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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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如從前一般笑著:“故事講到這一步,怎么可以沒有我?!?/br> 沈寂突然大笑起來。 “你原本就是故事之外的人,你根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我們之間?!?/br> 溫故望著沈寂的眼神有幾分同情:“你說,是誰讓我出現(xiàn)的,是誰讓我夾在你們之間這樣痛苦的?沈寂,是誰?” 沈寂握著槍的手不由自主地發(fā)抖。 溫故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黑洞洞的槍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平和的。 “沈寂,我有孩子了。”她說著,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一步。 沈寂先是一愣,目光下意識地瞟過溫故平坦的小腹,接著垂下眼睛沉思了許久。 “如果你還記得把我關(guān)起來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就該知道我沒有說謊?!彼f著又向前一步。 沈寂突然將槍口對準(zhǔn)溫故,大聲吼道:“你站在那里?!?/br> 然后,他艱難地望向溫言。 “你們這樣算什么?姐妹情深?你忘了她雇人綁架你,在快餐店放炸彈,差點(diǎn)把你炸死。她因為你而害死的那么多條人命,這些你都忘記了?” “我沒忘記。”溫言定定地看著沈寂,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更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這些我都記得,也不惑于姐妹情深,但我今天在這里,在你的槍口之下,跟這些都沒有關(guān)系?!?/br> 溫故的眼睛異常清澈,里面閃過的光涼薄而悲傷,她死死咬住毫無血色的唇,平靜地凝眸怔忡的沈寂,聲音有點(diǎn)顫抖,但是透著讓人心悸的空曠和寂寥:“你說我手上有人命,你手上也有,是我兒子的命?!彼f著突然走上前幾步,按住他拿著槍的手,然后對準(zhǔn)自己的左肩膀位置,按動了扳機(jī)。 ——砰的一聲,子彈破樘而出,迅速穿過溫故的身體,她整個人頃刻倒了下去。 沈寂感到那一聲槍響仿佛瞬間震破了自己的耳膜,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溫言趕緊彎腰去扶住溫故,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的肩膀正汩汩地冒出血來,于是脫掉外套,用力按住她的傷口。 溫故抬起頭看了溫言一眼,聲音疲憊而虛弱:“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害死那么多人,總要付出點(diǎn)代價?!?/br> 溫言沒有說話,只是扶著溫故慢慢地站起來,然后,她將目光轉(zhuǎn)移到沈寂身上。 他蒼白的臉上滿是細(xì)密的汗珠,喘息聲細(xì)微而局促,眼里似乎有悔意,卻只是固執(zhí)的站在那里,無動于衷。 他始終沒有放下槍。握槍的手雖然冰冷但是干燥堅定,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向溫言的眉心,而對方仍然帶著復(fù)雜而平靜的神情看著他,沒有絲毫的閃躲。 然后,她平靜的開口:“我想給你講個故事?!?/br> 沈寂緩慢而遲鈍的看著她。 “很多年前,有一對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們不住在一起,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終于有一天,爸爸帶著meimei來看jiejie,那天,jiejie在母親的督促下在房間里練字,meimei就一個人跑出去玩,然后看到鄰居的哥哥不小心掉進(jìn)了蓄水池,她哭著跑回來,一直說救救哥哥,救救哥哥……” 沈寂的臉唰的蒼白。 “你很吃驚?吃驚于救你的人不是我,吃驚于我現(xiàn)在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是嗎?” “我不是個圣人,無法對所有的傷害都姑息包容。沈寂,我對你沒有恨意,但對她不想仁慈。這就是一直沒有告訴你的原因?!?/br> “今天說出這件事,是希望你,不要再執(zhí)念下去了。你愛的從來就不是我,你說過你跟溫故在一起,因為她身上有我的影子,或許直到今天,你都不明白,究竟誰才是誰的影子?!?/br> 言語間,溫言感到扶著自己的溫故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接著,是因為肩膀巨大的疼痛引起她輕微的悶哼聲。 沈寂的呼吸都要停住了。他下意識地去看溫故,而她蒼白的臉上出現(xiàn)跟自己一樣的表情。 驚然,錯愕,慘淡不堪。 這么多年,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實(shí)的,都是可以失去可以毀滅的,唯有對溫言的那一份執(zhí)著,從未變過。為什么,現(xiàn)在連這唯一的真實(shí),也不復(fù)存在了! 他愛的究竟是誰?誰又是誰的影子? 溫言突然抓緊了溫故的胳膊,扶著她往外走。 沈寂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不許走?!?/br> 他用槍瞄準(zhǔn)她們,大聲吼道:“故事還沒講完,誰都不許離開。” 溫言平靜回答:“故事已經(jīng)講完了?!蓖A艘幌?,又說,“再耽誤下去,她會死的。” 溫故睜開沉重的眼皮,艱難地看著溫言冷淡的面孔,氣息微弱的說不出話。 沈寂嘴角有輕微的抽動,握緊了槍管。 好像,就是這個感覺,沉甸甸的,冰冷的,帶著殺氣,卻又給人無限的安全感。只要手指輕輕按住扳機(jī),對面人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多奇妙啊,一瞬間被賦予了上帝的權(quán)利??梢噪S時叫人閉嘴,再也說不出什么傷人的話。 可是,更加殘酷的話卻在耳邊響起。 “我們之間就到這里。從現(xiàn)在開始,我的腳步不會停下來,除非你殺了我?!?/br> 賭一把吧! 溫言心里反復(fù)響起這個聲音,賭一把。雖然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籌碼。身后冰冷的槍口還在對著她,而那個人,正在心里思忖著,要么得到她的心,或者,得到她的命。 她其實(shí)沒有把握。 沈寂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那個背影,手開始微微地顫抖。 “溫言,你恨不恨我?” 他突然問出這句話。低啞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奈和軟弱,溫言頓下腳步,余光里看了他一眼,冷淡地?fù)u了搖頭,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 “沒愛,沒恨,那我在你的生命里不就什么都沒剩下?” 