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很鋒利的斧頭，兇手很有力氣，一斧就可剁開骨rou?！?/br>
    趙寒煙問起李大娘的丈夫做什么。

    展昭愣了一下，“是砍樹賣柴的，你該不會是懷疑那個蒙黑紗帶草帽的兇手是他丈夫賀云？”

    “兇手對李大娘的日常生活非常熟悉，對她的性格也很熟悉。而且應(yīng)該只有他能做到將尸體塊運(yùn)入豆腐坊而不被李大娘注意。

    還有我一直不太理解李大娘丈夫的作為。兒子受威脅性命危險，他就對李大娘不管不顧，帶兩個女兒一起去青山縣的客棧接兒子。這類似于和兇手街頭了，很有可能接觸到兇手，她為什么要帶著兩個女兒？他完全可以先將兩個女兒委托到朋友那里暫且看管。還有事發(fā)以后，賀云和他的兩個女兒就失蹤了，太過蹊蹺?！?/br>
    展昭將趙寒煙的推測轉(zhuǎn)達(dá)給了包拯和公孫策后，開封府便全員出動緝拿賀云。

    夜深了，趙寒煙和秀珠趁著大家都休息的時候從后門離開，回了平康郡主府。

    趙寒煙立刻招來管家范奇詢問他馮高關(guān)系，以及馮高去向。

    范奇連忙賠罪道：“奴與馮高雖有表親，關(guān)系卻并不太熟，他做大官的時候，奴都不敢認(rèn)這門親呢。三天前他來求奴的時候，奴就打算把他打發(fā)了，不過瞧他可憐餓得不行，就留他吃一頓飯，給他二兩銀子，至于他最后去向何處，倒不知道?！?/br>
    郡主府里知道趙寒煙秘密的人不并不多，除了秀珠和另外四名丫鬟之外，就是管家范奇了。

    趙寒煙對范奇強(qiáng)調(diào)了規(guī)矩，“今后不管是誰什么原因再往府里放人，一律杖刑處置?！?/br>
    范奇頂著頭上的冷汗，連連應(yīng)承。

    趙寒煙離開郡王府之后，見夜市那邊燈火通明，正好半夜出來有點(diǎn)餓，和秀珠往夜市那頭走，隨便就挑了一個路邊攤吃起了面條。

    這時有一中年男子掂著錢袋子笑瞇瞇的過來，也坐了下來要一碗面。

    似曾相識的一幕發(fā)生了。

    中年男子心聲：肚子好餓，先吃碗面，真沒想到倆人還賣了不少錢出去，也算我沒白養(yǎng)了她們這么多年。大仇得報了，別無所求，明天城門一開就離開，再不回這個是非之地。

    第44章

    趙寒煙打量這人的年紀(jì), 再根據(jù)他心聲進(jìn)行推敲，趙寒煙覺得這人八成就是開封府一直要找的賀云。

    這事太巧, 絕對是可以買彩票的運(yùn)氣。

    趙寒煙有點(diǎn)懷疑，這莫非是因?yàn)槔咸鞝斀o了她聽心聲的技能, 所以也讓她擁有了比別人更容易碰見兇手的能力？

    但眼下只有她和秀珠在，她們倆個弱女子什么功夫都不會，又是大半夜的，這會兒在夜市里倒是熱鬧, 可出了夜市就會十分安靜。深夜里四下漆黑, 跟蹤的話, 隔太遠(yuǎn)看不清很容易把對方跟丟, 跟他太近又很容易暴露自己。

    這個賀云可不是一般的變態(tài)。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可是殺掉和賣掉了自己四個孩子的‘父親’。

    趙寒煙有點(diǎn)犯難, 但她肯定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兇手離開, 畢竟這可是難得巧合下碰來的難得的機(jī)會。

    秀珠吃完了，面放下筷子, 跟趙寒煙道：“公子也吃完了？那我們走吧？”

