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晚上再說。” 梁征沒再追問宋菱身份,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也不敢多停留,點點頭,轉身就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她動作很快,將碗筷放回籃子里,拎著就往外走。 宋菱從帳內(nèi)出來,梁燼和綠芙正跑圈跑到這邊。 見宋菱出來,梁燼笑著湊上去,“走了,嫂子?” 宋菱微笑了下,點頭,“嗯,我要先回去了?!?/br> 梁燼往帳內(nèi)望了一眼,忽然湊到宋菱耳邊,“嫂子,你跟二哥說一下唄,我和綠芙跑得都快累死了,你讓他放了我們吧?!?/br> 宋菱聽言,很是驚訝,“王爺不會聽我的。” 雖然她是梁征王妃,但到目前為止,他們倆一丁點感情也沒有。對她而言,梁征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至于她……想到每天晚上睡地板的事兒,宋菱覺得自己更像是丫鬟。 壓根就不是相親相愛的夫妻關系,梁征怎么可能聽她的。 梁燼聽言,不信,說:“嫂子你可別謙虛了,你可是我二哥最親近的女人,你求個情,他肯定聽的。是吧,綠芙?” 跑得氣喘吁吁,正蹲在一旁喘氣的綠芙忙不迭點頭,附和,“是啊,娘娘?!?/br> “……”最親近的女人?宋菱想到梁征厲聲質問她時的樣子,現(xiàn)在還有點心有余悸。 但梁燼又一直拜托她去求情,她一時沒轍,正糾結著要不要厚著臉皮去求一下,突然聽見一道清脆的女聲,“呀,四爺你這是又被征哥哥罰跑圈了?” 楊青青一身紅衣勁裝,手里握著一條紅色的鞭子,氣宇軒昂地走過來,看見梁燼一頭汗,便猜到他又被梁征罰了,哈哈大笑,“你又做了什么,惹征哥哥生氣了?” 梁燼低眸看她一眼,“你怎么來了?” 楊青青笑嘻嘻道:“我來找征哥哥呀?!?/br> 話落,視線一轉,目光落到旁邊的宋菱身上,眼神微妙,上下打量她一會兒,“你是——” “回青青小姐,這是我們家王妃娘娘,剛給我們王爺送午飯來的?!睏钋嗲嘣拕偮湎?,不等宋菱回答,綠芙率先站到宋菱前面,那架勢,倒有幾分保護之意。 楊青青瞧著綠芙一副護犢子的架勢,冷笑了一聲,“綠芙你這是做什么,我還能把這嬌滴滴的王妃給吃了不成?” 綠芙有些尷尬,“青青小姐誤會了,王妃娘娘初來乍到,有些怕生。” 宋菱的確怕生,手里拎著個食籃,很拘束地站在綠芙身后。 綠芙話剛出口,梁征從里面走出來。 楊青青眼尖,立刻滿臉笑容地靠過去,緊緊挽住梁征的手,仰著頭,聲音嬌滴滴地喊,“征哥哥,我好想你啊。最近我爹老把我關在家里,我都快悶死了。” 梁征視線落到楊青青挽著他胳膊的手上,眉心微蹙了下,將手抽出,目光淡淡看她一眼,“你不在家待著,跑軍營做什么。” 楊青青笑得甜甜的,說:“我想你就來了唄。” 梁征目光落到宋菱身上,見她微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楊青青順著梁征視線,見他正看著宋菱,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拽住,看著宋菱的眼神閃過一絲狠光,隨后突然笑了下,“傳聞益州知府千金乃天下第一才女,且生得傾國傾城閉月羞花,如今一見——” 她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嘲弄的笑意,“傳言果然不能盡信啊。” 說著,又上前挽住梁征的胳膊,仰頭笑望著他,“是吧征哥哥?” 宋菱雖沒讀過書,但這番話卻是聽得明白的。抬頭的時候,剛好就看見楊青青朝梁征靠過去。聽著她親密地喊梁征“征哥哥”,便知兩人關系不一般。 雖不知兩人究竟是什么關系,但總好過她和梁征的關系,她覺得自己再待在這里尷尬又多余,于是倉促地說一聲,“王爺我先回去了?!?/br> 話落,轉身便大步往外走了。 她走得很快,到后來幾乎快跑起來。 梁征看著宋菱兔子一樣地溜掉,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回過神,見楊青青還抱著他胳膊,臉色沉了幾分,伸手將她拉開,抬眸,目光很深地看她一眼,“剛剛那個女人,是我梁征的妻子,以后,對她放尊重一點?!?/br> 楊青青一怔,眼睛驀地睜大,“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梁征最后看她一眼,轉身便回帳里去了。 …… 宋菱從軍營回去,紫鳶正在門口焦急等著,也不知情況怎么樣了,只能干著急。 等了許久,半下午的時候終于看見宋菱拎著個食籃從街拐角出來。 紫鳶眼睛一亮,急忙激動跑過去,緊緊抓住宋菱的手,“怎么樣了小姐?!” 宋菱腦子里還想著剛剛在軍營看到的畫面,漂亮的紅衣姑娘靠在梁征身邊,瞧著,她和梁征仿佛還更像夫妻一些。雖然自己是冒牌的王妃,可剛看著那幅畫面,還是莫名有點不舒服,仿佛自己的什么東西被人搶了似的。 可認真想起來,那東西原也不屬于她。 她腦子里正亂糟糟想著,紫鳶突然跑來,嚇她一大跳,猛地抬頭。 紫鳶見她發(fā)愣,壓著聲音,急問:“怎么樣?。客鯛斝拍懔藛??” 宋菱搖頭,“他太聰明了?!?/br> 紫鳶一驚,“什么意思?” 