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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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樣說,但他卻并未有所動作,而是一直盯著幼清,像是在等著她進一步的討好。 幼清皺眉后退,半晌抬頭直視他,語氣有些強硬:“爺既收了銀子,那就快些入府通傳一聲罷。” 那守衛(wèi)無賴一笑,見她態(tài)度剛烈,不是個能任人調(diào)戲欺負的,怏怏聳肩,“就這點銀子還想使動大爺?做夢吧?!闭f罷,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推幼清。 忽地不遠處傳來嘚嘚馬蹄聲,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來人,將他拖下去,手砍了?!?/br> ☆、第64章 歸來 她往東面望去,見得幾騎剽馬,最前面一方馬背上的人,紫袍赤靴,昂首抬頷,面容冷淡,正是徳昭。 望清楚他面龐的那一剎那,幼清一顆焦躁不安的心瞬間安穩(wěn)下來。 他回來了,總算回來了! 徳昭翻下馬,腳下生風(fēng),大步流星,直奔她而去。 分別數(shù)月,恍若經(jīng)年。多日來他思念已久的人,如今就在眼前,他只恨不得能立即擁她入懷,好好傾訴一番相思之苦。 他想問一問她,她是否有想念過他,哪怕一秒鐘也好,有沒有、盼過他的歸來? 剛到跟前,卻見得她眼底似有淚花,整個人瘦了一圈,竟比之前更要嬌弱,像是受了人欺負一般,看得人心疼。 她低著頭,與他僅有一尺之隔,徳昭開口喚她的名兒,“幼清?!?/br> 幼清點點頭。 徳昭又問:“來睿親王府找我么?” 幼清“嗯”一聲。 徳昭心花怒放,想著她特意來找他,趕得這樣巧,他正好回來,可不就是緣分么? 一瞬間,跋山涉水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疲憊煙消云散,他朝她招招手,不敢去牽,走在前頭,歡天喜地地帶她入了府。 他這剛回來,什么都沒干,顧不得換衣袍,直接就在跨院待著,吩咐人上茶伺候,自己偷樂著在旁邊悄悄看她。 直等看夠了,茶也喝了三壺,幼清臉都憋紅了,想著該如何主動開口求人時,徳昭總算想起正事,問:“你找我有何事?” ——難道是想他了么? 后面半句沒說出來,怕她覺得自己太過狂妄,心生厭惡,說一半,藏一半,只能偷偷在心里默問。 幼清捏了捏衣袖,將欲求府里大夫為姜大治病的事情說了出來。 徳昭一愣,問:“你家姑父生了重?。俊?/br> 幼清有些哽咽,“已經(jīng)好些日子了……再不救……就沒命了……” 徳昭恍然大悟,目光觸及她消瘦的小臉,頓時心生感慨。 難怪她這般憂愁模樣,原來是家里人生了重病。他既愛慕她,自然要為她排憂解難。 “我這就傳王科來?!?/br> 王大夫來后,徳昭下命囑咐他務(wù)必要醫(yī)好姜大,王大夫脾氣大,這要是外人來求,他肯定不應(yīng),但由于是徳昭下的命令,徳昭于他有恩,他自是要應(yīng)下的。 當(dāng)即便回屋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去姜家看看。 徳昭第一天回來,本有許多事要做,因為擔(dān)心幼清,便將其他的事都推了,另換了身衣袍,跟著幼清一起回姜家。 勞師動眾,一番折騰,總算是順利看了病。 王大夫把完脈后,一句話沒說,提筆刷刷就寫方子。 幼清小心翼翼問:“王大夫,我姑父的病……” 王大夫抬起頭,白眉一蹙,語氣自信:“你姑父的病,我治得好。” 有他這一句話,幼清和連氏總算放了心,忙活著將屋里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 徳昭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姜家人如此熱情的招待,滿足得很,看幼清忙東忙西的,不想讓她太cao勞,便親自上陣煎藥,嗆得一臉?biāo)幬丁?/br> 他做這些,幼清全都看在眼里,怔了半晌,而后悄悄地將王大夫拉到一邊。 她不能仗著徳昭的喜歡,就肆意妄為地使喚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叵硎芩母冻觥?/br> 有些事情,還得她自己承擔(dān)。 “王大夫,謝謝你肯來替我姑父看病,這次出診的銀子以及抓藥的支出,全都由我……” 話未說完,王大夫兩眼一瞇,聲調(diào)提高:“老夫的出診費,你給得起嗎?” 他聲音這般大,屋里的人紛紛看過來。 幼清臉一紅,壓低聲音,語氣難為情:“您說個價?!?/br> 王大夫聲音更大了:“老夫的出診費,那可是天價,你若真心實意地想要感謝老夫,不妨換種方式。” 幼清只想讓他醫(yī)好姜大,話是她自己起的,硬著頭皮也只能接下去:“您說,只要有我能做的,一定辦到。” 王大夫咪咪眼嘴角一挑:“老夫是由王府養(yǎng)活的,王府就是老夫的家,這樣,你就干脆來王府幫忙做一年活計,就當(dāng)還清老夫的出診費了!” 徳昭已經(jīng)走到跟前,大聲一斥:“王科!不得胡鬧!” 王大夫聳聳肩,他年紀(jì)大,平日里又縱慣的,壓根不懼怕徳昭的威嚴(yán),臉上褶子堆一起,湊到幼清跟前問:“姑娘,剛剛老夫的提議,怎么樣???” 徳昭上前一攔,將他拉開,轉(zhuǎn)身對幼清解釋:“你莫要聽他胡言,不必應(yīng)下?!?