似乎有些不甘,沈寂突然笑了笑,聲音已經(jīng)悲涼:“我們以后還會不會見面?” 溫言沒回頭,聲音平靜無波:“我想不會?!?/br> 他目送她們一步步走遠(yuǎn),始終沒有按下扳機(jī)。當(dāng)模糊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他慢慢地放下槍,幾乎用盡所有力氣顫抖著聲音喊道:“溫言,你是沒有心的,你沒有心!” 狹窄的空間只有輕微的回響。 萬籟俱寂,只剩下他自己。 他垂眼,看著黑洞洞的槍管,散發(fā)著烏青的光芒。突然笑了起來。 溫言,你怎么會相信,我會害死你的母親。 你問也不問,就在心里下了定論,面對你的執(zhí)拗和決絕,還有你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我要怎么為自己強(qiáng)辯? 在你心里,我是笑話,還是傻瓜?抑或只是一個殺人兇手? 恍然想起溫故的話,“事實(shí)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相信你。” 是啊,事實(shí)已經(jīng)不重要了;救她的人,是溫言還是溫故,也不重要了。 一切都會隨風(fēng)散,誰都不再是當(dāng)初的少年! 恍然想起,那年夏天,那個夏蟬聒噪的午后,那個清秀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黑亮的頭發(fā)沾滿了白色的柳絮,看起來狼狽不堪,可她的笑容卻絢爛到刺眼。 他暗暗地發(fā)笑,微微的苦澀里居然有一絲釋然。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舉起槍,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xue。 溫言扶著溫故上岸后,趕緊掏出手機(jī)打120。電話還沒接通,只聽身后傳來槍聲,緊接著又有貨輪離港,這一聲就被掩埋在轟鳴的汽笛聲中。 溫言和溫故驚懼下同時回頭。 很快她們就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溫故發(fā)瘋一樣往回跑。 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巨響,跑到岸邊的溫故險被這股巨大的力量吞噬,溫言沖上去抓住溫故撲倒在地上,再反應(yīng)過來回頭去看的時候,已經(jīng)一片火?!?/br> 溫故醒來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說話。 溫言就站在窗前,背對著她,靜靜地望著遠(yuǎn)處。 “那天你說,不想對我仁慈,這樣很好,否則我會不安?!绷季?,溫故才緩緩開口。 溫言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 “我想過無數(shù)次,我們之間會有怎樣的結(jié)局,每一次,我都覺得我會贏你。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人與人之間的較量,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沒有輸贏?!卑察o的房間內(nèi),溫故的聲音顯得格外冷清,“你一定覺得,他這樣對我,我為什么還是執(zhí)迷不悟?!?/br> 溫言輕輕地、不動聲色的地抽出手,將蓋在溫故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眼睛里平靜無波:“我沒有?!?/br> 溫故看了溫言半晌,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點(diǎn)虛弱和輕飄,語氣卻異常篤定:“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對的,錯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包容,都要承受。他帶給我的不僅僅是痛苦,也有快樂,無論真假,我在他身邊五年,我快樂過。” “在貨船上,我跟他說我有孩子了,其實(shí)是騙他,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狠心?!?/br> 溫言看著她不說話,眼睛里有一絲憐憫。 溫故抬眼,正對上溫言復(fù)雜難辨的表情。 然后,聽見她緩緩地開口。 “我之前見過醫(yī)生了,他說,你有孩子了!“溫言頓了頓,補(bǔ)充道,“兩個月了?!?/br> 溫故愣怔了很久。 接著,像是受到某種強(qiáng)烈的刺激,她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然后不停用雙手捶打自己的雙腿,拼命地?fù)u著頭,仿佛在懊悔,又像是發(fā)泄。溫言就那么看著她,不勸慰也不阻止。兩個當(dāng)班的護(hù)士聽到笑聲沖了進(jìn)來,驚異于溫故突然的情緒失控,卻只能呆愣在那里看著她笑。 笑到最后,眼淚都笑了出來,卻還是沒有停止。即使在別人看來,她就像一個瘋子。 第二天溫言到醫(yī)院探望的時候,護(hù)士進(jìn)來說病人已經(jīng)出院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 然后她遞給溫言一封信,說是溫故留下的。 溫言在安靜的日光中坐下來,將信拆開,仔細(xì)的看過,又輕輕折上。沙沙的落葉聲中,她仰望上天。 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 那日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溫故。 一年后,又是一個雨季。 落日的余暉照在寂靜的墓園里,更平添了幾分蕭索的意味,溫言穿著淺咖色棉麻襯衫,扎著馬尾,靜靜佇立在一塊新的墓碑前。 細(xì)長的眼睛里閃爍著幽暗卻晶瑩的光,即使是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也會被她周身的寂寞刺痛。 不知什么時候下起小雨,輕輕地敲打著墓碑。 她在墓碑前坐下來,動作緩慢地拿出一封信,攤開,任雨水一點(diǎn)一點(diǎn)打濕,模糊掉上面的字跡。 那封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溫故在信里面告訴她,她母親的死是她造成的,跟沈寂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他只是背了黑鍋后絕望到不愿解釋的傻瓜。至于為什么選擇在沈寂死后才告訴她真相,很簡單,她對沈寂沒有恨意,但同樣不想對她仁慈。 溫言將那張信紙丟在風(fēng)里。 “對不起?!北鶝龅氖种篙p輕拂過照片上那張過分熟悉的笑臉,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我應(yīng)該相信你。” 終于還是說出這句話,可是他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