宋菱四下張望了眼,隨后才拉了拉紫鳶,小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離院吧。” 主仆倆匆匆回到離院,紫鳶站在門口,四下張望了許久,確定沒有人在附近,才立刻將門關上,拉著宋菱,小聲問:“到底怎么樣了?” 宋菱坐在凳子上,將她跟梁征坦白不是什么才女的事情告訴了紫鳶。 紫鳶驚得睜得眼睛,“王爺信了嗎?他沒有懷疑嗎?!” 宋菱想了下,“應該……信了吧……我說了這個以后,他就沒有再問別的了?!?/br> 紫鳶愣了會兒神,良久,忽然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宋菱見她失魂落魄,忙拉住她手,“你怎么了紫鳶?沒事吧?” 紫鳶搖頭,眼神還有些茫然,“你說,這代表什么呢?” 宋菱彎了彎唇,道:“代表我們不用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擔心露餡了,只要行事小心一些,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之前最擔心的就是,真正的謝家千金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而宋菱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鄉(xiāng)野村姑,稍不注意就可能露餡。 如今索性跟梁征承認自己不是什么才女,反而解決了這一危機。以后只要不出意外,應該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吧? 不過,好在梁征也沒有跟她計較是不是才女的事情。 想著,忽然覺得梁征其實也不是那么難以相處。 紫鳶聽了宋菱說的,也大大松了口氣,拍著胸口,心有余悸地說:“總算能暫時睡個安穩(wěn)覺了。” 想了下,忽然拉住宋菱的手,又繼續(xù)道:“不過咱們也不能松懈啊,還是要讓王爺盡快喜歡上你,這才最萬無一失的,哪怕以后真的露餡了,王爺不也離不開你了嗎?” 宋菱搖頭,“他不會喜歡我的?!?/br> “為什么???” 宋菱又想到剛剛在軍營見到的那個姑娘。 他都有喜歡的人了,怎么可能喜歡上她呢? 御旨賜婚,原本就沒什么感情。 …… 晚上,梁征遲遲未歸。 宋菱坐在房間外面的長廊上,背靠著廊柱,抬著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今晚月亮格外圓,馬上就要過年了,宋菱想到爹爹和弟弟,心里想念得厲害。也不知他們怎么樣了,也不知自己什么時候能夠回去一趟。 家里雖然窮,但從小到大,一家人從來沒有分開過。 以往過年,她就是手頭再緊,也會去城里買點豬rou回去,除夕那天晚上,炒上幾個菜,一家人開開心心過個年。 雖日子雖苦,倒也懂得苦中作樂。 只是今年,卻是沒法兒跟爹爹和弟弟一起過了。 她望著天上月亮,想著想著,眼睛就泛紅,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里掉出來。 她抬手擦眼淚,手剛摸到眼睛,低沉的聲音忽然從身后想起,“哭了?” 宋菱擦眼淚的動作一頓,回頭,就見梁征長身站在身后,正居高臨下看著她。 宋菱忙從廊柱剪的石板上站起來,“你回來了?!?/br> 梁征看著她,半晌,忽然抬起手,右手輕輕幫她擦掉眼角淚水,“哭什么?” 梁征莫名其妙變得很溫柔,右手大拇指在她眼角溫柔摩挲,宋菱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他,搖頭說:“沒有哭?!?/br> “沒有?”梁征好笑,眼睛都紅成兔子了,還說沒有? 他盯著宋菱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微俯下身,嘴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不會是吃醋了,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傷心吧?” 宋菱一怔,驀地睜圓眼睛,“你說什么呀?!” 梁征唇角笑意更深,直起身,抬手揉了下她腦袋,“白天你見的那個女人,是楊老將軍的女兒?!?/br> “……哦……”宋菱有些奇怪,跟她說這個做什么? 梁征看她一眼,隨即繼續(xù)道:“我十四歲入軍營,最初是在楊老將軍麾下,青青比我小六歲,從小就喜歡跟在我身后轉?!?/br> 宋菱聽明白了,點頭,“我懂了,你和那位楊小姐是青梅竹馬?!?/br> 梁征聽見這話,看著宋菱,眼里笑意更深,“還說不是吃醋?” 宋菱:“……我,我哪有!” 她一個冒牌王妃,有什么資格吃醋啊。 再說,她為什么要吃醋?她也不喜歡他啊。 梁征笑了下,眼神忽然認真,解釋說:“我當青青是meimei,你別多想。” 宋菱:“……我沒有多想。” 梁征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低嗤一聲,“嗯,下次有什么直接來問我,別一個人躲起來哭。” 宋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