/br> 幼清臉上兩團嫣紅,聲音細細的,道:“既然王大夫開了口,我若不應(yīng),有悖仁義,我誠心想要報答姑父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應(yīng)下的?!?/br> 徳昭怔住,完全沒料到幼清竟然會應(yīng)下。 她……她肯再次入府? 王科抱肩膀喊一句:“這就對嘍,老夫就是欣賞你這種言出必行的小姑娘,你且放心,我不但能將你姑父醫(yī)好,而且還能讓他活得比從前更健壯,保證還你一個活潑亂跳的家人?!?/br> 幼清“噯”一聲,走到連氏跟前,說了幾句話,連氏抿抿嘴,沒有回應(yīng)。和連氏說完了話,她走出屋子,站在門檻處,朝徳昭揮了揮手。 “你過來,我有話要說。” 徳昭懵了半秒,旁邊王科拿煙壺戳了戳他的肩膀,提醒道:“王爺,還不快過去吶!” 徳昭咳了咳,負手在背,假裝淡定,腳步迅速地跟上去。 到了墻角處,她停下來,聲音柔柔弱弱的,語氣卻異常堅定:“王爺,這次的事情,我很是感激您和王大夫,沒有你們,我姑父興許就活不成了。我不想欠你太多,至少讓我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我希望能夠重新入府,做牛做馬也好,我愿意用自己的雙手勞作,以此來償還王大夫的出診費以及藥費。” 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完全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徳昭呆呆看著她,尚未從這天大的喜訊中回過味。 她竟是在求他,想要重新進府! 對面幼清還在等著他的回復(fù),徳昭一時激動,語無倫次,雙手在空中揮擺,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忽地手腕一暖,低頭瞧,她的一雙纖纖玉手此刻正搭在他的手上,她那樣害羞,臉紅得不像話,許是因為緊張,聲音有些顫顫的,“你就說好還是不好?!?/br> 徳昭猛點頭,一口氣說了無數(shù)個“好”字。 幼清松一口氣,移開手,抬頭道:“總共十二個月,讓我回獸園也好,端茶遞水也行,每個月的月錢就當(dāng)做抵給王大夫的出診費。”她頓了頓,弱弱加一句:“若要貼身伺候你,只能做正經(jīng)使女該做的……” 徳昭往前一步,“你不用做什么,每天來府里逛逛就好,王大夫的話,不必太當(dāng)真?!?/br> 幼清搖搖頭,“做人得講信用,我既答應(yīng)了他,就要履行承諾。” 她態(tài)度如此堅決,他便不再相勸,心中似有千百朵花齊齊盛放,那股子興奮勁涌過全身,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舔了舔下唇,呼吸又燙又熱。 以后……又能重新跟她待在一塊了…… 這個念頭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她就在跟前,近在咫尺,好想……好想牽牽她的手…… 鬼使神差地,他緩緩伸出手,等回過神時,幼清已經(jīng)主動將手遞過來。 然后…… 特別自然地…… 和他擊了一掌…… “一言為定,絕不食言?!痹瓉硭詾樗焓质且耸?。 徳昭怔了怔,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 回府的時候,王大夫優(yōu)哉游哉地跟在徳昭身后。 “這一回,王爺該怎么謝我?” 徳昭腳步一頓,握拳咳了咳,“謝什么?” 王大夫攤開手,玩笑道:“幼清姑娘又能進府伺候王爺了呀,我治好了王爺?shù)南嗨疾?,理?dāng)受賞?!?/br> 徳昭被人戳穿心思,當(dāng)即腳步加快,嘴上丟下一句:“多管閑事?!?/br> 王大夫嗤之以鼻,小聲一句:“死鴨子嘴硬!” 第二天幼清果然到王府報到。 徳昭思前想后,不想太累著她,又想天天能看見她,索性讓她做府里的算賬先生,每月只有幾天忙活。 連氏要照顧姜大,便不再進睿親王府,而是留在姜家。幼清一人搬進王府,本來是要跟丫鬟們一起住的,徳昭說什么都不肯,堅持讓她單獨住一院子,并派了十幾個丫鬟過去伺候。 ☆、第65章 幼清新搬入的院子在府宅北面,離德昭的院子相隔甚遠。 像是有意證明自己的坦蕩與真誠,德昭藏住自己所有的私心,盡可能不讓她想起之前在府中那些不愉快的經(jīng)歷,屋子隔得遠,人隔得遠,甚至忍著十天不曾去看她。 如今她重新入府,他愈發(fā)患得患失。 “只做正經(jīng)使女的事。”她入府前著重強調(diào)的話在耳邊徘徊,他明白她的意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是怕,怕他又像以前那樣糟蹋她。 畢竟,他反復(fù)毀約過數(shù)次。 這是他的王府,四方石墻一圍,插翅難飛。她鼓足勇氣才敢重新踏入此地,他不能再讓她害怕。 忍了約莫半月,熬得相思難耐,心里頭糾結(jié),想去見又不敢去見,打發(fā)人去那頭屋里探,看她有沒有事找他,怕心思泄露,特意囑咐了一個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再使喚更小的太監(jiān),隔了幾層關(guān)系,天天往那屋里瞧。 幼清在屋里,天天算著陳年老賬,一個勁地賣力干活,早日報恩,壓根就沒有閑心管其他的,自然也就沒有什么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