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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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堵了后路的鄒淳同樣疑竇頓生。這伙土匪不但料到了他們會發(fā)動夜襲,甚至連武藝都十分強悍。 土匪所用之刀也不簡單,竟像是提前做足了準備似的,在那本就堅韌鋒利的刀身上灌注了冷水,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里一亮,瞬間便結(jié)了層堅實銳利的冰,刺穿士兵們的鎧甲毫不費力。 不消半注香時間,己方兵力便已倒了大半。 鄒淳心里震驚更甚,他扔掉手中殘戟,從腰間抽出一柄寶劍來,死死追著此時且戰(zhàn)且退的匪軍。 土匪當中似有人發(fā)現(xiàn)了難纏的鄒淳,sao動一番,片刻之后,跳出一個身披鎧甲頭戴頭盔、與眾人打扮有些不同的人來。此人定是這些土匪的主帥。 鄒淳心思一凜不敢懈怠,拔劍便與這人交戰(zhàn)。兩相交手有數(shù)十回合之后,他心里卻愈發(fā)驚奇。 依他多年征戰(zhàn)沙場的經(jīng)驗來看,對面這人武功、身法皆為上乘,與自己不相上下,干凈利索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與其說他是jian猾野蠻的土匪,他倒是覺得此人更像是跟他一樣訓(xùn)練有素、橫刀沙場的將士! 他心里一動,手中利劍毫無征兆地忽然轉(zhuǎn)了個方向,向那人項上頭盔挑去,那人不曾防備,便眼睜睜地看著頭盔連帶著蒙面的巾帕一起掉落在地上! 他暗道一聲不妙,也顧不得頭盔了,轉(zhuǎn)身便縱身躍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鄒淳還要去追卻已是晚了。這黑云山的土匪想要躲進山中就如同魚入大海一般自在,根本不會露出半點痕跡。 不過只那一眼就已經(jīng)足夠了。鄒淳盯著地上遺落的頭盔,臉色變了變。 * 這一場徐立輝的前鋒軍被斬殺得丟盔棄甲。消息傳到山腳下的營帳時,徐立輝惱怒得差點要拔劍斬了那個前鋒將領(lǐng),經(jīng)得一眾手下求情才堪堪作罷。 前鋒也哭訴,實在是那伙土匪太過狡詐,先設(shè)埋伏,再是以堅冰為刃,殺得他們措手不及,待他們緩過勁兒來之時,對方偏偏又不戀戰(zhàn)了,像條蛇一樣悄無聲息地竄回了深山老林之中,叫他們追都沒地方追。 徐立輝聽到此言,心中對那鷹頭寨的土匪更是忌恨了幾分,可也并不氣餒。這次敗了,是他大意輕敵,可沒關(guān)系,他有的是兵力,折算了前鋒,他還有別的大將,總能將這起子土匪一網(wǎng)打盡! 與山腳下徐立輝部眾的懊惱情緒截然不同,深山里鷹頭寨眾人卻是大松了口氣。 這場戰(zhàn)役,自一個月前劫得對方糧草之后他們便提心吊膽地等著,再到十日前探得確切消息,心落了地便開始精心部署。先是散播鷹頭寨內(nèi)部出了亂子的謠言,再是撤去黑云山四周守衛(wèi),佯作毫無戒備之態(tài),接著便是今夜的伏擊,終于給徐立輝一眾迎頭痛擊! 這是鷹頭寨眾人在這短短半年里又一次摘得的驚人戰(zhàn)果。 如果半年之前,有人告訴他們,他們能把當今的名將梟雄殺得片甲不留,能把北渝的走狗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畢竟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活在戰(zhàn)火與饑荒的夾縫中、茍且偷生的南燕遺民。 從來都是北渝人隨心所欲的踐踏他們,他們何曾有過反抗之力? 