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所有人被火焰焚燒，只有依舊瞪視的雙眼說明了他們尚未說出口的恐懼，亦或是到死時才有的懊悔。

    自散裂的馬車中現(xiàn)身，全身纏繞火焰的牧唯站在馬車廢墟與被焚燒著尸體之間，看著周圍空無一人的樹林，虛弱感似乎已經(jīng)開始襲上心頭。

    就在這個時候，樹林的前方駛來一輛馬車，考究的車廂旁邊有著櫻花模樣的圖徽，以及一個漢字書寫的“六”字。

    第17章 朽木

    “家主，前面?zhèn)鱽砗么蟮穆曧??！?/br>
    還沒有靠近樹林中的道路，正驅(qū)使著馬車的下人就有些擔(dān)心地轉(zhuǎn)頭看向緊閉著的車廂，請示說：“不如我們還是走大路回去靜靈庭吧？”

    “事不宜遲，而且遲到并非朽木家的風(fēng)格，徑直向前去吧?！避噹袀鱽硪粋€蒼老但極為沉穩(wěn)的聲音，似乎是一位頗有氣場的老者。

    然后下一秒，車廂中的老者似乎身形一動，不禁有些動容地說道：“好強(qiáng)的靈壓，我們過去看看?！?/br>
    當(dāng)馬車在牧唯的前方停下，穿著白色羽織的老者從打開的車廂中緩緩而下。在老者的眼前，穿著黑底紅紋和服的少年就這么無聲地站在馬車的廢墟中，周圍是幾具在藍(lán)色的詭異火焰中幾乎燃燒殆盡的尸體。

    陰暗的小樹林里，飛散的金沙如同夢幻的螢火，將那個精致到不似人類的少年映襯得如同夢境中才存在的強(qiáng)大鬼魅。

    那個少年的雙眼是異于常人的金色，因?yàn)榱α亢谋M而失去神采的雙眼中似乎失去了一切情感……當(dāng)少年抬頭與那位被稱為“家主”的老者對視上的時候，那眼神中宛如帶著神對螻蟻的冷漠。

    但是下一秒，少年就突然倒下，黑色紅紋的和服振袖猶如蝴蝶振翅，最終飄落在了地上。

    也許是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染，老者停滯了一會兒，然后才邁步走到了牧唯的面前，皺眉猶豫了幾秒之后，還是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在了自己臂彎里。

    感覺到自己被人扶了起來，全身上下沒有了力氣，而且腦袋生疼的牧唯勉強(qiáng)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一個陌生的老者，表情中雖然帶著嚴(yán)肅和古板，但是扶住牧唯的手臂卻顯得柔軟而小心。

    “我要回家去。”牧唯覺得自己每說一句話，喉嚨都如同火燒一般，意識也在快速地變得模糊。

    “你可以告知老夫家中的地址，然后老夫就送你回家去?！崩险哌@會兒竟是忘了自己正在趕路這件事情。

    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牧唯已經(jīng)完全聽不清老者在說什么，只能用盡全身上下僅有的一點(diǎn)力氣，抓住眼前老者的羽織，用越來越輕的聲音努力說著：“我弟弟還在家里等我，那個孩子……那個孩子……”

    牧唯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卻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抓著老者衣服的手也無力地垂下，若非是他時不時輕顫的睫毛，以及緩慢的心跳聲，老者還真要錯以為這個少年已經(jīng)遭遇不測。

    “家主，這可怎么辦？”驅(qū)車的下人其實(shí)正是老者家中的管家，扶持家族也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漫長的歲月，才能在這位氣勢可怕的家主身邊插上話，“會議馬上就……”

    “先帶回朽木家。”氣勢驚人的老者，也就是尸魂界四大家族之首，朽木家家主朽木銀鈴一把將躺在臂彎中的牧唯抱起，沒什么重量的身體并沒有給這位強(qiáng)大的死神造成什么負(fù)擔(dān)。朽木銀鈴就這么橫抱著牧唯轉(zhuǎn)身走向馬車，在他的背后，隨著動作揚(yáng)起的白色羽織上同樣有著大大的“六”字。

