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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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中有神尊神像,若神像損失分毫——! 方才還隔岸觀火的黑水月刃短暫一愣,很快道:“等等,我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突襲夜城?這也是敵人的反間之計!” 話聲才落,又一人飛快自營地之外來到營地,他斷了一臂,滿身是血,整個人掛在坐騎之上搖搖欲墜,卻在看見夜無行的那一剎那高高揚(yáng)起身體,嘶聲道:“城主,黑水氏摸入城中,夜半突襲城主府,我們已將潛入之人留下,但——” 疾馳而來的人乃是夜無行留在城中的心腹之一,更是少數(shù)知道神像秘密的人。 電光石火,夜無行與其目光相對,從對方的血目中明了了一切。 最擔(dān)憂之事剎那發(fā)生,猶如巨石自天而降,將人砸得頭暈眼花。 意識回攏之前,周圍的喊殺聲已經(jīng)響起,夜無行以手指向黑水月刃,慢慢從齒間擠出一句話:“殺光——黑水氏——” “呸!”黑水月刃懶得多說,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算了,早就想去夜城做上一筆了,殺,殺出去之后我們?nèi)ヒ钩歉蓚€痛快!” 說罷,他同樣一招手,哪怕光天白日之下,黑水氏族人亦如暗夜之中的幽靈,眨眼潛到夜城之人周圍,短兵相接,血光迸濺! 叢聞一看此情此景,哈哈狂笑:“好,好好,這就是五大勢力合吞腹心之果的結(jié)局,可笑之至!茉母,兩年前你花言巧語自山主手中騙走祭天古符,兩年后你再花言巧語,將山主性命也一同騙走,北疆之主,果然非這蛇蝎女人莫屬?。 ?/br> 說罷,他厲聲再喝:“山主已逝,夜城、黑水氏、天寶薩拉、蒼天教俱是山主之死的嫌疑人,摩訶山人與在場者皆勢不兩立,殺!” 光音天冷冷一笑,以直接攻擊回應(yīng)摩訶山的挑釁。 四大勢力眨眼對立,兩個戰(zhàn)場短兵相接,不過轉(zhuǎn)瞬,鮮血遍地,殘尸隨處,濃烈的血腥之氣眨眼籠罩四野。 德云拉茉靜靜站立原地,廝殺就在她身前五步展開,但這一回,她未再試圖阻止。仇怨糾纏,血債累加,年年冬狩,從無人能夠獨善其身……現(xiàn)在,終于到了報償?shù)臅r候了。 古神盟誓尚存,腹心之果還在,可再神圣的盟誓也救不了早已不曾存在的信任,今日他們能如此輕易地被挑撥內(nèi)斗,只因為北疆之上,再不存兩個毫無仇怨的勢力。 “好了?!钡略评缘吐曢_口,只對身旁倉央說,“我們準(zhǔn)備離開,這里控制不住了。界淵必在一旁虎視眈眈……” 說話之間,古神盟誓發(fā)揮作用,腹心之果在腹中翻滾攪動,但德云拉茉以內(nèi)力將其鎮(zhèn)壓,將涌到喉間的鮮血重新吞下,示意蒼云騎撤出戰(zhàn)場。 蒼云騎剛動,戰(zhàn)場之中,不知誰冷幽幽說了一句: “祭天古符……” 只此四字已經(jīng)足夠! 黑水氏、摩訶山、蒼天教一同攻向蒼云騎,夜城被裹挾其中,雖想與蒼云騎聯(lián)合,卻不能在混亂的場面中達(dá)成愿望。場中再亂,盟誓之地變作背信之地,望月平原變作絞rou平原,不過一刻時光,已鋪了整整一地的尸體! 北疆接觸望月平原的地方,一只龐大的隊伍正在慢悠悠向望月平原推進(jìn)。 隊伍之人身著火紅衣衫,左右環(huán)護(hù)一輛上下三層,巨大有如小型宮殿的大車。 大車頂蓋朱漆箔金,廊柱盤龍雕鳳,四面仙紗飄飄,其中綽約有人影,更有絲竹管弦,靡靡之音。 簾幕微垂,來自北疆的瞎眼樂師正在外間慢悠悠拉著胡琴,胡琴咿呀,一聲聲是北疆風(fēng)霜,一聲聲是北疆蒼茫。而內(nèi)間之中,界淵坐于主座,明如晝與薛天縱各占一方。 薛天縱靠于車內(nèi)一壁,面色略微蒼白,身上還有血腥之氣,馬車轆轆前行之中,還能看見些微紅點自他內(nèi)衫處透出,可見傷勢依舊極為嚴(yán)重。他微合雙目,也不知是在默默聽胡琴低泣,還是在聽明如晝與界淵的談話。 明如晝道:“大人神機(jī)妙算,望月平原之上已成一片血海,夜城、蒼天教、摩訶山,黑水氏,誰也不信誰。茉母本想離去,但人群中說了一聲祭天古符,其余之人便不肯放茉母離開了。我們是否加快速度,將他們一同合圍?” 