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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沈大人家的石榴樹(重生)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近來秋高氣爽,沈宜慧愛上了秋千架,院中搭了一個又一個,她站在上面高高揚起又蕩下,寧渝坐在她旁邊的秋千上,和坐在石凳上沒有差別,紋絲不動的。

    林毓彤笑著叫了聲:“七表妹?!?/br>
    旋即拍了拍丫鬟手中的食盒說:“你還不快下來,我給你帶了吃的。”

    林毓彤手藝好,簡直比精研廚藝的廚娘都好,沈宜慧一聽忙緩緩收停了秋千,跑過去急慌慌拆開食盒,拿起一個便塞進口中,便嚼邊說:“好吃?!?/br>
    林毓彤陪著這兩個小姑娘玩了一會,才說:“方才在姑祖母哪兒遇到了五表嫂,表嫂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沈宜慧聽了很是憂傷的嘆口氣說:“祖母……唉,祖母這次有些生氣了,五嫂后面要難過了?!?/br>
    林毓彤“哦”了一聲,裝作不知的問道:“姑祖母是為何生氣?”

    關(guān)于寧澤的事兒是嘉寧長公主透露給她的,嘉寧之所以說給她聽,她自然明白是想讓她做個出頭鳥,但她卻不是那么不慎重的人。

    沈宜慧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了,打起了馬虎眼,笑呵呵的叫了寧渝喝茶吃糕點。

    林毓彤又嘆口氣說:“不知道五表哥是不是也在生表嫂的氣,我今日早晨看到表嫂的形貌不太好,有些憔悴,像是沒睡好。”

    寧渝正小口嘬著糕點,聽到這里頓了頓,稍傾又端起茶,喝了一小口。

    沈宜慧卻是連連搖頭,一副看透了什么似的樣子,拍拍林毓彤說:“怎么會,五哥連五嫂落個淚都心疼的不行……”

    她想起寧渝剛來那日,她在母親四夫人院中看到的景象,那日在毓秀院,五哥抱住五嫂細聲安慰著,她想起來還有些臉紅。

    她簡略的同林毓彤一說,林毓彤卻是沉默了,她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學習了十幾載似乎是學岔了。

    她手握了握,有些不知所措。

    ——

    小丫頭綠意在猗竹院門口張望了半天,終于看到了寧澤的身影,忙著急迎上去,說道:“夫人,世子都等了您半天了?!?/br>
    寧澤餓的肚子咕咕叫,覺得這祖孫倆真能折騰人,她要是會個分|身術(shù),一邊一個是不是就好了?

    氣還沒生起來,轉(zhuǎn)而又想綠意在這里這么急慌慌望著是不是代表沈大人也等的著急了?這是覺出她的重要性了嗎?

    她這邊美滋滋有些志得意滿的進了院子,卻見沈大人正躺在廊下的藤椅上似乎是睡著了,陽光灑在他身上,有些暖。

    寧澤彎腰輕手輕腳的靠近,想走到他身邊嚇他一嚇,他卻時機掐的正好,她剛到他就睜開了眼說:“走吧,是時候出門了?!?/br>
    寧澤忙拉住他的衣袖,手指纏了纏說:“我餓了……”

    說完低頭踢了踢花盆中掉出來的小石子,然而之后很是靜默了一會,稍傾,她恍然大悟一般抬起頭,覺得沈大人不會是誤會了什么吧?

    忙解釋道:“我是真餓了,在祖母哪兒沒吃飽,我們吃個飯再去獵場吧?”

    說完就見香柳端了飯食上來……

    寧澤眼睛睜了睜,又睜了睜,震驚了!這次似乎真的是她誤會了!

    沈霑將飯食一樣樣擺好,才清清淡淡的道:“這才過去多大會兒,采陽補陰也不是這個補法,你這樣也太禽|獸了?!?/br>
    “誰禽|獸了?”

    寧澤聲音大了些,她以前不這樣的,都是被這位沈大人帶壞的,一句話都能品出九重意思了!