    除去朽木家家主的身份，老者同樣是靜靈庭護(hù)庭十三番中，貴族專屬番隊(duì)六番隊(duì)的現(xiàn)任隊(duì)長！

    “等他醒了，詢問清楚家住何處，然后就把這孩子送回去吧?！睂⒛廖ò仓迷谲噹泻?，朽木銀鈴想了想，又補(bǔ)充說，“看這孩子的穿著，出身定然不差……古屋，在這孩子醒來之前你也派人在靜靈庭以及潤林安打探一下是否有孩子失蹤，若是沒有線索，就去二區(qū)三區(qū)找找。”

    “家主說的是?！北粏咀鞴盼莸睦瞎芗乙贿吋涌炝蓑?qū)車的速度，一邊應(yīng)道，“這位小少爺一看就出身尊貴，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跑到這里遭遇匪人，但家里人一定很著急?！?/br>
    “不過……”朽木銀鈴看著如同進(jìn)入夢鄉(xiāng)一般平靜的牧唯，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一絲吃驚，“這個孩子的靈壓實(shí)在不可小覷，雖然可能是竭盡全力的爆發(fā)，但那一刻的威力完全不下于普通的副隊(duì)長級?！?/br>
    “副隊(duì)長？！”古屋握著韁繩的手猛地一收，使得馬車也跟著一顫，“但是這小少爺才多大年紀(jì)？！”

    “總之，先將這孩子安排在西院?！毙嗄俱y鈴說完便不再言語，似乎開始閉目養(yǎng)神，心里卻有一些無法說出的想法。若是無法為這孩子找到家人，而且孩子心性尚可不存歹心的話，不如就將他留在朽木家。

    這時正值朽木家少主朽木蒼純新婚之際，尚未有子嗣，朽木家直系其實(shí)極為稀疏，只是朽木家家底實(shí)力強(qiáng)橫，而且能夠固守六番隊(duì)之位，再加上家主朽木銀鈴存在著毋庸置疑的震撼力，才能穩(wěn)坐四大家族之首。

    但所謂的四大家族并非永不衰敗，朽木銀鈴能夠感覺到各大家族光鮮背后搖搖欲墜的某一根梁柱，自然也希望能夠?yàn)樾嗄炯遥瑸樾嗄炯疑形闯錾牡谌龀隹紤]。

    不過……朽木銀鈴睜開眼睛，眼中的冷光一閃而過，然后將視線落在牧唯的身上。看這孩子的穿著和氣度，朽木銀鈴實(shí)在覺得自己的這些想法有些多余，各大家族以各種手段從真央靈術(shù)院截取人才，但他還沒有墮落到把人家孩子藏在家里不還的地步。

    而正在驅(qū)使馬車的管家古屋則比較好奇，為什么家主會將這位陌生的小少爺安排在西院。西院可以說是距離朽木家穿界門最近的一個院落，雖然對于朽木家而言穿界門什么的根本無所謂，不過按照護(hù)庭十三番的命令還是派遣了專人守衛(wèi)，平日里算是無所事事的閑職，只在西院附近看守。

    莫非，家主還是擔(dān)心這半路上遇到的小少爺會有變故，才安排在了那里？

    事實(shí)上，牧唯和右郎所處的街道，自然并不是什么靠近靜靈庭的好地方，而遠(yuǎn)在五十區(qū)開外。所以，在牧唯醒來之前，若是按照朽木銀鈴所說的去尋找失蹤少年的家人，最后定是一無所獲……

    等到天色微微變暗的時候，一個捧著精致花盆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牧唯他們所住的那條街上，正是下班后又去為牧唯尋找花草的右郎。這一次右郎尋找到的這種不知名花有些特殊，盛開的紅色花朵猶如血一般艷麗，就連胖老板在第一眼見到的時候都有些心動，但最后還是看在右郎幫助他教授手下的面上，為他尋來了一個精致的花盆。

    前所未見的花，目前為止最漂亮的花盆，右郎相信牧唯一定會喜出望外！

    但是越靠近自己與牧唯所住的屋子，右郎越是有一種不妙的預(yù)感，他看到所有的鄰居都站在門外，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復(fù)雜，就好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一樣。