    趙寒煙眼珠一動：“不急，我還沒吃飽?！?/br>
    說罷, 她就舉起手來對攤販招呼，再要一碗面。

    “好咧！”

    攤販應(yīng)承一聲，立刻就盛了一碗剛煮好的，清湯光面，根根利爽，上面撒點(diǎn)翠綠色蔥花, 陣陣香味隨著熱氣撲鼻而來。

    趙寒煙故意起身去接攤販送來的面，高興地和他道謝。趙寒煙接完面后，轉(zhuǎn)身往回走的時候側(cè)身撞了一下快要吃完面的賀云。碗里的湯汁在搖晃，毫無意外地濺在了賀云身上。

    “啊，你干什么?！辟R云氣急敗壞地起身，去抖身上的熱湯

    趙寒煙趕緊放下面碗和賀云道歉，用山東口音和賀云說道：“真的太抱歉了，我賠您件衣服如何？”

    趙寒煙的這幾句山東口音說得稍微有一點(diǎn)蹩腳，不過我要不是山東本地人肯定聽不出什么。這是她當(dāng)初在宮里跟王太監(jiān)學(xué)口技的時候，隨口學(xué)兩句玩的，沒想到而今竟用上了。

    賀云不悅地看一眼趙寒煙，皺眉道，“不用了?！?/br>
    “哎喲，這位大哥，你說不用可不行，我心里過意不去呢！我看大哥的身形和我父親差不多，你隨我去狀元樓吧，我正好讓人新做一套衣裳要送給他。而今就先賠給大哥，我回頭再做一套給就是?！壁w寒煙解釋道，“狀元樓，大哥知道么？離這不遠(yuǎn)！”

    賀云聽對方說話這么誠心，態(tài)度緩和了幾分，但略有些猶豫。

    “大哥就當(dāng)是為了體諒我的感受，答應(yīng)吧，咱以后也算是交個朋友。從小父母就教我出門在外要多交朋友，互相幫忙，會多一條路?！壁w寒煙繼續(xù)熱情地說道，她生怕賀云不答應(yīng)。

    賀云忍不住笑了，覺得眼前這位小兄弟還真是個敞亮的人。換一件新衣裳也好，他昨天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隨身衣物，現(xiàn)在衣服弄臟了，這大半夜的他也買不著。換一件明天清清爽爽地離京，倒是不錯，遂最終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但要快，我著急回去，不能讓家里的娘子等急了?！?/br>
    “行行行，大哥請放心，就在狀元樓，咱們伸脖子就能看見的那個樓，不遠(yuǎn)的?！壁w寒煙邊指著狀元樓的方向邊解釋道，如此更顯得她不像是本地人。因?yàn)橹灰潜镜厝耍贾罓钤獦窃谀膬?，根本像他這樣不必如此強(qiáng)調(diào)。

    “我知道在哪兒，走吧?！辟R云催促道。

    趙寒煙就帶上了秀珠，邊走邊和賀云介紹秀珠是他的丫鬟，“我姓趙，叫趙煙，是個書生，不知道大哥怎么稱呼？”

    “喊我賀大哥便是?！辟R云道，“難不得聽你說話斯文些，原來是讀書人，讀書好啊。”

    “哪里哪里，百無一用是書生?！?/br>
    趙寒煙一聽連姓都對上了，肯定沒錯，便繼續(xù)和賀云熱情念著東京城多大，東西好吃等等。

    “看你是個講究吃的人，給你薦一個，三春樓的粉蒸rou?！辟R云隨后，問趙寒煙此番來東京城所謂何事。

    “父親托老友幫忙，送我去青山書院讀書。這不是才到東京城沒多久么，想多玩兩天，暫時就沒去那位伯父家里。不過我也沒有光玩，還給我父親弄了件衣服呢，回頭就讓家仆一遭帶回家去孝敬他老人家?！壁w寒煙繼續(xù)裝成一副單純書生的模樣，看似沒心機(jī)地跟賀云碎碎念著。

