fā)覺是做夢,精神卻還懵著,心里在想歷來權(quán)利爭斗也沒有孰是孰非,然而波浪兼天,舟中不知懼,而舟外者寒心,他們這些爭權(quán)者不知道懼怕,苦的卻是她們這些局外人。 沈宜慧見她睡迷糊了,不由得笑了起來,寧澤聽到這一串銀鈴似的笑聲,這些糾纏的心思都被她笑走了,坐起來,揉揉眼道:“七meimei你怎么過來了?現(xiàn)在幾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