    “大家，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等右郎靠近之后才確定所有人竟然都聚在了他家門口，看這陣勢也不像是過來陪他哥哥聊天的樣子。

    也許是聽到了右郎的聲音，原本圍在他家門口的領(lǐng)居們都讓開了一條路，也讓右郎看到了從他家門口一路灑落的血跡！

    “呯！”

    瞬間，整個花盆都從右郎的手中滑落，鮮紅的花瓣掉落在地上，與地上的血跡混雜在一起。而右郎則似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沖進(jìn)了家門，希望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如同往常一樣坐在木桌子的后面，然后抬頭對自己微笑。

    但是，屋子里什么都沒有，門附近的花盆灑落了一地，就連那張木桌子都倒在了地上。血跡從門口蔓延，就好像是一把刀直直地戳進(jìn)了右郎的胸口一樣，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臨死的窒息感！

    右郎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他記得牧唯每一次嘗試離開大門的時候那種痛苦和絕望，又是怎樣的情況才會讓這里流下這么多的鮮血？

    轉(zhuǎn)過身看向那些欲言又止的鄰居們，右郎多么希望他們告訴自己這些血并不是牧唯的！但是這群人臉上的表情卻連右郎想要欺騙自己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倚著門框，支撐著自己不至于倒下，然后嗓音干澀地開口問：“發(fā)生了什么？我哥哥呢？！”

    “右郎，對不起?！弊钕乳_口的是右郎最熟悉的那個老爺子，這位老爺子曾經(jīng)為第一天來到流魂街的右郎進(jìn)行解答，所以在右郎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我們……”

    因?yàn)槠渌泥従佣疾辉敢忾_口，所以只能讓那位老人從頭到尾將發(fā)生的事情簡述了一遍。讓所有人感到有些吃驚的是，右郎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靜靜站在那里聽著，就好像在聽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故事。

    只是若仔細(xì)觀察，定能看到右郎緊緊握拳的雙手中，有細(xì)細(xì)的血絲正在向下滴，可見當(dāng)他在聽說牧唯被用繩索拴住脖子從屋子里拉出去的時候，是怎樣的隱忍支撐著他沒有用地上花盆的碎片劃破眼前這個老人的喉嚨。

    右郎并沒有這么做，因?yàn)樗肋@個相識多年的老人并沒有做什么，只是選擇了旁觀，選擇了放棄……

    第18章 回家

    “所以……”老人說完后的許久，右郎才沙啞地開口，“你們……你們所有人就這么看著他們帶走我哥哥？你們從頭看到尾，卻沒有一個人出過聲嗎？！”

    右郎的聲音從一開始的低沉，到逐漸提高的聲音，再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答應(yīng)過會照顧我哥哥的人不是你們嗎？什么到了這個時候你們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為什么？！難道當(dāng)你們踩過地上血跡的時候，真的能夠心安嗎！！”

    “右郎?！崩先说穆曇粢灿行╊澏?，“那些人我們?nèi)遣黄?，我們只是想要普通過日子而已。”

    右郎無法反駁這些流魂街居民的生活方式，他只能順著墻壁一路滑落坐下，然后抱著頭蜷縮在那里，痛苦地咬著牙說：“那為什么甚至沒有一個人來找我！”

    人群再次陷入了沉默，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尷尬慌亂的樣子，深怕右郎那個家伙突然沖出來把他們揍一頓。

    “?。　?/br>
    當(dāng)看到右郎突然起身之后，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一步，卻只看見右郎棕色的雙眼中布滿了血絲，然后握緊拳頭問了一句：“馬車往哪里去了？”

    “往那邊去了！”老人連忙指了一個方向。

    “右郎！”又在這個時候，大腹便便的胖老板也艱難地跑了過來，滿臉通紅的樣子簡直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樣，“我剛聽說了你哥哥的事情，那波人除了是強(qiáng)盜之外，似乎經(jīng)常拐走各個區(qū)域的男男女女，然后帶到潤林安去賣！我估計按照馬車的速度，他們可能已經(jīng)快到潤林安了！”

    “潤林安……”