    第71章 目下

    寧澤話音落地時, 沈霑輕輕笑了,鳳眼與麒麟冠都發(fā)出了一點輝光,是潤澤之光, 像水一般澆熄了寧澤心里那點無名火。

    寧澤這才注意到他穿上了騎射服,一身艾草色的白澤五毒紋的罩甲, 頭發(fā)高高束起,露出麒麟的兩只腳冠住額發(fā),銀質(zhì)的發(fā)飾襯的面如瑤華,讓人望之有奪目之感。

    他嘴角還含著笑,不再是冷清如肅的樣子。

    她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 心里不由贊嘆,沈大人之風姿,便是丹青妙筆也不能構(gòu)畫一二。

    她有些可惜沈大人因為早早做了官,不曾出現(xiàn)在各種詩文交流會上,不然雅名定然要比陳嗣冉高出來許多。

    沈霑垂目看了她一眼, 見她搖頭晃腦,和旁邊的竹子一樣東倒西歪,眼睛中帶著亮瑩瑩的光彩,在上下打量他。

    “欣賞完了嗎?”

    他問的很自然,仿佛別人欣賞他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他說完落了座, 寧澤撇撇嘴也跟著坐了,緊跟著又仰起臉說:“我也不差的!”

    沈霑如她所愿上下掃了她一眼,她忙湊過去說:“大人覺得我怎樣?”

    “勉強……”他剛說出兩個字,寧澤用手抓著一只蒸餃塞進了他口中。

    桌上擺著五色的水晶蒸餃, 還有清淡熬成靡靡的素粥,寧澤吃了幾只蒸餃,喝了粥,沈霑也陪著她用了些。

    就這樣在猗竹院的長廊下,疏影橫斜中吃著飯,寧澤心里突然就涌出來許多滿足感,飯食吃到口中都有了些甜蜜蜜的感覺,此時無比感嘆自己比旁人多了些一往無前的勇氣,也感嘆上輩子曾經(jīng)無所求的給他取過藥造就了機緣,這才覺得一路或無奈或被迫走到今日值得了。

    除了沈大人口中的那句“勉強”,別的都很完美。

    在她的猗竹院中終于不用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她放下勺子問:“大人,你的身體怎么樣了,李暄可有妥協(xié)?”

    “不曾。”沈霑淡聲回道,他覺得寧澤太磨蹭了,又拉著她起來,說:“吃好了吧,吃好了就快去換衣服?!?/br>
    她卻扭扭捏捏的不肯走,又是一幅非要聽到答案的樣子,沈霑想了想也不能總是拒絕她,便道:“李暄和沈宜鴛沆瀣一氣害人,讓他妥協(xié)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寧澤點了點頭,李暄又要害她,她也是生氣的,自然不希望他好:“但是,總是要先取到半味蓮才是?!?/br>
    她因為問不出沈大人上輩子是怎么離世的,就更懷疑沈大人是被毒死的,不然問什么不說?

    沈霑這才道:“前世那些事兒,他被掛上墻頭也算抵消了,今生他又做壞事自然也要讓他走投無路,總不能辜負了你的藥。”

    寧澤還想再問,他卻不說了,只道:“你再等兩日便有結(jié)果了?!?/br>
    她進屋換衣服時走動間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她畢竟才剛剛十五歲!寧澤認真覺得沈大人是故意要折騰她,估計還是為了那朵小白花在生氣。

    換好衣服她卻不急著出去,而是讓采蘋研墨,畫了一幅畫。

    寧澤從堂屋中走出來,扒著門問:“大人,為什么一定要帶我去打獵?”

    沈霑面色平靜的說道:“早就告訴你了我弓馬嫻熟,讓你去見識見識,順便打幾只野兔子,給你補補身體?!?/br>
    她手伸出去,將畫軸遞給他:“大人,你看看這個——”

    沈霑看她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知道她又生出了鬼主意,接過畫軸剛打開,寧澤又道:“大人,我生肖屬虎?!?/br>
    沈霑低頭瞧了瞧,批評她:“畫技太差了!”

    那畫中畫的是一只叼著海棠花的小老虎,花的樣子還好,老虎畫的有些像貓……

    雖然畫技很差,管用就成,不用騎馬就好,寧澤躺在馬車中心滿意足,哄人嘛,她還是會的。

    ——

    遠心堂中。

    魏國公在讓他抓來的小崽子們表演五禽戲。

    遠遠的看到魏老夫人面色淡淡的,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他走上前,勸道:“霑兒都不計較,你何苦自己和自己較勁?!?/br>
    這是在說寧澤的事了。

    魏老夫人睨了他一眼,覺得這個國公爺一輩子都活的心寬,便是沈煥的尸體被抬回來的時候,他也一副天命如此不可違拗的樣子。

    兩廂事在心里一撞,她冷冷的看著魏國公道:“這口氣怎么咽的下!她若是真的韓儀清也就罷了,誰承想她是寧澤,而且竟然和阿呈那個混小子私奔過,這種事你讓我怎么不計較!”