而帶來這改變的,毫無疑問就是那個俊秀的青年,穆崇玉。 他們不禁想起穆崇玉說過的話:事在人為,志起人心。也許他們真的能夠達到吧。 只是所有人當中,沈青的面色卻不太好。他憂心忡忡地拉住一個人問:“三爺?shù)牟『命c了嗎?” 那人是負責照看穆崇玉的,搖了搖頭:“還是那個樣子時好時壞的,白天強撐著處理軍務(wù),一到晚上便疲累得不行,早早去睡了?!?/br> 沈青皺了皺眉,眼底的憂思更深了幾分??蛇@件事卻是不能等,可又實在不忍叫醒病中的穆崇玉。他來回踱了幾步,索性守在了穆崇玉的床前,要守到他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 第12章 乘間投隙 第二日清晨,沈青是被穆崇玉叫醒的。昨夜他心急如焚,忐忑又自責,趴在穆崇玉床邊全無睡意,只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陛下的睡顏??珊髞聿恢醯?,天將破曉之時卻有一陣睡意襲來,叫他朦朦朧朧地閉上了眼。 甫一睜眼,卻見穆崇玉已是梳洗完畢的模樣,面含關(guān)切地看著他:“沈卿,你怎地睡在這里?難道是有什么緊要的事?” 沈青頓時睡意全消,冷汗冒了上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口中呼道:“臣死罪!” 他本是意欲一大早便將那件事告訴穆崇玉的,卻沒想到睡過了頭,若是因此壞了事,他就真的罪無可恕了! 想到此,沈青連忙將昨晚之事告知了穆崇玉。 昨夜便是他領(lǐng)著手下副將在山里設(shè)伏,前面一直很順利,他也不曾戀戰(zhàn),謹遵穆崇玉的囑咐,打贏了就跑,可沒想到卻遇上了一個人——鄒淳。 沈青對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當年在南燕和北渝短兵相接的戰(zhàn)場上,便是這個鄒淳以一當十、異常勇猛地領(lǐng)著一隊鐵騎,將自己的步兵沖得七零八落,險些全軍覆沒。 沈青做夢都想跟他再相會于戰(zhàn)場,彼此決一死戰(zhàn),以雪當年落敗之恥。 昨夜他看見鄒淳跟上來,又驚又喜之下就忍不住跳出去交戰(zhàn),恨不能拼殺個你死我亡,可也因為這,自己居然大意了,竟叫那鄒淳挑掉了面巾,暴露了身份……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悔不能自刎謝罪。要知道那鄒淳何許人也?非但武藝高強、軍功累累,在北渝時還見他常出入北渝皇帝左右,想必是皇帝非常信任的人,雖不知為何會與徐立輝為伍,可要叫他知道了這鷹頭寨的土匪不是別人,正是從北渝逃出的舊燕俘虜,想也知道穆崇玉他們將會面臨何等的結(jié)局。 若是鄒淳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徐立輝,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徐立輝定然要舉全軍之力攻打鷹頭寨,即便這次被打退了,想必他也會立即調(diào)來援軍繼續(xù)進攻。 而若是他將這個消息上奏北渝皇帝,穆崇玉好不容易建立的容身之所就又要暴露于天地間了,等待著他們的,依然是漫無止境的逃亡。甚至這回能不能逃得出去,都是未知之數(shù)。 沈青忐忑地說完,立即抬頭覷了眼穆崇玉,屏住了呼吸。 病中的穆崇玉臉色蒼白,可顴骨上卻因為風(fēng)寒發(fā)熱的緣故而暈染上兩抹斜飛的紅霞,更顯得人有些憔悴??赡请p眼睛卻始終漆黑有神,清亮無比。 他靜靜地聽完沈青說的一番話,沒有吭聲,也沒有發(fā)怒,眼眸里的神色卻幾經(jīng)翻轉(zhuǎn),最后沉淀下來,變得幽深一片。 過了半晌,才聽穆崇玉低低地嘆了口氣,聲音并無異樣地道:“事已至此,沈卿勿急?!?