界淵單手撐頷,指尖輕點扶手,每一下均在胡琴拉扯音節(jié)之上:“何必焦急,讓他們再殺一陣吧?!彼锌宦?,“漠北風(fēng)沙太大了啊——” 薛天縱眉梢微顫。 這句話響起的剎那,他回想起曾有一人用同樣的語調(diào)感慨:“劍宮山頂太冷了啊——” 明如晝貼心道:“是否要為大人再加一層帳幔?” 言罷,不等界淵回答,已示意守在角落的雜役再掛厚帳。這次取的是來自世家的千絲織景帳,迎光一展,帳上織絲似活物,于帳上織出團(tuán)團(tuán)錦花,樣樣圣物,每每以目查之,其花紋都不盡相同。 帳幔已掛,明如晝便自自然然繼續(xù)說正事:“大人,明如晝還有一事懸心?!?/br> 界淵口氣十分和煦,比之先前的懶洋洋親切多了:“說?!?/br> 情緒變化如此明顯,薛天縱也不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掛起來的千絲織景帳,也沒見究竟有多漂亮,反倒擋住周圍景色,讓人覺得大為不便。但結(jié)合界淵之態(tài),尤其是過去的記憶,他不免面無表情地想:如果要討好界淵,也許在幽陸多找點奢華之物是個好辦法。記得過去聽說原音流好像還喜歡美人…… 明如晝沉吟道:“以摩訶山主之死為破局之點。在東魔殺死長生天之際將傀儡蟲種入長生天體內(nèi),使摩訶山人看見長生天身影,以挑動兩者紛爭。又在同時假扮黑水氏偷襲夜無行府,并于夜城中留下真正的黑水氏人,同樣挑動兩家紛爭……這些都已一一奏效。但五大勢力聯(lián)合本是為了對付我們,如果我們此時出現(xiàn),他們會否放下對峙,一同對付我們?” 界淵忽然提問:“你覺得呢?” 場中除了明如晝,就只有薛天縱。 薛天縱張開雙目,眸光冷光凌冽:“他們只會兵敗如山倒?!?/br> 薛天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明如晝不免揚(yáng)揚(yáng)眉:“東魔如此不看好他們?” 薛天縱低哼一聲:“無信之人,腹背受敵,唯速死耳?!?/br> 界淵慢悠悠說話,道理淺白:“于北疆眾多勢力而言,就算燧宮是心腹大患,與其交戰(zhàn)的其他人除心腹大患之外,更是血海深仇。此時前去,他們必然慌亂,慌亂之中,絕無心抵抗,只欲各自逃亡,再整旗鼓……” 話音方落,前方已傳來兵戈相撞之聲,望月平原五大勢力交戰(zhàn)之地,已然到達(dá)! 燧宮來到之時,五大勢力混戰(zhàn)已有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半日時間,大量的鮮血總算讓這五大勢力的主人自狂怒中漸漸冷靜。 但戰(zhàn)場一時膠著,不管是哪一方勢力,都不可能輕易收縮戰(zhàn)圈,以免被人趁勢蠶食。正當(dāng)此時,地面隆隆震動,燧宮之人出現(xiàn)視線之內(nèi)!這一刻,五大勢力之主胸口再度一悶,好似腹心之果于體內(nèi)蘇生,在短短時間內(nèi)又重新爆炸了一回似的。 黑水月刃厲喝一聲:“這一切都是燧宮的陰謀,我們先行停戰(zhàn),共抗燧宮!” 蒼天教同樣憎恨燧宮,此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光音天立時回應(yīng):“我數(shù)三聲,我們一同停戰(zhàn)!” 但兩聲落地,現(xiàn)場卻無第三聲回應(yīng)。余下三個勢力俱不出聲。 摩訶山人心中極度憎恨的是現(xiàn)場的其余勢力,而德云拉茉及夜無行卻心知肚明,哪怕大敵當(dāng)前,這一場廝殺之后,眾人也再不可能聯(lián)合了! 德云拉茉高聲道:“大家聽我一言,事到如今,盟約不復(fù)而舊情尚在。你們帶人先走,我絆住燧宮。冬狩余下之期,我們各憑本事,共逐北疆!蒼云騎——” 蒼云騎不愧為縱橫北疆的第一鐵騎,盡管已身陷絞rou之地半日時光,聽得茉母出聲,他們也飛快自膠著的戰(zhàn)場中穿梭脫離,于戰(zhàn)場之前集合一處。 德云拉茉:“沖——!” 鐵騎旋動旋靜,他們一人是一騎,十人是一騎,百千萬人還是一騎! 萬人齊動,聲勢震天,恰如颶風(fēng)狂卷燧宮! 但颶風(fēng)方凝,便生異變。前沖的蒼云騎陣型微散,兇獸身上騎士接二連三面露遲疑之色。 不知為何,他們忽然感覺到力量急劇流失,身軀十分疼痛,就好像是……合該讓人越戰(zhàn)越勇的祭天古符突然失了效? 十丈是一剎。 一剎之中,蒼云騎未能分辨清楚身上情況,已飛馳至來到燧宮面前。