    魏國公卻是嘆了口氣,說道:“煥兒的事你計較到現(xiàn)在,不過是兩邊慪氣,于事無補,你可不要再重蹈覆轍?!?/br>
    魏國公雖然也不喜歡大長公主,但是當年沈煥要出征他也是支持的,像他們這種武人誰還沒點熱血。

    七八個少年人在翻跟斗打圈兒,魏老夫人看見這些朝氣的年輕人更覺得眼澀,怒道:“什么重蹈覆轍!別說她活著,便是她死了我也絕不與許她同煥兒合葬,這是覆轍嗎?”

    又語聲嚴厲的說:“我就是要她是個外人,我就是要讓霑兒不認她這個母親!”

    她雖然在發(fā)怒,聲音卻還是壓的很低,不愿意被這群小崽子們聽到。

    魏國公見她想歪了,忙解釋道:“我是怕你拉了毓彤丫頭出來,最后鬧的和霑兒離心,到時候你可找誰哭去!”

    又說:“你縱然心中有氣,也不要拎出毓彤丫頭來折騰五孫媳婦兒,平白的給毓彤丫頭希望,這不是害了她嗎?”

    魏老夫人聽了卻是沉默了,只能說時機都太湊巧了。

    三年前她就想著把林毓彤嫁給沈霑,然而林毓彤的祖母,也就是她的大嫂卻病故了,這事便擱下了。

    她原想著等林毓彤守孝完便把她定下來,誰承想,前些日子沈霑突然想起了他早年定下的韓儀清,這親事是沈霑私自定下的,她都不記得還有這門親事。

    魏國公見她還是不松口,便把寧澤同徐呈、李暄、沈宜鴛之間的事說了一遍,魏老夫人一聽果然滿臉訝然之色。

    魏老夫人是個掌家的好手,但在這些事上卻向來不敏銳。

    魏國公道:“老四媳婦都知道這件事了,只有你還蒙在鼓里。要我說五孫媳婦兒雖然做了錯事,卻也是被人騙了,而且知錯能改,她性子又活潑,最適合霑兒不過?!?/br>
    沈宜鴛的心思魏老夫人也不是一無所覺,光是七丫頭沈宜慧都明里暗里說起過幾次了。只是私奔這件事竟然是這么個起因,卻是她沒有想到的。

    如今這么一聽,更是覺得大長公主教導出來的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糊涂

    良久,魏老夫人才說:“國公爺?shù)囊馑嘉仪宄?,我不再難為她便是了。”

    其實她何曾難為過她?不過是讓她臉對臉的和林毓彤吃了兩回飯。

    ——

    韓儀琲穿著小廝的衣服,整個人灰撲撲的,衣服有些薄,秋風瑟瑟吹的她有些冷,她已經(jīng)在信國公府門口蹲了一整天了,都沒有見到徐呈出來。

    據(jù)她了解,徐呈是個活泛的性子,極少待在公府內(nèi),每日都是要出門走動的。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一整天也沒有看到人影。

    落日后,她才從信國公府門口離開,心里想著明日再過來守著。她因出來的急,身上并沒有帶銀兩,她又不能回去弓高侯府,怕回去了就出不來了,只好典當了腕上的一只手鐲,而后住到了客棧里。

    第二日天蒙蒙亮時,她便又來到了信國公府門口,守到快午時,終于見一個清俊的少年走出了信國公府,韓儀琲忙高興的追了上去。

    “阿呈哥哥,阿呈哥哥。”

    她叫了兩聲,徐呈才停住了步子。

    徐呈回過頭,眉頭微微皺著,看著她。

    韓儀琲扯了扯衣服,她典當了玉鐲后又去成衣鋪買了件鵝黃的羅衫,現(xiàn)在看徐呈這么看著她,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慶幸他昨日沒有出門,不然讓他看到自己穿著小廝衣服,委實不雅。

    徐呈記性好,滿京城權(quán)貴家的姑娘只要見過一次,就能準確無誤的稱呼出來并和她打招呼。

    他出生好,又是少年人最意氣風發(fā)的時候,有一兩個仰慕者也不奇怪,他倒也耐心的說道:“韓四小姐,你我雖然見過幾次,卻也算是素昧平生,你這樣稱呼我恐怕不妥?!?/br>
    韓儀琲愕然的抬起頭,眼中瞬間涌出浪花,這大半年他們書信往來都是這么稱呼的,現(xiàn)在怎么成了素昧平生了?

    她哀哀怨怨的道:“我家出了事,大伯母罰我禁足,我收不到你的回信,只好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