    賀云：“我看你這是貪玩心虛，才假裝要孝順你父親，求個心安罷了。”

    趙寒煙嘿嘿笑兩聲，“還是賀大哥厲害，一眼就看穿了我?！?/br>
    賀云被恭維之后，笑得更為開心，“你們這些孩子啊，整天無憂無慮的，就知道貪玩?！?/br>
    “我聽說那個書院管得很嚴(yán)的，那里的飯菜肯定不能好吃。那去了青山書院之后是遭罪了，再沒機(jī)會這么玩這么吃了，所以我才想這會兒痛快一下?！壁w寒煙又一次提及青山書院，因?yàn)樯弦淮翁?，并沒有聽到賀云的心聲。

    賀云心聲：青山書院的飯可不難吃，這少年挺有趣，我家老大卻沒他這般鬼機(jī)靈，脾氣像他娘，悶壞。呵，隨根的病，算了，算了，都過去了，別再想了。

    趙寒煙默默聽著賀云的心聲，和賀云再聊兩句話的工夫，三人就到了狀元樓。

    秀珠不明所以地看著趙寒煙，其實(shí)她一直不太明白，她家郡主為什么突然說起了山東話，又非要帶著這個男人來狀元樓換衣服。但秀珠知道她家郡主做事自有理由，所以她便是不懂，也會會乖乖地照做。

    趙寒煙倒是很想直接把賀云領(lǐng)去開封府，但賀云剛犯案正處于非常敏感的狀態(tài)中，他在東京住了十幾年，肯定熟悉京城的情況，所以只有領(lǐng)他來狀元樓才不會太過引起他的懷疑。

    狀元樓的劉掌柜一見趙寒煙立刻就認(rèn)得，迎了出來，趙寒煙怕他說出自己是捕快的身份，趕緊先于他說話。

    “我回我自己的房間就行了，掌柜的不用張羅。”

    劉掌柜愣了一下，看了眼趙寒煙身后跟著的人。賀云這時候下意識地偏過頭去，不想讓對方觀察自己。

    劉掌柜感覺到似乎是有些不對。

    趙寒煙緊盯著劉掌柜，給他使眼色。

    劉掌柜反應(yīng)過來了，熱情笑道：“快請，快請，我剛打發(fā)小二把公子的三號房又重新打掃了一遍?！?/br>
    劉掌柜暗示趙寒煙三號房是空著的，可以去。

    趙寒煙點(diǎn)頭，轉(zhuǎn)而對秀珠道：“你先帶著賀大哥上去，我肚子不舒服，去去就回?！?/br>
    賀云皺眉，聽說對方要自己等，莫名覺得不安全，便想要走。

    “要不然這樣，讓秀珠把衣裳給你找出來，賀大哥拿了衣服就先回吧？”趙寒煙趕緊做了一個新的提議。

    秀珠接到趙寒煙的眼色后，連連點(diǎn)頭答應(yīng)說她會找?？梢粫核夏娜フ乙路?？秀珠心里犯難了。

    賀云見趙寒煙說話也沒有什么反常之處，料想是自己過于謹(jǐn)慎了，想想反正他已經(jīng)到了，拿了東西就走，不至于會出什么事，便跟著秀珠上樓。

    趙寒煙趕緊使眼色給劉掌柜，往客棧后頭去。劉掌柜笑瞇瞇得又招呼客人兩聲，看了眼那邊上樓的賀云，這才轉(zhuǎn)身去找了趙寒煙。

    “白玉堂可在？”趙寒煙看到劉掌柜后直接問。

    劉掌柜搖頭，“這幾日他沒住在狀元樓。小兄弟找他有什么事兒？剛剛那是……”