    曾經(jīng)，右郎對于這個流魂街中距離靜靈庭最近的區(qū)域無比向往，但此時此刻卻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三個字，然后就這么什么都不顧地向著潤林安的方向飛奔而去。就算知道自己所在的區(qū)域距離潤林不知有多么遙遠(yuǎn)，但這一刻右郎除了讓自己奔跑起來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當(dāng)右郎快速奔跑起來，兩邊的街道向后退去，他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到一直在家中等待著自己的哥哥，會因?yàn)樽约河涘e和歌而木鏟揍自己的哥哥，執(zhí)著于那種難吃面條的哥哥，會在自己生病時貼心照顧的哥哥，會因?yàn)樗龅拿恳患∈露嫘南矏偟母绺纭?/br>
    就算他并不是哥哥記憶中那個喜歡吃面條而且不喜歡和歌的那個人，更不是哥哥睡夢中低語的那個名字……

    就算他無數(shù)次想過要離開那條破敗的街道，去成為不需要向任何人屈服的死神……

    可是，當(dāng)哥哥真的就這么消失不見，右郎才發(fā)現(xiàn)無論是死神還是哥哥記憶中的那個人都不重要，如果哥哥消失不見，那他的生命中似乎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一定！一定要將哥哥找回來！

    抱著這樣的信念，右郎咬緊了牙關(guān)發(fā)誓，無論以怎樣的方式，他都要找到牧唯。然后，就算一輩子只能待在那個小屋里，他也不要再和哥哥分開。

    ……

    從那天開始，右郎就從街上消失了，近乎半年的時間足以讓牧唯和右郎的事情，成為流魂街中被淡忘的一個故事。

    一直到半年之后，一個頭發(fā)散亂衣衫破舊的身影出現(xiàn)在街道上，然后緩緩走進(jìn)那棟半年沒有人居住的小屋，彎下腰將依舊倒在地上的木桌擺正，然后就這么在滿是塵土的屋子里坐下，環(huán)顧著半年未曾見過的小屋。

    屋頂上用來修補(bǔ)窟窿的木板已經(jīng)搖搖欲墜，如同沒有修補(bǔ)之前一樣總有塵土掉落進(jìn)來，屋子里原本有的兩套被褥和廚具都消失不見，可能已經(jīng)被路過的人就這么順手拿走了，只剩下一個臟兮兮的木鏟子還落在地上，被那蓬頭垢面的男子順手撿了起來，用衣服擦拭，然后放入懷中。

    曾經(jīng)放滿了整個屋子的花草早已經(jīng)枯萎，只留下爬滿了各種蟲蟻的花盆和腐爛的根莖。那個右郎和牧唯一起做出來的木架上，所有的紙筆和書籍也已經(jīng)被掃蕩一空，甚至連木架的一邊也被拆了幾根，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取回家當(dāng)柴火燒了。

    “是誰??？”老人顫巍巍地從門口向里面張望，雖然內(nèi)心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但是老人這半年過來過得并不好，如今一聽到屋子里有了動靜，就立刻走了出來。

    “是我。”屋里的人扒拉了一下栗色的亂發(fā)，露出一張有些疲憊的臉，赫然正是離開了半年多的右郎，曾經(jīng)充滿了神采的棕色雙眼中，此刻也多了一些其它的意味，“我找了很久……想著也許哥哥回回到這里，想著如果哥哥回來的時候我不在的話一定會很難過，不過也許只是我放棄之前最后一點(diǎn)奢望吧?！?/br>
    對于右郎的想法，老人看不透，也不想看透，只是嘴里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至此之后，右郎就再沒有說過話，只是如同從前的牧唯一樣，坐在木桌后面，通過小小的一扇門觀察著外面的世界。像這樣做著牧唯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用牧唯的視角來看向天空，右郎似乎比以往的任何的時候，都更能夠感受到牧唯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寂寞。

    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坐在這里，究竟是什么讓牧唯還能夠露出那樣溫和的笑意？

    右郎回到這條街的一周之后，兩個穿著黑色死霸裝的死神來到了屋子的門口，捏著鼻子看了一下右郎身處的這個破屋子，然后帶頭那個光頭的死神一邊掩著鼻子，一邊讓自己的伙伴進(jìn)到屋子里去。