/br> 他那雙秋水似的眼眸淡淡掃過沈青,不見怒火,卻只見一種溫柔的責備,落在沈青身上,倒恍如有秋風(fēng)拂過,讓沈青心里的所有焦灼煩躁都淡了去,唯余一種深刻的懊惱和悔恨扎根心底。 是他太沉不住氣了,他應(yīng)該主動辭去一身軍務(wù)才是!沈青正待要開口請罪,卻見穆崇玉似是不贊賞地搖了搖頭,然后道:“你想說的話我都知道,不過現(xiàn)在卻不是認罪的時候?!?/br> 他把沈青扶起,才將心中所想徐徐道出:“我以為,我們未必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br> 鄒淳此人他也有過幾面之緣。當日被薛景泓拘著、作降俘的時候也曾聽薛景泓感嘆過,說鄒淳心地淳直,人如其名,絕非一般jian猾之弄臣可比。后來也見到薛景泓將鄒淳親自調(diào)任到金吾將軍的職位,出入其左右,可見薛景泓已將其視作心腹。 這樣的一個人,地位才能都非徐立輝能及,絕不會自降身份,與徐立輝之輩為伍,所以即便他知道了沈青的身份,也沒有任何必要去告訴徐立輝這樣的趨炎附勢之人,而是很可能按兵不動,獨自將這個消息上奏北渝朝廷,再請派朝廷親兵前來捉拿他們。 這樣一來一回,勢必要耽擱很多時間。既知曉了這一點,便可以對此大加利用。 “沈卿,我非但不會撤了你的職位,過幾日,還要勞煩你再出一次奇兵?!蹦鲁缬癯谅暤馈?/br> * 再說徐立輝這邊,他并不知昨晚除了戰(zhàn)敗以外還發(fā)生了什么,只是一徑怒火攻心。這日一早便集合了眾將商討攻敵對策。一到晌午陽光充足之時,索性也不講什么兵法了,直接兵分五路,向黑云山各個入口攻進。 鷹頭寨也早有應(yīng)對之策。陳康四領(lǐng)著眾人日夜在寨外四周嚴防部署,經(jīng)過昨夜一戰(zhàn),也料到今日必有一場惡戰(zhàn),故而更多了幾重警惕。 兩邊打得僵持不下。雖則徐立輝人多,但耐不住對方占據(jù)易守難攻之勢,又兼之紀律極其嚴整,一時打得難分難舍。 而就在此時,鷹頭寨卻突然舉起一幡大旗,旗尾來回搖晃,在冷風(fēng)中獵獵作響。 這是要求停戰(zhàn)歇息之意。 徐立輝本欲不予理睬,一旁的鄒淳卻大手一揮,喝令部下停止了進攻。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從鷹頭寨那方伏據(jù)之地赫然走出幾個手無寸鐵的人來,徑直闖入己方陣地之中。眾人都在驚愕之時,卻見為首那人直奔著鄒淳而來。 有人連忙將他們攔住,厲聲拷問一番,才知他們意圖。 原來這幾人闖入此地,不為別的,卻是有話要跟鄒將軍稟報,并揚言道除了鄒將軍以外,不見其他任何人。 徐立輝正在不痛快,聽了此話,抽出刀來就想把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就地□□,鄒淳卻立即過來阻止。 “且叫我聽聽他們有何言要相告,事畢之后徐將軍再做處置也不遲?!编u淳如此說道。話畢,他也未再聽徐立輝意見,便下了馬,即刻將那幾人單獨領(lǐng)回了營帳。 帳外還有幾個武卒把守,那陣仗竟像是在談?wù)撌裁粗卮蟮臋C要。 徐立輝在遠處看著,心中忽地就生出一股不忿和惱火來。也不知道他們在里面算計些什么,他暗中罵道。 他本身對于金吾將軍鄒淳就并非熟識,這一路來看到鄒淳時有心不在焉的模樣,讓他甚感不快。而在剛剛,鄒淳兩次對自己的命令進行阻攔,更是叫他窩火。 論手下兵力的多少來說,鄒淳未必能比得過自己,憑什么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樣子? 這會兒更是讓人忍無可忍,居然跟土匪相聚一堂,這豈不是在與賊人狼狽為jian? 徐立輝臉色黑沉得能擠出水來,然而這會兒卻也無可奈何。跟鄒淳翻臉就是跟北渝翻臉,惹惱北渝的下場他還擔負不起,只能忍著。 