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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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薛天縱耐心地呆足了兩刻鐘,直到耳中再聽不見一絲可疑聲音,才與計則君自尸堆中出來。 計則君連忙撕下干凈的衣襟,想要幫薛天縱包扎傷口。 但白布剛一接觸傷口便被鮮血染透,薛天縱神色冷淡,推開計則君的手,只問:“你為何在此?” 計則君解釋道:“我是為劍宮帶隊師兄來的。當日明如晝追殺我們,關(guān)鍵時刻,帶隊師兄將我推開,自己留下斷后。后來我聽說明如晝把他抓住還將他折磨而死,所以過來看看,看能不能替他收尸?!?/br> 薛天縱一默。 “叢劍生。”他淡淡說,“他叫叢劍生?!?/br> 計則君輕輕應(yīng)了一聲:“劍生師兄……” 薛天縱:“我有一事拜托師妹。” 計則君詫異問:“何事?師兄盡管說來?!?/br> 薛天縱:“師妹如果先我一步出去,請幫我?guī)齻€字給掌門,就說‘齊云蔚’?!?/br> 他一一念來,字字低幽,聲聲徹骨,如存在煉獄里的遙遠回響。 計則君陡然一驚,腦海中一時轉(zhuǎn)過許多自己曾聽見的劍宮秘聞! 夜更深了。 但前方的路還要繼續(xù)走。 薛天縱對計則君說:“待會我強闖關(guān)防,吸引燧宮注意,你趁勢離開即可。” 這個計劃十分簡單,也十分好用。 只是未免兇險,有死無生。 計則君沉吟良久,道:“薛師兄如今重傷在身,若真行此計,風(fēng)險太大。劍宮與落心齋本是同源,師妹倒也會一二劍宮劍招,不如由師妹偽裝出薛師兄模樣,吸引他們的注意,師兄趁勢而走……” 薛天縱一口否定:“不必如此?!?/br> 說罷,他撇下計則君,徑自往關(guān)防處走去,竟一句多余的解釋勸說也沒有。 計則君站在原地,看著薛天縱越走越遠的身影。 那身影早被鮮血染透,拖劍在地,步伐也慢,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不像是去闖生之路,反像是去走死之局。 這是一個不需要人來救的男人。 計則君喟嘆一聲。 就算需要人救,他想看到的,大抵也并不是我,不是劍宮之外的任何一人。 然而她旋即一揚眉,柔美的面龐之上英氣勃發(fā)。 但我要做的事情,何須你來同意! 叢劍生師兄救我一命,如今我也救他的師兄一命就是! 她藝高人膽大,心有決定,即刻動手,就在這亂葬崗中找到男子的外衣重新披上,并打亂頭發(fā)梳成發(fā)髻,又將臉上隨意抹點鮮血污跡,最后自地上找來一柄與薛天縱手持的三分相似的劍。 遠遠看去,又一“薛天縱”,活脫脫出現(xiàn)了。 血月當空,邊防之前,人頭攢動。 薛天縱出現(xiàn)之際,sao動頓生! 他的手掌已被刺穿,握不住劍,他便把劍綁在自己掌中,他堪堪抬劍,向那無窮之敵,又一聲劍嘯當空響起! 那劍光同樣宏大,那嘯聲也如雷霆,還有一道仿佛是他的男聲當空響起,自負傲笑:“薛天縱在此,我的頭顱,誰敢來要——” 本來尋向薛天縱的人被這赫赫聲威所吸引,立時朝那處沖去! 薛天縱身前立時出現(xiàn)一處空擋,赴死之路轉(zhuǎn)道向生,他遙遙朝劍嘯之處望了一眼,目光略有浮動,而后向前急掠,直沖而去! 孤燈獨明,孤夜難眠。 晏真人得到了答案,他寧愿自己沒有得到答案。 可他知道了。 也終于到了痛下決定的時候。 