    趙寒煙急忙對劉掌柜道：“幫我抓一個人，狀元樓這么大想必會有護(hù)院，還請劉掌柜幫忙?！?/br>
    劉掌柜一聽趙寒煙懷疑那個男人是兇手，忙答應(yīng)配合，但也提了一個要求，不能在狀元樓里鬧，如此太影響他們的生意，樓里還有那么多客人在。

    當(dāng)下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人家答應(yīng)她就已經(jīng)萬幸了，提什么條件她都不挑。趙寒煙致謝后，請劉掌柜立刻安排人守住前后門。

    趙寒煙回到了大堂，秀珠已經(jīng)從三號房里出來下樓找趙寒煙，嘴里說著：“公子，那衣裳你放哪了，我沒找到。”

    賀云隨后出來，臉色十分陰冷，他先警惕地觀察四周，然后一臉防備地瞪向趙寒煙和秀珠，之后他就腳步很重氣勢洶洶下樓。

    趙寒煙忙拉著秀珠往外走。

    賀云跟著沖出來，立刻問趙寒煙為何要騙他。他剛剛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三號房的衣柜里是空的，根本就沒有人住。

    賀云話音落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酒樓外頭有十幾個人盯上了自己，個個手拿著棍棒，正謹(jǐn)慎地慢慢地在靠近他，似要將他圍堵住。

    劉掌柜見勢吩咐：“都趕緊上，把人拿下！”

    賀云立刻從懷里掏出一把刀匕首，對著對著圍向他的人劃來劃去。

    趙寒煙見狀，忙讓大家注意安全，這是她的疏忽。她一開始看著賀云空手，就沒往這邊想。趙寒煙忙示意讓劉掌柜趕緊派人去找巡城的禁軍，通知開封府。

    賀云一邊揮舞著匕首，一邊往街東頭退。護(hù)院們的棍棒比較長，更有優(yōu)勢，賀云心里非常清楚。

    北宋的夜生活一向豐富，便是天黑了，酒樓夜市皆是人滿為患，所以這條臨近夜市的街上來往行人也不在少數(shù)。

    這時候有個拿著酒壺要打酒的男孩跑來。

    孩子看到前頭不太對，就停住了腳步，有點(diǎn)懵地站在原地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賀云扭頭看到他后，以極快的速度猛地一沖，就將孩子拽住，將刀抵在他的脖頸下。

    孩子頓時大哭起來，丟了手里的酒壺，酒壺便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不準(zhǔn)哭，給我老實(shí)點(diǎn)兒，不然你腦袋就會搬家！”

    男孩已有十歲，在家里當(dāng)著半個大人用，自然已經(jīng)懂事兒了。此刻聽到賀云的威脅之后就憋著嘴，哽咽得不敢哭了，但全身都怕得瑟瑟發(fā)抖。

    “都讓開，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孩子?！辟R云高喊著威脅眾人道。

    事情已然朝著趙寒煙最不想的方向發(fā)生了。

    趙寒煙忙讓大家退一退，對賀云道：“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別傷害無辜。是我認(rèn)出你來了，想抓你，我是開封府的捕快?！?/br>
    賀云這才算明白怎么回事了，眼睛里的怒火全部噴向趙寒煙。轉(zhuǎn)念，賀云意識到趙寒煙應(yīng)該不會功夫，不然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既然認(rèn)出來，就應(yīng)該把直接他抓了，何必用騙？

    如此一想，賀云意識到逃跑的機(jī)會很大，比劃威脅大家都不許靠近，然后拉著孩子往后退。

    他知道這時候已經(jīng)有人去報官或喊巡城的禁軍，必須盡快撤退，所以他拉著孩子往黑漆的巷子深處退，這時候有一名護(hù)院上前一步，他立刻用刀劃在了男孩的手臂上。

    男孩痛得大哭。

    “沒和你們開玩笑，誰再跟上前，下一刀就在他的脖子上?！?/br>
    孩子哭聲已經(jīng)沙啞，身體劇烈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