心里卻對鄒淳忌恨起來。 過了大約兩炷香時間,才見那幾人從營帳中走出,在鄒淳的暗示下,幾個土匪毫發(fā)未損、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己方陣地,回到了鷹頭寨眾人當中。 而鄒淳也沒有任何解釋,只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去定要向圣上參奏一本,就說鄒淳此人暗中通敵! 徐立輝暗暗記在心里,在之后的兩方對戰(zhàn)之中,也不肯再如之前那般隨意任用鄒淳的軍隊,反而對其多了幾分忌憚監(jiān)視。 卻不想,這正中了穆崇玉的下懷。 穆崇玉只是讓沈青隨便指派了幾個面生的手下去找鄒淳,作出一副有要事相稟的模樣,而且故意弄得聲勢很大,引起了徐立輝的注意,又偏要避諱著徐立輝,果然就激起了徐立輝的疑心。 而他一旦對自己的同伴起了疑,就當然再不能隨心所欲地跟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 徐立輝就是這樣心胸如此狹小之人。雖有野心,卻氣量狹窄,終究難成大事。 如此,這一支短暫聯(lián)合起來的軍隊,戰(zhàn)斗力就明顯降低了一半。 而至于鄒淳那邊,卻是穆崇玉打的一個賭,賭鄒淳會不會因為知道了沈青的身份而見鷹頭寨的人,賭他會不會跟徐立輝同流合污,賭他來此地是否另有目的。 事實證明,他果然賭贏了,鄒淳見了鷹頭寨的人,也確實一副不愿與徐立輝多說的模樣,只有一點卻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對方并沒有拿南燕逃犯的身份把柄來作為籌碼交換什么,反而問了一些事關(guān)鷹頭寨本身的問題。 諸如此間土匪是否都是舊燕人?為何流落到此處做了土匪?年前劫徐立輝糧草又是怎么一回事,等等。 被派去的那幾人也是一頭霧水,只得一一答了,不過他們此行本身就是為了挑撥鄒淳和徐立輝之間的關(guān)系,再加之涉及自身,回答過程中不免有情緒激蕩處,很是傾訴了一番舊燕百姓生活之不易、徐立輝壓榨平民之惡毒。 鄒淳竟也聽得認真,還叫文書一一做了記錄,甚是奇特。 那幾人將這件事回稟給穆崇玉,穆崇玉也不解其意。然而他此時已顧不了那么多了,留給他的時間有限,他必須給鷹頭寨的眾人一個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fā)現(xiàn)這篇文里好多戰(zhàn)爭場面,而且以后也會很多……總覺得這樣下去就要寫四渡赤水出奇兵了哈哈 第13章 率土歸心 此時正是拂曉之際,烏壓壓的天幕上點綴著一顆明明滅滅的星辰,有蒼白色的天光從東邊的天際露出來,與即將逝去的夜色糾纏不休。 又是一整夜的雪,也所幸因為這雪,覆蓋了白天整整一日的戰(zhàn)斗痕跡,使這黑云山仿佛重歸寂靜。 可這鷹頭寨的眾人卻是被眼前所見、耳中所聞之事徹底震驚到了,一時都呆住,不知自己是否還在夢中。 他們昨日與徐立輝這老賊大戰(zhàn)了五六個時辰,彼此都戰(zhàn)得有些疲乏,直至夜晚時分,天降了場大雪,徐立輝的部隊一個個被冷風(fēng)驟雪撲得措手不及,才叫他們趁勢一鼓作氣,大敗他們一場。 然而這一場下來,己方也筋疲力盡,折損頗多??蛇@經(jīng)過半夜下來,鷹頭寨眾人還未換過勁兒來,就被穆崇玉的這個驚天消息炸得措手不及。 穆崇玉他……他他居然說自己是南燕的皇帝,而沈青是南燕的武將,他們一眾人都是從北渝逃出來的! 有人以為他在開玩笑,便故作輕松地戲道:“蒙我們的吧?” 穆崇玉搖了搖頭,神色里的認真與嚴肅未變:“我與諸位相處半年之久,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早已當諸位是生死之交,在諸位面前,我絕不會有半句虛言。懇請各位信我?!?/br>