第116章 寂靜無聲的罪域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黑暗之中, 懸在兩側(cè)石壁上的火把次第亮起, 照亮甬道, 牽出一道手持長劍的黑影。 黑影細長,長劍曲折,自地面躍上墻壁, 勾住火焰,如同亡者手中的鬼鐮。 正自打坐的翟玉山睜開眼睛,定定看向甬道盡頭。 光焰越來越亮, 黑影越來越近。 輕輕“當”地一聲, 劍身碰撞墻壁,擦除幾朵火花。 其后, 晏真人自黑暗中一步踏出。 他手提出鞘長劍,一路走到翟玉山身前, 復(fù)雜難明的目光牢牢盯住翟玉山。 他輕聲問:“為什么?” 翟玉山道:“我亦不知?!?/br> 晏真人:“為什么背叛劍宮?” 翟玉山目光晦澀。 是真相大白了嗎?是度驚弦給出了完善的方法,是薛天縱終于找到了所有的罪證嗎? 有恐懼也有憎恨, 有沖動也有驚慌。 但翟玉山以絕大的毅力盤坐在地,叫自己神色不動。 他緩緩說:“掌門,我從未背叛劍宮?!?/br> 說罷, 他住口不語, 閉上雙目,引頸待戮。 晏真人進入了牢房。 他手中之劍高高舉起,重重揮下! 鮮血濺起,劍尖敲地。 翟玉山的肩膀陡然一松。 他的脖頸被劃破了,但是頭顱還在, 思想還存,還能呼吸與行動。 我賭對了。 極致緊張而生的冥眩之中,他長長吸氣,長長放松。 掌門果然拿到了證據(jù),但證據(jù)并不指向他!對方之所以過來,只是來此做下決定之前的最后一詐! 現(xiàn)在—— 他睜開眼睛,雙目凜凜,看向晏真人。 我徹底沒有嫌疑了! 山牢之內(nèi),兩人相對無言,遠處,齊云蔚似哭似笑,似歌似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在這山中九轉(zhuǎn)低回。 晏真人突然跌坐在地。 他手上一松,長劍啷當,連聲叫著翟玉山的名字:“……玉山!玉山!” 對方的顫抖這樣明顯,讓人能夠輕易窺探到他心中的想法。 劍宮三大長老,齊云蔚年紀最小,天賦最高,性情最是靈犀討喜。 她是端木煦與自己的小師妹。 端木煦雖與自己不對付,小師妹卻同他們兩人都交好。 她還是晏真人親手帶大的孩子,雖無血脈師徒之名,更有傳承延續(xù)之實。 如今,不是父女決裂勝似父女決裂,不是師徒反目勝似師徒反目。 此情此景,豈不較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更為殘酷! 翟玉山的聲音很低,也很穩(wěn),他按著晏真人的手,緩緩說:“掌門,齊云蔚瘋了。這個結(jié)果,足夠了?!?/br> 他抓著晏真人的手,此時晏真人心情激蕩,全無防備,兩者如此之近,他甚至可以暴起發(fā)難,將其刺死! ……但這不夠,這不夠。 我潛伏劍宮如此之久,幾經(jīng)周折到了今日。 我不止要殺劍宮一二人,我要劍宮,道統(tǒng)斷絕。 晏真人的顫抖漸漸平息了。 他將地上的長劍撿回手中。他的力量流失得太劇烈,此時還手足酸軟,不能站起。但時間推移,力量正在回流,他的心情也一點點平復(fù)。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人老了,總是擅長回憶。 他想起齊云蔚剛剛上山的時候。 那時劍宮的傳功長老還是一個為人遺棄、裹在一塊大紅破布兜里咿哇大哭的嬰孩。 他見這嬰孩被劍宮的雪凍得臉色發(fā)青,一時惻隱,將她抱起,為她暖身。 嬰孩的第一泡尿就尿在他的袖管里。 然后這孩子就笑了。 咿咿呀呀,對著太陽和他笑起來。 晏真人握著劍站起來了。 他推開翟玉山,向外走去。 他的腳步很重很慢,每走一步,就有一層嚴霜覆蓋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