兩方相觸,聲勢浩大的蒼云騎卻如同紙糊,只一下便被燧宮魔者拉下坐騎! 終于,一聲哀號自蒼云騎中發(fā)出,這仿佛是一道不可輕易開啟的閘門,一但打開,便是再也阻擋不住的兵敗如山倒! “茉母,情況有點不對。祭天古符之下,蒼云騎應(yīng)該感覺不到疼痛!”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蒼云騎的不對勁,倉央的語氣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掩飾不住的驚慌,“莫非伏驥騙了我們?” 無數(shù)紛亂的念頭在這一刻掠過德云拉茉的腦海。 她想是自己是如何將祭天古符從摩訶山中騙到,又想起自己是如何用伏驥制作出的假符欺騙星云剎,使星云剎相信自己得到了祭天古符。 她還想起,當(dāng)自己對伏驥提出“止戈計劃”,既化祭天古符之力,入蒼云騎中,使蒼云騎成為新一代“祭天古符”之時,伏驥幾次不贊同的爭辯。 假如伏驥欺騙了她,在“止戈計劃”中留了一手…… 但如今一切真假已未可知了! “我們不能失??!”德云拉茉自齒間擠出一句話,她步步上前,雙手漸生白霧,極度的冰寒之意源源不絕涌出身體,欲親自上前,為蒼云騎開出一條道路,“否則——” 不好,茉母身上并沒有真正的祭天古符,蒼云騎一旦露出頹勢,必然被界淵發(fā)現(xiàn)! 夜無行心中一念閃過,當(dāng)即高喝: “拿云城就在我們后防,大家退到拿云城中,以城為阻,抗擊燧宮!” 此時摩訶山及黑水氏已迅速自戰(zhàn)場之中脫出,頭也不回離開望月平原。這里除德云拉茉和夜無行之外,只剩下蒼天教。 光音天聽見夜無行的聲音,微一遲疑,向教眾做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nèi)缤篃o行所說,緩緩后退。 向前而去的德云拉茉動作同樣一頓,緊接著,她表露出比光音天多得多的果決,只見她雙手一揮,nongnong的冰霜眨眼覆蓋燧宮部眾,將燧宮前行之路封住。而后身旁倉央飛快吹出退兵之音,蒼云騎來時飛快,退時也飛快,眨眼就與其余勢力一同自拿云城城門之下! 前方戰(zhàn)局不利,城中大門早開,只為讓三大勢力一同入城。 夜無行已飛身城墻之上,居高臨下統(tǒng)御指揮。為維持秩序,他不讓身處最后的夜城之人入城躲避,反而指揮部眾兩側(cè)分開,保護(hù)天寶薩拉及蒼天教先行入內(nèi),暫時喘息。 這情cao未免過于高尚,哪怕局勢莫測,光音天也忍不住多看了夜無行兩眼。 大車之中,站于簾幕之下的明如晝亦看見了這一幕。 他輕搖掌中燈,燈中光潛在明亮的光線之中,慢悠悠飄到夜無行身側(cè)。 當(dāng)足夠數(shù)量的光匯聚于其身側(cè)之時,明如晝身形一閃,已自車中直接閃現(xiàn)夜無行身后! 他并指如刀,只需輕輕一刀,夜無行有死無生。 正當(dāng)此時,天邊忽掠一道驚鴻,直撲前方大車! 明如晝面色一變,放棄盡在咫尺的夜無行,轉(zhuǎn)追前方驚鴻。 瞬息之間,大車之中掠出一道人影。 薛天縱分帳而出,迎向驚鴻,兩方一觸,薛天縱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驚鴻稍頓。 明如晝自后趕上,又是一閃耀光,耀光絕艷,分開之際,明如晝胸口一道刀痕,嘴邊一縷血跡。 兩番被阻,大車前方已經(jīng)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燧宮魔眾,牢牢擋住來人前路! 一眼見此,驚鴻不再執(zhí)著上前,曲折一跳,穩(wěn)穩(wěn)落在左近一棵歪脖樹上,白袍迎風(fēng),容色冷漠,正是先言枕詞一步離去的原袖清! 四下依舊混亂,原袖清視而不見,雙目牢牢盯住大車,運(yùn)功傳聲,聲震四野:“界淵何在?” 石破天驚,無窮驚疑目光同時集中原袖清身上。 車帳再動。 這一次,眾目睽睽之下,界淵終于露面! 第51章 多方勢力, 數(shù)萬武者, 在這一剎那, 注意全被原袖清與界淵奪走! 人群之中,夜無行目光極度明亮與尖銳,他的目光落點與所有人的目光落點如出一轍, 但他內(nèi)心所想的事情,卻無一人能夠得知! 他于心中默想: 本來界淵已將大破茉母,馬上就能觀察到其是否為祭天古符而來, 未曾想到?jīng)Q塵人竟突然出現(xiàn)!決塵人與界淵又是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