    想了想光頭的身份，另一個死神還是彎腰走進(jìn)了屋子里，然后對正在發(fā)呆的右郎說：“喂，小子，還記得我們嗎？”

    右郎總算是將視線落在那兩個死神的身上，然后認(rèn)出對方就是曾經(jīng)邀請自己前往真央靈術(shù)院的那兩個死神，只是后來因?yàn)殡x開這條街去尋找牧唯，而將那個計劃徹底擱置了。

    “小子，你說你運(yùn)氣怎么這么好？”那個死神比了比光頭死神的方向，繼續(xù)說，“半年前正好遇到尾崎這小子日行一善，想要帶你離開這個破地方，沒有想到你這小子竟然消失不見了。結(jié)果這一次出來巡邏，尾崎大少爺竟然還記得你這小子，打算給你第二次機(jī)會，要不要跟我們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右郎有些麻木地重復(fù)著那個死神所說的話。

    “小子，你還是抓住這個機(jī)會比較好，從這種破地方走出去的人，可是很難進(jìn)入真央靈術(shù)院的?！蹦莻€死神看了看正在門口呼吸新鮮空氣的光頭，然后壓低了聲音假中摻真地對右郎說，“這位大少爺出身貴族，加入巡邏隊(duì)只是家族任務(wù)而已，等這次回去了就會馬上升職。有了這位大少爺?shù)耐扑]，你在真央靈術(shù)院也會好過很多?！?/br>
    “貴族……”右郎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拳，然后抬頭看向一臉匪氣的光頭死神，這種人就是住在靜靈庭里的貴族嗎？右郎還記得自己在尋找牧唯的過程中打探到的消息，那些被拐走的人最后都被送去了潤林安，姿色好一些的則被靜靈庭的貴族賣去，可能終生不見天日。

    自己已經(jīng)找遍了潤林安的每一個角落，現(xiàn)在就只剩下那個他還無法踏足的靜靈庭！

    哥哥……牧唯很可能就在那里！

    “還希望先生帶我前去真央靈術(shù)院！”右郎向著門外的人微微頷首，然后低下頭不讓那人看到自己眼中的算計和虛假，“定然不會忘記先生出手相助”

    “哈哈哈哈！”看到那個記憶中極為倔強(qiáng)的孩子如此“謙卑”地在自己面前低頭，那個叫尾崎的死神得意地笑了好久，“宇田，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日行一善嗎？看到這些驕傲的家伙在我面前低頭，實(shí)在是這個世界上最過癮的事情了！”

    說著，尾崎又看向抬起頭來的右郎，說：“你是叫右郎吧？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好好償還我這份恩情的，不過……你這名字還真是有些隨便，難登大雅之堂?！?/br>
    “右郎只是父母為了方便而叫的?！庇依蓮牡厣掀鹕恚缓舐氏仍谟钐镏白叱隽说桶钠莆葑?，“如果要進(jìn)入真央靈術(shù)院學(xué)習(xí)的話，確實(shí)已經(jīng)不需要再使用這個名字了。”

    “原來是小名嗎？”可能是因?yàn)榻K于有人和他一起成為了尾崎的小弟，宇田對右郎多了一些親切，“那你父母給你取的真名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右郎頓了頓步子，然后看了一眼潤林安的方向，說：“藍(lán)染……我的名字是藍(lán)染惣右介?！?/br>
    —平安京—

    “這里是哪里？”牧唯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出現(xiàn)的是有些熟悉的屋頂。似乎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但也許是因?yàn)闀r隔太長時間，牧唯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微微向左邊側(cè)過頭去，牧唯看到的是同樣有些熟悉的木門和緣側(cè)，記憶中好像有人就這么背對著他坐在那里，手中拿著紙扇，穿著一身白色的狩衣，嘴角的弧度都似乎在記憶中隱現(xiàn)。

    然后，牧唯就發(fā)現(xiàn)在自己躺著的軟榻旁邊，竟然放著一個制作有些粗陋的相框，里面放著的那張照片瞬間將牧唯幾乎已經(jīng)開始淡忘的記憶，如同洪流一般重新尋找了回來！那是在pk學(xué)園的夏日祭典上，牧唯、齊木、海藤還有燃堂和照橋他們穿著和服，一起在煙花之下留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